刺耳驚魂的悶哼,胡七妹雙腳連彈,直僵僵的,眼見活不成了。
司馬-只是分毫之差,來不及插手,半空中只有失驚叫道:糟了!
諸葛蘭也嬌呼起來。
夏鐵牛一見老伴被傅書香一劍穿進了胸膛,雙目火赤,舞動流星錘,捨命搶攻,口中暴吼道:一命還一命!
司馬-顧不得再與傅書香分説,抖開鋼骨摺扇迎了上去。
此時,韓門四毒也各亮兵刃,把傅書香團團圍住。
諸葛蘭抽出竹劍,大喝道:司馬-!你還打個什麼勁,先救人要緊!
她喊聲之中,奔向方古驤等人。
司馬-也深知救人要緊,然而,夏鐵牛的一對流星錘,舞得風雨不透潑水不進,一味的拼命招數,使司馬-一時抽身不得。
七殺堡的堡丁,哪裏是諸葛蘭的對手。
但見她竹劍揚處,喊叫連聲,只如滾湯潑雪摧枯搗朽的一般。
片刻之際,已把那些個堡丁殺的殺死,驅的驅散。
她一躍到醉金剛方古驤的身前,大聲叫道:方老人家!怎麼樣了?
方古驤心裏明白,與常人無異。
然而,他不像一個功力絕深的高手,好比一個大病初癒的人一般,無精打采地的道:我我們
他回頭看看自己身側的小倉公淳于慈等,搖頭喘息一下,才又接着道:我們中了陰功指那
那份説話吃力的勁兒,使人不由傷心。
諸葛蘭焦急的又望了望笑羅剎夏侯英,走向她的身側,抓起她的手道:夏侯姐姐!你不妨事嗎?
夏侯英搖頭道:半點力氣也沒有,真氣難運,血脈倒行!
諸葛蘭嘆了口氣道:這如何是好!
夏侯英卻道:那殺死胡七妹的女子是誰?
諸葛蘭沒好氣地道:是司馬-的新朋友!
夏侯英聞言,原本慘白的臉色,更加死灰,楞然問道:司馬-有了新朋友?
諸葛蘭道:男人的心真是多變的!
她的話十分哀怨,一代女俠,也逃不出兒女私情,兩滴清淚,也不由在眼眶內團團打轉。
夏侯英咬咬牙齒,義憤地道:蘭妹妹!放心,司馬-要是對你變了心,連我也不饒他的!
一側的鐵掌金梭司馬剛卻道:司馬-不是沒情沒義朝秦暮的人,你看!
諸葛蘭這才順着司馬剛所指之處看去。
但見司馬-的一柄摺扇,舞得雪花似的,正與七殺堡主夏鐵牛纏鬥在一起。
司馬-的功力,雖然高出夏鐵牛不少,可是,武家交手有句俗話是一寸長,一分強。
夏鐵牛的一對流星錘,有七尺長的精鋼鏈條繫着,加上他老奸巨猾,只是拼命的飛舞,不容司馬-近身,邊舞邊退。
司馬-雖也招招着力,但卻沾不到夏鐵牛的衣角。
因此,一時相持不下。
另一團,韓門四毒圍着桃木劍傅書香,正在苦拼惡鬥。
韓門四毒也是黑道中的高手,四人連手,更加有獨到之處。
傅書香一柄尺許長的木劍,雖然奇招迭出,凌厲非凡。
可是,無奈她劍身既短,又在四面受敵之下,不免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夏侯英咬牙道:那丫頭快完了!
諸葛蘭也皺眉道:四毒是施的一套獨門的四處狼煙的打法,可真也不容易對付!
司馬剛卻道:蘭姑娘!你快去替她解圍!
諸葛蘭尚未答言,夏侯英卻賭氣地道:管她!讓她吃吃苦頭!
司馬剛大急道:這是什麼話,無論如何,她是我們正義旗下的一股力量!何況
諸葛蘭一笑道:説的對!我這就去!
去字出口,一式綵鳳翻雲,人如一隻綵鳳,飄身騰起丈餘,凌空叫道:韓門四毒不要撒野!
語落,人已到了場子的垓心。
唰!
竹劍一招龍門三浪,硬把韓門四毒逼退了數步。
韓門四毒連手圍着傅書香,眼看得手。
忽然諸葛蘭如同飛將軍從天而降,一懍之下,退出幾步。
青竹蛇韓之元勃然大怒吼道:送死的又來一個!
諸葛蘭冷冷一笑道:以多為勝,四個漢子打一個女人!
羞也不羞!
韓之元獰笑道:咱們兄弟向來如此!
癩蛤蟆韓之利吼道:老大!跟他耍什麼嘴皮子!上!
他喝聲之中,一擺分水娥眉刺,首先發難,搶攻上去。
諸葛蘭淡淡一笑道:找死!
她振起竹劍,迎着癩蛤蟆削去。
不料韓門四毒有一套特殊的打法。
韓之利首先發難,乃是虛招,光刺,搶攻,不過是吸引對方注意的動作。
就在同時,長尾蠍韓之亨,震起狼牙棒在左,飛天蜈蚣韓之貞舞起他的鋸齒短刀在右。
兩人乘諸葛蘭撲向癩蛤蟆之際,左右夾擊,雙雙攻至。
傅書香嬌喝道:小心左側!
她喝聲中搶身向右。
然而,青竹蛇一枝蛇形劍已惡狠狠的遞到,攔住她的去路。
諸葛蘭的功力,已到登堂人室。
她雖然是撲向癩蛤蟆,但是眼觀四方,耳聽八路,焉能不知道左右俱有來敵。
因此,她故意裝作不知道,仍然向癩蛤蟆挺劍刺去,故作收招不及。
左右二韓,不由大喜,同時暴吼一聲:拿命來!
狼牙棒,鋸齒刀,兩件外門兵刃,凌厲無儔的一齊遞到。
眼看都指向諸葛蘭的要害。
突然諸葛蘭猛的收招,手中竹劍回勢由右向左一旋,同時嬌叱了聲:狂徒大膽!
但聽啊呀!
嗆!嗆!
不好!
喝聲陡起,人影乍合即分。
飛天蜈蚣的鋸齒刀短了半截。
長尾蠍一躍而退,也看着手中只剩下的一半狼牙棒發呆。
諸葛蘭一劍削了二韓的兵刃,人並未稍停,反身一彈,快如飛矢,又逼近了癩蛤蟆韓之利,手中竹劍也已抵在他的左肩上,嬌聲喝道:小輩!就憑你們這套鬼畫符的把式,還想在姑娘面前賣弄!
她出手一招,破了韓門四毒的四處狼煙,而且削了四毒之二的兵刃,逼得癩蛤蟆面色蒼白,顫慄栗的呆在她竹劍之下。
這份功力,直把個四周圍着的七殺堡堡丁人人瞠目,個個咋舌。
連傅書香也不禁暗喊了一聲!
慚愧!
不料,就在此時。
兵器被削的二韓,突然不救諸葛蘭劍下的癩蛤蟆
卻一施眼色奔向被陰功指點傷的醉金剛方古驤。
兩人左右夾着方古驤,兩截被削的兵刃,一齊指向方古驤的太陽大穴,怒吼道:小王八羔子!你敢動手!
這一招卑鄙的動作,突然而發。
傅書香不由嬌叫了聲:哎呀!不好!
她正欲撲救,哪來得及。
同時,青竹蛇震起手中蛇形劍,逼上前來。
諸葛蘭也只好舍了癩蛤蟆,大驚叫道:不準動手!
飛天蜈蚣冷冷一笑道:要方老賊的就好講話了!
長尾蠍也陰森森地喊道:要死!咱們一塊兒死!
此刻,諸葛蘭有一身的本領,也不便輕舉妄動。
因為以韓門四毒心狠手辣的黑道手法,是不會講究任何手段的。
萬一他們真的來個兩敗俱傷,存了個同歸於盡的下流手段,後果便不堪設想。
苦在方古驤等點了陰功指,此時半點功力也沒有,只有束手被制坐以待斃。
諸葛蘭大怒喝道:韓門四毒,你們要臉不要臉!
這時青竹蛇韓之元也一招逼退了傅書香,躍身一縱,到了身無縛雞之力的羣俠身後。
他索性抓住了最弱的朗兒,大聲叫道:鬥智鬥力,各有不同!誰敢再逞強,我先毀了這小娃兒!
朗兒在未受陰功指點中陰功穴道之前,原也會個三招兩式,平常的庸手,也不在他的眼下。
此刻,他驚得臉色蒼白,一雙失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高喊道:諸葛姑娘!諸葛姑娘
諸葛蘭只氣得花容大變,通身發抖,厲喝道:韓之元!
你這下流的東西!
韓之元冷冷一笑道:什麼叫做上流!老子就知道找人的要害,快叫他們丟下兵器,否則我要他的命,!
説時,手抓朗兒的肩頭,略一用力。
朗兒怎能忍得住,不由慘叫一聲:哎喲!
這時,韓門四毒已把方古驤、淳于慈、朗兒,三個人拉在一起。
也就是説,韓門四毒四兄弟,也已湊在一起,面露陰沉的得意獰笑。
諸葛蘭心急如焚,怒火高熾。
眼看羣俠個個怒目,然而力絀心餘,陡喚奈何!
傅書香也湊了上來,戟指着韓門四毒叱喝道:韓之元!有本事的別找身負重傷的人!
韓之元冷森如故地道:那末找你!哈哈哈
他仰天哈哈長笑,半晌,笑聲一收,故意使傅書香生氣道:你也是我們手下敗將!不是諸葛蘭,恐怕你已是老子蛇形劍下的遊魂了!
諸葛蘭聞言,自然心中十分得意,發出了一聲輕盈的冷笑。
傅書香不由心如刀攪,嬌叱道:韓之元!你
她説着,一騰身,桃木劍振腕疊勢
諸葛蘭一見,不由嬌叱道:住手!
喊聲之中,騰勢搶先,竹劍疾揮,攔在前面,臉上充滿了怒火。
傅書香大奇道:諸葛蘭!你為何
諸葛蘭冷峻地道:我要問你呀!你打算送朗兒他們的命嗎?
傅書香的臉都漲紅了。
的確,她若出手,韓門四毒是會不擇手段的。
那可怕的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她若不動手,這股悶氣,實在咽不下去。
因此,她左右為難,説不出話來。
諸葛蘭冷然道:我不知你是何居心!
傅書香訥訥半晌才道:我有什麼居心?
諸葛蘭道:天曉得!你劍劈胡七妹,使無人能解陰功指在前,此時又打算激怒韓門四毒,司馬昭之心,人人可見!還想賴嗎?
傅書香一聽,才知道適才自己也太魯莽了,不該將胡七妹立斃劍下。
她想:自己本來沒有壞心,只是一時氣憤之下出手沒有想到而已。
因此,她氣得渾身顫抖,花容失色道:我在出手,可沒想到這一層!
諸葛蘭冷笑道:哼!你沒想到?憑你的鬼聰敏會沒想到!
誰會相信!
她説完,再也不理會傅書香,一回頭,對着韓門四毒
喝道:你們快給我放手!
青竹蛇韓之元冷森森的一咧嘴,露出了一付猙獰的面孔道:要我放手嗎?容易得很!
他説着,反而一加勁,把朗兒捏的齜牙咧嘴,淚如雨下。
幸而朗兒這孩子也是硬骨頭,他並不喊叫。
但是諸葛蘭心中一陣説不出的難過。
她只好喝道:你們要怎樣才放手?
韓之元道:千個有頭,萬個有尾,只有我們堡主吩咐,我們自然放手!
他這話十分刁鑽。
因為,此時夏鐵牛,正被司馬-一柄扇子逼得團團轉,腳下後退連番,手中的鏈子錘,也一招弱似一招。
再有三五招,一定會被司馬-逼到牆角,後退無路,俯首受死。
諸葛蘭心中明白,不由輕屑地一笑道:你們還想救那老魔頭的一條老命!
韓之元道:不然你就別想救他一條小命!
説時,惡狠狠的看着朗兒!
諸葛蘭雖然一身傲骨,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可不能不讓步。
她忍住怒火,叱道:好!本姑娘就依你的!
韓之元哈哈一笑道:哈哈哈!怕你不依嗎?
諸葛蘭只好大聲叫道:玉金剛!暫時住手!
那玉金剛司馬-雖然與七殺堡主夏鐵牛展開生死搏鬥,但是他耳目之聰,何等鋭利敏捷。
因此,對這一邊所發生的一連變化,卻也看得清楚,聽個明白。
在他,原打算把夏鐵牛制住,不怕不能解圍。
此時耳聞諸葛蘭的喊叫,不由道:我知道!他口中説着知道,手中的扇招可半點也沒放鬆。
相反的,卻更加凌厲,扇扇不離夏鐵牛周身大穴,專找要害施為。
夏鐵牛吼叫連連,聲動四野。
諸葛蘭又叫道:玉金剛!你是怎麼哪!
司馬-絲毫不停,一面腳下連環-上步,一面展開了天馬行空扇法,天崩地裂的搶上前去,他口中卻朗聲答道:這般惡鬼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不要上了他們的當!
諸葛蘭急道:到時他騙不了我們手上的兵刃!
司馬-陡然一招天馬飛騰,人如一道白虹,霍地射起丈餘,人也到了夏鐵牛的頭頂上空。
他同時口中叫道:抓住了老賊與他們算賬!
諸葛蘭心知擒賊擒王的訣竅。
同時,司馬-若能把夏鐵牛擒下,與韓門四毒也有爭取主動的餘地。
就在她想念未已之際。
突然聽到司馬-怒喝一聲:撒手!
又聽夏鐵牛啊喲!一聲。
咕咚!
鏈子錘脱出夏鐵牛的手,砸在青石階,濺出一溜火花。
司馬-的摺扇如同一支判官筆點在七殺堡主的玉枕穴上,口中含笑道:老堡主!在下這一招你覺得有些奇怪嗎?
夏鐵牛此時哪還有説話的精神。
他的慘白麪孔越發的死灰,雙目失神,身子直挺挺的,一動也不動。
玉枕大穴乃是致命的所在,只要司馬-微一用力,手腕略震,自己就會登時橫屍當地,連哼一聲的份兒也沒有。
司馬-冷冷一笑道:老堡主!為何不説話!
那邊諸葛蘭卻大嚷道:這一着好極了!請他到這邊來吧!
此刻,韓門四毒面面相觀,被司馬-這一招天馬騰雲給嚇楞了。
因為他們四兄弟,全都沒看出司馬-是如何到了夏鐵牛的身後,更不知怎的會突然制住了堡主玉枕大穴,要命的所在。
司馬-耳聞諸葛蘭之言,又低沉沉地道:老堡主!咱們到那一邊去!
夏鐵牛乃是一堡之主,此時為人所制,真是欲哭無淚,他咬着牙關,捨命地道:要殺便殺!老夫也不是貪生怕死之徒!
司馬-淡然一笑道:放心!在下不會殺你,因為你有韓門四毒這四個卑鄙下流的手下,所以在下網開一面今天不會要你這條老命!
司馬-説着,手中的摺扇電旋似的一轉,由夏鐵牛的玉枕穴上滑到他右肩上輕輕一按,帶笑又道:轉臉看一看,是不會死的!
七殺堡主夏鐵牛覺的右肩尤如重物在壓來,玉枕穴
的力道消失,這才看出韓門四毒的傑作。
他不由心頭一鬆,怯意消去,獰笑道:七殺堡的人向來如此,有什麼卑鄙下流!
司馬-怒道:呸!不知廉恥的老匹夫!走!
夏鐵牛也冷笑道:老夫一命換幾命,也算犯得着,不賠本了!
説着,他腳下輕移,也向這邊走來。
司馬-手中的摺扇一收,大喝道:夏鐵牛,你是一堡之主,可不要耍花腔,在下手上的扇子可不生眼睛!
夏鐵牛此刻威脅全去,不由乾笑一聲道:哈哈!放心!
本堡主不是無名之輩!
果然這老魔頭並不走向威脅羣俠的韓門四毒,只到諸葛蘭的身側,一雙賊眼,精光碌碌的打量子諸葛蘭一陣,冷笑道:這位就是粉黛金剛?
諸葛蘭並不隱諱地道:不錯!我就是諸葛蘭!
夏鐵牛尤有餘恨地道:虧你來得湊巧,也算司馬-他倆命不該絕!哼!嘿嘿嘿嘿!
他的一陣陰笑,分明是餘恨未已。
諸葛蘭道:天佑好人,你們邪魔外道必遭天譴!
這時,司馬-也已隨了上來,大喝道:廢話少説,夏堡主!快命韓門四毒放開無辜的眾人!
不料夏鐵牛哈哈一笑,搖手不迭道:且慢!且慢!
司馬-勃然大怒道:你要怎樣?
夏鐵牛可算臉厚心黑,先前性命交關之際,要他怎的,他不敢不依。
此刻,危殆初解,竟然討價還價地道:要他們放了他們卻也不難,你得依老夫三個條件!
司馬-怫然作色道:條件?你這條老命便是條件!
誰知夏鐵牛厚顏道:先前由你!現在可得由着本堡主了!
司馬-只氣得面色血紅,咬牙有聲。
他恨不得一扇結果了夏鐵牛,兩條手臂中的骨節發出咯咯咯的輕響。
諸葛蘭雖然也怒不可遏,口中卻只好道:你且先説説第一個條件是什麼!
夏鐵牛煞有介事地道:第一,放人之後,你們要立刻離開七殺堡,不得再行生事!
諸葛蘭不由失聲一笑道:放心,我們此時還不想毀了你這雙血手所創的魔窟!
夏鐵牛本是色厲內荏,生恐把人一放,司馬-等翻臉成仇。
到那個時候,七殺堡必然是天翻地覆,誰也擋不住司馬-、諸葛蘭、傅書香這三大高手。
他以堡主之尊反而説限你們立刻離開,是作威作福的一廂情願向自己臉上貼金的口語。
不料被鬼精靈的諸葛蘭一語道破!
因此,他老臉泛紅道:你們只説答應不答應!
諸葛蘭冷笑道:我們俠義道的人一言既出毫無反悔!我説過!不毀你的魔窟!
司馬-早催促道:且説説你的第二條件!
夏鐵牛又道:第二,他們的內傷,乃是受了陰功指點了陰功穴
司馬-道:我們知道!
夏鐵牛接着道:陰功指,乃是我家眷的獨門功夫,。如今,你們把他殺了,誰也解不了,你們不能借此找老夫的岔子!
此言一出,司馬-與諸葛蘭面面相觀,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夏鐵牛所説的乃是事實,誰也不能不承認這種鐵的事實。
然而,羣俠的內穴故障,難道任由它下去,忍着看着都有不世威名的諸俠,就這等廢去武功,活活在十天之內內臟潰爛而死不成!
這是一個多麼痛心的事!多麼嚴重的問題。
夏鐵牛見司馬-等都不開腔,又道:老夫的話你們聽明白了嗎?
傅書香卻插口怒道:不行!不會治也要治,不會解也要解,不然,就要你的命!
夏鐵牛獰獰一笑道:好!老夫這條命就交給你!
這一頂撞,把個傅書香氣得花容失色,振腕喝道:我就要你這條老
命字尚未出口。
司馬-生恐她把事弄僵,忙攔上前去含笑道:傅姐
這不是急的時候,要他的命本是易於反掌,只是只是於事無補!
諸葛蘭冷笑道:你只知道要他的命,若不是你冒失鬼似的,要了胡七妹的命,也不致於如今要去找神醫來醫!
傅書香的雙頰火赤,恨不得有地縫鑽下去。
她回憶諸葛蘭的話
如同一聲聲的悶雷打在她心上,如同一陣陣的火苗,燒在她身上,如同一柄柄的刀,插在她腦子上。
找神仙來醫?
忽然傅書香口中沉吟着這句話,心中彷彿一震,頓時像雲開見月似的明朗起來。
她面帶笑容,對着夏鐵牛道:好,絕不找你的麻煩!放心!
司馬-奇怪地道:傅姐!你
諸葛蘭冷冷一笑在一旁咕碌着道:那麼你去醫!
誰知,近在咫尺,傅書香聽了個清楚,她回眸一笑,輕聲道:對!由我負責來醫!
此話一出,不但司馬-諸葛蘭同時一怔,連夏鐵牛也不信地道:我説的是他們的陰功指毒!無人化解呀!
想不到傅書香聞言道:廢話!這還用你嘮叨麼!
司馬-不由道:傅姐傅姑娘,陰功指可是獨門的陰功,只有施用的胡七妹,她才能化解。
諸葛蘭也沒好氣地道:這可不是兒戲,十餘個大俠的性命。
傅書香輕盈一笑,不理會諸葛蘭,卻回頭問司馬-道:既然只有胡七妹能夠化解,你逼夏鐵牛又有什麼用處?
司馬-也不由一怔,因為,傅書香的話,也不能説全無道理。
傅書香早又向夏鐵牛道:好了,你説説你第三個條件!
夏鐵牛隻好道:第三,我夏鐵牛不參與血光會的中秋大會,你們也不要把我當成血光會看待,來毀滅我半生的心血,另外
傅書香大喝道:夠了,沒有另外!一有另外,便成了四個條件,那可不行!
司馬-也道:只要你不與章文敏狼狽為奸,我們是不會輕動殺伐,來找你麻煩!
諸葛蘭也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願你不加入血光會!
夏鐵牛卻哭喪着臉道:另外我的家小!胡七妹
傅書香大喝道:難道要我償命!
夏鐵牛與胡七妹總算夫妻一場,不由老淚縱橫的悲悽萬狀道:她她死得太慘,太
司馬-只好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武家交手,刀劍是本來無情的!
傅書香也道:對!只怪她學藝不精,又怨她命該如此!
諸葛蘭卻怒道:你瞧!姓夏的,胡七妹把這些位江湖大俠害得成了白痴,她以死謝罪也是死有應得,你還貓哭耗子,假慈悲怎的!
司馬-卻催促道:話已説完,你的三個條件,我們件件依你,你還哭個什麼勁!
傅書香不耐地道:還不要他們放手嗎?
夏鐵牛以袖揩淚,只好向韓門四毒揮揮大袖,口中嘶啞地道:四位弟兄,讓他們走吧!
韓門四毒卻不忘江湖的根本,異口同聲道:屬下遵命!
説着,放開方古驤等,一齊到了夏鐵牛的身後,又眾口同聲道:堡主萬安!
夏鐵牛不勝感慨,口中低沉沉地道:多虧你們兄弟,不然唉!
他深深的一聲嘆息,表示他不盡的心意,也是無限的感慨!
其時司馬-等三人也已走到方古驤的身側。
適才的一連串發展,他們都看得清楚。
司馬-拱手道:為了中秋之約,使各位大受委屈了!
方古驤不由道:雷打火燒,命裏所遭,這真是一場惡夢,誰也不能怨誰!
淳于慈道:我們先離開七殺堡再説吧!
諸葛蘭也顰眉道:老人家説得是,我們走!
出了七殺堡,眼前是一片蒼茫,滾滾長江,水波淼淼。
諸葛蘭俏皮的向司馬-道:玉金剛!現在我們到那哪去呀!
司馬-苦苦一笑道:自然是向夏口迸發!以便中秋大會!
諸葛蘭卻冷然道:中秋大會可不是去湊熱鬧,再説,方老人家他們的傷勢可不是玩的,該找誰來除毒解穴,也該有個主意才是!
説着,一雙眼神,卻落在傅書香的臉上。
司馬-十分為難。
他既無法辯駁諸葛蘭的話,也不便去出題目給傅書香做。
因此,他囁嚅道:對,對大家想辦法!
他説話的時候,一雙眼,也不由有意無意的向傅書香瞄去。
傅書香似乎有成竹在胸。
她淡淡而笑,慢條斯理地道:不必要大家為難,我傅書香既然殺了胡七妹,就應該替各位前輩祛毒解穴!
司馬-忙道:這不是應該或不應該,而在於能與不能!
諸葛蘭在一旁道:對!誰能?
傅書香緩緩地道:傅書香微末道行,毫無所能,但是
她把是字尾音施得長長的,欲言又止,對着諸葛蘭含笑默默。
司馬-焉能看不出她二人在鬥氣。
因此,忙拱手道:此時不是鬥氣的時候,你就快説吧!
傅書香這才接着道:可是,我知道誰能解此陰穴,去此陰毒!
此言一出,不但司馬-心頭大震,連諸葛蘭也不由為之一震,受傷的一眾羣俠,也都精神抖擻,要聽傅書香所説的誰能解此陰毒。
諸葛蘭的性情雖然高傲,可也十分直爽。
初時,她以為傅書香乃是當着夏鐵牛之前,一片唐塞掩羞之詞。
如今,她已看出傅書香乃是胸有成竹。
因此,她上前半步正色道:你真的曉得有人能醫?
傅書香冷笑道: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你粉黛金剛面前撒謊呀!
諸葛蘭也紅了臉道:我不與任何人鬥氣,尤其是面臨問題的時候!
傅書香也怫然不悦道:我傅某也是識好知歹的人,更不與人鬥氣!
司馬-恐怕二人又鬧僵起來,忙道:好了!好了!閒話少説,書歸正傳,我們聽聽誰能解陰功指毒!
傅書香指了指赤壁盡處那座六角亭道:喏!那是蘇學士被貶在黃州時蓋的亭子,亭子下有石碑,刻着一付沒有人能對得上的對聯上句,我們到那兒坐下來研究!
司馬-也道:對的,聽説那對聯的上句是:黃岡赤壁白烏龜坐看青山綠水!
傅聲香一面走,一面道:閣下的閲歷真多,説的一些兒也不錯!
司馬-道:上聯中的黃、赤、白、烏、青、綠,這些顏色真沒有適當的字可以對得工整!
説着,一行人已到了亭子。
諸葛蘭哪裏有心聽他們論文弄墨的大講絕對,尚未坐下就道:傅女俠,該説來讓大家舒一口氣了吧!
傅書香頷首微笑,緩緩地道:據我所知離此不遠的鄂東地方,有一座山,由於長年雲封霧鎖,當地人叫它雲霧山,山上有一座雲霧山莊,隱居着一位
她的一言未了。
小倉公淳于慈忽然大叫道:你説的是火葫蘆外號俗稱活神仙的齊北斗嗎?
傅書香精神一震道:對!火葫蘆齊北斗!你老人家認識他!那更好辦了!
不料淳于慈搖頭擺手,十分沮喪地道:難!難!辦不到!
辦不到!
眾人看淳于慈一臉失望之色,不由都隨之沮喪起來,望着傅書香。
傅書香不由道:為什麼呢?齊老人家他不能解?
誰知淳于慈卻道:能!絕對能!只是
他沉吟不言,面有難色!
傅書香奇怪地道:你老人家與他有樑子?
淳于慈忙道:沒有,而且曾有數面之緣!
司馬-插口道:有何為難之處呢?
淳于慈嘆息了一聲道:唉,要是在十五年之前,求他易於反掌。有一次,也就是十五年之前,他夜歸之時,中途遇上一個帶傷垂死的少年,就把他帶回家去,施以內功治療,救了那少年一條性命,留他在雲霧山莊,調養了半月之久,方才傷勢痊癒,離開雲霧山莊!
諸葛蘭道:後來出了事?
淳于慈點頭,無限感慨地道:誰知那少年離莊的當夜,又侵入莊去,由於他調息了半月之久,對莊中情形瞭如指掌,乘着齊北斗每晚四更入定之時,做下了禽獸之事!
司馬-不由憤然道:怎樣?
淳于慈道:那少年騙出了齊北斗的唯一女弟子,在後山林中竟然姦污了!
司馬-霍地站起道:豈有此理,恩將仇報!該死!
諸葛蘭道:這與我們求醫絲毫無關呀!
淳于慈搖頭道:大有關連!齊北斗的女弟子被污之後,留下遺書懸樑自盡,齊北斗從那時起,立誓不與任何武林中人醫傷療毒!
諸葛蘭道:這不是因噎廢食嗎?
淳于慈道:可是,他仍舊為一般附近病家免費施診,所以鄂東一帶又叫他活神仙!
淳于慈説完之後,望着傅書香道:傅姑娘!你想,齊北斗能為我們背誓破例嗎?何況他耿介固執的脾氣,我是最知道的!
眾人聞言,一個個面面相觀,大大的失望。
不料傅書香反而神采奕奕,含笑道:你老人家説的一點不錯,可是,我斗膽説一句,我傅書吞一到雲霧山莊,他必然一口應承!
淳于慈不相信地道:難!難!還是不去碰壁的好!
傅書香十分有把握地道:淳于老人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淳于慈道:此話怎講?
傅書香慢慢地道:你可知道,齊北斗在發誓不給武林人醫傷療毒的時候,有一個例外中的例外。
淳于慈一愕道:什麼例外中的例外?
傅書香道:他發誓之際,曾説,凡是能逮住或殺死那姦污他女弟子的淫徒,他願意為之終身醫療,不索任何代價!
淳于滋搖頭道:這一條我不清楚!
諸葛蘭不由道:可是,我們連那淫徒是誰都不知道,要如何
傅書香淡淡一笑道:諸葛姑娘是打算現在去撲殺那淫徒?
諸葛蘭道:可是我們不知是誰?也不知道現在何處!
誰知傅書香神情愉快地道:我知道!
諸葛蘭精神一振道:告訴我,我去找他,擔保萬無一失!
傅書香搖頭含笑道:晚了!那淫徒已被人捷足先登,而且把他的六陽魁首送到了雲霧山莊了!
諸葛蘭睜大了眼睛朗聲問道:那人是誰?
傅書香得意洋洋,盈盈而笑道:不瞞諸葛姑娘的話,那個人是我傅書香!
司馬-不由大喜道:傅姐姐!此話當真?
傅書香且不回話,又對着凝神無言的諸葛蘭道:先前,我沒想起那齊北斗能醫毒療傷,尤其對陰功指更是特長,因為他名叫火葫蘆,擅長以熱攻寒,以陽克陰!
司馬-問道:你為何又忽然想起呢?
傅書香微笑道:多虧諸葛姑娘的一句話,她説:活神仙也救不了,我才想起齊北斗的另外一名活神仙三字!
沉吟半晌的方古驤忽然道:傅姑娘説的對,齊北斗專治陰毒,針炙宇內無雙,既然有此生路,咱們快去!
於是,一行人離開赤壁,齊向雲霧山莊進發。
山路崎嶇,雲霧山莊又在祟山峻嶺的深山之處,加上方古驤等諸俠失去功力,行走十分艱難。
第二天的黃昏時分,才算到了雲霧山莊。
但見雲霧迷漫,野樹交柯,瀑布垂落之下,有一座不大的茅竹精舍,窗明几淨,令人俗念一空。
除了山鳥脆鳴,松濤竹韻之外,茅竹精舍之中,傳出一陣琴韻歌聲,唱的是:擾攘名利何時休,那堪半生空回首!
嗟嗟乎!
江湖殺砍與爭鬥,武陵少年,武陵少年白了頭!
歌聲錚錚,琴韻繚繞,渾然如在蓬萊仙島,使人塵念俱消。
琴聲戛然而止。
茅屋內傳出了一聲問話:何處高人蒞臨荒山!
語聲之中,出來一個瘦削老者,頭帶方巾,身披繭衫,雲鞋白襪,道貌岸然。
傅書香早已搶上幾步,嬌呼聲道:齊老前輩!許久未見了!
敢情那瘦削老者正是退隱的奇人,不世的神醫火葫蘆
齊北斗。
齊北斗一見傅書香,搶步下了台階,朗聲道:傅姑娘!
你好!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而且又帶了這些位咦!
他的話未説完,一雙秋水深潭也似的眼神,不由也泛出驚奇的神采,口中同時也驚呼了一聲。
傅書香明知他已看出了方古驤等的毒相,口中卻道:有什麼不對嗎?
齊北斗皺眉道:為何他們不約而同的中了陰功指?
名家慧眼,一口道出了病源,絲毫不爽。
司馬-已有了十分信心,也搶上前去,拱手齊眉,朗聲道:齊老人家真是明人慧眼,看的一絲一毫都不錯!
齊北斗凝視了司馬-許久,笑着道:閣下是
司馬-恭聲道:在下司馬-特來求醫!
此言一出,齊北斗不由臉色一變,登時收起笑容,板起面孔道:原來是名滿宇內的玉金剛,失敬了!
説時,也略一拱手,又道:老朽曾有誓言,江湖人盡皆知,醫事一道不問已久,更形生疏,請另找高明吧!山居無法接待,並請見諒!
他説着一回身向傅書香道:傅姑娘!請入內奉茶1
傅書香忽然一正臉色道:老人家,我此來非為討茶,卻是討一筆舊債來的!
她説話的神情十分嚴肅,彷彿煞有介事!
齊北斗不由一愕道:討舊債?
傅書香正色道:怎麼!老人家是貴人多忘事?
齊北斗一臉的尷尬之色道:沒有呀!除了我曾答應為了以報代小徒誅仇之恩,願意為你例外療毒醫傷之外
傅書香連忙接着道:對!我就是討這筆債!
齊北斗聞言,一雙湛湛有神的目光,再三對傅書香巡視了一個夠,然後搖頭道:姑娘健康良好,氣血不虧,既無病痛,又無傷毒,這筆債要我難還了!
傅書香這才噗吃一笑,指了指眾人道:喏!這都是我的同道,也是我的債主!
齊北斗聞言,不由一皺眉道:傅姑娘,這
傅書香道:老人家,難道你對我的諾言
齊北斗忙道:老朽從來不打誑語,我所説的諾言,乃是對傅姑娘一人而言!
傅書香忙道:不然,你只説你願意為我破例,可沒説為我傅書香本身一人而言!
齊北斗不由一時楞住了,他半晌才道:這羣朋友之中,有我齊某的幾位至交,方大俠、淳于先生等,都是好友,可是,傅姑娘,你也未必能叫老朽違背當初的誓言吧?
傅書香卻刁鑽地道:可是!老人家也未必就願意不承認對我的諾言吧!
齊北斗只有搓手的份兒,一時説不出話來。
諸葛蘭前行幾步道:齊老前輩,可否容晚輩諸葛蘭説兩句話?
齊北斗忙道:久仰女俠大名,不知有何賜教?
諸葛蘭朗聲道:前輩有活神仙的美譽,豈能見死不救,同時,目下江湖風雲日亟,正需要方大俠等消彌邪惡,挽救殺劫,設若方大俠等陰毒不去,邪魔必然抬頭,那時殺劫既起禍患無窮,前輩焉能為了一己之私,眼看生靈塗炭血雨腥風?
她娓娓道來義正詞嚴。
傅書香又接口道:對啦!放下我的債務不談,看正義二字之上,你也義不容辭,大施回春妙手!
司馬-又道:醫者有股肱之心,良醫良相,從來不計較一己之私,前輩恕我言語冒昧,只因出於至誠!
齊北斗被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説得愁容於面,憂慮隱現,只有連連嘆氣的份兒!
傅書香卻招手向眾人道:各位請進屋內歇息吧!齊老人家是會答應給各位施醫的!
齊北斗苦苦一笑,忽然朗聲展顏道:好!老朽破戒一次。
傅姑娘!可是下不為例!
傅書香喜出望外地道:前輩!所有的債務一筆勾消!
請!
她一躍到了眾人身前,扶着山路勞累的方古驤等向屋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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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鶴樓在長江的岸邊,正對着市寰攘熙的夏口城。
正是八月初秋。
江渚的蘆花翻白,雁字橫空,兩岸的丹桂,香息已隨風四揚,清人心脾。
中秋節的前夕。
司馬-是到黃鶴樓的第一人。
這時,皓月當頭,約莫是二更之後三更未起的當兒。
他一個人儒衫飄飄,臨風而立。
一道淺藍的流光,由江岸電射而來。
距離雖遠,司馬-已看出是諸葛蘭來了。
他捏唇發出一聲高亢朗爽的長嘯。
諸葛蘭未等嘯聲落音,已俏然到了樓頭,一式綵鳳棲梧落實樓面,含笑道:亂髮口哨,不怕驚世駭俗嗎?
她此時已換了女裝,一身淺藍宮裝,鬢邊插着一枝名貴的粉黛玫瑰,不施粉脂,天香國色,在秋月輝映之下,尤為嬌媚動人。
司馬-微笑道:我從來不吹口哨,不發嘯聲,不知怎的,一見了你來,我興奮得情不自禁,有些兒失常!
諸葛蘭用手指划着自己的粉腮道:不知羞!
司馬-笑道:有什麼羞不羞!方老人家是我們的大媒人,你的金鳳,我的玉龍璧都交換過了,還羞什麼?
諸葛蘭不由羞紅了臉啐了聲道:啐!越來越不像話!
司馬-認真地道:奇怪,婚姻乃是人生大事,但等珞珈山的事一了,我們就可以
諸葛蘭用手一指江岸,嬌嗔道:看!傅姐姐,夏侯姐都來了!少廢話!
司馬-笑道:現在你也叫姐姐,想當初我叫她們的時候,你還十二萬個不高興呢?
諸葛蘭嬌羞地道:呸!又提那些天大的誤會!
語音未落,一紅一黃的人影,已射了過來。
傅書香笑道:喲!小倆口早來了!
笑羅剎夏侯英更俏皮地道:是不是先來一步好講些悄悄話,我們來的可不湊巧了!哈哈哈哈!
颯!颯
衣袂連振,人影齊射,眾俠先後不差分秒,俱已齊集樓頭。
計有:醉金剛方古驤、矮金剛歐陽高、神力金剛
盂邦、小倉公淳于慈、風塵酒丐熊華龍、神手大聖
王伯燕、鐵掌金梭司馬剛、瞽目金剛閻亮、玉金剛
司馬-、粉黛金剛諸葛蘭、笑羅剎夏侯英、桃木劍
傅書香,加上朗兒,共有一十三人。
司馬-對着眾人拱手道:各位!原本約定中秋正午的大會,既然改在今晚午夜,稍待片刻,血光會的人,必然前來帶路,但願能一戰成功,掃蕩羣魔!
方古驤朗聲道:我們全聽你的調度!
閻亮手中馬杖咯地有聲道:對!司馬老弟!你就是行軍的大元帥!
司馬-笑道:不敢當!既經各位抬愛,入山之後,在下只有便宜行事了!
眾人全都齊聲應是。
就在此時咻!
一聲響箭,帶起一道藍晶的磷光,由樓下射上半空。
接着,一個尖笛似的嗓門叫道:血光會黑旗護法章武敏,奉會首之命,引導各位進入珞珈山,請隨我來!
喊聲中,陰司秀才章武敏上騰丈餘,折身向南凌空而去。
司馬-忙道:"各位,入山之後諸事小心,走!
語落,人已射起三丈,頭前腳後,天馬行空緊跟章武敏去處追去。
一眾羣俠各展功力,魚貫而起。
章武敏功力雖然不及司馬-,但司馬-卻也不便超過他。
不到盞茶時分。
丘陵起伏之中,突然現出一片雪白的房舍,足有數畝大小的一片油綠草坪。
好一幅天然畫圖,卻被血光會給玷污了。
章武敏就在草坪一端的聳天牌樓之前收功停勢,回頭道:各位請進!本會會首在練武場候駕!
司馬-也道了一聲:請!
緊隨着陰司秀才章武敏步進牌樓。
一眾羣俠各自運功戒備,進了血光會的總舵。
月明如畫,鬚髮可見。
血光會首笑裏藏刀章文敏五短身材,額大臉平,白慘慘的臉,裝成一付正襟危坐的氣派,假斯文的樣兒,在草坪的左首居間而坐。
擁在他身後的計有:天魔方震宇、地煞洪慧玲、南嶽三神的女天蓬
西門素娥、賽悟空侯姜女、母夜叉程十英一眾羣妖站在左首,右首有五旗護法的病純陽趙玄、獨臂無常祝大全、陰司秀才章武敏、馬目如來悟性、白花蛇柳倚人、八臂金剛龍嘯天、瘦金剛孫一塵、加上黑虎八僧的七個。
可説是萬魔歸宗,羣妖畢集。
司馬-不由回頭道:果然七殺堡的人沒有來!
方古驤道:七絕谷的人呢?
諸葛蘭道:為何陰陽穀的伏氏母子也不在場呢?
這時笑裏藏刀章文敏陰森森的獰笑起來,緩緩地道:各位!既到了珞珈山,本會首也無須客套,今晚是以武兢技,各憑天命!
司馬-冷冷一笑道:不!這不是以武會友,也不是什麼大會,這乃是正邪之分,善惡之戰!
章文敏慘白的臉色一寒,形同鬼魅吃人似的一笑道:同是殺伐,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並無正邪之分!
司馬-正色道:不然!血光會若能在此時宣稱改弦易轍的迴心向善,我等也不為已甚,貴會首也可一免殺身之禍!
章文敏臉色一沉道:少在嘴上舌辯!來!請總護法來懲兇!
一言未了,華屋之內應聲而出,兩道白影到了場子中心。
司馬-不由笑道:總護法的氣魄不小,我們十二金剛中的人,算是增光了!
白髮金剛伏五娘沉聲道:司馬-,後生小輩!不料狂妄如此!
司馬-道:十二金剛中頂尖人物,卻做章文敏的鷹犬,只怕毀了你的一世英名!
伏五娘叫道:大膽狂徒!看招!
她不愧是一代魔頭,語未發,人已起,才作勢,招已到!
諸葛蘭射起丈餘,口中喝道:我來伸量伸量這老乞婆!
伏少陵閃身而前,卻被傅書香攔着鬥上。
章文敏一見羣俠人少,自己人多,不由三角眼一翻!尖聲喝道:各位本會分會會首,總舵護法,合手齊上!
説着,由袖內抽出一隻金色血光令亂搖一通,左右齊舞。
一眾羣魔轟雷似的一聲:遵令!
像潮水似的,蜂擁而上。
羣俠也只有雷吼一聲迎戰上前。
一時間。
珞珈山的練武場上,愁雲慘霧,殺氣騰騰,吼叫之聲此起彼落,勢如萬馬奔騰,天崩地裂般。
其中最熾烈的一對,可算是諸葛蘭與伏五娘。
伏五娘乃是十二金剛中成名最久聲譽最高的一個,一身武功可以想見。
然而,諸葛蘭自服了千年紫芝之後,功力遠在司馬-之上。
因此,五十招以後,伏五娘已露敗象。
她乃老牌黑道,江湖經驗老到異常,對自己面對的高手,早有戒心,一面施招,一面運起護體魔功,以避諸葛蘭的竹劍。
果然,諸葛蘭不止一次的竹劍得手,卻未能傷及伏五孃的皮毛。
她不由暗暗納罕,竹劍劍招不停,左手摸出懷內的三足蜍的前爪骨來,故意一賣破綻,讓伏五娘欺近,突的揚起蜍骨錘,大喝道:接招!
啊!
一聲慘叫,聲震九霄。
白髮金剛伏五娘硬捱了一錘,白髮變成了紅髮,腦袋粉碎,頓時橫屍當場。
伏少陵與傅書香原本鬥了個棋逢對手,突然聽到母親的慘呼,不由心神一震,手上露了個空。
傅書香大聲喊道:伏少陵,到陰曹地府去做風流鬼吧!
桃木劍全力一戮,直沒入伏少陵肋下大半,眼見也活不成了。
這兩個不世高手一死,魔道羣妖個個自危,人人膽寒。
武家論技,最怕心怯膽虛。
笑羅剎劍劈白花蛇,司馬剛梭中了龍嘯天。
接着,風塵酒丐力劈了天魔,瞽目金剛運杖刺死地煞。
南嶽三神先後死在王伯燕手下。
那諸葛蘭又乘着餘威連斃黃白兩大護法。
在亂軍之中,孟邦活活抓死了祝大全與章武敏。
矮金剛歐陽高在大笑之中毀了黑虎八僧的七大和尚。
只有朗兒沒有動手,爬到牌樓頂上去瞧熱鬧。
章文敏眼見大勢已去,在羣魔死傷大半之時,已嚇得三魂出竅屁滾尿流,坐在那裏,連逃走的力量也沒有了。
敢情那章文敏乃是個不學無術的銀樣蠟槍頭。
他文既不能測字算命,武更不能拉弓跑馬,所以能在黑道之中異軍突起,全仗着一些兒欺騙謊言,狡計奸謀,到處遊説,四下詐騙。
居然藉着他弟弟章武敏與黑道中的一點淵源,聯絡了黑道的敗類,創立邪教,異想南面稱王,難怪他嚇得面無人色,呆如木雞。
司馬-一見,以為笑裏藏刀還有什麼詭計,遙遙地喝道:章文敏!你還有什麼法寶!儘管使出來吧!
章文敏仍是不言不動,司馬-見他不言不語,勃然大怒,措着已歸沉寂的草坪上狼藉的屍體,喝道:章文敏!你裝啞巴就能了事?
依然不見章文敏開口。
司馬-一抖摺扇,平地起勢,撲向章文敏呆坐之處,口中喝道:姓章的,你要他的話尚未説完,人已到章文敏切近。
章文敏以為司馬-是前來動手的。心中一急,血氣上湧,忽然覺得眼前金花四濺,喉頭髮甜。
哇!哇!連噴兩口鮮血,再也坐不住了,向前一撲,跌了個狗吃屎,伏在地上,活活的嚇死,再也爬不起來了!
司馬-反而吃了一驚,抓起章文敏的衣領,捉離地面,不由失聲笑了起來。
諸葛蘭問道:他怎麼啦?
司馬-朗聲道:章文敏這廢料,活活的嚇得七孔出血,肺炸膽破而死,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羣俠一所,不由異口同聲的大笑起來。
一時,殺氣騰騰的戰場,充滿了喜悦的爽朗笑聲。
血光會的一羣小嘍-一見,早已放下兵器,遠遠跪在草坪的一端,舉着手低着頭哀求饒命。
司馬-朗聲道:你們都是被脅迫到珞珈山來混飯吃的,不要怕!
諸葛蘭又叫道:你們大家動手,把這些屍體掩埋在一起!
於是眾人七手八腳的立刻挖了一個大坑,把一眾羣魔的屍體胡亂丟下坑去,起了個大大的墳包。
諸葛蘭又搬了一塊平整的大石塊,豎在墳前道:-哥!
替他們留個碑記吧!
司馬-微微一笑,毫不思索的用大力指法在碑上龍飛鳳舞的畫下萬惡歸宗四個大字!眾俠一見,不由轟雷似的喝了一聲彩!
神手大聖王伯燕道:珞珈山風景如畫,我想向各位討下血光會的舊扯,改行不偷了,創設武術館弘揚武學,健身強族!
方古驤笑道:你的潛龍古堡呢?不要了嗎?
王伯燕朗聲道:送給司馬-大俠與諸葛蘭姑娘作為新婚之居!
好!十餘羣俠暴雷似的叫了一聲好!
司馬-望着含羞低垂螓首的諸葛蘭得意微笑。
這時天色已明,一輪金黃的旭日從東方冉冉上升,大地頓時光輝起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