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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破碎的愛情水晶

    “賢哲,我問你一個問題行嗎?當然你也可以不回答。”韓雲英側頭問道。

    宋賢哲推着輪椅,笑着説:“你問吧。”

    “你,你是不是在和我妹妹,一起?”韓雲英想了想,説道。

    宋賢哲笑了笑:“對,雲娜和你説的?”

    韓雲英笑了笑:“雲娜沒説,我自己看出來的,我看到雲娜畫的一幅畫。”

    “哦?雲娜畫的畫?畫的是什麼?我還沒有見過雲娜畫的畫呢!”宋賢哲儘管知道韓雲娜會畫畫,可是聽到韓雲英這麼説的時候,還是有一點兒奇怪。他弄不清這種奇怪是什麼,好像就是小孩子去山上,手裏拿着一塊石頭,忽然有人説他手裏的那塊石頭是一個寶一樣的感覺。

    “是啊,雲娜畫了一張你的畫。”

    “啊?我的畫?”宋賢哲心中有些驚奇,他沒有想到雲娜會畫自己。

    韓雲英點了點頭,她的眼睛望向遠處,有點迷離,想起了雲娜畫的那張畫。同時腦子中也想起了樸希俊的那張畫,那是兩張多麼漂亮的畫啊,將一個人畫得如此相像,那眼神流露的氣質是如此的傳神。

    同時,韓雲英也有一點兒後悔,自己根本就不可以對雲娜發脾氣的。父親不在家,只剩下一個雲娜,每天都要照顧自己。況且這關雲娜什麼事呢?雲娜對這件事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她喜歡的是宋賢哲呀。

    而且樸希俊根本就從來都沒有説過喜歡自己的,儘管送飯給自己,儘管會送自己去畫室,可是從頭到尾他從來都沒有説過喜歡自己不是嗎?想到這裏,韓雲英心裏感到非常得痛苦,她説道,“賢哲,我看雲娜是真的喜歡你,她將你畫得是這麼的真,不僅僅是容貌畫得像,連那氣質都一模一樣。”

    宋賢哲的臉微微有點兒紅,幸好路上沒什麼人,也沒有注意到他們。不過他的心竟然也意外地有點兒甜蜜,他沒有想到雲娜竟然會偷偷地畫自己的像。

    看着自己身邊的韓雲英,依然是這麼沉靜,依然是這麼漂亮。可是奇怪的,宋賢哲在這一刻心中想的竟然是雲娜,那個有着圓臉的皮膚有點黑的少女,儘管不漂亮,可是那雙常常帶着微笑的眼睛卻總是出現在心中,不時地對着他笑。

    快要到韓雲英的家了,宋賢哲放慢了腳步,輕輕嘆了口氣。

    韓雲英轉過頭一笑:“昨天,謝謝你了,但是請你不要告訴雲娜。我們,我們是好朋友,不管以後怎麼樣,我都希望你可以好好對待雲娜,人生定數無常,不管以後會如何,我們都是朋友。”

    宋賢哲沒有説什麼,只是靜靜地看着韓雲英,心中有酸有甜,同時眼前浮起了韓雲娜的臉。心中彷彿是一片空明,什麼也沒有。

    雲英繼續開:“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是的,有些東西註定是要流走的,怎麼挽留也是無用的。儘管自己曾經喜歡過韓雲英,可是緣份這種東西並不是因為一個人的喜歡就會怎麼樣,世界不會因為你想怎麼樣就會怎麼樣,韓雲英和自己並不可能。

    雲英殘疾,宋賢哲沒理由不將其送至家門口。

    清晨,天還不怎麼亮,韓雲英推着車回到家,遠遠地看到大樹下有一個人影,好像一個人。走近了,竟然真的是樸希俊,此刻他的臉凍得有點兒發白,可是看到韓雲英的時候,樸希俊眼睛卻一亮:“雲,雲英,你回來了?”他的話中似乎有點兒不確定,但是更多的卻是驚喜,是一種心中那不安的石頭終於落地的感覺。

    韓雲英此刻的心裏是高興的,她一下子似乎把那張畫給忽略了,現在才早晨六點半,而樸希俊卻在這兒站着,是否意味着樸希俊已經在這兒站了一個晚上呢?韓雲英心裏有些激動,她説道,“希俊,你一個晚上都在這兒等我嗎?”

    樸希俊那被凍得發白的臉勉強地扯出一笑,他的臉已經有點被凍僵了,連笑也是如此的不自然,此刻,他才有點發覺自己的手指有點發硬。樸希俊心裏知道韓雲英不會有事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自己需要等,似乎有必要説一個對不起。當他看到遠處過來的韓雲英時,驀然鬆了一口氣。

    儘管他知道,韓雲英不會有事,可是那種想像和這種確定的感覺是不相同的。

    樸希俊沒有回答韓雲英的問題,倒是説道:“你回來了,沒事就好。”

    當韓雲英心中的那一瞬間的欣喜過後,她更多的是注意到樸希俊那被凍得蒼白的臉,她想抬手去摸樸希俊的臉,可是她不敢,況且她坐在輪椅上,也不夠高。她心裏忽然後悔自己的任性,她以為,當自己回來的時候,會是孤孤單單的,可是她沒有想到,樸希俊竟然會在這裏等了自己一夜。韓雲英低聲説道:“希俊,對不起。”説罷,剛在心中告誡自己再也不要出來的眼淚又順着眼眶出來了。

    韓雲英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會哭,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非常堅強的,可是在這兩天之中,她便哭了很多回。

    樸希俊一驚,蹲下身子,他看着韓雲英的眼睛説道:,“應該説對不起的是我,雲英,你為什麼要這麼傻?今天雲娜來找我的時候,你不知道她有多麼難過和不安,而我心中也是不安,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那張畫是許久之前畫的,我不否認我曾經喜歡過雲娜,我沒必要騙你,有時候一個人的感覺是沒有辦法控制的。但是,有時候感情的進一步展開是需要緣分的,我不知道這份感情有沒有緣分。和你在一起,我只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你是一個好女孩。”

    樸希俊微微笑了笑,接着説道,“我小時候發生車禍,腿就這樣了,沒有辦法像正常人一樣走路,這一直是我的遺憾。在遇見你的開始,我只是以一種朋友的心態和你在一起,在畫室的這麼多同學之中,我只欣賞你。後來,隨着對你的瞭解越來越深,我漸漸地發現了你身上很多很多的優點,很多同學們身上沒有的優點。雖然你沒有辦法下地行走,但是你從來不氣餒,反而更加努力。我一直在尋找一些東西,以前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只知道我想要尋找某些東西,後來,我發現我要找的就是你身上的那些東西。所以,我一直把你當成是我最好的朋友。”

    韓雲英眼淚已經順着臉龐流下來了,看着眼前這個臉色發白,但依然微笑的樸希俊,韓雲英心中感動異常,儘管樸希俊説的並不是喜歡自己。在感動的同時,韓雲英更覺得難過,她説道:“我也會自卑,我不是都那麼自信的。”

    “正是因為你身上的不足激發起你的這種奮發,所以才讓我更加佩服。愛情的開始時萌芽是不穩定的,就如同好感一樣,可是這種喜歡要隨着深入的瞭解才有機會深入地發展,就如同兩棵出土的苗兒,一株在不適合的環境中,註定要夭折,沒有辦法成長。我不知道我和她有沒有這個緣分,但是雲英,我不值得你為我如此,真的不值,你是一個好女孩,漂亮又有才華。昨天晚上,我在這裏,想了很多很多,我知道你是一個理性的人,你不會有什麼事,所以我沒有去找你,我在這兒等你。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你,你就不問我昨天晚上去哪兒了嗎?”韓雲英輕聲問道。

    樸希俊笑着搖頭:“我不問,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善良的女孩,我知道你的腦子裏有你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打算,那是一個空間,你自己的私人空間,我無權過問,也不會去過問。我們是兩個人,兩個獨立的人,只因為相識,所以才有在一起的機會。雲英,我欣賞你,欣賞你身上的那些品質。但是雲英,這和喜歡是不一樣的,有時候我也多麼希望可以去喜歡你。雖然我知道,這對於你太過殘酷,可是我不想騙自已,更不想去騙你,我希望我對你是純真的,因為我真的把你當成朋友。”

    韓雲英聽着聽着,忽然俯身抱住樸希俊,哭道,“希俊,希俊,可是你知道嗎?在我聽這話的時候,我又是多麼的高興,同時又是多麼的不安,我既為你的真誠而高興,又為你的真誠而難過,是的,我喜歡你,我不否認我真的喜歡你,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開始喜歡你了。”

    樸希俊沒有笑,他的雙手遲疑着,但終於摟住了韓雲英:“對不起,雲英,我不知道我的緣分在哪裏,可是至少在現在,我喜歡的不是你。不喜歡你不是因為你不優秀,你比雲娜優秀多了,你漂亮,堅強,可是喜歡這種東西有時候並不是我可以做決定的,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自己喜歡的是你呢!雲英,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並且理性的女孩,我所能説的只有對不起。”

    俯身靠在樸希俊肩上的韓雲英開始哭,她既為樸希俊的真誠哭,也為樸希俊的拒絕哭。為了這句話,他竟然在這麼冷的天在這裏等了自己整整一夜,只因為怕自己想不開,這是一個多麼善良的人呢,可是他喜歡的卻不是自己……

    俯身抱住樸希俊的韓雲英,察覺到樸希俊臉上的温度竟然是如此的低,她説道:“希俊,你冷嗎?”

    “有點兒。”

    “去我家休息一下吧,好嗎?”韓雲英説道。

    樸希俊搖頭:“你回來我就安心了,你現在回去吧。我要先回家了,我不希望被雲娜看見我在這兒。況且,雲娜已經擔心你一晚上了,你先回去吧,她要急死的,畢竟你是她姐姐。”

    “那,你先走,我在這兒送你。”韓雲英説道。

    “不,你先回去。”

    “我這離家很近,而你很遠,所以讓我送你好嗎?我雖然沒有辦法站着走路,可是我可以坐在這兒看着你走,你等了我一個晚上,就請讓我送送你吧。”韓雲英説道。

    樸希俊沒有再反駁,只是點了點頭,説道:“那好吧,我先走了。再見!”

    看着那遠去的身影,韓雲英心中忽然湧現了一種濃濃的失落感,此刻的她,是多麼怨恨自己昨天的任性,為什麼不讓希俊把話説明白説清楚呢,這樣他也就不會在這兒捱了一夜的凍了不是嗎?

    當韓雲英回到家的時候,韓雲娜已經起來了,她沒有做飯,而是呆呆地坐在樓下。

    當韓雲英進門的時候,看到韓雲娜就是這個樣子,韓雲英輕輕地説道:“雲娜?”

    韓雲娜猛地朝門口看去,為了等韓雲英,韓雲娜一直沒有鎖門:“姐?你回來了!”

    韓雲英笑道:“嗯,你門沒鎖?”

    韓雲娜呆呆地看着姐姐,十秒鐘之後才猛地醒過來,她撲上前去,“姐,姐,你回來了!你有沒有怎麼樣?昨天晚上沒有事吧?姐,我擔心死了,我門也不敢關,我怕你進不來,現在你終於回來了,姐,我好害怕,害怕你不回來,不要我了。”

    韓雲英此刻的心中已非常愧疚了:“雲娜,對不起,姐不應該這樣的,下次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不過雲娜,以後門要鎖好知道嗎?這樣太危險了,家裏就你一個人。對不起,姐以後不會這樣了。”

    韓雲娜破涕為笑,説道,“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姐,你,你先去洗臉,我去做點面,我們吃飯,吃飯。”

    看着那個有點毛躁的,淚流滿面的韓雲娜,韓雲英第無數次地在心裏指責自己的失職,怎麼可以這樣呢?錯的又不是妹妹雲娜,怎麼可以這樣去傷害一個那麼關心自己的人呢?

    冬天正不緊不慢地走着,空氣中滿是乾燥的味道,天也越來越陰,總是青慘慘的,看樣子快要下雪了。而學校裏也快要放假了,畫室裏已經停了課,讓學生有空餘時間去學習。

    終於,在期終考試的那天,天空再也承受不住那沉重的雲兒,大朵大朵潔白的雪片開始往下紛飛,不一會兒,地面已潔白一片了,那樹上,遠山,就像披了銀裝似的。當風輕搖樹兒,便搖出一地雪白。

    “下雪了!”踏出考場的韓雲娜開心地叫道,此刻,由於走出教室的人並不多,所以操揚的人並不多。韓雲娜興奮地跑到操場上,那已然成了雪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那厚厚的雪墊在平整的操場上,踩上去軟軟的,每走一步便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足印。

    韓雲娜抓起雪向天空撒去,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而不遠處,剛踏出考場的樸希俊本來是正準備回家的,可是當他看到操場上的那個人時,便停了下來,再仔細一看,那竟然是韓雲娜。在那潔白的世界,一個穿着墨綠色大衣的女孩兒正在那玩着雪,依稀可以聽到那快樂的笑聲。

    樸希俊踏着雪走去,遠遠地叫道,“雲娜!”

    韓雲娜回頭一看,笑道:“希俊哥?呵呵,你也這麼快就考完了?”

    樸希俊笑着點頭:“考完了,今天天氣真冷,雪真大啊!”

    韓雲娜用力地點頭:“是啊是啊,這雪真漂亮。”韓雲娜忽然坐在地上,雙手撐着地面,“這雪真涼啊,呵呵。”

    樸希俊站着,笑着看着韓雲娜:“你呀,真是個小孩子。”

    聞言,韓雲娜抬頭,不滿地扁扁嘴:“你還不是一樣,就比我大那麼點兒嘛!”

    “那可不一樣,年齡分為心理年齡和生理年齡,你的生理年齡比我小,心理年齡更不用提了。”不知道為什麼,樸希俊心血來潮,似乎想逗逗韓雲娜。

    韓雲娜則是哈哈一笑:“沒想到希俊哥你也會開玩笑啊。”

    不遠處,正走來一個人,是宋賢哲,當他看到雪地上的樸希俊,也愣了一愣,雖然兩個人一直在同一個畫室學習,可是並沒有多少接觸,只是上回在醫院見過一回面,也沒有説多少話。

    “你好。”樸希俊説道。

    “你好。”宋賢哲難得地説這個詞。

    “你考完了?比我慢,呵呵呵。”韓雲娜笑着打趣宋賢哲道。

    宋賢哲無奈地笑笑:“你呀,這個也值得高興嗎?真是小孩子。”

    樸希俊聞言卻哈哈大笑,而韓雲娜卻再度撅起嘴巴,只留一個宋賢哲莫名其妙地看着兩個人。

    “不理你們了,我去找我姐去。時間快到了,我想我姐應該也快考完了。”韓雲娜説道。

    看着韓雲娜離去的背影,兩個人都輕輕一笑。

    “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樸希俊説道。

    宋賢哲也點頭:“嗯,是個可愛的女孩,她們姐妹兩個都很不錯,只希望啊,你可以好好珍惜雲英。”宋賢哲本來是不想説的,因為這話他想不應該是他説,可是他終究沒能忍住,還是説了。

    樸希俊有些訝異:“怎麼説?我和雲英又沒有什麼事。”

    宋賢哲驚訝地回頭:“什麼?不關你的事?你不是和雲英在談戀愛嗎?”

    樸希俊微笑:“沒有,呵,我不知道是誰這樣告訴你的,不過雲英確實是一個好女孩,而云娜也是一個好女孩,倒是你,要好好珍惜雲娜呢,她們兩個就像我的妹妹一樣,我希望你不要去傷害她們。如果你覺得會傷害她們的事情,那麼,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去做。”

    宋賢哲看了看樸希俊,這個人真的很奇怪,似乎可以看得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宋賢哲的心中又驚又喜又悲。他已經對雲娜表白了,怎麼能夠呢?為什麼自己不早看清楚呢,原來樸希俊並沒有和雲英在一起,雲英該有多難過呀。

    “你,你不喜歡雲英嗎?”樸希俊這回沒有再笑了,他微微眯起眼睛説道:“誰告訴你這些的?雲英嗎?還是雲娜?”

    “沒有誰告訴我的,傻瓜也可以看得出來,畢竟我和你在同一個教室呆了這麼久。”

    “有些事情,我希望你不要亂説,我現在有事,我想我該走了,下回見。”樸希俊説畢,便走了。

    看來自己並沒有看錯,原來宋賢哲是真的喜歡韓雲英的,那麼自己難道真的要為了韓雲英而放棄韓雲娜嗎?不能,在樸希俊的心中,愛情不一定要得到。畢竟現在大家都還年輕,沒有那個能力可以擔負起太多的責任,所以樸希俊並不想給韓雲英什麼承諾,何況他想給承諾的對象並非韓雲英。

    終於考完了,大地一片潔白。

    樸希俊告訴自己,我可以等。

    韓雲英坐在輪椅上一直咳嗽,臉色也不見紅潤了,而是非常的蒼白。她已經感冒很久了,自從那日淋雨之後,感冒就一直沒有好過。

    在後邊推車的韓雲娜擔心地問道:“姐,你沒事吧,我看你這次感冒都很久了,可是一直沒有好,那些藥吃了也不見好,是不是應該去醫院看看,要不,明天我們就去看吧,還是去看看比較安心。”

    韓雲英搖搖頭輕聲咳了咳,説道:“不用,會好的,只是小感冒嘛,明天開始不用來學校了,在家裏少吹吹風,多出點汗,便會好的。”看着遠處那白茫茫的一片,韓雲英想到如果自己有一雙和妹妹一樣的腿該有多好,那就可以盡情地在那白色的雪地上奔跑。

    “姐,我還是覺得要去醫院看看比較好,就算沒什麼大病,去看看大家也都安心呀。”韓雲娜説道。

    “不用,現在爸爸還沒有回家,錢也不多了,不要浪費。對了雲娜,現在咱們還有多少錢?”韓雲英問道。

    “還有兩百塊呢,夠的。”

    “去醫院的話哪是這麼容易的,沒有幾大百是不夠的。”

    “我可以去借點的,姐,咱們上醫院吧,我看你這麼久都還沒有好,好像還越來越嚴重了,不大對勁。”

    “老是借啊借的不好,聽話,姐姐會好的。”

    韓雲娜還想説什麼,可是終究還是沒有説出口,看着坐在輪椅上的瘦弱的臉色蒼白的韓雲英,雲娜心裏有點難受,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好。韓雲娜總是有一種感覺,似乎最近兩個人的距離遠了,儘管還是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可是兩個人中間似乎隔着什麼東西。

    想了想,韓雲娜説道:“姐姐,最近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什麼事沒有告訴我呢?總覺得最近我們之間都好久沒有聊過天了。”

    韓雲英心裏微微一驚,雲娜的覺察能力還是挺強的。韓雲英抬起頭笑笑,雙眼卻放在遠處的那棵樹上,此刻那棵樹上披着一件白色的雪衣,遠遠地看去漂亮極了。韓雲英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曾經和樸希俊説過的一段話。

    “你看那兩棵樹,有什麼不一樣嗎?”

    “沒有什麼差別,還一樣是樹。”

    “還一樣是樹,希俊,是的,還一樣是樹。”

    “嗯,還一樣是樹。”

    ……

    現在那樹還是一樣的樹,那棵被人砍了一截的樹的枝丫依然努力地向上伸長,儘管比另外一棵樹矮了許多,而且還畸形得厲害。但大雪是公平的,它讓兩棵樹都穿上同樣雪白漂亮的雪衣。

    那麼樸希俊呢?那麼有靈性的一個男孩,應該是可以懂自己的意思吧,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希俊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他的心思了,他的心始終還是停在雲娜身上。

    有時候雲英是多麼地羨慕雲娜啊,雖然那是自己的妹妹,留着和自己一樣的血。可是雲英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多麼地羨慕雲娜呢,儘管雲娜長得並不是很漂亮,可是至少雲娜有一雙健康的腿,可以自由地奔跑。假如自己可以變成雲娜,哪怕僅僅是一天,那也該有多好呢。

    “姐姐,你怎麼了?”韓雲娜一連叫了幾聲,韓雲英還是沒有反應。“姐姐!”

    “啊?”韓雲英抬起臉,顯然她並不知道韓雲娜正在叫自己。

    “姐,你最近不正常,真的不正常,姐,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都不和我説?”韓雲娜有些埋怨道。

    韓雲英笑笑,説道:“我能有什麼事,沒有,你別瞎猜,雲娜,爸快回家了吧,是不是晚上會回來?”

    韓雲娜嘆了口氣道,她可以看得出來雲英是有心事的,可是這心事卻不對自己説,雲娜不知道最近自己和雲英之間出了什麼問題,難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嗎?

    傍晚的時候,雪又開始下了,並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厚厚地鋪在地上,當韓羅明回到家的時候,那地上的雪已經很厚了。沒日沒夜地開了三四天的車,韓羅明已經很累了,他的眼睛中佈滿了血絲,臉色焦黃,乾枯的臉上佈滿着胡楂,看上去已經很疲憊不堪了。

    地上的雪很厚,一腳踩下去已經可以到小腿肚了。韓羅明腳上穿着水鞋,眼睛看着前面還透着燈光的窗户,那裏有他最親愛的女兒正在屋裏呢,想到這個,渾身的疲勞似乎已經少了一點了。想到兩個女兒,韓羅明的嘴角泛起一抹疲倦的笑容。

    推開家門,韓雲娜正在洗碗,當她回過頭來看到是韓羅明的時候,開心極了,大聲嚷道:“姐,姐,快下來,爸爸回來了。”

    剛拿衣服上樓的韓雲英聽到,趕緊將衣服放在牀上,拄着枴杖跑下樓來,以最快的速度走到樓梯口,卻只説道:“爸,你回來了。”

    韓羅明充滿愛憐地點點頭。

    韓雲英走下樓來:“爸,飯吃了沒有?”

    韓羅明笑了笑:“沒吃,一下車我就回家了,餓死了,呵呵呵,雲娜,還有沒有什麼飯呀,好久沒有吃女兒做的飯了,想死了。”

    韓雲娜笑道:“有啊,有啊,知道你晚上要回來,我特別多燒了點,放在一邊,還熱的呢,爸,我去端來給你。”

    “爸,看你好累的樣子。”韓雲英想伸過手拂去韓羅明身上的雪,但是就在那一會兒,頭一暈,枴杖便倒在了地上,接着,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韓羅明嚇壞了,趕忙蹲下身子叫道:“雲英,雲英,你怎麼了?”

    韓雲英只知道自己的頭很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會摔倒了,她並沒有感覺到摔得身上很痛,依然是有點暈暈的,便笑道:“我,我沒事,我沒事,爸,你累了嗎?”在説完這句話之後,便暈了過去。

    韓羅明急忙問:“雲英,你醒醒,你怎麼了?”

    慌忙之間韓羅明手觸到韓雲英的額頭,大吃了一驚,韓雲英正在發高燒。此刻他的心裏又急又亂,急忙抱着韓雲英就向外跑。

    韓雲娜也吃了一驚,但是看到韓羅明抱着韓雲英往外跑時,卻想起了一件事,忙叫道:“爸,姐姐的衣服穿太少了,再加點,外面正在下大雪。”

    此刻外面雪下得正大,一片一片鵝毛般的大雪正壓向大地,韓羅明揹着韓雲英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那厚厚的雪地上,韓雲娜跟在後面焦急地看着兩個人。出來得急,誰也沒有來得及拿傘,也沒有想到去拿傘。

    韓雲娜在白天的時候,還覺得這雪真是漂亮,滿世界都是銀白的顏色,可是現在,雲娜卻想這雪真可惡。當人在很深的雪地裏想走快的時候,幾乎是不可能的,總是好不容易地走出一步,再使勁地將那已經埋在雪裏的腳拔上來。

    這雪實在太大了,路上幾乎已經沒有什麼車子,韓羅明一向剛毅的眼眶裏竟然也蓄滿了淚水,假如雲英真的有什麼意外,那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雲英,你要挺住啊,雲英,有爸爸在,知道嗎?你一定要挺住。”

    韓羅明的話讓跟在邊上的韓雲娜的淚水馬上就掉了下來,她是一個不懂得掩飾的孩子,説哭便哭了。要是早知道姐姐病得這麼重,不管下午雲英怎麼説,雲娜也會送她去醫院的,現在的韓雲娜,沉浸在無法自拔的內疚和悲傷之中。淚水模糊了韓雲娜的眼睛,因而沒有看到前面的一個階梯,“叭”的一聲,韓雲娜摔倒了。

    由於雪很大,地上的雪也很厚,風也很大,韓雲娜摔倒了,可是前面的韓羅明並沒有察覺。他的心思現在全部都掛在韓雲英的身上,他只擔心大女兒會出什麼意外,因而根本沒有顧及到跟在後面的小女兒。

    韓雲娜並沒有叫住韓羅明,儘管雪很厚,可是韓雲娜的膝蓋依然撞到了階梯,韓雲娜已經可以感覺得到那兒有温熱的液體在往下流,可是她來不及掀開來看,便急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韓雲英被送進了急診病房。

    韓羅明坐在一邊藍色的椅子上,捧着頭,一句話也沒有説,他似乎累壞了,身上和頭上堆滿了白色的雪花,在這冷清的醫院走道上,温度低得讓人哆嗦,那些雪絲毫不見融化,依然是厚厚地堆在韓羅明的頭上和身上,他也顧不及去拍,他現在心中只擔心女兒的安危。

    隨後而來的韓雲娜看到父親的樣子,剛停的淚水馬上又掉下來了,她走過去,輕聲説道:“對不起,爸爸。”

    韓羅明依然低着頭,説道,“雲娜,雲英怎麼會發這麼高的燒你都不知道呢?雖然雲英是你的姐姐,可是事實上,在爸爸的心裏,你就是雲英的姐姐。起碼你是健康的,而云英……”爸爸沒有説下去,過了一會兒爸爸又開口了,“你怨爸爸沒有好好待你嗎?”

    聽到父親的這些話,韓雲娜淚水又掉了下來,她無端地感到一種害怕:“爸爸,你怎麼這麼説?我知道這次是我的不對。爸,你不要這麼説,我知道我錯了。”

    韓羅明此刻陷在深刻的難過之中,這種擔心與難過使他來不及體會韓雲娜的心情,依舊説道:“雲娜,你太讓我失望了。如果這次雲英有什麼意外,你讓我怎麼向你們死去的媽媽交代啊。”

    韓雲娜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滑,此刻的她也是一個小雪人,眼睛卻紅腫着。她已經忘了膝蓋上的傷,因為父親的話讓她陷入了無比的痛苦和悔恨之中。她怎麼會不知道父親的想法和用意呢,這麼多年來,雲娜也一直將雲英照顧得很好,表面上説韓雲英是她的姐姐,可是事實上,雲娜才是當姐姐的。儘管在外人的眼中,雲英似乎要比雲娜理智得多,成熟得多。可是如果在生活中,卻是雲娜要比雲英成熟得多的。

    而今天父親的這一段話,卻讓韓雲娜那從前就一直緊崩的心絃猛地斷了,假如姐姐真的有什麼事,那麼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兩個人就這麼坐了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中的每一分鐘幾乎都相當於幾天,是如此地難熬。

    結果出來了,韓雲英得了急性肺炎。

    韓雲娜一個人跑到了外面的雪地上,此刻醫院草坪已經鋪滿了厚厚的雪,天上依舊在下着大雪,韓雲娜跑進雪中,跪在雪地上,頭昂得高高的,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説道:媽媽,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姐姐,媽媽,對不起,對不起,雲娜對不起您,對不起姐姐!

    韓雲娜想到的第一個人是宋賢哲,當她一告訴宋賢哲韓雲英住院的事情之後,宋賢哲就發瘋似的往醫院跑。

    韓雲娜一個人站在學校的草坪上,望着那銀白的雪地,還有在那雪地上向校外奔跑去的宋賢哲,他甚至不來及和自己説一句再見。

    雪已經停了,但是卻更冷了,韓雲娜的膝蓋已經腫了起來,將褲子撐得鼓了起來,可是她的心更痛。

    依然可以記得剛才自己的話:“賢哲,我姐姐病了,我真恨我自己,昨天怎麼就沒有發現姐姐在發高燒。直到後來姐姐暈倒了,被爸爸送到醫院。我被我爸爸罵了,我真覺得很對不起她……”

    “什麼?雲英病了?在哪個醫院?什麼病?”宋賢哲大聲説。

    “建國305,急性肺炎。”被宋賢哲突如其來的大聲話語嚇呆了的韓雲娜,有點傻傻地説。

    然後,便發生了剛才的那一幕。

    原本,找到宋賢哲並不是想得到多少同情和安慰,可是宋賢哲是自己的男朋友不是嗎?韓雲娜心裏難受,她不知道要找誰去,想來想去,只能找到宋賢哲,説出自己心中的難過和擔心。

    可是宋賢哲並沒有安慰自己,在一聽到雲英病倒的時候,便拋下了自己。那種焦急的語氣和表情是裝不出來了,他是真的擔心雲英。想着想着,韓雲娜再度流下了眼淚。這兩天,韓雲娜哭得夠多的了。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得到幸福了,當那天在月光下,宋賢哲説和自己交往的時候,她就以為那是一個夢,原來那真的是一個夢,是一個別人在欺騙她,她也在欺騙自己的夢。

    睡了一陣,醒了,夢也醒了,心中的那份愛情水晶彷彿被人用力地摔在地上,碎了。

    原來賢哲從來就不曾喜歡過自己。

    “雲娜,和我交往吧!”

    “雲娜,和我交往吧。”

    “雲娜,對不起,如果説我之前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情,我向你説對不起。我是喜歡你姐,喜歡雲英,可是雲英已經有樸希俊了。雲娜,我不是玩,我也不是開玩笑,我是真的想好好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以前很讓你傷心,很讓你難過,我跟你道歉。”

    “雲娜,和我交往,我不是説笑的,這陣子和你在一起以來,我知道自己不討厭你,不討厭就是可以喜歡。雲英已經有樸希俊了,樸希俊是一個很不錯的男生,我尊重雲英的選擇。”

    “我不能説全不是,但也不全是,如果我討厭你,就算雲英已經結婚了,我還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既然我下定了決心,那麼我就是有一點喜歡你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而且,以後和我在一起的是你,我會慢慢地更加喜歡你,努力喜歡你,去了解你的所思所想,你喜歡的,你討厭的,我會慢慢地試着走近你……雲娜,我説這些話絕對不是心血來潮,這是我想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

    “傻瓜,雖然你不漂亮,可是你心地善良,雖然別人看你都是那麼普通,可是其實你很有才華,人的一張臉沒有辦法一輩子都維持那個樣子,你説是嗎?如果説只喜歡一個人臉蛋的那能叫真的喜歡嗎?雲娜,我不敢説我非常非常喜歡你,可是我會在今後的日子裏一點一點地慢慢喜歡你,你明白嗎?”

    ……

    想着想着,韓雲娜再次坐在了雪地裏,她已經站不住了,她的雙腿無法撐住自己的重量。姐姐,賢哲終究還是選擇了你,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姐姐,我好難過。姐姐,我好難過。

    媽媽,這是不是對我沒有照顧好姐姐的懲罰?媽媽,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媽媽,我沒有幫您照顧好姐姐。

    雪地上,只剩韓雲娜一個人。學校已經放假了,空無一人,操場邊的那些高大挺拔的楊樹已經落光了葉子,也披上了厚厚的雪衣,在那東方有些紅霞跳上來了,太陽也快出來了吧。

    只是不遠處,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樸希俊,他目睹了這一切。

    其實這只是一個偶然,樸希俊一向早起,並且今天下了這麼大的雪,學校已經沒有人了,是一個寫生的好地方,所以一大早,樸希俊便起牀揹着畫夾來到學校寫生。只是不經意間卻看到這一幕。

    他慢慢地走過去,走到韓雲娜的身旁,然後輕輕地抬手擦去她的眼淚,温柔地説道,“別哭了,太陽要出來了。”

    這句話沒有讓韓雲娜的眼淚停住,她反而哭得更兇了,好像每次當韓雲娜最狼狽傷心的時候,總是會讓樸希俊遇見。

    而此刻,韓雲娜只想讓自己眼淚流乾,自己一直以為的幸福終於遠離的時候,偏偏那個奪去幸福的正是自己的姐姐,又怎麼能不讓她難過呢?在這個世界上,雲娜一直以為自己和姐姐是最親的人,而這一次,當這個最親的人奪去自己的幸福的時候,雲娜覺得她變得無可依靠了。

    韓雲英已經昏迷了一天了,可是依舊沒有醒。窗外的雪也已經融化了,空氣清新。病房外,兩個人坐在椅子上,一直在等着韓雲英甦醒。

    時間彷彿很慢很慢,慢得似乎一切都靜止了,又是一個晚上。疲憊的韓羅明好不容易被雲娜勸回家去休息了。樸希俊很想留下來陪着韓雲娜,但是終於也讓韓雲娜給勸走了,現在走道上只剩下了韓雲娜和宋賢哲。

    已經一天一夜了,可是韓雲英依然還沒有醒,這讓韓雲娜增加了不少的負罪感。

    她在心裏不停地説道:“姐姐,你要早點醒過來啊,姐姐,快醒過來吧。”

    “賢哲,你也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就夠了。”韓雲娜説道。

    宋賢哲的眼眶裏滿是疲倦還有焦急的神色:“沒關係,我不累。”

    韓雲娜的心猛地痛了一下,還是沒有出乎自己的意料:“賢哲,你回去吧,我是雲英的妹妹,你是什麼?不要留在這裏讓人家説閒話,我爸爸會不喜歡的,你一個男生,卻這麼關心我的姐姐,我爸爸看見了肯定會不高興的。”韓雲娜的話説得有點兒帶刺,換了誰也可以聽得出來。

    宋賢哲大吃了一驚,説道:“雲娜?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在吃醋?我只是關心你的姐姐。”然而他的這句話説得是如此得蒼白無力,根本沒有辦法抵得過韓雲娜的眼睛。

    韓雲娜輕輕地笑了:“我妒忌什麼,我不妨告訴你,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我現在只關心我的姐姐,而你,現在對於我姐姐來説,什麼也不是,你何必留在這兒呢?放心,等我姐姐一醒,我會馬上告訴你的,你先回去休息吧。”她的眼睛裏滿是疲倦的沉重,眼睛又酸又澀,尤其是內心,彷彿倒了無數的苦汁。

    宋賢哲眯着眼説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關心雲英,有什麼錯嗎?我和她只是朋友,只是朋友。”

    韓雲娜忽然覺得自己很累了,一天一夜沒有睡覺已經讓她很累了,而此刻的心卻更累,這個人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掩飾自己。“賢哲,我今天很累了,不想再説什麼,你先回去,我們以後再講好嗎?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宋賢哲大聲説道,“什麼叫你很累,不想説,你以為我不累嗎?雲娜,我以為你會很大度的。”

    韓雲娜仰頭閉上眼睛,眼眶一酸,她使勁不讓淚水滑出眼眶,她説道:“賢哲,你不要這麼大聲説話,這裏是醫院,請你輕點聲。”頓了頓,又説道,“賢哲,既然你要説,我們就説清楚吧,但是請你不要這麼大聲,不要把因為擔心而暴躁的情緒移到我這裏來,我不是出氣筒,請你安靜地聽我把話説完。”

    宋賢哲本想説出自己的意思,可是聽到韓雲娜這麼説,還是沒有開口。

    “賢哲,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是不是?從來沒有,我只是你接近我姐姐的一個理由,一個窗口,對不對?你不要否認,此前,我一直生活在你編織的謊言中,也一直讓自己去相信那是真實的,我以為我的幸福到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可是賢哲,你並不喜歡我,打從一開始接近我,只是為我姐姐。後面因為我説姐姐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你為了留在她身邊,為了有機會可以看到姐姐,所以你才會不得已和我在一起對嗎?”

    宋賢哲心裏無端地一緊,彷彿自己真的做了虧心事一般,但很快,他就恢復了常態,口氣很不好地説,“你這是什麼狗屁理論,不喜歡你我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

    韓雲娜悽慘地一笑:“我想這個你比我要清楚。”

    “雲娜,你不要這麼小心眼可以嗎?”宋賢哲用手輕揉額頭,此刻他的心裏焦急,額頭也有點痛。

    “賢哲,你不要再欺騙我了可以嗎?我已經從高高的天上摔下來過兩次,不要再讓我摔第三次,如果你喜歡我,就不會在我一告訴你我姐姐生病的時候,一句話也顧不上和我説,便趕到醫院。雖然你們是朋友,我承認,可是事實上,女朋友不是應該比朋友更進一步嗎?可是你沒有給我任何這樣的感覺,我感覺反倒是我姐姐是你的女朋友。賢哲,我不想再做夢下去了,那樣只會讓自己受到更多的傷害,賢哲,你不要再騙我了,其實你的心裏比誰都要清楚不是嗎?”韓雲娜説道。

    宋賢哲終於沒有再説什麼,他覺得他的頭很痛,事實上,在韓雲娜這些話當中,宋賢哲可以想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在他的心底,確實就是有那麼一個自私的想法,然後他説道,“我先回去,你好好照顧你姐。”

    宋賢哲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理由再在這兒待着了,在韓雲娜説出那些話之後,宋賢哲已經沒有辦法再堅持他的那個理論了。

    看着宋賢哲那離去的背景,韓雲娜再次仰起頭,閉起眼睛,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哭,雲娜,不要哭知道嗎?你從來沒有得到過,所以也就不曾失去過,知道嗎?

    可是想歸想,那眼眶依然是如此的酸楚。

    就這麼過了幾分鐘,旁邊忽然響起一個護士氣急敗壞的聲音:“你這個家屬怎麼當的?咦,怎麼是一個小女孩,你的爸爸呢,病人都醒了,你怎麼還在睡覺?”

    “啊?我姐姐醒了嗎?”韓雲娜慌忙站起來説道。

    護士見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孩,也不再説太多了,只説道:“醒了,已經醒了好一會兒,記住,等會兒不要睡着。”

    韓雲娜笑道:“謝謝。”説罷,便滿心歡喜地推開門進到病房,叫道,“姐姐,姐姐,你醒了嗎?”

    牀上沒有説話聲,當然不可能會有説話聲,韓雲英還戴着氧氣罩呢!可是此刻的韓雲英卻閉着眼睛,似乎並沒有醒的樣子。

    看來一定是太累的緣故,又睡過去了,韓雲娜嘴角含着一抹笑,便拉開門出去,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韓羅明。

    就在韓雲娜出去的那會兒,韓雲英的眼睛卻睜開了,她的眼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原來,雲娜為了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委屈。

    原來,這麼多和宋賢哲的巧合並不完全是巧合。

    可是這一切,自己該如何去面對呢?

    希俊,希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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