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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是夜。

    一道黑影在屋頂上跳縱,身手利落的翻檐攀牆好不輕盈,雙腳倒勾輕鬆落地,足輕無聲宛如夜貓一躍,細微灰塵飄落。

    由一身的夜行衣看來,此人非奸即盜,頭髮紮成辮子盤於腦後,腰間所繫的勾繩足有丈餘,正進行着為人所不齒的勾當。

    夜深入靜,百業俱歇,唯有鎮上的紅燈籠高高掛起,倚門花娘笑臉迎人的招呼客人。

    風,鼓躁不安。

    翻身入書房的身影行動快如疾雷,輕巧的半掩門後便開始探索四周,不錯放任何可疑的角落,以熟稔的手法在書冊中找尋暗櫃。

    多年的訓練使其在黑暗裏亦得以視物,細柔小手敏捷地翻動物口叩,不落聲響地隨即將物件歸位,不亂了其一絲一毫。

    這是身為盜賊基本的態度,維持原先的整齊,為的是不想讓屋主知道有賊潛入,好有機會脱逃。

    在不驚醒主人的情況下,夜裏就是樑上君子的天下,翻箱倒櫃蒐括財物,無所不偷地塞滿私囊。

    但這一位偷兒意不在金銀財寶,心中掛念的始終是得不了手的寶物,夜夜光顧夜夜失手,沒一次能成功地盜得所要之物。

    不死心的一試再試,偌大的衞天堡都快翻逼了仍一無所獲,只好重頭再來,也許其中有被忽略的地方。

    突地,一本《中庸》後出現中空的迴音,羅梅衣立即流露欣喜的神色。

    小心的搬開幾本厚重的書籍,她纖指探呀探地探到凹陷的刻痕,確定了開啓的方向小聲拉開,期待的心情如入雲霄。

    「咦,這是什麼?空空如也只有一張紙。」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衞天留

    紙上的字跡明白而清楚,低聲咒罵的羅梅衣惱怒的將字箋揉成一團丟棄,不敢相信一向盜無不克的自己也會遭到戲弄,硬是被擺了一道。

    什麼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耍人不成,她都已經將衞天堡翻爛了,難道東西在他身上?

    可惡的龍衞天,故意兜着圈讓她絞盡腦汁,還留下字條暗示她東西就在眼前,可是對拿不到的她而言卻遠在天邊。

    這簡直是一種羞辱,顯而易見是在嘲弄她盜術不精,要她回去多練練。

    哼!她和他的樑子這下結定了,不偷到手她誓不為人。

    氣憤不已的羅梅衣將暗櫃的橫板重重拍闔,不怕吵醒守衞的朝門口走去而不攀窗。她氣得忘了自己是個賊,只能走宵小之徑。

    她太生氣了,沒發現有道足音正朝書房接近,門一拉開忽覺一道凌厲冷風逼近,為之一愕地迅速後翻。

    但是她的動作雖快仍避不過正面攻擊,稍一怔仲的空檔已中了一劍,手臂被劃了一道鮮血直冒,破窗而出地難以置信會有另一個賊潛入。

    沒時間讓她多想,隨後追出的黑衣人劍指向她咽喉,其精湛的劍法令她心悚然一驚,此人究竟是何方高手?

    「你是誰?」

    同行中鮮有人身手高過於她,一見面即拔劍相向更有違常理,盜家有條不成文的規矩——狹路相逢各盜各的寶互不交惡,他應該明白自相殘殺有違行規。

    難道是剛入行的新手?沒人教他為盜之道。

    「到了地府再問閻羅王吧!」殺無赦。

    咦!是女人?「等等,在我死之前總要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死,死得不明不白難以瞑目。」

    羅梅衣在拖延時間找機會逃生。

    「-不該出現在我面前。」冷冷的一句,黑衣人舉劍欲刺。

    但一朵紅梅突地引去她的注意,眼一利地閃過複雜的眸光。

    「-是四君子中的梅?」梅居然不是男人,那麼其他三人呢?

    見身份被識破,羅梅衣輕笑地以指尖試試劍鋒。

    嗯!果然夠利。

    一小滴鮮紅立聚成形。

    「咱們都是同行何必惡臉相向,有什麼事好生商量,用不着動刀動劍的傷感情。」她是左撇子。

    「我不是賊。」黑衣人眼中流露出蔑意。

    「不是賊?」那就怪了,三更半夜地她來做什麼?

    「把血玉蟾蜍交出來。」她的聲音和劍一樣冰冷。

    「血玉蟾蜍?!」微微一愕,羅梅衣驚訝地冒出笑聲。「-會不會找錯人了,我哪有血玉蟾蜍。」

    在她家菊衣手上,她對癩蝦蟆興趣不高。

    「這件事是四君子所為,-敢説毫不知情?!」劍壓上她耳後,鋒利的寒芒似隨時可奪去她的性命。

    羅梅衣笑臉一斂地勾起唇角。「四君子所盜之物何其多,又如何能一一細數記牢呢!」

    「少給我貧嘴,東西不交出來我就殺了。」殺人對她來説是稀鬆平常的事,她生來就是殺手的命。

    「就算我把東西給-,-一樣會殺了我,我何必多此一舉。」她不是傻子,豈會看不出她眼底的殺意。

    「-……」

    有點眼熟的身形,似乎在哪裏見過。「殺了我對-沒好處,何不把劍放下來,咱們商量商量。」

    善於記物的羅梅衣對眼前的身影有幾分熟悉感,但是印象太模糊一時想不起來,像是匆匆一瞟的過路人。

    「別想要詭計藉機逃脱,-再不説我先削了-一臂。」反正是死,管他是否全屍。

    「慢着,我説就是,少了一臂我怎麼討生活。」有看過獨臂賊嗎?

    她的腦子轉得比別人快,有神的雙眸在黑夜中特別明亮,如同兩顆深海夜明珠,曖曖內含光地尋着脱逃機會。

    沒人猜得到她此刻在打什麼主意,眸光流動着詭魅陰邪,看似屈於威迫卻手握梅瓣,悄然的灌氣一運。

    「説。」

    眉心一蹙,羅梅衣感覺頸上一痛。「血玉蟾蜍在菊園,我可以帶-去取……啊!龍衞天。」

    「什麼?!」在哪裏?

    正專心聽她講述血玉蟾蜍下落的黑衣人倏地轉身,為求自保地將劍指向空無一人的背後,以為衞天堡的堡主真的出現了。

    但她怎麼也沒料到這是一條詭計,根本沒有人和她們一樣愛在夜裏閒晃,在她將劍一移開之際,狡猾的羅梅衣已施展輕功躍上屋頂。

    黑衣人一發覺上當立即急起直追,三尺青鋒在月光下顯得森寒無比,微泛着暗紅色光澤,殺氣騰騰。

    陰風怪盜俠小小輕功身法獨步武林,他的傳人自然也非泛泛之輩,兩人在追逐一段時間後逐漸拉開距離,黑夜成為最佳的掩護色。

    眼看羅梅衣即將消失在視線中,陰狠毒辣的黑衣人立刻在她將沒入黑暗前射出一鏢,冷厲的風聲揚長而去。

    「唔!」

    一聲悶哼由遠處傳來,她瞧見黑色物體從屋頂墜落,嘴角的冷笑讓她看來有如羅-,生性殘忍而無人性地了結一條人命。

    她不急着探查羅梅衣的死活,解下蒙巾脱掉夜行衣,軟劍收置於腰閭如條銀帶,慢條斯理地放下青絲略加梳理,端起一盆置放樹下的水走向廂房。

    「春泥,-有沒有聽見奇怪的聲音?」好像一隻大鳥往下掉,嘎啞一聲。

    「小姐,-別嚇春泥,-知道春泥的膽子最小。」惡人無膽是她的寫照。

    不再咿咿啞啞的春泥在當了五個時辰的啞巴後,聲音突然恢復了,她激動萬分地拉着小姐又叫又喊,想把她的委屈一口氣説完。

    誰知她話説太多又啞了,這次沒有失去聲音卻讓她更想哭,原本尖細的嗓音變得粗嘎乾啞,一開口就像喉帶磨過沙似的刺耳。

    她哭過後照樣愛搬弄是非,數落別人的不是,儘管咽喉騷癢得近乎刺痛,一張嘴仍開闔不停地要小姐為她出氣。

    在巫府頤指氣使慣了,她絲毫無反省之意,一口咬定是別人看她受寵才陷害她,故意要她們主僕難堪、失了面子,執意要揪出害她的人。

    但衞天堡並非巫府能任憑她猖狂,就算她喊破了喉嚨也沒人理她。

    連帶她的主子也受到牽連,來了三天無人探問,備受冷落地倚門輕盼,咳聲嘆氣地對鏡理花容,不懂為什麼她的美貌無法使人動心。

    「會不會有賊呀!趁夜來偷東西。」巫語嫣不安地瞄瞄窗外,生怕賊子闖進來。

    「不會吧!小姐多慮了,衞天堡的守衞是何等森嚴,哪有賊敢來。」嘴上這麼説,但春泥還是趕緊把窗户關緊以防萬一。

    説得也是,沒那麼笨的賊。「不過聽説爹要的東西不就被偷走了,到現在還找不回來。」

    「小姐指的是血玉蟾蜍?」好像很值錢,老爺急着討回去。

    「噓!小聲點,讓人聽見多羞人,嫁女兒還討回信物。」都怪爹一再拖延,不然她早是名正言順的堡主夫人。

    待嫁女兒心,羞答答。

    巫語嫣等着嫁入龍家已等了許多年,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未來的夫婿是誰,數着日子等花轎來抬。

    一年一年的過去了,先是龍家未依約來下聘,後是爹親百般阻攔,説什麼不拿回信物暫不成親,非得有血玉蟾蜍為聘才肯履行兩家婚約。

    為了她美好的將來着想,她只好按照爹的吩咐親自來一趟衞天堡,看幾時能順利完成終身大事。

    血玉蟾蜍比她的幸福還重要嗎?為什麼爹非它不可的存心刁難,否則她老早就嫁入龍家了。

    「老爺的想法真的很奇怪,也不多為小姐着想、着想。」否則今時今日也不會有人敢給她們臉色看。

    一想到那沒了聲音的痛苦春泥就恨,要是讓她知道是何人所為絕饒不了他,她要加倍討回的拔掉那根爛舌,令那人更痛苦上萬分。

    盛氣凌人的春泥沒有身為下人的自覺,老以為高高在上和自家小姐平起平坐,動不動就端起架子以私刑傷人。

    丫鬟就是丫鬟,永遠也成不了鳳凰,她一直不明白這個道理,死命地想改變既定的命運,不甘心一輩子當下人。

    「別説爹的不是,他是為我好吧!」巫語嫣黯然的想着。

    不予置評的春泥向外看了一眼。「銀箏打盆水打到哪去了,她不曉得小姐要梳妝打理嗎?」

    她嘟嘟囔囔地叨唸了兩句,不喜歡身邊多了一個陰陽怪氣的人,老是不見人影地留她一人伺候小姐,不知幹什麼壞事去。

    當她還想罵上兩句道人是非時,一道人影無聲的走進來,將水盆一放地主動為巫語嫣挑好銀釵插上,動作流暢得像她不曾離去。

    可半夜裏為什麼要上妝打點門面呢?不是該取下釵飾珠花服侍主子上牀休息?

    「-呀-,到底鬼混到什麼地方,打盆水委屈-了嗎?做人丫鬟要守丫鬟的本份,-居然敢讓小姐等。」簡直不象話。

    銀箏表情淡然並未回話,忍受春泥發泄不滿地往她臂上一擰。

    「別責備她了,夜黑難以識路難免遲了些,-來瞧瞧我這眉畫得好不好看。」

    春泥馬上見風轉舵的大肆讚揚。「小姐的眉淡掃如月,眼似流星,相信龍堡主一瞧準會暈頭轉向,神魂顛倒地後悔沒早點娶小姐進門。」

    「真的?」她瞧了也歡喜,美得毫無瑕疵。

    「小姐還需要春泥拍胸脯保證嗎?-的美可是沉魚落雁、羞花閉月,哪個男人不拜倒羅裙之下。」她舌粲蓮花的一再吹捧。

    但嘎啞的破鑼嗓音讓人聽了難受,巫語嫣的眉不自覺的往上攏。

    「得了、得了,-還是少開口較好,幫我把玉鐲子拿來。」聽得她心煩氣躁。

    「小姐……」她也不想這樣呀!好好的聲音全變了。

    巫語嫣再三攬鏡自照,扶扶髮髻撩撩睫羽,拉着薄衫往肩上一披,營造出若隱若現的嫵媚風情。

    她不想再等待了,姑娘家的青春有限,不能浪費在無謂的空等,她要依照爹的指示去誘惑她的未來夫婿,生米煮成熟飯還能不負責嗎?

    女人家的枕邊細語最管用了,只要她嬌嗲地往他懷裏一蹭,還怕他不趕快找回血玉蟾蜍好迎娶她。

    夜探檀郎無人知,羞於牀邊雲雨歡,她的心跳得好快,幾乎要蹦出胸口了。

    一想到他雄偉的體魄,她忍不住羞紅了臉。

    「走吧!春泥、銀箏,陪我上嘯天樓。」

    「借我躲一下,有人在追我。」

    有人在追她?!

    一道貓似的黑影閃過眼前,不由分説地鑽向牀鋪,錦被一拉如同小山般隆起,也不管主人同不同意先躺平再説,沒有半分嬌羞。

    龍衞天的手停在解衣的動作上,眼底的愕然轉為濃濃笑意,邊搖頭邊嘆氣的流露出寵溺,不知該怎麼説她才好。

    那一身夜行衣包裹了她全身卻包不住語氣中的蠻性,他不用抬頭多看一眼也曉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賊是誰,普天之下只有一位姑娘敢視他為敝屣。

    瞧她氣喘吁吁的飛奔而過,他不免莞爾地笑她自找麻煩,明白地告訴她衞天堡任由翻找不用在意,她還是非得堅持盜亦有道,一定要在夜裏出沒。

    不過他已經吩咐所有人不準干預她任何動作,為何還有人追着她不放,逼得她必須急切的躲藏,而且還得躲到他身邊才行?

    她不是一直避着他不想理他,吃味他已有婚約一事?

    到底誰在追她?

    目光驀地一沉,他盯着那座藏頭縮尾的小丘眼露鷙光,她的喘息聲未免過於濃重,以她學武之身不該喘成這般。

    叩——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收回拉被的手,他放下紗幕走向門邊,心想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造訪,就寢的時間早已過了多時。

    他以為是為他探查血玉蟾蜍下落的司徒長風,只有他會不正經的半夜擾人清夢而不羞愧,非要別人徹夜難眠、飽受騷擾。

    門一拉開剛要撂下惡語,撲鼻的粉味令他擰眉一退,不自覺的屏住氣息。

    而這一退剛好容一人進出,不請自來的嬌客輕扭細腰娉婷而入,濃郁的香味也隨之侵入,濃香密佈。

    「龍大哥,你還沒睡呀!」美目倩兮,巫語嫣嬌柔地含羞一視。

    「正要就寢。」

    「啊!我是不是打擾你了?」她故做輕訝地在他房裏繞了一圈,眼神不經意地流連於他胸口。

    那一眼帶來多少遐思,嫋娜女子深夜來訪,豔容嬌媚微送情意,眼波流動春思地掩唇輕笑,讓人很難不懂她的來意。

    美人投懷,人生美事,誰能坐懷不亂當柳下惠,稍懂情趣的男人早順勢一攬親嘗胭脂。

    「沒錯,-是打擾我了。」龍衞天不是君子,但也非好色之徒。

    愣了一下,她面色蒼白的惱他不解風情。「我這些夜裏老是睡不安寧,能不能找龍大哥聊聊?」

    看我呀!你不覺得我美得令你情難自禁嗎?不善狐媚之術的巫語嫣不斷輕眨羽睫,唇兒微噘意欲博得他的憐愛,心裏想着要如何讓他為她着迷。

    畢竟是不解世事的閨女,又少和狐媚女子往來,她所使的招式全是春泥暗中傳授,所以有心勾引郎君卻用錯表情,看來有些不倫不類。

    但是她仍用心地學了三分樣,自以為貌美的她必能勾得男人餓虎撲羊的撲向她。

    如果不抹上過厚的粉,其實她有一張清麗嬌美的面容,比起現在的濃妝豔抹更動人,可惜她太注重容貌的美醜,沒在臉上抹紅塗綠便覺得失色三分。

    「女子的閨譽不可輕忽,有事等白晝再來。」言下之意便是要送客。

    「白天人來人往多不方便,總不好和你談談心事。」她柔若無骨的身於彷彿風一吹即倒似,軟綿綿地朝他一偎。

    龍衞天一閃,她落了空,差點跌一跤往地面撲去,急得門外的婢女想衝進來扶她一把。

    「夜深了,請回吧!」對她的投懷送抱他滿臉不耐,心裏有數她此舉的目的為何。

    他龍衞天不是那麼容易受美色迷惑的人,沒人左右得了他的意志,除非他自願受其掌控。

    眼一睨,他的視線落向紗幕後。

    「龍大哥,你是真不知人家的心意還是故意裝胡塗,嫣兒深夜來你房裏就不打算回去了,你讓我留下吧!」她嬌羞地垂下螓首。

    既然來了她就不容許他拒絕,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自己送上門,絕不能無功而返地受人恥笑,她是真心戀慕着他呀!

    巫語嫣這次學聰明瞭,她緊緊地捉住他衣角不讓他避開,媚眼含波地向他表露愛意,願締結白首之約。

    「放手。」他冷喝阻止她的造次。

    「不,我不放,我們早該是夫妻了,你不想提早過洞房花燭夜嗎?」以前她就是太拘禮,沒想過女子也可以主動親近心儀的對象。

    「不想。」他説得簡要卻傷人,人家姑娘都送到面前還無動於衷。

    「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泫然欲泣,巫語嫣紅了眼眶地不相信美色當前,他竟斷然地拒絕。

    沒有一絲不忍,龍衞天雙眉顰起的説:「女子重貞節,烈婦有節操,-不該擅自前來,徒惹是非。」

    她哽咽的淚眼相對,覺得他的拒絕就是對她美貌的羞辱。「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何需畏懼他人道是非。」

    既不偷人又不翻牆,關貞節什麼事,她只是想獻身於他罷了。

    「-不想要血玉蟾蜍了嗎?」他無奈的自嘲,自己已經無計可施到必須利用旁物來喝止她嗎?

    上一個是威脅,這一個是賄賂,兩名性情迥異的女子卻使用同樣的手段,他真該汗顏。

    所不同的是他威脅梅兒留下,賄賂巫語嫣離開。

    「血玉蟾蜍本是我巫家之物,我代我爹索回有什麼不對?」她説得坦然,毫不知其中的利害關係。

    輕喟的龍衞天將房門拉得更開好避嫌,不意外門外站了兩尊門神貼着門偷聽。

    「-知道一旦還回血玉蟾蜍意味着什麼嗎?」此刻的他更想將它退回。

    眉頭一皺,她困惑的搖搖頭,爹説這是回聘之一。

    「-身上可帶有我龍家的雙鳳玉佩?」他不先説破,誘使她退回信物。

    「有呀!我一直隨身配戴着。」從懷中取出繫着絲線的雙鳳玉佩,她不解地看着他。

    「把它給我。」那是他娘當年沒帶走的佩玉。

    「給你?」為什麼她感覺自己正在失去某種不願割捨的東西?

    沒多想的巫語嫣信任地將玉佩取下送到他手裏,心想他大概有什麼用途吧!不疑有他地看他取出一隻木盒,然後將雙鳳玉佩放入。

    莫名地,她心裏閃過一絲恐慌。為何他要將木盒上鎖,難道他不還她了嗎?

    「小姐,不能給他……」啊!完了。

    匆忙奔入的春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伸長手臂欲將小姐的信物搶回,她實在非常後悔沒跟在小姐身邊,以至於讓她做了一件大錯事。

    天哪!她怎麼向老爺交代,她一定會被活活打死,賠了夫人又折兵。

    「春泥,-怎麼又哭了?」真是的,眼淚流得比她還兇。

    「嗚……小姐-……嗚……-被騙了啦!」好傻的小姐,長了好相貌卻忘了長腦子。

    「我被騙?」誰會騙她?

    巫語嫣看了看哭得浙瀝嘩啦的春泥,再瞧瞧面無表情的銀箏,存疑的眼最後落向神情冷然的男子,一絲不安爬上她心湖。

    她未來的夫君會騙她嗎?

    又,騙她什麼呢?

    「小姐,-被解除婚約了。」

    清冷的女音不帶任何情緒,殘忍而無情地劃下一道傷口,巫語嫣頭一回看清親爹派給她的丫鬟面貌,那眼中的冷芒叫她寒了心窩。

    但是她更想弄清楚她話中的含意,為什麼她會突然被告知解除婚約,她什麼也沒做不是嗎?

    終於她在春泥的嗚咽中得到解答。

    「小姐……嗚……-怎麼那麼笨,退回……嗚……退回當年結親的信物就是退婚呀!嗚……-退掉自己的親事了。」老爺的如意算盤撥錯了。

    「啊!什麼?!」

    她親手把親事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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