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對若琳來説,最重要的便是錢,因為媽媽單位不景氣,被迫下崗尚未找到合適的工作,而妹妹正在讀書,所以家用開支以及妹妹學費的重擔就壓在了若琳纖弱的肩上。
若琳的工資並不高,所以業餘時間她就會做兼職,兼職工作也是五花八門的,在路邊發過傳單,在餐廳做過服務生,在音像店當過促銷員……
若琳最近接了一份發傳單的兼職工作,只要負責將那接近一萬份的傳單在兩個周內全部派發出去就可以了。
聽上去好像挺簡單的,實際上很累人。平常她要上班,只能趁週末去發傳單。
那天,她已經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站了快四個鐘頭了,太陽散發出的光芒越來越強烈,似乎要把空氣都蒸發掉一樣。
雖然若琳戴着一頂太陽帽,卻依然擋不住太陽那熾熱的光芒,額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人們都一副形色匆匆的樣子,若琳手上的傳單還有厚厚的一疊,她抬頭看了看烈日,蹙了下眉,微微嘆口氣。拿着傳單的手也慢慢滲出汗,沾濕了傳單,黏糊糊的一片。
“嘟嘟……”一陣急促的車鳴聲突然響起。
若琳在熱鬧的街區,車鳴聲此起彼伏的現象屢見不鮮,她充耳不聞。
直到一個響亮的聲音震動她耳膜的時候,她才轉過頭,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聽着很遙遠可卻又是那麼近,彷彿近在咫尺。
若琳的視線對上了一雙明亮深邃的眼睛,眼睛裏有着訝異與不解,他的臉上被一層薄薄的金光籠罩,更顯得乾淨英俊,但好看的眉頭卻在瞬間緊鎖。他將頭再向窗外探了探,試圖看得真切些。
若琳拿着傳單的手顫了顫,上面的幾張傳單在慢慢地滑落。她的眼睛像觸到了一個巨大的發光體,讓她睜不開眼。
她從沒覺得世界竟是這麼的小,不想見的人偏偏在此時出現了。
她呆愣在那兒許久才回過神來,慌忙把傳單塞進手提包裏,然後,逃一般地轉身就跑。
她聽到身後那個聲音在不斷地喊着“馨語”,她心裏的惶恐越發的強烈,生怕下一秒那個人就會到自己身邊。她故意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只顧奮力地奔跑。
直到那個聲音完全被車流聲淹沒,她才停住腳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參加工作後,她已經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跑過了,彷彿是盡了自己最大的氣力往前跑,跑向一個未知的地方。
等她緩過氣來,她才仔細地看了看四周。不知不覺她竟跑到了一個購物廣場門口。為了避免再見到他,她選擇在廣場裏坐會兒,正好還可以吹吹冷氣。
從廣場出來後,若琳從手提包裏取出傳單,放在狹窄空間裏的傳單已不復平整,有了些許褶皺。她垂着頭看了看手上這厚厚的一疊傳單,重重地嘆了口氣。
她心中的惶恐消去了不少,但還是有些後怕,便找到了一個較安靜的街區。人雖然不多,但她卻不用害怕那個人會再次出現。
她心裏莫名地升起些許懊惱,無法排遣。
沒有人走過的時候,她便不自覺地用手揉搓着傳單的一角,傻傻地站着,看着稀少的車輛從眼前經過。
她將帽檐壓得很低很低,帽檐處不知何時已被額頭滲出的汗水浸濕,緊貼着額頭,不透一點氣,捂得她有些難受,但她依舊固執地戴着帽子,一副生怕有人會認出她的樣子。
臨近傍晚的時候,若琳微微眯了眯眼,抬頭看了看快落山的夕陽,拿下一直扣在腦袋上的太陽帽,用手慢慢擦去額頭上的汗。
她看了看手上的傳單,輕蹙眉頭,喃喃道:“如果不是他,這些傳單應該早就發完了。”
若琳回到住處後,正忙着做飯,手機響了。
她拿起手機,望着手機屏幕上的名字,頓時愣住了。她的心開始慌亂,拿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大腦彷彿停滯,剎那間空白一片。
她任由手機在掌心不停地震動,震得她的手心都有些發麻,但她卻渾然未覺。
手機從不停震動到片刻安靜再到不停震動,週而復始。若琳乾脆把手機擱在一邊,任由它震動。過了許久,手機才徹底地安靜下來,而若琳的心卻無法平靜。
她猜測,白天的時候他一定看到她了,現在想來一探究竟。但若琳此時真的慌了,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難道是她膽怯了?不,平時不管遇上什麼挫折她都會勇敢面對,但這次卻不僅僅是挫折那麼簡單。
她不知道,她的手機會不會從此以後就不得安寧。
事情在她腦中變得複雜,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做飯,在她胡思亂想的間隙,菜都已經被她炒糊了,回過神來,她才發覺。
這一晚,若琳睡得並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