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約會往往是打動女人的不二法門,劉大光在這部分倒是做得挺好,幾次約會總能將行程及氣氛安排妥當,讓於香綺開始有種似乎能穩定下來的感覺。
她的另一半大概就是劉大光了吧?!
不過,雖然她對劉大光的一切還算滿意,但唯獨一點她遲遲無法適應。
感情不是該循序漸進的來嗎?他們已經牽手了,為何他老想再進一步?
“這很正常好不好?哪個戀愛中的男女不思春?”——想起好友王育臻大刺刺的説法,於香綺忍不住赧紅俏臉。
她不明白是不是每個戀愛中的人都像育臻説的那樣,不過她就是沒那種衝動,連劉大光想吻她,她都沒來由的避開臉。
好奇怪,書裏不都寫著戀愛會有小鹿亂撞的感覺嗎?為什麼她都沒有?她從不曾體驗過那種心跳失速的感覺,難道她還不算在談戀愛?
大概是進展太快了吧?她想。
週五下班後,劉大光來接她,並選了巨鼎附近一家氣氛不錯的餐廳,和佳人共進晚餐,席間引得香綺嬌笑不斷,堪稱再一次完美的晚餐約會。
“香綺,我們交往也一個多月了,你對我的表現還滿意嗎?”劉大光就著桌上閃動的燭光,深情的凝著她。
這是他特地預定的特別席,在餐廳的最角落,也是這家餐廳最難訂到的桌位;為了這個桌位,他可是費了不少口水和新台幣,才在最短的時間裏爭取到,當然得好好利用才不虧本。
“嗯……還可以。”她含蓄的露出淺笑。
“才還可以喔?”劉大光失望的捧著心口,一副揪心刺骨的模樣。
香綺忍不住失笑。“好啦好啦,表現滿分,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可別為了安慰我才這麼説。”無奈的淺嘆一口,劉大光神情顯得無限哀怨。
“才沒有!”皺了下鼻子,她否認自己有鄉愿的嫌疑。
“真的沒有?”在得到香綺確認的頷首之後,劉大光這才放大膽子,提出下一個邀請。“那麼,我在附近訂了房間,你今晚就別回去了吧。”
“啊?!”她愣住,料不到他又提起這樣的事,頓時面有難色,也讓今晚的氣氛大打折拙。
一定得這樣嗎?她半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呢!
“好不好,香綺?我真的很愛你,你要是愛我的話,今晚就別回去了。”執起她的手,劉大光深情不改,雙瞳在燭光下隱隱發亮,看起來好像含著淚珠的樣子。
香綺感到一陣為難。
雖然她下否認自己喜歡劉大光,可才一個多月就要和他進展到親密關係,對她而言實在太快了,不過瞧他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她又於心不忍,當下一陣心軟。
正當她準備點頭答應之際,霍地一道高亢的女音在他們頭頂上揚起——
“劉大光,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一個打扮人時的女人不知何時站在他們桌邊,兩隻眼緊盯著劉大光包覆著香綺的大手,那兇狠的模樣像要砍了劉大光的手似的,令香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女人是誰?怎麼會胞來這裏找劉大光?難不成……
“大光,這位是……”基於禮貌,她還是問一下好。
“呃……她,她……”劉大光根本就嚇傻了,一雙眼下知該停留在哪個女人身上,支吾半天擠不出完整的字句。
“她她她,她什麼她?我是大光的未婚妻!”女人一點都不客氣,不假思索的宣告自己的身分。
香綺是難以想像的震驚。沒想到在劉大光斯文老實的外表之下,隱瞞的竟是如此居心叵測的事實,這不僅讓香綺有被欺瞞的難堪,更讓劉大光這個人的信用完全破產。
他根本是狼子野心,所營造的一切全是假象,完全不是真心待她!
“哈哈哈、哈妮,你怎麼會在這裏?”見所有偽裝全被拆穿,劉大光涎苦笑,像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巴著怒氣衝衝的女人問道。
“你還敢問?”女人是劉大光公司老闆的女兒,家中企業雖不似巨鼎那般霸氣,卻也小有成就,像她一個被捧在手上的嬌嬌女,怎堪被未婚夫如此對待?當場就發起飆來。“要不是我發現你最近行蹤詭異,特別注意你,哪天你被這狐狸精給迷暈了都不知道!”
狐狸精?這似乎不是第一次被加諸在她身上的代名詞了,香綺感到一陣鼻酸,卻發不出聲音反駁。
“是是是,哈妮説得是。還好有你,不然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完全不敢把眼睛放在香綺身上,劉大光連忙拉著他的“哈妮”走人。
呆愣的坐在位置上,好半晌反應不過來的於香綺,不知坐了多久才逐漸回到現實,視線落在擺放在桌面上刺眼的帳單夾,她木然的揪緊皮包。
瞧那男人走得多匆忙,忙得連帳單都忘了……
無所謂,她買單,就算還給劉大光這陣子來的“照顧”,從此兩不相欠!
當她伸出手準備拿帳單夾之際,陡地有隻大掌先她一步,硬生生抽走那礙眼的帳單夾。
木然的抬頭望進一雙深幽的黑瞳,香綺猛地一震。“你——”
“我來吧。”祁剛的眼底滿是心疼,他沒有多説的前往付賬,隨後走出餐廳。
香綺又呆坐了會兒,這才拎起皮包離去。
在這麼難受的時候她不能回家,或許找個地方獨自靜—靜會比較好,以免讓媽媽和小妹看出端倪,徒增她們的困擾。
走出餐廳大門,赫然發現祁剛站在大門側邊抽煙,煙霧讓她看不清他的臉,也燻紅了她的眼。
“你怎麼在這裏?”她不知道他看到多少,但有可能被看見那尷尬的一幕,已足夠教她難堪。
“吃晚飯啊,剛處理一點事,不小心拖到現在。”更不小心發現她的糗事。
唉~~就説他們有緣吧,連這麼糗的事都能讓他撞見!偏偏她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教他不知道該不該再提起?
“你……看到了?”香綺低頭瞪著他腳上舒適的休旅鞋,低聲輕問。
不意她會主動提起,祁剛眯了眯眼,順手將手上的煙在身邊垃圾桶上的熄煙沙裏捻熄。“嗯,抱歉。”
“幹麼道歉?”在那種公共場合,就算沒讓他撞見,也有可能是別人看見,只不過因為兩人稍有認識,所以倍覺難堪而已。“不是你也會是別人,這大概就是壞事傳千里吧?”她自嘲的苦笑。
“別這麼説。”他一點都不喜歡她現在的樣子,他反而欣賞她對自己發脾氣,那副生氣盎然的嬌俏模樣。“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一下?”
通常女孩子遇到這種狀況,不是躲到被窩裏痛哭一頓,就是找個地方好好發泄一下情緒,而他並不確定她是哪一種,只能碰碰運氣了。
“你願意陪我?”好意外他竟會發現自己的心思,香綺詫異問道。
勾起唇角,祁剛中獎似的笑了。“那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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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貓空找了間熟識的茶藝館,夜半的寒意令於香綺拉攏身上的外套衣領,難耐的猛打哆嗦。
陡地一方温暖覆上她的肩,一股陌生的氣息立即籠罩著她,她訝然抬起頭,瞧見他杵在自己身邊,正在和茶藝館老闆講話。
“少年A,頭一回帶女孩子來喔!”老闆福態的臉上掛著圓潤的笑意,一逕兒盯著香綺瞧。“女朋友厚?”
香綺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噢!別鬧了,祁剛可是有女朋友的耶!她怎麼可能對他心動?
拉了拉身上他為自己披上的外套,香綺一想到仙蒂那張清秀卻濃妝豔抹的臉,小臉黯了黯:心情沒來由的沉鬱起來。
心情不好是應該的吧?她才剛發現自己被劈腿……呃,也不算啦,畢竟她和劉大光還稱不上男女朋友,只是被欺騙而已;不過被欺騙也算悽慘的了,因此她應該有心情不好的權利。
況且前幾回和祁剛見面,氣氛都弄得有些僵凝,今天還讓他看見自己的糗態,想必他會立刻撇清才是。
“那得看她的意思了。”未料,祁剛抿唇一笑,丟出一個摸稜兩可的答案。
香綺霍地抬頭看他,不敢相信他竟會這樣回答。
“革命還未成功喔?”老闆端出泡茶的器具,邊準備茶葉邊調侃道:“那可得加把勁了,人家小姐很漂亮呢!”
香綺聞言臉蛋微紅,悄悄將臉撇開。
“所以才帶她來你這裏啊!誰不知道附近店家,就數你的位置景點最佳,看能不能藉此博得美人心咩。”祁剛朗聲大笑,一點都不介意老闆的揶揄。
老闆笑著將泡茶的物件全弄好,拍了拍祁剛的肩後離去。
“你開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一坐定,香綺開口便是埋怨。
“喔?那怎樣才叫好笑?”祁剛不以為意的反問。
自以為幽默的下場,便是換來佳人一記白眼。
“別這麼在意嘛,人生苦短,小小的失戀算不了什麼的。”祁剛不願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沮喪模樣,苦口婆心勸道。
“誰跟你失戀來著?”香綺沒好氣的頂他一句。
“不是喔?”説不上來為什麼,祁剛心頭漾起淡淡的歡喜。“想説嗎?如果你想發泄一下,或是痛罵那男人一頓,我會是個很好的聽眾。”
“噗~~”香綺冷不防的噴笑出聲。
“什麼事這麼好笑?”將茶葉放進茶壺裏,然後將燒開的水倒進,芳香的茶香立即撲鼻而來,他不解問道。
“一個大男人當聽眾?”一般都是女人當聽眾比較多吧?她倒是鮮少聽到男人願意當聽眾,還是個女人的聽眾。
這是不是表示他沒有所謂的沙豬心態?
“幹麼?不行喔?哪個國家規定的?我去抗議!”將香濃的茶分別倒進聞香杯和茶杯裏,他喝茶可是有研究過的。
“哈哈!別逗了你!”她開懷大笑,才發生過的糗事全讓她丟到腦後。
“沒辦法,我的缺點就是太幽默了。”祁剛拿起茶杯輕吹,之後才遞給她。“喏,喝點熱茶暖暖身,小心別燙著了。”
香綺勾起淺笑了,拿起聞香杯聞了聞,才接過他遞來的熱茶;指尖傳來稍燙的熱感,一如流進她心口的暖流,讓冬夜顯得不再那般寒冷。
“笑什麼?”對嘛對嘛,就是要這樣笑,多賞心悦目啊!
“笑你在自己臉上貼金。”意思就是他厚臉皮啦!
“有嗎?”摸摸臉,他賴皮的伸出大掌。“那麻煩給我金箔或金塊,金箔是方便點,金塊我還要拿去熔,麻煩。”
香綺格格發笑,末幾,緩緩斂去笑意。“我的男人緣真的很差。”
“嗯?怎麼説?”長得這麼漂亮,説自己男人緣差?!嘖,騙鬼喔!應該是一堆蒼蠅蚊子追著她跑才是。
不過他並不承認自己也是其中一隻,因為他可是個鐵錚錚的男子漢,和蒼蠅蚊子不同類種。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追我的男人,不是抱著遊戲人間的心態,就是背著伴侶想偷腥的不貞男,一般尋常的男人看到我,卻又不想跟我交往,我一點都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香綺淺嘆口氣,輕啜了口微涼的茶,甘醇的口感在她嘴裏漾開,和她滿是澀意的心情形成強烈的對比。
“有沒有那麼誇張啊?”祁剛瞠大雙眼,當她在説天方夜譚。
哎呀呀,怎會跟他設想的正好相反呢?原以為以她亮麗的外型,應當少不了男人的注意,未料男人是注意到了,卻全都不是正經的男人,這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真的!所以我才會説我的男人緣真的很差。”想起“歷年”來屢戰屢敗的慘烈經驗,香綺不由得悲從中來,鼻端控制下住地泛酸。“我只是想找個好男人疼我,這樣也過分了嗎?為什麼我就是遇不到?”
瞪著她開始“下雨”的眼,祁剛一陣揪心,他深吸口氣看向窗外風景,霎時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你覺得我可以嗎?”
“你……”震驚的抬眼看他,此刻在她眼裏,祁剛似乎成了外星人。
“我自認長相不差,經濟也小有基礎,重點是我單身,這樣應該合格吧?”未來的事沒人能夠預料,但至少他目前是真心想撫平她的不平和傷痛。
從來沒想過和一個女人穩定交往的打算,但對她,他就是想試試。
香綺想為他搞笑的説法發笑,但她一點都笑不出來,擠出喉管的聲音帶著些許苦澀,“你有女朋友了,怎麼可以……”
她不否認自己現在對他有點好感了,但之前在電梯裏發生的事,還鮮明的留在她的腦海,尤其她最討厭男人用情不專,怎能為了他而壞了自己的原則?
“女朋友?”他承認自己女性朋友很多,而且“肖想”他的還不少,但女朋友可沒有,至少目前沒有。“我沒有女朋友啊!”
“沒有?!”香綺不敢置信的瞠大眼。“亂講!那天跟你在電梯裏卿卿我我,出了電梯還拉拉扯扯的女人,不是你的女朋友?!”
“啊?”他愣了下,過了會兒才想起那號人物。“你是説仙蒂喔?”之後,莫名其妙的笑了。
她滿眼防備地問:“笑什麼?”
“她是‘過期’的女朋友。”仙蒂是他在國外唸書時的同學,兩人確實交往過一段時間,但在他決定回來台灣後,便和她協議分手了,誰知道她卻跟著回台灣亂他,他感到很無奈。
“不是你的女朋友,會叫你給她一個交代?!”
騙鬼喔?當她三歲小孩嗎?呿!
“小姐,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是礙於以往的情面,我不好給她太過難堪。”他差點沒指天誓“月”了。“我發誓,你要是答應跟我交往,我一定跟她斷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絕對下會再讓你誤會。”
“騙人!”香綺冷哼了聲,一臉的不以為然。
“款,我説的全是真的。”再往她的茶杯裏倒入熱茶,他不放棄自己適才的提議。“跟我交往吧?”
“不要!”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仙蒂還喜歡他、黏他,那她何必瞠這趟渾水?
“嘿,別這樣。”沉鬱的吐了口氣,他試著剖析過往白口己和女人交往的情形。
“説真的,我好像也不算談過戀愛。”
香綺瞠大眼,隨即搖了搖頭。“少來,你這種人一定不缺女朋友,我才不信。”
“款款款,什麼叫‘我這種人’?”好像被貼了標籤般,怪彆扭的。“不管你信與不信,從小就一堆女孩子黏著我,在我看來那些女生都差不多,只有名字不一樣。”
“那很好啊!”她阻止不了心頭的泛酸,剝了顆開心果丟進嘴裏。
“一點都不好,你不知道女生很麻煩……呃,我不是説你,我是説黏著我的那些女生。”哎呀,動輒得咎啊!但願她別誤會才好。
“怎麼個麻煩法?”好吧,她也想由他的眼裏,知道女人到底哪些部分讓男人覺得麻煩?
“走到哪跟到哪,彼此爭風吃醋這些都不説,光一天到晚家裏電話響個不停就教人受不了!我老媽差點沒另外申請一支專線給我,吵得全家都快瘋了。”他臉色灰敗,憶起當年的“盛況”,直教人“痛不欲生”。
“噗~~你自己愛給人家電話還説?”笨喔!原來他才是始作俑者。
“才不是,是學校有做通訊錄,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他很委屈好嗎?這女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嗚~~
“那……還真有點傷腦筋耶!”
不能不交資料,不然同學會説不合羣;交了,又一天到晚有人打電話來亂,想想他還真是有些可憐。
“後來呢?情況有沒有改善?”
得意的揚起笑紋,説到這個他就得意了。“憑我這冰雪聰明的腦袋,當然有!”
“願聞其詳。”
像她,偶爾也有這種困擾,卻沒什麼有效的方式杜絕,只能消極的不接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然後看到不想接的號碼就關機,省得麻煩,因此或許可以吸收他的經驗,好讓自己耳根子清靜一點。
“後來我就把通訊錄的電話,改成我老爸的專線號碼,那些女生打了幾次就不敢再打了。”咧開大大的笑容,這種人生才叫輕鬆。
“……”哇咧,這樣他老爸不會有被陷害的感覺嗎?香綺額上不禁冒出三條黑線。
不過,一人受罪總比眾人受罪的好,一家之主果然不好當啊!
兩人就在美麗而寒冷的夜空下,互相挖掘彼此之間的趣事,天南地北沒國界的閒聊,其間茶香不斷。
喝了暖呼呼的熱茶,人心,似乎也温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