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許承安突如其來的動作,顯然大家都始料未及,江雪和江林直看得目瞪口呆。
鄭世捷也是措手不及,不過他還是一貫的淡定表情,“怪不得這年頭不能做好人好事,多做不如少做,做了就容易做錯。”
“承安哥,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儘管江雪一向不待見鄭世捷,但是在救江林這件事上,她還是覺得鄭世捷有點功勞的。
“江林不是説是黑道大哥讓放人的嗎?你沒打電話向他借錢時,黑道大哥怎麼沒打電話?那就説明他跟黑道大哥是一夥兒的。”許承安分析道。
鄭世捷“切”了一聲,“推理能力還不錯,可是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輕易下結論可是不好的習慣。”
江林這才知道他把崇拜對象搞錯了,原來跟黑道大哥熟的人不是許承安,而是他未來的姐夫鄭世捷!
他用萬分崇拜的眼神看向鄭世捷,這個人不但長得帥,還有錢有勢,天哪!老姐什麼時候認識了這樣一個極品男人,怎麼也不介紹給他認識?不過……許承安還把他的救命恩人用手銬銬住了,這可不成!
想到這裏,江林趕緊對許承安説道:“承安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沒有他,我現在還在劫匪手裏呢!你趕緊放了他吧!”
江雪也請求許承安,“要不,承安哥你先放了他,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會綁架江林的。你看,他比我有錢多了,也犯不着為了錢綁架江林對不對?”
鄭世捷心裏略感欣慰,只要她不懷疑他,只要她信任他,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許承安卻説:“有時候不一定單單為了錢去綁架,也可能為了感情去綁架。”
鄭世捷斜睨他一眼,冷冷説道:“哼,真想不到你們警察的想象力這麼豐富。”
江林不忍心看崇拜對象被銬着説話,繼續為他求情,“承安哥,有話好好説嘛!你也沒必要要銬着他説話啊!”
“手銬的鑰匙在局裏,得回局裏拿。”許承安説,“為了避免犯人偷鑰匙,我一向只帶手銬,不帶鑰匙。”
話已至此,江雪和江林知道多説無益,還不如全都跟着許承安去局裏。
事情的發展真是詭異!江雪看着許承安和鄭世捷銬在一起的手,忍不住在內心慨嘆。
因為許承安和鄭世捷的手拷在了一起,沒法開車,所以是由江林開着鄭世捷的車將一行人帶至公安局的。
江林從來都沒開過這麼高檔的車,一邊開還一邊哼着歌。
江雪簡直對他無語,“你能不能閉嘴,讓我清靜點?”
江林卻笑着看向後視鏡裏的鄭世捷,“姐夫,我姐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你能容忍她説明你還是挺大度的。”
“江林!你胡説什麼!”江雪吼道,她怒目圓睜,恨不得抽這個欠揍的弟弟一巴掌,“早知道就不救你了!讓你死了算了。”
鄭世捷摘下墨鏡,側頭看了她一眼,笑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原來也有讓你抓狂的人啊!”
他一副典型的幸災樂禍口吻,更讓江雪抓狂,對於江林誤解他倆的關係,他怎麼就不解釋呢?這會讓許承安怎麼想啊?她轉頭,瞥了許承安一眼,只見他面露不悦,忙對他説:“承安哥,你不要誤會。”
許承安故作不解,淡淡地問:“誤會什麼?”
“呃……”她怔住了,“我和他……真的沒什麼,我跟他都不算太熟。”
鄭世捷不滿地抬了抬眉頭,“哦,是嗎?看來你還真夠大膽夠開放啊!跟不熟的人在一起吃飯、喝酒、接吻,還住到不熟的人家裏,躺在……”
怕他説出什麼更過分的話,江雪趕緊伸手捂住鄭世捷的嘴,對許承安尷尬地笑笑,“他開玩笑的,別當真。”
許承安沒答話。
江雪心想,完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肯定毀於一旦了。
到了公安局,江林他們幾個配合許承安做完筆錄,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因為沒有證明鄭世捷跟黑道有關的證據,許承安也不能擅自拘捕他,只是提醒他,“千萬不要被我抓到把柄。”
“承安哥,你有必要對他這樣嗎?”江林看不過去了,替鄭世捷打抱不平。
鄭世捷則不屑地對許承安道:“請便。”
江林看這兩人針鋒相對的樣子,忽然想起什麼,頓時恍然大悟,“哦哦,我知道了。有句話怎麼説的,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承安哥,你不會是喜歡我姐吧?”
“我怎麼會喜歡你姐?如果我喜歡你姐姐,還用等到現在嗎?我們青梅竹馬,從小就在一起,打雷下雨她害怕時還會鑽我被窩。”
許承安的話如同針尖一樣,直直地捅在江雪的心上,她覺得自己痛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了。
他説,他如果喜歡她,就不會等到現在。
原來,她對他的喜歡,從頭至尾就是一場獨角戲罷了。
偏偏在她的心痛苦難當時,鄭世捷還在旁邊説:“真是遺憾,青梅竹馬不能終成眷屬。多少年的感情,都不如幾個月的感情。問題的關鍵在於,她只是小時候打雷下雨才鑽你被窩,但是長大後,她只在我一個人的牀上睡過。”
江林吃驚得張大嘴巴,原來姐姐和他都進展到這個地步了,姐姐平時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許承安的臉色變了變,“我還有公務在身,沒空跟你閒扯。”
江雪依舊沉浸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自我情感世界中,都沒注意聽鄭世捷剛才説的話,直到許承安對她説:“小雪,我還有事,沒法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吧。”她才回過神來,點頭説道:“嗯。”
“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會送她回去。”鄭世捷儼然一副護花使者的姿態。
許承安沒有吱聲,朝江雪微微一笑,返身走進大樓。
“用不着,謝謝。”江雪狠狠瞪了鄭世捷一眼。
“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啊?”他的語氣裏透着明顯的失望。
“那你想要我怎麼報答?”江雪抬眼看他。
他微微挑了挑眉,“以身相許,怎麼樣?”
她恨恨地説:“想得美!別以為你是我BOSS就可以為所欲為!”
在一旁看好戲的江林這時插話:“姐姐,他是你BOSS,那你們豈不是辦公室戀情?好浪漫哦!”
江雪簡直受不了這個狗腿弟弟了,“江林!要我説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和他沒有談戀愛的事實?”
“姐姐,事實勝於雄辯。姐夫都説過你那啥……跟他同牀共枕了,你再怎麼解釋都只是白搭。”江林説完還討好般地看了鄭世捷一眼,“對吧,姐夫?”
鄭世捷微微笑了下,轉移話題,“今天大家也累了,我請你們吃飯,壓壓驚,如何?”
“好啊好啊!”江林自然求之不得。
江雪白了江林一眼,“拜託,老弟,你還能再狗腿一點嗎?”
江林呵呵笑,“我這不是狗腿,我這是順勢而為。”
“這叫趨炎附勢好吧?不好好學習,連成語都不會用,也不嫌丟臉的。”對於這個不學無術的弟弟,江雪還真是拿他沒辦法。
看着這對性格和長相迥異的姐弟倆,鄭世捷暗暗感慨基因組合的神奇。同樣的父母,同樣的基因,遺傳到子女身上,怎麼差別會如此之大呢?
折騰了一天,江雪身心俱疲,連頓飯也沒吃上,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所以,在鄭世捷再次盛情相邀,請她和弟弟吃飯時,她沒有拒絕。
以後他就是她的老闆了,資本家都是吸血鬼,她吃他一頓飯,讓他放點血,又有什麼關係?
這樣想着,江雪就心安理得地坐進了鄭世捷的車裏。
黃昏時分,太陽已經西下,路燈漸次亮起。江雪坐在車裏,看窗外的風景迅速倒退。已是初秋,道路兩側的銀杏樹已經被秋風染成了金黃色。
或許是太疲憊的緣故,不知怎麼,江雪就覺得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江林和鄭世捷在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多數時候,是江林在説,鄭世捷只是笑笑或者簡單地以“嗯”“哦”回應一下。
漸漸地,江雪就聽不清他們在説什麼了,只覺得江林的話猶如催眠曲,她的眼皮愈加沉重,頭腦一片昏沉,最後竟然不由自主地靠在車窗旁睡着了。
鄭世捷微微側頭,發現江雪正被瞌睡蟲糾纏,腦袋會時不時碰到車窗。他將車子停在路邊,轉身從後座椅上拿過一個靠枕,小心翼翼地墊在她的頭下。看着她睡得如此香甜,他淡淡地一笑,英俊的眉目舒展開來。
江林看着這一幕,不由得唏噓:“姐夫,你還真體貼!”
鄭世捷轉過身,看向江林,“你不是還有別的事嗎?”
“啊?”江林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鄭世捷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錢包,從中拿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江林,“拿着,請女朋友吃飯。”
江林差點反應不過來,但他一向見錢眼開,受寵若驚地接過錢,喜滋滋地説:“謝謝姐夫。”
鄭世捷微一皺眉,“你不是要去見女朋友嗎?就在這裏下車吧。”對於反應遲鈍的人,只能把話挑明。
江林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鄭世捷嫌他是個大燈泡,要把他支開呢!他笑了下,“嗯嗯,我馬上下車。”説着就去開車門,下了車,還朝鄭世捷揮手,“拜拜,姐夫。”
這一覺江雪睡得極安穩,還做了很浪漫甜美的夢。夢裏面,她穿着潔白的婚紗,牽着心愛的男人的手,漫步在公園的綠草地上。
那個男人高大挺拔,穿着白色的西服,和她十指緊扣,走了一會兒,轉過頭看她。這個男人長相酷似許承安,眼睛漆黑明亮,唇形很好看,笑起來好似冬日的陽光。他稍稍俯下身子,低頭親吻她,她熱情地回應。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微微喘氣。
少頃,他抬起頭,對她説:“你不許離開我,我們一輩子不分開。”目光竟是那樣的深情,語氣竟是那樣的温柔。
她正想答應他,孰料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不是許承安。
等等!這張英俊的面孔,略顯邪魅的笑容,微微揚起的俊眉……啊?這人不是鄭世捷嗎?
江雪霎時冷汗直冒,大吼一聲:“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