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三四兩節沒有課,秋露剛好有時間去還CD。昨天接到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提起CD的事,才猛然想起,上次在音像店向別人借的CD還沒還呢!
女人約秋露在新世紀廣告公司策劃部見面。
那家公司在一個高檔寫字樓的22層,而且離電台並不遠。這樣一來,秋露就忍不住猜測林宇燃是不是在這家廣告公司工作。不然上次怎麼會在電台附近的餐廳遇見他呢?再加上他是讀廣告專業的,與那個女人又走得很近,那麼他在這裏工作就不是沒有可能性。
這樣想着,秋露開始緊張起來,因為待會很可能會在那個女人的辦公室碰見林宇燃。每次見到他,她就會忍不住心跳加速。
敲響那扇門時,秋露雖然緊張,但仍希望來開門的是林宇燃。
開門的是那個女人,她依然一身職業套裝。秋露掃了一眼辦公室,裏面就她一個人。秋露有一點點失望。
看到秋露,蕭雨微笑着説:“你來啦。”
雖然她的笑容足夠親切,但秋露還是討厭她。誰讓她上次用那種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宇燃呢!秋露把CD遞上去:“謝謝你!”又問,“林宇燃在這裏工作,對嗎?”本來想還了CD馬上走人的,但不知為什麼這句話居然脱口而出。
蕭雨遲疑了一會兒説:“你認識他?”
秋露點頭。
蕭雨打量着眼前的這個女孩,該不會她就是林宇燃一直喜歡的那個女孩吧?她長得很清秀,身穿復古風味的綠色印花連衣裙。在炎炎夏日,她的衣服讓人感覺到一絲清爽的涼意。
“他是在這裏工作,對不對?”秋露又問了一遍。
蕭雨還來不及回答,一個高大的身影閃了進來。左耳上閃着奪目的光芒。蕭雨和秋露的目光都落在了剛進來的身影身上。
“蕭姐,早上好。”林宇燃跟蕭雨打招呼。隨即,他看到了秋露,馬上斂起笑容,警惕地問:“你來做什麼?”
“哦,她是來還CD的。”蕭雨代秋露回答。
“你也喜歡AlanJackson?”林宇燃用不相信的語氣問秋露。
“是的,聽他的歌曲可以讓心情平靜。”
“看不出來,你還蠻有欣賞水平的嘛!”語氣裏有一些不屑。
“謝謝。”
“CD還了,你也該走了吧!別打擾我們工作!”林宇燃冷冷地説。
“好的。再見。”秋露可憐兮兮地轉身。
秋露走後,蕭雨對林宇燃説:“剛剛她問你是不是在這裏工作,看她長得挺可愛,我還以為她就是你一直喜歡的那個女孩呢!”
“怎麼會呢?我喜歡的女孩比她漂亮多了。”説話間,林宇燃的臉上又浮現出笑容,想到昨天發生的一切,他就會感到無比幸福。和心愛的女孩一起吃晚餐,一起去旱冰場溜冰,而且她還曾睡過自己的牀,吃自己為她做的早餐……
從此,他可以每天晚上聞着被子裏春妮的氣息,心滿意足地睡去。
這一切就像夢一樣,卻真實地發生過。
後來,林宇燃一有時間就會打電話約春妮見面,她再也沒有拒絕過,雖然每次約會都是雲淡風清,並沒有太大進展,頂多是牽着手一起在明仁大學的校園裏漫步。
因為秋露和春妮同在一所大學,所以他們牽着手漫步的情景也會偶爾被秋露看到。她每次都鼻子酸酸地繞道而行。
夏天真的來了。天氣一下子變得好熱。
月畔湖的長廊是乘涼的好去處。隨着夏季的來臨,長廊上的藤蘿更加茂密旺盛。紫藤已經綠得如一幅濃墨重彩的國畫,如瀑布一樣纏滿了長廊。紫藤上長出了一簇簇淡紫色花瓣的柔軟的花來,幽幽地散發着清香。
藤上花開的景象真的好美。美麗的紫藤花像一串串紫色的小鈴鐺,在和煦的風中輕輕跳動。秋露喜歡這些花。這讓她想起夢中的景象。她從前經常做那樣的夢,開滿淡紫小花的藤蘿纏繞潔白的長廊,她和心愛的男生並肩在長廊下散步,他挽着她的手臂。
如今有了背景,卻缺乏男主角,只有落寞的女主角。
藤上花開固然很美,美中不足的是再美的景色無人相陪也有些落落寡歡。
“許秋露,昨天晚上楊帆在節目中為你點歌了!你好幸福哦!”一下課,就有幾個同班女同學圍到秋露跟前。
“是嗎?”秋露很吃驚,她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呢!這周忙着複習準備期末考試,已經有兩天沒聽楊帆主持的節目了。
“當然啊!他的節目我每天都聽的。”一個女同學説。
另外也有女同學附和説:“絕對沒有聽錯!我們大家都聽到了。”
“他為我點什麼歌呢?”秋露問。
“姜育恆的《跟往事幹杯》。”
“呵呵,這麼老的歌啊!”秋露笑笑。
“他為什麼要為你點歌啊?”有女同學問。
秋露搖頭:“我也不知道啊!”她最近又不過生日,而且楊帆事先也沒通知她收聽節目,為什麼要點歌給她呢?她也感到納悶。
“讓我來告訴你們原因吧!”張揚的超級大嗓門響起。
圍在秋露周圍的同學馬上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張揚。
“那是因為楊帆喜歡許秋露。她之所以能到電台主持節目也是這個原因!我們的許秋露對男人很有吸引力哦!”張揚語出驚人。
頓時,圍着秋露的女生開始唧唧喳喳起來。
“真的嗎?”
“楊帆向你表白了嗎?”
“他長得帥不帥?”
……
“張揚!你別信口開河好不好?!”秋露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目望向張揚。她實在忍無可忍了。在宿舍跟自己吵也就罷了,沒想到還要在教室裏、在這麼多同學面前中傷自己。
張揚挑釁地望着秋露:“喲!今天梁依依不為你撐腰,你還這麼兇啊!”
依依由於要睡懶覺,這節課沒有上。
“張揚,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能夠進電台完全是靠自己的實力,與他人無關。”秋露很生氣地説。
“許秋露,你不要這麼激動嘛!我只是陳述事實。再説,羣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像你的普通話只拿個二級甲等就能到那麼好的電台主持節目,誰相信啊?你説是不是?”
“隨便你怎麼説好了,反正清者自清。”秋露覺得沒有再爭吵的必要,她坐了下去,決定把張揚的話當耳旁風。她的普通話確實只拿到了二級甲等證書,而去電台工作需要一級普通話證書,所以她現在每天勤練普通話,爭取在畢業之前拿到一級普通話證書。
“你那‘清者自清’頂多是‘清高’的清!別以為假裝清高別人就把你當玉女!”
沉默是金,沉默是金。秋露在心裏默默唸叨着,這次任憑張揚如何發怒,她都不想再回應了。有的時候,也許沉默就是最好的武器。讓她一個人罵,自討沒趣去吧!省得浪費了自己的口水。她自我安慰着。這一次,她已經沒有想哭的慾望了。因為,這件事不值得哭。幫喜歡的男生追到了他喜歡的女孩都沒有哭,這點小事又算什麼呢?
“她那是嫉妒你呢!你別在意。”一個女同學把嘴巴悄悄附在秋露耳邊。
“謝謝你。”秋露感激地望着她。
儘管有部分同學瞭解她,相信她不會以色相去換取工作,但是還是有同學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讓她如芒刺在背般難受。
下午,秋露直奔電台找楊帆。
“為什麼要點歌給我?”一進辦公室,秋露就怒氣衝衝地對楊帆説。
“你聽到了?喜歡嗎?”楊帆用一貫温柔的語氣説,他正低頭編輯晚上要做的節目內容,還沒有注意到秋露的表情。
“不喜歡!”秋露把包甩在桌上,氣呼呼地説。
“怎麼啦?”楊帆關心地問。
秋露終於還是忍不住,趴在桌上抽泣。這些天承受的壓力已經太多了,也許痛哭一次就可以把所有的苦悶都發泄出來吧!楊帆走過來,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如果不開心,想哭,就哭出來吧!”
秋露抬起滿面淚痕的臉,委屈地説:“為什麼我會這麼倒黴啊?喜歡的人不喜歡我,不喜歡的人卻總來糾纏我。”
“你説的不喜歡的人不會是指我吧?”楊帆提心吊膽地説。
“不是的,是同宿舍的張揚。”
楊帆總算鬆了口氣,“又跟她吵架了?”
“我才不稀罕跟她吵架呢!是她閒着沒事幹,故意來招惹我!今天,她居然……居然説是因為你喜歡我,才能進電台工作的!而且是當着班上那麼多同學的面!”
“她的皮膚黑不黑?”
楊帆的問話完全不對題。
“你問這個幹嗎?”秋露不解。
“如果皮膚黑就能斷定她前世是一隻烏鴉,所以今生有一張大大的烏鴉嘴,喜歡多管閒事啊!”楊帆一本正經地説。
秋露破涕為笑:“人家心情不好,你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需要一副調節心情的良藥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願意做那副良藥。”
“什麼意思?你不會……不會真的喜歡我吧?”秋露張大嘴巴。
“如果是真的,那要怎麼辦才好呢?”楊帆皺起眉頭。
“如果是真的,我就把你掐死!不然同學們就真的以為我能夠進電台靠的是容貌而不是實力,這讓我多難堪啊!我會在同學們面前抬不起頭來的!”
“呵呵,放心好啦!我喜歡你是像大哥哥喜歡小妹妹那樣的。”
“這樣就好了嘛!楊大哥。”秋露擦乾眼淚,展開笑顏。然後問,“昨天晚上你做的節目有拷貝吧?”
“有的。怎麼了?想拿回去做紀念嗎?”
“才不是呢!我昨天晚上覆習功課沒有聽你的節目,想再聽一遍,感受一下被人點歌祝福的氛圍。尤其是電台首席DJ主動點歌給我,當然不能不聽啊!”
“我可沒有像你為林宇燃那樣專門錄一個廣播劇,只是在節目中隨口提了提你的名字而已。不要失望哦!”
“對了,你還沒回答為什麼要點歌給我呢!”
“聽了就知道了。”楊帆用鼠標點開電腦裏的節目。
“節目的最後,送給大家一首老歌,《跟往事幹杯》。這首歌特別要送給一位叫許秋露的女孩,祝願她能早日走出往事的陰影,每天都過得精彩。正如歌中所唱的一樣,‘明日的酒杯莫再要裝着昨天的傷悲,請與我舉起杯,跟往事幹杯。’”
隨後,姜育恆滄桑深情的聲音響起來:“經過了許多事,你是不是覺得累,這樣的心情,我曾有過幾回,也許是被人傷了心,也許是無人可瞭解……”
“狂暈,我可沒有活在往事的陰影裏!”秋露倒在椅子上。
“那怎麼最近一直愁眉不展的?”
“我有愁眉不展嗎?呵呵,可能是被考試折磨的。”秋露傻笑。她從來不覺得考試是一種折磨,現在這麼説也只是一種託詞。真正折磨人的是愛情。
“希望你能真正地開心起來。不要為了一個林宇燃,放棄整片森林。”
“哈哈,你這是説什麼呢?你開起玩笑來還真是沒完沒了啊。我哪有為林宇燃放棄森林了?只是最近忙着考試還沒有鎖定新目標罷了。”秋露打着哈哈。笑容是掩飾悲傷的最好方式。
“那就好,以後鎖定新目標了別忘記通知我,我這個哥哥可以幫你做戀愛參謀。”
“好哦!你也別為了前女友放棄新目標啊!我看朱顏姐就挺好的……”
“好啦!你先別為我的事操心啦!”楊帆制止她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