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轎仍是動也不動。凌雲志箭步停身,雙手握斧,那斧便貼在他耳側。這時他的呼吸細不可聞,兩手上青筋暴起,正是將畢生功力凝聚於兩手上的表現。
轎中血蓮花忽道:其實,要殺你五招便夠!
話音未落,大轎轎簾啪地一挑,一道紅雲自轎中激射而出,直撞凌雲志胸口。凌雲志覷得準確,兩手一擰,大斧高舉過頭,口中喝一聲:開!自上而下直如萬鈞雷霆,迎着紅光劈去。
噔的一聲,巨斧幻起的重重黑影驟然停住。紅雲來勢一頓,凌雲志眼快,已見一個紅衣老者左手斜抬,硬生生以單手抓住了斧刃。凌雲志奮起怪力,連拔兩次,那斧落在一隻肉掌中,卻紋絲不動。如此神功,自然是除血蓮花外不做第二人想的。
眼見紅蓮花右手尚空,這時振袖一擺,一掌便要拍出。凌雲志連忙握住斧柄打橫一推!血蓮花能將大斧蓄勢已久的一擊,輕描淡寫地接下,凌雲志若是硬奪這斧,血蓮花幾十年的功力自然會讓他徒勞無功。可是凌雲志現在這麼一推,卻藉着斧柄的長度,將自己的力量放大了幾倍不止。這道理正如一個普通人憑自己臂力搬不動一座石磨盤,卻可以借磨轅之力推動它磨米磨面一般。這一推,血蓮花左手把持不住,雖未脱手,但那斧卻以他的左手為軸,呼地轉了半個圈子。變得以斧面對向血蓮花,便似在凌雲志身前立了面盾牌。
血蓮花一掌擊出,不及收回,啪的一聲,結結實實地印在了斧面之上。這一掌之力何其雄渾,便是血蓮花自己也不敢硬接,放鬆了左手。那右手一掌則拍得凌雲志連人帶斧倒飛而起,直有三丈有餘,凌雲志這才勉強站住。
此刻凌雲志整個身子仍是隱在斧後,卻見地上滴滴答答不住淌下血來。那斧慢慢移開,一點一點露出凌雲志的一張臉,只見方才還神采飛揚的少年,這時已是臉色如紙,人中唇下觸目驚心盡是殷紅的鮮血。
血蓮花冷笑道:怎麼不狂了第三招來了,接着!身如急電往前一搶,三丈的距離竟給他一步跨過,一提右掌,仍是中宮直進,不見有什麼變化。凌雲志紅了眼,拼命把斧頭再舉起來,不及變招,仍是縮身斧後,打算要硬抗這一擊。
血蓮花面露獰笑。存心要先將這狂妄小子賴以殺敵保命的大斧震碎,再趁他手無寸鐵之時大肆折辱一番,這才殺之立威。
啪!第三掌。
呼的一聲,那大斧如離弦之箭,順着掌力直飛出去,血蓮花沒料到這一掌全沒受到半分阻礙,不由一呆,便在此時,眼前一個拳頭凌空飛至,砰地打在他的鼻子上。
血蓮花眼前一黑,身子倒飛卸力,忽聽咯噔一聲,他已退回轎中,只是其勢太猛,轎簾竟被扯下,轎頂也翻了。他耳聽眼前風響,料來是凌雲志追殺而至,正要反擊,卻聽金風破空,凌雲志在兩丈開外冷笑道:其實,要勝你三招正好!
血蓮花勉強睜眼,鼻上受創自然淚眼矇矓,果見轎前兩丈開外站着凌雲志,手中已無大斧,兩手空空,赤裸的上身卻多了兩道傷口。一道,從右胸而至左肋;一道,橫貫小腹。兩道創傷俱是皮肉外翻,鮮血淋漓,顯見都是重傷。凌雲志卻兀自笑着,伸出兩根手指,在傷口上摁了摁,竟把沾了血的兩指放入唇邊一舔,道:冰龍、雪狐,魔教的後起之秀果然非同凡響。
血蓮花心下一片冰涼,心知方才是凌雲志趁勝追擊,卻給自己這兩名抬轎手下傷了。能為魔教教主抬轎的人自然不是等閒之輩,這四人綽號為冰龍、雪狐、炎鳳、沸鼠,是魔教新秀中的翹楚,號稱冰火四重天。魔教此次東來,主要以元老為主力,只是血蓮花看中這四名新秀的功夫,這才破例將之選為轎伕。方才情勢危急,便是前邊的冰龍、雪狐一時手快擊退凌雲志。只是,他們忠心護主,卻害得血蓮花一敗塗地了。
血蓮花與凌雲志約鬥十招,第三招上雖給凌雲志擊中了面門,但他是何等修為?除了當時雙目不便外,其他絕無損傷。因此雖然退得狼狽,但是也不能説敗。再打下去,便是他閉上雙眼,也定能將凌雲志斃於掌下。可是冰龍、雪狐的中途插手,卻讓他違規致敗,再也沒話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