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人影直衝進來,兩邊埋伏着的人一扯繩索,那面網由上面直罩下來,將衝進來的人罩住,持索的人一收繩索,將網中人拉倒在地,四號殺星迅速飛身而起,持劍下刺,網中人發出一聲慘呼,四號殺星還不停手,接連不斷地刺下去,直到網中人不動了,他才哈哈大笑道:“黑燕子不管你多狡猾,這下子也嚐到厲害了吧!”
玉妙容在牀上只有暗暗垂淚,在心裏低呼道:“鐵大哥!是我害了你,只要我不死,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四號殺星把網解開,翻過屍體看一看,尖聲叫道:“不對,這是在外面把風的老八!”
玉妙容聽得心頭一震,努力偏過頭去,看看地下,但見被殺死的也是個身軀體壯的漢子,卻有着一臉的麻點,根本不是鐵錚,四號殺星憤然地道:“你們這兩個飯桶,怎麼不看看清楚就撒網!”
十七號殺星不服氣地道:“四哥,這能怪我們嗎?誰會想到來的是八哥呢,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沒注意!”
四號殺星臉色一沉道:“現在誰也別怨誰,黑燕子一定發現了我們了,所以才制住了老八,好在玉妙容在我們手裏,我們把她帶着,叫黑燕子找我們去!”
十八號道:“恐怕他不會來吧!”
四號殺星冷冷地道:“他不來我就殺了這個妞兒,赤條的暴屍在京師最熱鬧的十字街口,看他黑燕子以後如何做人,也讓玉桂夫婦找他算帳去!”
玉妙容急急道:“是你們殺死他的,與鐵大哥何關!”
四號殺星冷笑道:“我們要找的是你母親,原沒有牽連到你身上,如果不是他多事帶你亂跑,你乖乖的上山西去,怎會遭此殺身之禍!”
玉妙容叫道:“胡説,長白四煞怎麼就找上我了!”
四號殺星道:“那時崔玉如還跟你在一起,現在她已經離開你了,我們就不會再找你了。”
説着一揮手,朝十七十八兩殺星道:“你們在前面開路,小心一點,留神黑燕子暗襲,我帶着妞兒上路,如果遇上了黑燕子,你們死命也要纏着他!”
那兩人對看了一眼,似乎有點畏懼,但又不敢不從,各擺好兵刃,慢慢地挨出了門,然後一人道:“門口沒人!”
四號殺星走向牀前,伸手要抓玉妙容,忽而一聲痛吼,身子跌了出去,玉妙容的牀下翻出一人,正是鐵錚,劍上還滴着血,而四號殺星的雙腿已齊膝而斷,他勉力地撐起身子,只叫一聲:“姓鐵的!你好厲害!”
跟着張口吐出一團血肉,原來他拚着最後一點力氣,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鐵錚似乎頗覺意外,呆了一呆道:“天殺門中,倒是個個不怕死的,居然不留一句話就自殺了!”
他嘆了一口氣,彎腰在他身邊搜出一個瓶子,打開瓶塞聞了一聞,才用指甲挑了一點,彈入玉妙容的鼻中。
那是解藥,一股清涼的感覺立刻傳到她的全身,打了兩個噴嚏,身子已能行動了,哭叫了一聲:“鐵大哥!”
撲上去抱着鐵錚,抽咽不止,鐵錚温和地拍着她,拍着她的肩膀道:“妙容,別哭!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不過你很堅強,忍到那個時候才出聲,使我也能從容佈置,解開了這個僵局,否則你在他們手裏,我還真沒辦法!”
玉妙容還在哭,鐵錚柔聲道:“別哭!快把衣服穿好,鬧了半天,一定驚動店家了,你這樣子能見人嗎?”
玉妙容這才發現自己前胸盡敞,下衣的褲帶被四號殺星捏斷了,褲子拖在腳面上,一個人等於是赤裸的,驚呼一聲,連忙掙了開去,拉着了下衣,鐵錚臉帶着笑,替她掩上了衣襟,又找到了捏斷的褲帶,為她結了起來遞過去。
玉妙容伸手接過褲帶時,臉紅得像熟透的柿子,低着頭,不敢看他一眼,鐵錚背過身子,等她把衣服繫好後,又聽見拔劍的聲昔,連忙回身握住她的手道:“你幹嗎?”
玉妙容恨恨地道:“門外還有兩個混帳,我要殺了他們!”
鐵錚一笑道:“他們又不是死人,還會等你去殺,早就跑了,黑燕子現了身,他們還敢-下去嗎?”
玉妙容衝到門口一看,果然那兩個人已溜得無影無蹤,不禁恨恨地道:“鐵大哥,你為什麼要放過他們?”
鐵錚道:“我若去追殺他們,就無法分身來救你了,真要像四號殺星説的那樣來一下,我黑燕子非拿劍抹脖子不可,權衡輕重,我只有先救你了!不過你放心好了,他們跑不掉的,我已經安插了人,請着他們下去了。”
玉妙容頓了一頓才道:“鐵大哥!你剛才上那兒去了?”
鐵錚道:“我料到天殺門必會有行動,所以出去找兩個朋友,請他們幫忙監視此地天殺門的行動。”
玉妙容道:“你知道他們有人在外面把風?”
“本來不知道的,可是那兩聲咳嗽來得離奇,我繞個圈子,把伏在屋上的傢伙先制住了,交給我的朋友,叫他破門時推進來,我就在自己的屋裏配合行動。”
玉妙容一怔道:“鐵大哥!你怎麼會在我牀下冒出來呢?”
鐵錚含笑拉開了牀,但見靠牀的板壁已破了一個洞,恰好可容一人鑽過,他笑笑道:
“這家客棧的東家是我的故人,住進來時,我已吩咐他事先弄好了,就準備萬一有事時,可以過來照應一下!”
玉妙容恍然道:“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鐵錚笑道:“早説了你還睡得着嗎?不怕我半夜裏爬過來欺負你?我可不像那個傢伙,是個兔二爺!”
説着用手指了四號殺星,玉妙容想到剛才的情形,氣不禁上升,忍不住上前要用劍砍他的屍體,鐵錚含笑拉住她道:“妙容!這傢伙叫桃花浪子韓秀,雖是個有名的淫賊,但他的對象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玉妙容一怔道:“什麼!他是男人還是女人?”
鐵錚道:“當然是男人,可是他從小就是個孤兒,被賣作相公,後來被一個黑道上的江湖人買了去,學了一身武功,不知怎麼也投身到天殺門裏去了!”
“什麼叫相公?”
鐵錚一笑道:“相公就是專門侍候男人的男人,也就是所謂的男妓,有人叫他們為龍陽君,你不懂就別問了,反正不是好事!”
玉妙容對相公與兔二爺還不甚瞭解,但龍陽君三個字她是在書上讀過的,對斷袖分桃等典故也有着一知半解,果然不好意思追問了,想想又道:“你知道他們張着網?”
鐵錚道:“不知道,但他們制住了你要引我過來,必然有着什麼陰謀,我當然要慎重一點!”
玉妙容羞慚地低下頭道:“鐵大哥,我實在慚愧,老是成為你的累贅,我以為自己很不錯了,那知還是不知不覺被人動上了手腳!”
鐵錚一笑道:“這次怪不得你,因為你的確太累了,整整的一天一夜,你就沒休息過!”
“你還不是一樣,難道你合過眼了!”
“我不同,我已經習慣了,三五天不合眼是常事。”
説着一個穿着長衫的中年人在門上輕叩了兩聲,鐵錚笑道:“老徐!進來吧,門開着,你還跟我客氣!”
那中年人進屋後,看看兩具屍體道:“這怎麼處理?”
鐵錚道:“這是天殺門的四號跟八號殺星,你是個生意人,犯不着惹他們,還是往官裏報好了!”
中年人道:“那就麻煩了,官裏要追兇手,鐵爺怎麼辦?”
鐵錚一笑道:“你放心,天殺門走通了和坤的關節不會追究的,而且把屍體收殮,再送去,説是我殺的,他們也不會在一個生意人身上追究黑燕子吧!”
中年人忙道:“小的受爺活命全家之宏恩,就是為鐵爺賠上這條命也是應該的。”
鐵錚道:“別説這種話,那不是失去我以前幫助你的意義了,不過有一件事倒是要你幫忙的,你在這兒很久了?”
中年人道:“是的!自從鐵爺在關外那批鬍匪手中救出小的之後,一直落腳在此地,約摸也有十年了!”
“地方上你都很熟嗎?”
“大致都還清楚,鐵爺要問什麼?”“這兒有沒有什麼大宅院,常有江湖人來往的!”
中年人想了一下才道:“有!城外大王莊,焦員外的家裏,焦員外叫焦世慶,名不見經傳,可是常有江湖人去盤桓,不過也都是些不知名的江湖人而已。”
鐵錚微笑道:“天殺門的天殺星多是些不知名的江湖人,但是身手極高,個個都是一流的!”
中年人愕然道:“鐵爺認為大王莊是他們的巢穴?”
鐵錚道:“有此可能,一天之內,居然先後有四個殺星在此出現,這與天殺門以往的行事規矩大相逕庭,因此我認為天殺門在此地必有個巢穴,才能調出這麼多人來!”
“這是個小地方,應該不太可能!”
鐵錚微笑道:“天殺門之所以隱秘不為人知,就是他們在小地方落腳,我不敢説大王莊一定是,但如果沒有其他的地方,就值得去注意一下!”
“小的這就引鐵爺前去-”
“不!只要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去,説詳細一點,我不能出去再問人,免得引起他們的注意!”
中年人道:“萬一真是的,您一個人勢力太孤單了!我想……”
鐵錚笑道:“老徐,這個你不必擔心,你去了也幫不上忙,還是守着點本份吧,告訴我怎麼走法。”
“出東門走十來裏,就是大王莊,除了幾舍村户,以焦家的宅子最大,很好找!”
“畫個圖,把詳細位置標出來!”
中年人是個老江湖了,連忙取了紙筆,把大王莊的形勢以及焦宅的前後環境都標明瞭。
鐵錚道:“焦世慶的宅子圍在中間的?”
“是的,四周都是他的佃户或僱的長工,他是本城的富户與大地主,城外的田產都是他的。”
“姓焦的在本城落腳有多久了?”
“他是世居本城,焦家在這兒有一兩百年了!”
鐵錚似乎為這個答案感到很意外,想了一下才問道:“那些佃户也是世代在他家裏耕作的嗎?”
“那倒不是,焦家的祖上已經沒落了,除了一片大宅子,田地都典光了,焦世慶年輕時出了門一趟,據説是做買賣發了財,慢慢又把田地買了回來,出的價格很高,這些佃户也是由外地遷來的,但也有十多年了!”
鐵錚笑了一笑道:“很好,老徐,你雖然改行做買賣,到底還是闖過江湖的,對一切事情都很留心,現在忙你的去吧,把我們的馬備好,明天一早就要出城。”
中年人似乎很瞭解鐵錚的脾氣,不再多説,應了一聲就匆匆而去。
經過大半夜的折騰,鐵錚朝玉妙容笑道:“妙容!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恐怕又要拚鬥了,你的武功底子不錯,就是經驗欠缺,因此我要再提醒你一聲,動手的時候,可不能猶豫,出手要狠,否則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玉妙容道:“我曉得,對該殺的人我不會容情的!”
鐵錚微笑道:“對不該殺的人也不容情,敵人是不會等在那兒,讓你慢慢盤問該不該殺的!”
玉妙容一怔道:“我總不能見人就殺呀!”
鐵錚嘆了一口氣道:“是的,你目前的經驗還不夠,認不出誰才是敵人,等侯我的通知好了,我叫你出手你就動手!”
玉妙容微微點了下頭。
鐵錚叮嚀一聲:“你休息吧。”便逕自出了房。
但他並未回房,向掌櫃的附耳輕聲交待幾句,悄然溜出了客棧。
口口口口口口
淶水縣城不算大,但南來北往的商旅,多半是在這兒歇足,使它顯得非常繁榮熱鬧。
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它的特色,而淶水縣的特色便是風花雪月。
經過長途勞累的商旅,總喜歡在温柔鄉里尋找一點刺激,使身心能夠獲得暫時的松馳。
尤其徠水縣以出美女聞名,加上姑娘們都經過特殊訓練,個個温柔體貼,善解人意,使人樂此不倦。
甚至有人遠道慕名而來,只為享受她們的熱情接待。
這正是灤水縣城的市面能繁盛,而風月行業得以歷久不衰的最大原因。
鐵錚終年馬不停蹄,在江湖上走南闖北,到處行俠仗義,因而到處都有朋友,也到處都有人願意為他出力賣命。
譬如那位姓徐的,他就能為鐵錚做任何事,甚至不計本身安危和一切後果。
鐵錚獨自來到了當地最出名的桃花巷。
它在東大街後,名為桃花巷,其實是一整條小街。
站在小街的街頭一眼望去,整條街兩邊都是豔幟高張,門前挑着大紅燈籠的銷金窯,令人看得眼花撩亂。
這種地方龍蛇雜處,九流三教的人物都有,所以一向被視為是非之地。
鐵錚既非想把玉妙容留在客棧,獨自溜來這裏尋花問柳,那他跑來幹嘛呢?
原來,他有個做人的原則,也可説是他與生俱來的個性,那就是得人一寸,必回報人一尺。
今夜他趁玉妙容回房不久就熟睡了,溜出去找位在當地的兩位故友協助,先找到那開藥鋪的徐方,再同去找那以製作樂器維生的于思亮。
這兩人以前都是獨來獨往的大盜,仗着一身不弱的武功,專幹攔劫鏢車的勾當。
幾年前,他們無意間結識,由於志同道合,而且個性相投,便結為金蘭之交。
某次,他們攔劫一輛從關外滿載吉林人蔘入關的馬車,車上雖未插鏢旗,卻有四名壯漢隨護,使這經驗豐富的兩人一眼就看出,車上必有貴重物品,為了避免招搖,惹人注意,才不用鏢車載運掩入耳目。
但隨護的四名壯漢卻露了馬腳,無異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作法,反而弄巧成拙,易為人識破,尤其瞞不了徐方和于思亮這兩位“大行家”。
他們聯手出擊,劫下了馬車,並且重創護行的四名壯漢和兩名車把式。
這兩人一向有個原則,就是除非迫不得已,絕對是越貨而不殺人,可是,這一行六人個個身手不弱,他們要不是全力以赴,險些兒栽了個大筋斗。
不料事隔半年,對方竟糾眾找上門來,他們才知惹上了扎手人物,想不到那一車價值不貲的名貴人蔘,竟是京師“雙龍鏢局”的貨。
于思亮倒不在乎,反正是孤家寡人一個,大不了是全力一搏,打不過還可以伺機突圍逃命。
徐方可苦了,他拖家帶眷,夫妻倆還有三四歲的一兒一女,一家四口,要想逃走談何容易。
正在負隅頑抗,情勢已是岌岌可危之際,幸好鐵錚馳騎經過,撞上了這擋子事。
鐵錚雖是卻富濟貧,專向貪官奸商下手,以“俠盜”自居,但畢竟是盜,不同的是盜亦有道而已。
他倒不是為了徐方和于思亮是“同行”,而是看他們奮不顧身,全力掩護徐妻和一對稚齡小兄妹,覺得於心不忍,飛身下馬出手相助。
“雙龍鑣局”的十幾名鏢手,一聽鐵錚報出名號,懾於黑燕子的威名,竟然不戰而退,解了他們的危。
他們感恩之餘,接受了鐵錚的忠告,從此洗手不幹,改名換姓回到中原,在淶水縣城落腳定居下來。
徐方開了片藥鋪,這幾年經營下來,倒也維持了一個小康之家,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是關外的獨行大盜。
于思亮則以他從小學的手藝,憑一技之長,從事製作各種樂器維生,在這一行裏也小有名氣,相識的人都尊稱他一聲“於師傅”。
他至今仍是孑然一身,由於製作樂器販賣,也懂得玩各種樂器,便經常受到開妓院的要求,去教教姑娘們彈奏的技藝,以娛喜愛聽聽彈唱的尋芳客。
一年前,于思亮結識了“春香院”一位花名香君的姑娘,由於教她琴藝經年接觸,日久生情,兩人已有婚娶之意。
于思亮好不容易存足了三千兩銀子,打算為香君贖身,不料突然冒出個人橫刀奪愛,也看上了香君,而且要以四千兩銀子將她買去金屋藏嬌。
這人于思亮惹不起,因為他是丐幫此地的分舵主馬大風!
丐幫號稱天下第一大幫,人多勢眾,勢力遍及各地,向以仁義為重,深受江湖上尊敬。
但是,像馬大風這樣身為分舵主,竟然毫無顧忌,儼然暴發户,終日花天酒地,揮霍無度的作風,倒確實是少見。
這些是鐵錚來藥鋪找徐方,兩人見面寒喧時,問起于思亮的近況,徐方才告知鐵錚的。
鐵錚表明來意後,徐方義不容辭,立即帶他去見於思亮。
當他們不遠而至時,于思亮正在自斟自酌,顯然是借酒澆愁。
鐵錚以情勢緊急,無暇多問馬大風的事,説明一切後,就帶了他們兩人趕回客棧,幸好及時解救了玉妙容的危急。
此刻,鐵錚以識途老馬的姿態,獨自來到了“春香院”。由老鴇子親自率領幾名花技招展的姑娘,進入廳內,招呼他坐定後,便春風滿面地笑問:“這位爺,您有沒有相識的姑娘?”
聽她的口氣,如果沒有相識的,就從這幾名姑娘中隨意挑選一個吧。
鐵錚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直截了當道:“替我找香君來!”
老鴇子不由地一怔,面有難色道:“這……”
鐵錚不悦道:“怎麼着?”
老鴇子陪笑道:“爺,您來的真不巧,香君今晚已經接了客。咱們『春香院』的姑娘,個個出色,保您滿意,請另挑一個吧……”
鐵錚斷然道:“不行!我是遠道慕名而來,今夜非要香君不可!”
老鴇子一聽,心知這位陌生入可能是故意來找碴的,但仍然陪着笑臉:“爺,您這不是教我為難嗎?”
鐵錚冶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重重朝茶几上一拍:“她的身價多少,你開個價好了,我現在就付錢帶人走!”
老鴇子更為難了,明知鐵錚可能是為于思亮強出頭,卻又不敢得罪,尤其見他帶了劍,偏偏馬大風在此地人多勢眾,他們是開妓院的,更惹不起這種人物。
那些“臭要飯的”,隨時都可以上門來找麻煩,“春香院”就別想做生意了。
鐵錚見老鴇子左右為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不耐煩地追問:“怎麼不開價?”
老鴇子急中生智,忙陪笑臉道:“爺既有意替香君贖身,這可是她的造化。不過,我總得問問她自己,看她願不願意哦。爺,您請稍候,我這就去問問她……”
不待鐵錚表示可否,她已轉身匆匆入內。
鐵錚心裏明白,馬大風今夜一定在此,這老鴇子是去向他告急了。
果然不出所料,不消片刻,老鴇子便偕同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壯漢出來。
不消説,此人必是馬大風了!
老鴇子一使眼色,示意幾名姑娘退開,才上前道:“爺,實在很抱歉,香君已經決心跟這位馬爺了。”
説時轉身一指那中年壯漢。
鐵錚連正眼都不看那衣衫不整的壯漢,冷聲道:“哦?你們這裏的姑娘,居然能自己決定要跟誰?”
這一問,使老鴇子被問得怔住了,一時無言以對。
事實上,香君早已表明心意,只等于思亮措足為她贖身的三千兩銀子,她便可以隨時恢復自由之身。
可是,突然冒出個馬大風,老鴇子便斷然拒絕了于思亮,即使同樣拿出四千兩,甚至更高的價錢,她也不能同意。
因為她惹不起馬大風!
老鴇子正無言以對,中年壯漢已挺身上前道:“朋友,香君已跟定我了,你不必再打她主意啦!”
鐵錚眼皮一翻,明知故問道:“哦?你就是那賣樂器的於師傅?”
中年壯漢振聲道:“我不姓於,姓馬,馬大風!”
他故意自報姓名,想使鐵錚知難而退。
因為鐵錚帶着佩劍,必是江湖人物,一般走江湖的,都儘可能不去招惹丐幫,以免自找麻煩。
偏偏鐵錚對“馬大風”三字,似乎從未聽過,裝出詫異道:“哦?你不是那賣樂器的……
這就怪了,聽説香君被那姓於的搭上手了,要為她贖身。我有些不服氣,好好一朵鮮花,怎麼偏插在馬糞上……”
他故意把“牛糞”説成“馬糞”,存心是在指桑罵槐,馬大風那會聽不出來。
“住口!”馬大風怒喝道:“你這小子別在那裏拐着彎罵人!是不是存心來找碴的?”
鐵錚不屑道:“要找碴,我也要找姓於的,跟你姓馬的毫不相干!”
“他媽的!”馬大風舉拳就要打人。
老鴇子嚇得忙從中排解:“馬爺息怒,有話好説,有話好説……”
馬大風眼一瞪,怒道:“跟這小子有什麼好説的!”
鐵錚神色自若道:“老兄,你的火氣倒不小,瞧你老兄的氣勢,不知是在那個衙門得意,才會如此仗勢欺人呀?”
馬大風原以為報出姓名,對方就知道他的來頭,必會知難而退了,不料竟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想必是初出茅蘆,毫無江湖閲歷的無名小卒吧。
於是,他不由地冷哼一聲,輕蔑道:“小子,你連馬某人是什麼來頭都搞不清,就想為人強出頭,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鐵錚故意問:“那麼你是什麼來頭?”
馬大風昂然道:“丐幫徠水分舵舵主便是在下!”
鐵錚譏道:“原來是個臭要飯的!”
馬大風勃然大怒,狂喝一聲:“找死!”一把將老鴇子推開,上前就一掌向鐵錚當頭劈下。
鐵錚一挪身,避開對方勢猛力沉一掌的同時,已順手抓起茶几上的一疊銀票,揣進了懷裏,口中叫道:“臭要飯的!你窮瘋了想搶錢?”
馬大風一掌劈空,更是怒不可遏,轉身又是全力一拳擊去。
鐵錚一閃身,又使馬大風的一拳落了空。
馬大風用力過猛,一時收勢不及,整個人向前踉蹌衝跌出去,嚇得險被撞倒的幾個姑娘驚叫不已。
幾名保鏢早已在外待命,未得老鴇子召喚,不敢冒然闖進廳內來。
馬大風雖是接連一掌一拳落空,但見鐵錚一味閃避,並未出手還擊,頓生輕敵之心,挑釁道:“小子,你不敢動手嗎?”
鐵錚冷冷一笑道:“丐幫雖是天下第一大幫,但你這小小一個分舵主還不配跟我動手。
換了管老幫主嘛,或許我可以陪他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