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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此後的一段時間,秋露和楊帆基本上處於冷戰的狀態。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其餘時間秋露不會對楊帆多説一句話。

    常常是楊帆對秋露説話,她裝作沒聽見,漸漸地,楊帆就變成了欲言又止的狀態。

    兩人獨處時更多的是沉默。

    而以前每天楊帆接送秋露上下班的習慣已經不再延續下去,因為她不再願意乘坐他的車。

    那天上午秋露沒有課,她吃了早飯就乘坐公車來電台。

    到了辦公室門口,她習慣性地去擰辦公室的鑰匙門,卻擰不開。

    秋露從包裏掏出鑰匙,打開門。

    平時楊帆都來得比她早,現在他的位子卻是空空的。

    不知怎麼的,秋露的心裏竟有了空蕩蕩的感覺。

    強吻事件後,她對楊帆實在不知道該説些什麼。知道一直這樣沉默下去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畢竟兩人還要在一起共事。

    抬眼望了望牆上的掛鐘,已經十點半了。

    她開始擔心起來。難道楊帆出了什麼事嗎?

    就在秋露坐立不安的時候,有人敲門。

    是楊帆來了嗎?秋露忙起身開門。

    待看清門外人,秋露失望了,她沒想到站在門口的是朱顏。

    “朱顏姐,你是來找楊帆的嗎?他不在。”秋露微笑着説。

    “不是,我是來找你的。有空跟我聊幾句嗎?”

    “好的……你請進吧。”秋露閃過身,讓朱顏進來,隨後將門關上。

    “楊帆生病住院了,你知道嗎?”朱顏面色凝重地説道。

    “啊?他生病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不知道啊……”秋露對此感到很吃驚,明明昨天楊帆還好好的啊!

    “昨天晚上我做完節目,都已經十二點了。走到電梯口時,我遇見楊帆了,他臉色不太好。我問他為什麼這麼晚才走,他説回家也無聊,就在頂樓多待了一會兒。我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總喜歡到頂樓去。估計這次也是因為遇到了不開心的事。

    “回到家後,我左思右想,始終覺得不對勁。楊帆平時不會在頂樓待那麼久的。而這次夜深人靜,又是大冬天的,他竟然待到那麼晚,會不會遇到什麼事情想不開呢?接着我的右眼皮開始跳個不停。我有種不良的預感,就忍不住撥了楊帆家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他才接聽,不料他剛説了個‘喂’字就沒音了,然後聽到電話摔落在地的聲音。我嚇壞了,感覺他應該是暈倒了。果然,再次打入他家的座機,就一直佔線了,然後打手機也不接。快把我給急瘋了。後來我就決定去他家一趟。

    “到了他家的時候,他已經醒了,但是説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的,還時不時咳嗽,而且滿臉通紅的。我嚇了一跳,忙讓他拿出温度計測試,發現居然已經燒到攝氏39.8度,更是大驚,於是不由分説把他送到醫院。醫生確診楊帆的發燒是受涼加上免疫能力降低而引起的急性肺炎,還好我及時送去就醫,否則病情還要更加惡化。我估計他這次生病是昨晚在頂樓被風吹了,受涼的緣故。”

    朱顏仔細回憶昨天晚上的情況,幾乎是事無鉅細地向秋露彙報了一遍。

    “那他現在還好嗎?”秋露急急地問。

    “他現在在醫院打點滴,你去看看他吧。”

    “好的,你告訴我他在哪家醫院,我馬上就過去。”

    朱顏報了醫院的名字和地址,秋露就拿起包,準備出去。

    “秋露,有些話雖然不知道該不該説,但我還是想要奉勸你一句:珍惜眼前人。”朱顏説這句話的時候很真誠,但也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我知道……楊帆確實很好,但是我已經心有所屬,所以……”説服不了自己喜歡他,不然應該是個不錯的對象。秋露並沒有把話説完。

    況且,因為那個不該發生的吻,他們已經冷戰到現在。

    而她,再也不可能跟他成為戀人。

    有些事情一旦變質,就再也回不到當初的感覺了。

    但是,她不想失去楊帆這個好朋友,這個對自己呵護到極致、常常讓她感動的朋友。

    她不希望他一直處在悲傷的狀態,她要他幸福起來。

    秋露望着朱顏,突然靈機一動:“朱顏姐,我們一起去醫院看楊帆,好嗎?”

    如果朱顏答應跟秋露一起去,秋露不僅可以不用為單獨面對楊帆怎麼辦為難,而且還可以為楊帆和朱顏創造獨處的機會。

    真是一舉兩得!秋露暗自得意。

    秋露其實一直覺得朱顏跟楊帆很適合,都是那種低調沉穩、遇事處變不驚的知性男女。而且憑藉秋露的直覺,能感覺到朱顏對楊帆有好感。如果他們倆能在一起,楊帆會幸福的吧?

    “這個……我剛從醫院回來,再去不大好吧……”朱顏雖然心裏希望能和楊帆多待一會兒,但嘴上還是推託道,“我一晚上都守在楊帆身邊,他早上醒來,怕耽誤我的工作非要‘趕’我回來。呵呵,其實我今天也沒節目要錄……”

    “那就一起去嘛!我其實挺怕單獨面對他的……所以,朱顏姐,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不然我真不知道該對他説些什麼……”見朱顏半推半就的樣子,秋露忙乘機道。

    “怎麼了?兩人鬧彆扭了?”朱顏笑道。

    “算是吧……你陪我去嘛!好不好?”

    “好吧……看在你盛情相邀的分上,我就勉為其難了。”

    兩人是坐朱顏的車一起去醫院的。

    車子開得不疾不徐,秋露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出神。

    過了一個又一個街口,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綠燈的時候,朱顏開口道:“秋露,其實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你的……”口氣裏隱藏着些微不甘。

    “為什麼要羨慕我?”秋露不明所以。

    “我能感覺得出楊帆對你的好……他來電台後從來沒見他交過女朋友。那時候,我還曾懷疑過他的性取向。為什麼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卻依然獨來獨往。有一次忍不住問他什麼時候考慮婚姻大事,他當場臉色就變了,並説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我更是覺得他是不是有點問題,呵呵。”朱顏現在想來真覺得當時的想法有點幼稚了,“可是自從你來了之後,他就變了,快樂的時候多了,憂鬱的時候少了,而且事事為你着想。他對你,真的是付出了百分之百的情感。我現在才知道,楊帆是那種不會輕易付出感情,可是一旦付出就會傾心到底的人。你説,你被他這樣深地愛着,怎麼能不讓我羨慕呢?”

    “這……其實他對我的好反而成了我的負擔,我辜負了他對我的好。所以,朱顏姐,你對他好一點吧!”楊帆對秋露的好又一幕幕浮現眼前,她的確為之感動,可是她仍然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呵呵,我對他好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吧。”

    “朱顏姐,你要相信我,只要你把對他的好堅持到底,他總有一天會被你打動的。”秋露雖然沒能和林宇燃在一起,可是他那個頑固的傢伙不照樣被自己打動了嗎?她可是在用自己的現身説法説服朱顏。

    “跟我在一起吧,秋露,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

    車窗外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秋露突然想起不久前林宇燃説的這句話,不由得恍惚了片刻。

    他如果真的跟他自己説的那樣,如果沒有和那個姓蕭的女人在一起,自己豈不是誤會了他?

    已經將他拒絕了幾次,他還會再來找她嗎?

    現在她已經不需要再猶豫,不需要考慮在林宇燃和楊帆之間選擇誰這樣的問題。

    我已經準備好迎接你的到來,林宇燃,你準備好了嗎?

    “快到醫院了。”朱顏説道。

    “哦……”秋露回過神來,開始解身上的安全帶。

    “在想什麼呢?怎麼這麼出神?”

    “沒什麼。”

    “呵呵,是想你説的‘心有所屬’的那位嗎?”

    “嗯。”

    “他真的有那麼好嗎?連楊帆這樣幾近完美的男人都比不過他?”朱顏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其實算不上有多好吧,但就是愛上了,毫無辦法説服自己再愛上其他人。”

    “秋露……我以前還誤會是你主動接近楊帆的,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以前你很忙,沒機會跟你在一起聊,你不瞭解真實情況也很正常。大家不都這麼誤會我們嗎?呵呵。”對於同事對她和楊帆兩人的誤會,秋露已經習以為常了,“你現在既然知道我和楊帆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就要好好努力了哦!我真的覺得你們倆很般配!”

    “哪有……”朱顏的臉上起了紅暈。

    楊帆的病房在頂層,鮮少有人走動,走廊上一片寧靜。

    走到病房前,朱顏先推門進去,秋露深深吸了口氣,跟着走進去。

    楊帆安靜地躺在病牀上,面容安詳。雖然閉着眼睛,但並未睡着,所以很快便聽到那陣熟悉的腳步聲,連忙睜開雙眼。視線漸漸清楚,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朱顏微笑着的臉,接着是秋露的面孔,她的臉上掛着惴惴不安。

    “秋露,你來了!”楊帆説着就要坐起身。

    “你不用坐起來,這樣説話就好。”秋露忙説。

    “你們有話慢慢説,我先走了……”從進來後,楊帆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秋露身上,朱顏彷彿被忽略了一般,朱顏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不用走,我待會兒就要回去為晚上的節目做準備了。你今天沒節目,就好好照顧楊帆吧。”秋露拉住朱顏,並遞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好吧。”朱顏留了下來。

    這一幕已經讓楊帆明白了秋露帶朱顏來的理由。他在心裏苦笑:原來,這個丫頭還是這麼熱衷於做紅娘。

    “秋露,你看我病成這個樣子,醫生説得躺上一週,這幾天都不能跟你一起搭檔做節目了。你如果覺得孤單,就讓朱顏陪你一起主持吧。”楊帆對秋露説完,又把頭轉向朱顏,“朱顏,我那檔一週一次的‘影視新幹線’就要拜託給你了。”

    “沒問題。”朱顏應道,接着想起了什麼事似的,接着説,“我可不像某人,我那次生病,台長親自打電話讓你幫我救場,你卻藉故不來,太不夠意思了吧!”

    “那次啊……那次真的不好意思,家裏有急事。”楊帆想起了那次下雨趕去接秋露卻被林宇燃搶先一步接到的情景。有緣無分就是這樣的,他和秋露之間終究是缺少一點機遇。

    “沒關係,我才不會跟你計較呢!你放心地養病吧,我和秋露不會把你的節目做砸的。”朱顏笑道。

    “朱顏姐幫你代班,你到時候要好好請人家吃頓飯才可以哦!”秋露不放過一絲一毫撮合楊帆跟朱顏的機會。

    “好的。”楊帆嘴上應着,心裏卻很無奈。

    接着,又説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然後秋露起身告辭,讓朱顏留下照顧楊帆。

    這次來醫院,不僅解開了“強吻事件”的心結,也給了楊帆和朱顏二人獨處的機會,秋露感到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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