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傷重不治。
儘管仇警官當場即做了急救措施,在半小時之內把人送入醫院急救,然而李隆基代娓娓挨的那顆子彈,依舊奪走了他一條寶貴的生命……
娉娉的敍述尚未完畢,躺在病牀上的李隆基便掙扎著叫停,「慢著,慢著,你這麼説是什麼意思?你又要叫我欺騙娓娓了是不是?」
娉娉坐在牀前一張椅上,雙手交叉放在隆起的腹部,已經是準媽媽,仍然是一臉慧黠;八天前衝撞歹徒身上留下的瘀青,已漸褪去了。她説:「這是要替你挽回娓娓的心,不這麼嚇她,她根本不用你,説到你她理都不理。」
「上次當詩人,這次居然要當死人……」李隆基語帶苦澀,一古腦兒搖頭,「不——不——」
他由於受傷失血,臉色仍略顯得青蒼,動過手術的肩頭扎著白色繃帶,沁著黃藥液和紅血絲,各方送來的鮮花慰問卡直排滿私人病房的走廊。一整個禮拜,他還沒有從頭條新聞上下來。
然而娓娓一次也沒有來看過他。
在手術室裏一恢復清醒,頭一句話便問:「娓娓怎麼樣?」在病牀上,在渾渾噩噩的意識裏,心心念唸的還是她。
然而她不原諒他。
他不怪娓娓,他怪自己——他粗魯又乏耐心,愛情手法拙劣,傷害了娓娓,更傷害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這一連串自責,不要説來探病的表弟大衞不忍卒聽,連娉娉都聽不下去,全力阻止他,因而又開始為他出計謀——但是他拒絕了,他説再也不要對娓娓有任何欺騙,他要完全坦誠地面對她,重新贏得她的心。
唉,隆哥兒真可憐,娉娉心裏想,他根本不知道——娓娓一倔起來,什麼也改變不了她。即使人家當時捨命救了她。
一點沒錯,娓娓第二次發誓再也不原諒李隆基,她是説到做到。
出事之後,她在醫院守了兩天,直到李隆基從加護病房推到私人病房,她看一眼他,默不作聲,然後就走了。
一出醫院,馬上淚流滿面。
她不能待在這個欺騙她、愚弄她的男人身邊——看著那張蒼白的俊瞼,那雙合起的睫毛還是濃密得使人驚異,她依然想在那上面放兩根火柴棒試試看……她想輕撫他的胸瞠、他的額頭,吻他肩膀上那充滿刺鼻藥味的傷口,好讓他不再痛苦喘息,她想為他做一切事,她想——
就此原諒他。
不不,娓娓激烈地掙扎——她不要原諒他,不要去愛一個把她當成儍瓜的男人,縱使她的心沒能夠抗拒他,那份受傷的自尊心也要把他排拒在外。
她拒不去探望李隆基,不去想他,人家把他的情況告訴她,她板著瞼掉頭走了。躲回房間裏哭泣,一顆心像李隆基受傷的肩頭一樣流下血來,曉得自己是愛這個人的——也許打從碰見他的第一次就已經是了。
可是一開始對李隆基那樣蠻暴的抵拒,真是因為把他視為一個那麼沒有晶級的男人嗎?娓娓後來誠實的承認,不是那回事——這男人一來就撥動她的心,把她嚇壞了,他完全不是她愛情夢裏那一型的男人,她卻愛上他!娓娓不能原諒自己,認為自己背叛了二十多年她對愛情的理想,因而兇猛地詆譭他,與之對抗。
可是,可是,那虛空的理想到底敵不過這熱烈真實、有血有肉的愛情。
再不能抗拒,不能躲避,不容否認——有生以來第一次她真正嚐到愛情的滋味,她真正愛上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李隆基。
這種種的曲折,點滴的心跡,原都要親口向他表明的,然而如今已經是不可能,也沒有必要再説了……
有些錯誤不能在愛情裏犯著,一犯下就收拾不了。
梶娓日日受著自我的煎熬,幽怨傷心,人也消瘦了,一張嬌滴滴的臉小得可憐。鎮日不説話,獨自坐在花架下,花園裏有任何動靜,她也沒心沒緒的全不理睬。
有人走過來了,步子有點沉,移近了些,又頓住了,就此停在那兒。一個坐,一個立,坐的人沒回頭,立的人也沒開口。紫藤的花枝在風中輕簌簌搖著。
忽然一聲嘆息,是熟悉的,深沉而帶著痛楚。娓娓震了震,僵坐在那兒,一樣沒回頭。
「我説過要為你寫詩,」嘆息的那人幽幽道:「始終沒有成就任何詩句,因為我所感受到的一切,太深刻、太強烈、太洶湧,一時難以訴諸筆墨,訴諸形容……」他緘默了一下,説下去,「現在,我終於把要獻給你的這樣一首詩完成了,它的名字叫"海誓",也許,你願意聽聽。」
娓娓坐著,一動未動。
風裏,這男人用著渾厚、充滿濃情的嗓音緩緩詠起:
你擁有海上的奇珍異寶太多
笑時的貝齒嗔時的晚雲如霧起時魅人的星眸
和一片波瀾曼妙使我時喜時憂的心波
我寧做一名最狂放的水手
張帆鳴笛拋出愛的網羅
在風裏浪裏向你航行向你搜索
我願將一生投入情海的追求為你冒險為你浮游
從日升到日落從青春到白頭
詩詠到最後,已見娓娓的身子明顯在顫抖,然而不知她臉上的表情為何。
身後那人喚了聲,「娓娓……」她霍地起身,舉步欲去,後頭卻突然傳來咕咚一聲——有人倒了地。非常符合現場劇情需要的。
娓娓這時候再無力駕御自己了,她猛回頭,看見李隆基倒在柱子下,一手按著肩頭,滿臉都是痛苦之狀。
她奔過去,蹲跪下來攙扶他,自己的臉更是蒼白得厲害,顫聲問:「你怎麼樣?怎麼樣了?」上下瞧他,他上身只套了件黃條紋大襯衫,也未扣上,半敞出包紮住的左肩頭,繃帶上血絲滲透。
他藉機伸出一條胳臂摟住娓娓半個身子,同時以咻咻的喘氣來做配音。當然他記得賭咒過不再欺騙娓娓這條誓言,故而老實説:「我……我不要緊。」
娓娓哪裏相信?質問他:「你怎麼離開醫院?是誰讓你離開醫院的?都沒有人管著你嗎?」
李隆基自暴自棄道:「反正我這條命也保不住了,有人管沒人管還不都一樣。」
「你在胡説什麼?」娓娓驚叱。
「我吃不下,睡不著,成天無精打彩,悶悶不樂——醫生説這樣病好不了,既然好不了,豈不是死路一條?」
娓娓咬唇不語。
「我自己也無所謂了,如今我只有一個心願——」他慢吞吞説:「希望你好好收藏我家傳的戒指,把它傳下去,不要有閃失——它永遠屬於美麗幸福的新娘。」
娓娓聞言,嚇了一跳,蒼白中臉紅了起來——她一直把李隆基的紅寶石戒指戴在手上,絲毫沒有褪下來的意思,也不明白自己是什麼心思,這會兒被他這麼一説,熱氣直泛到耳根,越發答不上話來。
李隆基半垂著眼皮覷她神色。「還有,」他掙扎從口袋掏出一張對摺的紙箋,塞給她。「留下我獻給你的詩,別忘了它字字出自我的肺腑,句句都是我的衷腸。」
她垂著頭,手捏緊那紙。
「還有,」他繼續説下去。「我跟那兩個烏龍歹徒説你是茶室小姐,不大乾淨,只是要唬住他們,絕沒有侮辱你的意思——這點我必須鄭重向你澄清。」
娓娓定住了許久的身子,又開始顫抖起來——她想到那天晚上與歹徒對峙的驚險,想到歹徒舉槍指住她,在扣下扳機那一霎,李隆基——她恨著的這男人,奮不顧身地撲來將她護住,子彈在他身上爆出血花。他不是不知道他會因此而送命,然而那一刻他願以他的生命來保住她,沒有一點遲疑……
娓娓連臉蛋都在抽搐了,她把頭垂得更低更低。
「娓娓,」他以極低的音調喚她,雙手掬起她小巧的下巴。他的臉龐變得凝肅,眼眸幽深得像入夜的海水。如果説前面他説的那些話,多少帶著點玩笑意味,現在他則是絕對的嚴正、言笑不苟了。他説:「從一開始,我就用最極端的手段來追求你,不借改變自己,以你嚮往的形象出現在你面前,博取你的好感,在當初你對我那麼強大的排斥下,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能不做最後的嘗試,然而——我是錯了,這麼做是太過分了,當我發現你真的喜歡上我假扮的人物時,我無力改變局面,只好一走了之,一切弄巧反拙。我絕無意欺騙你、作弄你,可是卻讓你感覺受欺騙、受愚弄,我自己從這件事得到一個最大的教訓——人不能硬要去做別人,人只能好好的做自己,用自我、真我來贏得愛,那也才會是真愛。」
他停頓了一下,做一個深呼吸,慢慢把瞼湊近去,接近娓梶的唇,低低的、切切的耳語,「我愛你,我從沒想過會愛上像你這樣的女孩,然而我不知道上天是怎麼安排的,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可自拔了,從那天起,我整個腦子只有一個想法——我要愛這個女孩,這一生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要給她歡笑、給她快樂,我要和她攜手共度幸福的一生,下輩子還要再來與她相聚,與她相愛!」
李隆基一席話尚未説完,娓娓眼底已進出晶瑩的淚珠,滾過兩人的唇。她卻陡然掙脱他,往後跳開,站在那兒冶若冰霜對他説:「李隆基,任憑你説什麼都沒有用,你做了的事就是做了,傷害已經造成——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娓娓……」李隆基顫巍巍立起來,絕望之至。「你先是欺騙了我,然後又用這枚結婚戒指擅自把我訂下,」娓娓拾起圈著紅寶石的手,一如他前一刻的嚴正,説著,「現在,如果你不設法趕快安排婚禮,把我娶回家,我絕不會放過你——我們家也是!」
「娓娓!」李隆基像個在最後一刻得到解救的罪人,大喜若狂,整張臉進出光彩,一步衝上前把娓娓擁住。「我就算賣了命,也要把你娶回家!」
「你得把命保著,」她對他流淚笑道:「我要嫁一個真正的男人——我愛的也是這個真正的男人。」
娓娓把香唇送上去,她負傷的英雄如飢如渴吻著她。
突然間,她撤離嘴唇,一隻按在李隆基肩傷上的手翻過來,手心染了血,她驚叫:「你的傷口流血了!」她回頭朝屋子大喊:「管家太太,快叫救護車——這兒有人需要送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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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李趙兩家再度聯姻,不只親家高興,外界也傳為美事。
結婚酒會設在藍星大飯店雍雅的天悦廳,本預定為私人性質,只招待至親好友,然而聞風來賀的各方人士,卻把大廳擠得水泄不通,仇霄所支援的警力也格外的忙碌。
新娘身著一款冰藍色雲紗禮服:心型領口巧妙地微垂,銀霜色的珍珠一路從胸前灑到裙尾。雙手戴蕾絲藍手套,指上那枚紅寶石婚戒,璀璨生輝——光芒映到新人的眸子,新人的雙頰,新人喜豔的笑靨裏。
大衞今天也打扮得極為花俏,款款來到新娘的面前,執住她的玉手,看著她,愛慕她,用無限惋惜的口吻道:「你本來是屬於我的——」
一語未畢,便被一旁的新郎用手肘給頂開。李隆基扮出最紳士的笑容,卻壓低聲嗓,兇狠對大衞説:「去顧著寶琳——她手上戴了你那顆價值八十萬的鑽戒!」
大衞走後,李隆基轉而把娓娓的雙手捧起——他一身深藍,與娓娓相搭配,人是英挺而煥發。兩人相對微笑,在純然幸福的感覺裏,醺醺然迷了,也醉了。
娓娓凝望她的新郎,知道他不是藝術家,但是她愛他勝過世上任何一個藝術家;李隆基痴看他的新娘,她不是賈桂琳,然而他只要一個她,不要十個賈桂琳。愛情的際遇教人難以逆料,卻又安排得如此巧妙!
李隆基望一眼高張在廳頭上閃紅的喜喜字,笑道:「咱們兩家又結了一門親事——咱們爺爺天上有知,一定大為開心吧?」
娓娓含嬌帶笑的點頭。別説爺爺了,就她大姊二姊在席上滿面的笑容,看來不知有多欣慰、有多滿意,而她三姊這幾日喜孜孜忙進忙出,竟比自己結婚還要興奮幾倍。
新人趕度蜜月,要拋擲新娘花東了——待嫁女賓紛紛簇擁過來,人人巴望接下新人的好采頭,成為下一個眾所矚目的新娘,因而個個都擺出爭先恐後的姿態。
娓娓嬌滴滴對眾人微笑道:「祝福接到這東捧花的人,有情人終戍眷屬。」
那東花像道彩虹高高飛過鑽動的人羣、捕抓的手把,不偏不倚落在立於人羣後方,值勤的仇霄身上。
馬上,他成為眾女交相指責和抗議的對象——一個大男人跟人家搶什麼新娘捧花嘛!這個大漢抱著千嬌百媚的花束站在那兒,尷尬得無法辯解——又不是他去搶的,是這花自己掉進他懷裏來的!
新人飛來到中部的紅石飯店,選擇這裏度蜜月。他們不約而同都認為,這地方對於他們的愛情具有特別的意義。
飯店精心佈置出一間充滿旖旎情調,玫瑰紫的新房;牀邊鏤花几上的水晶瓶插著大東的紫玫瑰,柔黃的燈下沁出了一縷縷甜香。
娓娓羞人答答坐在牀沿,著一襲鏤薄的緞子睡衫,秀髮如雲堆在粉紅的頰邊,新郎情不自禁低首吻她。
她在吻裏面輕聲説:「我要送你一份結婚禮物。」
「哦?」他摟著她,很感興趣。
娓娓伸手從枕下摸出早置在那兒的東西——是一本嶄新的書,有淡紅色的美麗封面,燙象牙金的字,簡約的一行書名:[b]李隆基詩集[/b]
「我的天,你真的幫我把書出了?」他驚詫道,忙把書接過來,又驚又喜翻看起來。內文所見,一頁頁都是雅緻的編排,都是他一字一句寫下的詩篇,而壓軸的正是他獻給娓娓的那首「海誓」。
他捧著新書,為娓娓的心意感動得不知説什麼好,咽喉裏有點哽,最後才用微啞的嗓音問:「你是怎麼辦到的?」
「利用了點關係,交給報社的出版部門出的。」她輕輕把新婚丈夫結實的腰環抱住,問他,「你喜不喜歡?」
李隆基親吻那本書——愛的不是自己的作品,愛的是嬌妻的心意,和她支持他的意志。書給小心擱到几上,旋把娓娓圈進懷裏,吻她的秀髮,動容道:「以前也有人讚揚我的詩,喜歡我的詩,但是像你對我這麼激賞、這麼鼓勵的,卻再也沒有別人了——為了這點,我幾乎想改做一個詩人了。」
「不——做你自己,你自己才是最好的。」娓娓卻温柔堅定的這麼説。
他望著她微笑了。很高興他們在這方面有著共同的見解。
他灼熱的唇遊移到她耳邊,吻她那兒,挑逗著她,悄悄道:「我也有份結婚禮物要送你……」
娓娓有點輕喘了,説:「可是你已經送過了,你買給我的那些——」
「那不算數,」他的唇貼在她香軟的小嘴上,一邊吻她一邊説:「我今晚要送的才是真正的結婚禮物……」
「那……那是什麼?」
李隆基忽然把身體一使力,他的新娘倒在席夢思上,他壓覆住她的嬌軀,深深看著她。「那就是我自己——我對你一生下變的愛。」
娓娓眼底泛出淚光,輕聲道:「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婚禮物了。」她送上渴慕的吻,與他耳鬢廝磨。
傘晌,新郎忽然掙動起來,有個問題不問清楚,他實在不能放心。「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真正喜歡的是李斯特,還是李隆基?」到現在,他對李斯特依舊帶著妒意。
娓娓用一對如夢幻的美眸凝望他,「説句真心話,虛幻的李斯特真的很迷人——一他雙臂突地一勒,害她喘不過氣來。「不過——」她輕籲,頓了頓。「現實的李隆基魅力要更大。」
燈色變得幽柔起來,幽柔裏,充滿這對誓言要攜手共度一生的男女那説不盡的濃情蜜意。當娓娓用整顆心、整個人、整副嬌軀迎納做丈夫的他時,他感到生命裏前所未有的滿足和狂喜。
這個女人終於真正屬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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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星的結婚酒會近了尾聲,賓客有漸去的,卻也有逗留的,彷彿捨不得這場熱鬧似的。警方的工作準備告一段落了,仇霄一面對手下做最後的吩咐,一面目光仍繞著大廳巡迴——趙娉娉媚麗的影兒在漸稀的人叢裏時隱時現。
每一瞥見她,仇霄便感到心頭一陣滾熱激盪——誰能相信一個有五個月身孕的女人,還是俏生生的像風裏的一枝花?那些個冒失的男人,還是一個個蒼蠅也似的繞著她打轉!
仇霄雙手掄起拳頭來,這場婚禮給他造成更大的刺激,他驚悚的想到——不出幾個月,娉娉肚裏的孩子就要落地了,娉娉會成為未婚媽媽,他的孩子會成為無父的娃兒。而他是絕不能、萬不能眼睜睜見這種事情發生,他仇霄不做這樣不負責任的事!
他咬牙下了決心——今晚,就是今晚,勢要把娉娉抓來,逼她、迫她,對她施壓也好,用強也好,一定要她答應嫁給他,一定要——
仇霄猛一定住——才一眨眼的工夫,娉娉人哪裏去了?
他四下張望,正好就瞥見那條披紅絲絨披肩,手裏蕩一隻鑲亮片皮包的俏影子,閃身從廳側的拱門出去了——她想開溜!
或許娉娉也覺察仇霄今晚的情緒特別緊迫,一雙眼眸特別盯人。一整晚,娉娉躲著他遠遠的,視線一次也不敢和他對上。酒會將盡之際,趁他一個大意,偷偷地便跑走了。
仇霄覺得一股衝動湧上來,急急把收場工作交給手下,便像颶風也似的卷出大廳,直追那道紅影於出飯店。
娉娉已先一步跳上一部香豔的櫻桃紅跑車,當他面前馳騁而去。仇吞整個的熱血沸騰起來——
她以為她是誰?挺著五個月的便便大腹,玩命開跑車!
仇霄發一聲怒吼,氣騰騰街上他的警車,立刻把警笛高鳴起來,用著鬼哭神號的馬力,朝那陣紅色香風追了去——發誓要、決心要、捨命要追到她。
——矢言這輩子不愛女人、絕不結婚的仇霄,現在以整個人全副精神,所有力氣,在呼嘯的濱海公路上追逐一個女人,一個他不知在什麼時候,為了什麼,已經狂熱愛上的女人!不把這個女人弄到手,娶回家,一輩子愛她,他絕不會罷休。
愛情,就是這樣於奇妙,這樣子讓人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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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也濃了,人在極端的温存裏倦了,也困了。
相擁而眠,鼻息漸勻。
闌靜裏,新郎欲睡未睡,忽然低低喚了聲:「心愛的?」
「嗯?」
他在幽暗中遲遲疑疑悄問:「如果你覺得現實的李隆基比虛幻的李斯特好,為什麼又一定要出詩集?」
新娘把嬌楚的身子深深偎入丈夫懷裏,呢喃道:
「因為,我要實現我的愛情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