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雨一面飛馳一面想着心事,一面不禁看一眼託抱在懷裏的魏部依。
他知道,由此地到衡山,絕非一天兩日可以到達,他必須找一座大鎮甸,購買一輛馬車,載着魏部依前往。
突然,雷霆雨的雙腿一軟,頭腦也跟着有些暈眩,接着便有一絲嘔意衝上喉頭。
雷霆雨心中一驚,鬧不清怎會有這種現象?
繼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從夕陽西下進晚餐,直到現在四更天,幾乎將近五個時辰未吃東西了。
但是,他的腹中卻一點也不餓!
心念間,頭腦又是一陣暈眩,兩腿竟開始有些顫抖,額頭手心也跟着滲出了冷汗!
雷霆雨大吃一驚,心中一慌,馬上不能再凝聚真力繼續飛馳了!
他這時已警覺到,他的確已經中毒了?但他想不起什麼時候中的毒,好端端的怎會中毒?
由於兩腿抖的厲害,呼吸也開始有些喘,只得託抱着魏部依坐在田地裏。
看看前面,村鎮仍遠,但四五十丈處即是官道,可是,他有些昏昏欲睡,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雖然覺得眼皮十分沉重,但他仍強睜着兩眼苦思不解,希望能想起中毒的原因。
驀然心中一動,頓時想起了魏部依的指甲曾劃了他的後頸一下。
由於想到這一點,他立即察看懷中的魏部依,發現他依然昏迷,氣如遊絲。
他勉力將她的右臂由背後移過來,發現她的指甲並不太尖,而且紅潤潔白,不可能在上面塗一層劇毒!
漸漸,他不但看不見魏部依的臉,就連眼前的纖纖玉指也看不清了。
最後,池終於一頭伏在魏部依的酥胸上睡着了,完全失去了知覺。
但是,倒他懷裏的魏部依卻高興的睜開了一雙美目興奮的笑了,她伸出雙臂抱住了他的肩背,呶起鮮紅的櫻口在他俊面上親了一下,同時含笑道:“可愛的傻子,實在害苦了你,姊姊願意補償你一輩子!”
説罷,櫻口又印在雷霆雨的朱唇上,久久才離開。
魏部依伸出纖纖玉手又在雷霆雨的俊面上摸了一下,才一扭柳腰,由雷霆雨的懷裏滾出來。
她挺身站起,即在懷中取出一個截色小筒,旋開小筒蓋用力一擦,“沙”的一聲濺起數點火花。
緊接着,火花四射,硝煙有聲,“嗤”的一聲,一道火焰直射半空。
看看射速漸慢,“叭”的一聲炸開一團火花,彩色繽紛,緩緩落下,煞是好看。
魏部依射完了信號花炮,順手丟掉了金色小筒,她先摘下雷霆雨的透頂大竹笠,然後把他仰面平躺在地上,自己則坐在他的身後,讓他的頭枕在她的玉腿上。
足足盞茶工夫,西北方才傳來一陣“隆隆”的快速奔步聲!
只見西北田野間,一片黑壓壓的人影,正飛快的向這面奔來,看來至少三四十人,後面遠處,尚跟着一團黑黑的東西。
轉瞬之間那些人已距離不遠,有男有女,俱都奔跑的有些氣喘吁吁。
後面跟着的那團黑黑東西,原來是一以八人大轎。
急急奔來的這批男女,正在雷霆雨在青龍山崗破廟避雨時碰見的那批男女。
男女人等尚未到達近前,魏部依已怒斥道:“江總管,怎麼回事,現在才趕來?”
呵斥聲中一羣男女已奔到近前。
只見當前壯漢趕緊恭聲道:“回稟姑娘,一方面是月亮下山,已看不清姑娘劍穗上的夜明珠再發光,一方面是雷少俠的身法太快了……”
話未説完,魏部依已阻止道:“好了,不要再説了,我也沒想到今夜會這麼順利,不過雷少俠的功力深厚,不知道藥性能維持多久……”
一個年齡較長的少女急忙道:“那就在他快醒來的時候,再刺他一牛毫……”
魏部依立即呵斥道:“胡説,此地距仙女宮最多一日行,錯過了日程他一定懷疑,一旦他對我起了疑心,勢必前功盡棄!”
説此一頓,遊目看了一眼所有男女,繼續問:“此地距誰的家最近……”
那江總管急忙恭聲道:“距珍珍的家最近……”
話剛開口,魏部依已沉聲道:“不行,珍珍她爹孃太年輕……”
那位江總管急忙道:“那就叫彩霞的爺爺奶奶來了!”
魏部依立即贊聲道:“好!那就叫她爺爺奶奶來好了,不過,越快越好……”
江總管急忙道:“不能太早,最快拂曉到達才不致讓雷少俠起疑……”
魏部依不由嘆了口氣,有些憂慮的説:“實際上他已經起了疑慮,拿起我的手來看了很久,由於他心地正直,不擅心機,所以沒想到我會施展‘龜息大法’裝死,等他甦醒過來,一定瞞不過他……”
江總管急忙道:“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如此設計,雷少俠再聰明也不會想到這一點上去!”
説着,即向魏部依將他的計劃報告了一遍。
魏部依聽罷,立即愉快的頷首贊好,道:“就這麼辦,那就叫彩霞她爺爺奶奶在那邊等着,一看雷少俠有了動靜,馬上就過來。”
江總管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魏部依催促道:“那你們快去準備!”
江總管再度應了聲是,轉身向所有的男女護衞和轎伕,揮手吩咐道:“現在馬上趕往彩霞家裏去辦事。”
於是,所有的男女人眾,轉身就待向前面官道上走去。
魏部依親切的看了一眼枕在玉腿上的雷霆雨,恍然想起什麼,立即向着人羣問:“江總管,轎上可有什麼吃的東西?”
那位江總管見問,急忙轉首去看就近的幾個女護衞。
一個皮膚白皙的女護衞,恭聲道:“轎上綿壺裏有蓮藕粥……"魏部依急忙道:“快倒一碗來,我喂雷少俠……”
江總管和另外兩個男護衞,幾乎同時道:“雷少俠在昏迷中,無法下嚥,鬧不好會噎着!”
魏部依一聽,雙頰不由一熱,她根據所有男女護衞的目光,似乎都看出來她太喜歡雷霆雨了,因而道:“那你去吧!”
江總管等人齊聲應是,繼續向官道上走去。
魏部依低頭望着枕在她腿上的雷霆雨,心裏又憂又喜。
憂的是:擔心他醒來識破了她的心意,一氣之下,絕決而去。
喜的是:她終於達到了初步目的,只要雷霆雨不起疑,她一定能和他結為夫妻。
如今雷霆雨真真實實的躺在她的大腿上,這不是做夢,但是,在此之前,她連這樣的夢都沒有做過。
現在她腦海裏充滿了的幸福的未來,美好的遠景,再也不去想雲中鳳和黃香蓮。
因為,雷霆雨會將她魏部依摟在懷裏推拿按摩,又拖抱着她魏部依越野飛馳,他為她的生死是那麼憂急,那麼關懷。
現在,她魏部依才是勝利者,所以,剛才江總管等人到來,她根本就沒問雲中鳳離開小店時,有沒有黃香蓮在內。
因為,從現在開始,雷霆雨已完全屬於她魏部依一個人的了,天下任何女孩子將再沒有任何機會,即使想做如夫人也不可以。
她的纖纖玉手,不停的撫摸着雷霆雨的英俊面龐,目光卻滯望夜空的邊際遠方,但在她心裏,卻浮現着一個接一個的計劃!
當然,都是她和雷霆雨,協手並肩,儷影雙雙,一個計劃一個計劃的去完成!
她的如花嬌靨上,不時綻出一絲微笑,那一定是她想到了未來生活的甜蜜美好!
漸漸,金雞齊唱,犬聲四起,東天已現出了魚肚白,不少趕集下田的人已經起來。
魏部依悚然一驚,急忙低頭,發現枕着她玉腿的雷霆雨依然睡得香甜,根本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由於天光已經朦朧,官道上很快便會有人,她不由焦急的向官道東頭望去。
一看之下,心中大喜,只見官道東端的數十丈外,一車牛車上坐着兩個人影,正停在那裏。
魏部依一看那輛牛車,立即興奮的運功低聲招呼道:“李老爹,李大嬤,你們可以過來了!”
招呼完畢,牛車已動,逕向這邊走來。
趕車的是個蓄着小鬍子的蒼老者,手裏拿着一根打牛的竹條。
車轅的另一邊,坐着個白髮老婆婆,懷裏抱着個竹籃子,露出一角算盤錢袋和秤桿。
任何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對趕集作生意的老夫妻。
牛車將到對面官道上,魏部依已急忙將雷霆雨托起來,快步奔向了牛車前。
牛車上的趕車老人和老婆婆一見,趕緊停車跳下地來,同時向着魏部依行禮恭聲道:“姑娘您好,小老兒夫婦……”
魏部依託抱着個大男人,見了兩個老人家,總有些不好意思,還沒奔到近前臉先紅了。
雖然有些羞赧,但仍大方的含笑道:“李老爹.李大嬤,你們辛苦了!”
話未説完,已到車前,同時也愣了。
只見整個牛車裏,裝滿了白菜蘿蔔,冬瓜茄子!
魏部依一看,不由有些生氣的説:“躺在這上面多不舒服!”
李老爹趕緊哈腰陪笑,低聲道:“姑娘,江總管説這位雷少俠是聰明人,請您千萬要忍耐着……”
魏部依深覺有理,如果不裝得像個趕集做生意的,很難不令雷霆雨起疑。
是以,望着李老爹夫婦一笑道:“好吧,就依你們!”
説着,已將雷霆雨放在牛車的冬瓜上,自己也上車坐在蘿蔔白菜上。
李老爹望着魏部依,恭聲道:“姑娘,咱們走吧?時候也差不多了!”
魏部依見遠處田間已有人咳嗽,雞已不鳴,狗也不叫了,只得頷首贊好,並關切的問:“江總管把全盤經過都告訴你們了吧?”
李老爹和李大嬤一面上車一面恭聲回答道:“姑娘請放心,錯不了!”
了字出口,手中小竹條在牛股上已打了一下,同時“喔”了一聲!
轅裏的老黃牛立即邁開了它的牛步,不慌不忙的向前走去。
魏部依看看躺在冬瓜上的雷霆雨,雖然有些心疼,但為了將來兩人的幸福,也只好讓他委屈一下了。
雷霆雨昏昏沉沉中,做了許多夢,一忽坐車,一忽乘船,總是巔巔簸簸,搖搖晃晃的不舒服。
一陣暖意襲上了周身滿臉,他心中一驚,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件事物,就是他的大竹笠正扣在他的臉上,暖暖的陽光,正由編竹的細縫間射下。
由於“吱吱”的車輪聲響,身下不停的晃動,他立即意識到,他真的躺在車上。
回想一下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驟吃一驚,掀開竹笠坐起身來。
轉首一看,脱口驚啊,他看到面容姣好,一身鵝黃勁裝的魏部依就躺在他身邊,而且仍在昏迷中!
由於他的驚啊,車轅上的李老爹和李大嬤同時回過頭來,一見雷霆雨醒了,同時歡聲道:“你小哥醒了?真是謝天謝地……”
雷霆雨驚異的看看李老爹夫婦,看看身下的冬瓜,不由迷惑的急聲問:“老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李老爹慈祥一笑道:“不敢當,小老兒姓李,是個趕集賣菜的……”
雷霆雨哪有心情聽這些,不由急聲問:“我們兩人怎會在你們的車上?”
李大嬤呵呵一笑道:“你這位小哥可真有意思,抱着自己的老婆睡在野地裏……”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急忙分辨道:“噢!不,她不是我的妻子……”
李老爹和李大嬤一昕,老臉上立時沒有了笑意。
李大嬤更是以輕蔑不屑的跟光望着雷霆雨,自語似的説:“這麼大個小夥子,抱着人家姑娘在野地裏……”
雷霆雨聽得大吃一驚,不由急聲解釋道:“噢!你們誤會了……”
話剛開口,又覺得沒有向他們不懂江湖事的老人解釋的必要,因而改口問:“你們現在要去哪裏?”
李老爹有些沒好氣的説:“我們老兩口子原本去趕集賣菜……”
雷霆雨一聽,恍然“噢!”了一聲道:“好好,我們下車,你們去賣菜……”
李老爹立即用打牛的竹條一指天空,不高興的説:“俺的小哥兒,你抬頭看看,集早散了……”
雷霆雨驚“啊”一聲,抬頭一看,太陽當頭,已經正午了,因而焦急的説:“這怎麼好意思,害你們二老沒有做生意……”
李老爹輕哼一聲道:“這有什麼辦法,誰叫俺老伴信佛呢!説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在好了吧!有人還嫌你多管閒事呢!”
雷霆雨知道李老頭兒在諷譏他,趕緊歉聲道:“李老丈,您千萬不要介意,小可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小可心中十分感激……”
話未説完,李大嬤已不高興的埋怨道:“你小哥兒到底怎麼回事,把人家這麼標緻的大姑娘抱到野地裏弄得昏迷不省人事,你呀!唉!這會出人命的呀……”
李大嬤蹙着眉頭迷惑的問:“那是怎麼回事?”
雷霆雨懶得向他們解釋,其實,解釋了他們也不懂。
遊目一看,道路不寬?顯然是條鄉道,加之已經正午,商旅行人大都入店打尖去了,道上兩端正好沒人,因而關切的問:“你們現在要去哪裏?”
李老爹有些沒好氣的説:“拉你們去看‘一把抓’呀!”
雷霆雨聽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一把抓?什麼一把抓?”
李大嬤搶先解釋道:“‘一把抓’是我們這兒的神醫,不管你多疑難的怪病,只要還有一口氣在,經他一把脈,只須抓一副藥,吃了馬上就好,所以大家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一把抓’。”
雷霆雨聽得精神興奮,連聲贊好道:“請問老大娘,你們這位神醫住在什麼城鎮?”
李大嬤舉的一指左前方,道:“喏!看到了沒有,就是野地裏的那三間草房子……”
雷霆雨循着指向一看,險些脱口驚啊!
李大嬤是個精明人,立時看透了雷霆雨的心意,不由哼聲道:“你小哥以為神醫都應該住在大城重鎮上才算有名氣呀……”
雷霆雨急忙一定心神,趕緊搖頭道:“不不,小可沒有這個意思!”
李大嬤有些得理不讓人的繼續道:“告訴你,能在我們窮鄉僻野看病救人的才是活菩薩……”
雷霆雨不願多辯,趕緊應了聲是。
説話間,李老爹已把牛車趕上了直通三間茅草房的小道上。
雷霆雨一看,驀然想起他不能和魏部依照面,於是飛身下車道:“老丈,老大娘,這位姑娘馬上就有精醫為她救治了,在下還有急事待辦,就此告辭了!”
説話之間,已急步繞到了李大嬤的身邊,並順手在懷裏掏出一綻二兩重的銀元寶,向着李大嬤的竹籃裏一放道:“老大娘,這是小可的一點兒謝意,聊表對你們沒有做生意的損失……”
李老爹卻正色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既然你小哥兒已經救了她……”
李大嬤看了看那綻亮光光的銀元寶,呵呵笑着説:“就是呀!待等這位姑娘的病好了,讓她謝謝你,你再走也不遲呀?”
雷霆雨急忙道:“不不不,小可實在有要緊的事急待辦理,還有一件事,希望兩位老人家千萬不要提到小可救她的事……”
李老爹聽得一愣,不由同時驚異的問:“為什麼?”
雷霆雨只得道:“看這位姑娘的衣着,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是個江湖流浪漢,窮小子一個,配不上她,倒不如讓她不知道有個男人先救了她,免得她想到男女授受不親,永遠在心裏存個大疙瘩!”
把話説完,李老爹和李大嬤相互贊服的對望一眼,連連點頭,贊聲道:“好,是位君子,施恩不望報……”
李大嬤接着笑呵呵的説:“倒是我這老婆子,施恩圖報,拿了你小哥兒的銀子,呵呵……”
説罷,兀自高興的繼續笑了。
雷霆雨手扶着車欄,一面跟着走一面謙聲道:“應該的,應該的!”
李老爹欣然愉快的説:“好,你小哥兒放心吧,我們答應你了!”
雷霆雨一聽,非常高興,連聲稱謝道:“兩位老人家再會了,一切拜-!”
説罷,又依戀的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魏部依,轉身向西走去。
由於距離三間茅屋已經不遠,雷霆雨清楚的看到屋檐前,篁竹下,席地坐着不少前來求醫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來至少二十多人。
一看有這麼多人等着就醫,雷霆雨當然不再懷疑,但他仍要親眼看到魏部依好好的走出來後,他才安心離去。
於是,他快步向西,直向數十丈外的一簇綠竹前走去。
前進中回頭察看,發現李老頭夫婦已將牛車趕到了中央茅屋前。
接着傳來李老頭的洪亮聲音道:“諸位鄉親父老行行好,這位姑娘昨天晚上就暈死過去了,直到現在還沒醒來,再不救準沒救了,諸位,請讓這位姑娘先看可好……”
李大嬤也跟着説:“阿彌陀佛,諸位都是當世的活菩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些話雖然都是老套,但聽進雷霆雨耳裏卻非常感動,他覺得這對老夫婦的心腸,實在太好了。
由於茅屋方向沒有了李老頭兒的説話聲音,很可能是那些看病的人已經答應了。
雷霆雨走到那簇綠竹前,並沒有隱蔽身形,因為地處鄉村,那些就醫人中也沒有武林人,所以揀一塊乾淨地方坐下來。
一旦坐在地上,他這才感到腰痠背痛,渾身不對勁兒,身體向後一仰,只好倚在背後的竹竿上。
轉首一看,發現身旁的綠竹根根粗如拇指,看來十分堅實,而且油光水綠,十分可愛。
由於看到這種綠竹,同時也想昨晚在土丘上,八個歹徒中就有一人拿着這種竹竿當武器。
一想到武器,因而也想到了自己的“血虹劍”和嵌玉褶扇。
這兩種兵器,今後都不能隨便再施展,除非遇到生命倏關的時候或厲害高手。
因為,“血虹劍”已成了他雷霆雨的標誌,而死亡谷和閻王寨的人,也都知道了有個使褶扇的是他們的對頭。
心念及此,決心削一根青竹做行頭,撿了一根粗逾拇指的挺直青竹。輕輕一扭削了下來。
緊接着,去枝削平,不一會兒已整理得十分光滑,在五尺處截斷,掂了掂,既趁手又合適,非常滿意。
就在這時,驀然傳來李老頭夫婦的驚急呼聲道:“姑娘姑娘,你不能馬上走……”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急忙向三間茅屋看去。
只見魏部依蓬散着秀髮,憤憤的離開了茅屋前,接着展開身法,直向東北方越野馳去。
雷霆雨見魏部依已經醒來,當然寬心了不少,根據她的飛馳身法,功力身體似乎都未受到影響。
不過,看她剛剛離開的步子和神情,以及李老頭夫婦的驚呼聲,魏部依醒後發現被載到此地來,顯然十分生氣。
魏部依既然已經離去,也該去辦他自己的事了,第一件事,當然是前去霍山,找仙女宮。
仙女宮是個非常神秘邪惡組織,不但經常向人強借銀兩,而且把具有獨特武功的高手,也想盡辦法弄進宮去偷學他們的絕技。
另一邪惡劣行,就是將相貌魁偉英俊的年輕人劫進宮去供她們驅使。
究竟驅使他們做些什麼事情,沒有人知道,既使被派為三河縣秘密分舵主的司馬姍姍,也不清楚,否則,她不會對他有所隱瞞。
最令受害人家感到痛心的是,凡被強迫擄進入仙女宮的英俊年輕人,再沒有一人生還回來。
至於司馬姍姍何以會加入了仙女宮,他還沒來得及問,而司馬姍姍前幾天也沒有主動的向他説明。
但是,他根據司馬姍姍的交談話意,她被騙參加的成分居多。
由於她不是她們的死黨心腹,所以才派她到三河縣自己的家鄉去工作。她雖然被任命為分舵主,卻並不信任她,這可由她回宮晉見宮主裘大娘,而將她裝進密封的馬車中得到證實。
根據以上種種,他對魏部依又產生了一個新疑問,那就是魏部依何以知道仙女宮位在霍山深谷中,何以知道宮主是裘三娘?
如今,只有一個想法較為合理,魏部依是死亡谷百吉門門主,她們這兩個邪惡勢力互通聲息,彼此間有聯繫。
剛才魏部依醒後,飛身直奔東北,顯然仍要趕回那座小村去,為什麼,他雷霆雨用不着為這些事煩心。
他抬頭看看正要數上的峯嶺山影,他決定在日落前趕到那邊的山麓下。
夕陽仍停留在西天邊,濃重的暮色已籠罩了霍山東麓的大鎮上。
鎮街橫廣,南北只有一條街,人口不下千户,市面自然熱鬧,由於山陰遮住了夕陽,豪華氣派的酒樓客棧,已經把明亮的紗燈燃上了。
雷霆雨,手拿着自制的青竹竿,不疾不徐的走到街上來。
他頭戴透頂大竹笠,前笠緣低得幾乎蓋住了整個臉,一襲半舊布衫,半敞着胸懷,一根粗豐腰帶系在腰間,手裏拿着竹竿。
他這一身衣着打扮,立時引起了滿街人的注意,這倒是雷霆雨始料不及的結果。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街人説他是怪客,武林人説他是流浪漢,沒聽到一個人説他是“出劍奪命”的“塞上煞星”雷霆雨。
兩街酒樓有六七家,一家比一家氣派,一家比一家豪華。
雷霆雨無奈,就在街中間的一家酒樓門前停下來。
樓門前招待客人的酒保,不停的歡聲招呼着過往客人,就是不招呼他。
雷霆雨心中冷哼一聲,大步走了進去。
招待的酒保一看,只得向着樓門內大聲警告道:“大俠一位……”
站在梯口和樓下的幾個酒保一看,馬上應了一聲肥喏!
樓下坐的都是大散座,酒客也多是販夫走卒和趕車抬轎做小生意的人。
雷霆雨當然不會和這些人擠在一起,而且,在這些人中也聽不到他要聽的消息。
是以,一進樓門,逕向樓梯上走去。
酒保當然不敢阻攔,只好向着樓上吆喝了一聲。
雷霆雨登上酒樓一看,約有六成座,每張桌上的客人並不多,大都兩三個。
酒保一看雷霆雨大竹笠蓋着臉,手裏拿着根青竹竿,説他是江湖上,身上沒有兵刃,説他是要飯的,衣着並不破爛。
幾個酒保對了個眼神,其中一個硬着頭皮迎過來。
但是,站在櫃枱後,兩手按着個算盤的掌櫃的,炯炯的目光看了雷霆雨幾眼,並向着迎去的酒保施了個眼神。
前迎的酒保立時會意,向着雷霆雨哈腰霍笑道:“爺!您坐哪兒?”
説着肅手指了指附近的幾張空桌子。
雷霆雨在編竹縫隙早已看到了掌櫃的眼神,因而淡然冷聲道:“隨便!”
酒保一聽,打從心眼兒裏冒着涼氣,趕緊恭聲應了兩個是。
雷霆雨特地撿了靠牆的一桌,面向着一樓坐下來,順手將青竹竿倚在桌緣上。
酒保雖然心裏發毛,但有了掌櫃的眼色又不能不辦,先哈腰恭聲問:“爺!您來點什麼……?”
雷霆雨淡然道:“滷菜饅頭酒!”
酒保繼續恭聲問:“什麼菜?什麼酒?……”
雷霆雨淡然道:“隨便!”
酒保-勤的繼續説:“爺,您的竹笠要不是掛在牆上?”
雷霆雨已懶得開口,僅將放在桌上的右手輕搖一下。
酒保一看苗頭不對,轉身向着樓角小門方向,朗聲道:“饅頭滷菜茅台,要上好的!”
吆喝完了,又向雷霆雨哈了個腰,説了聲“馬上來”,轉身逕自離開。
另一個瘦削酒保,捧着一個熱手巾奔了過來,向着雷霆雨一哈腰,霍笑道:“爺!擦把臉吧!”
雷霆雨一登上酒樓就覺得氣氛不對,再看了掌櫃的眼神,更加提高了警覺。
這時見酒保送了手巾來,知道在設法讓他露出真面貌,因而僅將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瘦削酒保一看,趕緊將熱手巾恭謹的放在桌面上,哈了個腰離開了。
恰在這時,櫃枱後的小門簾一掀,一個精明亮麗的少婦走了出來。
掌櫃的看得神色一晾,目光一亮……
亮麗少婦未待掌櫃的開口已含笑自然的説:“我來照顧,你去吃吧!”
掌櫃的點頭應了一聲,掀簾走進了帳房裏。
雷霆雨一看出來個女的,立時聯想到仙女宮就在這個山區,説不定這兒已是她們的勢力範圍,這家酒樓或許就是她們開設的。
心念間,對櫃枱後的亮麗少婦特別注意。
豈知,少婦頭也不抬,逕自拿出帳簿子,按着算盤“劈劈啪啪”的打起來。
一個酒保,託着酒菜饅頭已走了過來。
酒菜擺好,並執壺滿上了一杯酒,才含笑謙恭的哈腰道:“爺!您請用,要什麼盡請吩咐!”
雷霆雨頭也沒點,吭也沒吭,因為他全神貫注在斟滿的那杯酒上。
不知是在座的酒客們氣質高,還是因為他這個怪客來到,整座酒樓上,每一桌上的客人都在小聲在談話,品酒低酌,絕沒有一般酒樓上那種自管自己不顧別人的談吵鬧。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吆喝道:“大俠兩位……”
雷霆雨自己拿起壺來斟了杯酒,知道又有客人上來了,根據吆喝“大俠”,顯然是身攜兵器的武林人。
隨意“咚咚”的樓梯聲響,果然上來兩個身材魁梧的勁及大漢。
酒保們早已哈腰迎了過去,肅手的肅手,招呼的招呼。
雷霆雨在編竹縫間一看,發現兩個大漢一着土黃,一着黑藍,兩人的背後一系着單刀一插着鋼鞭。
兩個大漢傲然看了全樓一眼,逕向監街窗邊的一桌上走去,隔着雷霆雨有兩張空桌的距離。
雷霆雨當然不會對這兩個太注意,兀自挾菜放進嘴裏。
驀然,樓下的酒保特別提高了一些嗓門兒朗唱道:“女俠……”
雷霆雨一聽是女的,目光立時投向了樓梯口,因為這是仙女宮的勢力範圍。
由於看向梯口,當然也看到了坐在櫃枱後的亮麗少婦。
只見她除了收銀找零,向着離去的熟客人含笑點點頭外,對樓上的其他酒客和事物,似乎並不注意。
隨着樓梯的腳步聲響,依序上來四個勁衣顏色不一的健美少女。
她們分別穿着黃紅綠,有胖有瘦,有高有低,有的皮膚微黑,有的臉眉兒白細,他們每個人的柳腰上都佩有兩個鏢囊,似乎沒攜兵器。
幾個酒保早已恭迎在那裏,立即哈腰招呼,肅手恭,逕向雷霆雨不遠的一桌上走去。
也就在這時,驀然聽到有人低聲道:“一次殺了閻王寨這麼多人,我就不相信是‘大皇莊’的雲丫頭一人乾的……”
話未説完,另一個人已輕聲“噓”了一聲道:“小聲點兒!”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覷目看去,發現剛剛上來的兩個大漢,正目光機警的遊察四周。
發現全樓酒客並沒有人對他們注意,穿土黃背刀的大漢才輕聲警告道:“這兒是仙女的天下,有跡可疑,説話怪異的人都會盤問修理……”
雷霆雨一聽,這才恍然大悟,何以全樓的酒客都那麼文質彬彬。
只聽身穿黑藍勁衣,背插鋼鞭的大漢急忙低聲道:“那咱們再換一家……”
背刀大漢立即道:“哪一家都一樣,所有的酒樓客棧都她們開設的……”
説此一頓,輕喏一聲,繼續道:“看到了沒有,櫃枱後的小娘子?”
背鞭大漢立即驚異的回頭向亮麗少婦看去。
背刀大漢急阻止道:“你不要回頭嘛!”
背鞭大漢神色一驚,不由低聲問:“怎樣?……”
背刀大漢有些緊張的低聲道:“那是有刺的玫瑰,招惹不得。”
説此一頓,再壓低一些聲音,繼續道:“看他今天坐在鎮到這兒,只怕情形有些不對勁兒……”
背鞭大漢神色一驚問:“她原本不在這一家?”
背刀大漢低聲道:“她是這七家酒樓八家客棧的總頭頭,哪兒有問題她就哪兒去……”
話未説完,兩個酒保已將他們兩人的酒菜送來,話頭自然也就打斷了。
雷霆雨就在兩個大漢的幾句對話裏,對這座大鎮上的概況,已經摸清了個輪廓。
就在他用心思索,準備重新改變一下預定計劃的同時,卻聽就近一桌上的四個健美少婦中,有人悄聲道:“金虎彪那老賊武功獨特,又擅用毒,居然也被雲中鳳殺了,我就不相信她有那麼大的本事……”
另一個接着悄聲道:“你不相信也不行,這是事實,全部三十八個人,一個沒活……”
一個較清脆的聲音,有些生氣的悄聲道:“雲中鳳也太心狠手辣了些,一個活口不留,趕盡殺絕,最後追到村後的土丘上,又殺了八九個……”
第二個説話的立即道:“當然不是她一個人,還有六個身手不凡的丫頭!”
聲音較清脆的少女哼聲道:“大姐,下次小妹遇見了她,非和她比個高下不可。”
被稱為大姐的立即不高興的説:“怎麼?你要替壞人報仇是不是?”
另一個少女低聲道:“大姐,也有人懷疑是在三和縣失蹤的雷霆雨下的手耶……”
那位大姐立即道:“胡説,雷霆雨這時正和司馬姍姍打的火熱,兩個人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去了……”
雷霆雨聽得頓時大怒,幾乎忍不住掀掉頭上的大竹笠呵斥四個少女一頓。
但是,為了大局,他忍下了。
聲音較清脆的少女,不以為然的問:“二姐,你不是説雷霆雨神情冰冷,不願説話,這一輩子不會再喜歡任何女孩子了嗎?”
那位二姐道:“我也是聽別人這麼説的,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總不能讓他雷家的香煙就到他這兒斷了吧?”
雷霆雨聽得心頭一陣絞痛,幾乎忍不住握拳猛捶一下桌子。
只聽那位大姐説:“有人説雷霆雨面冷心熱,並不是不想娶老婆,只是他心裏只有一個蓮姑,容不下其他的女孩子……”
聲音較清脆的少女哼聲道:“要是我是那個蓮姑,我就給雷霆雨託個夢,要他不要那麼死心眼,免得將來到地底下愧見祖宗……”
雷霆雨一聽,渾身微抖,目芒四射,再也忍不住覷目向四個健美少女看去。
只見説話的少女正面向着他,一身水藍亮緞勁衣,雪白皮膚,柳眉鳳目,小巧的櫻口剛剛閉上。
正面坐的紅衣少女立即風趣的笑着道:“四妹最崇拜雷霆雨了,乾脆,我們把你推薦給他,你保證給他生個兒子……”
雷霆雨一聽,雙頰頓時一陣火辣辣,覺得這些女孩子,實在不知羞臊,這種生孩子的話居然也説得出口。
但是,他心頭的那股怒火卻突然熄了!
為什麼?他不知道。
只見那位身穿水藍勁衣的四妹,嬌靨一紅,忍笑嗔聲道:“我才學要聽呢,聽説他心如止水,感情冰封,倒進他懷裏連一點熱氣都沒有……”
話未説完,三個酒保已捧着酒菜含笑走過來。
雷霆雨急忙收目光,遊目一看,這才發現櫃枱後的亮麗少婦正拿眼角斜瞟着他。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心中一驚,急忙拿起筷子來挾了口菜,他雖然是在竹笠緣縫間向四個少女偷看,如果在生氣時目光外泄,依然能被亮麗少婦發現。
最令他擔心的一點,就是四個少女每次談到他雷霆雨時,他都會生氣,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將目光泄露出來。
就在這時,樓下酒保再度朗唱道:“樓上雅座,女俠一位……”
雷霆雨聽得劍眉一蹙,覺得又是一位女的!
心念間,已聽到樓梯聲響,他也伸手端起了酒杯。
就在酒保熱烈招呼聲中,他漫不經的在編竹縫隙間一看,心頭猛的一震,險些脱口晾啊,手裏端的酒卻不自覺的濺出來。
因為,匆匆登上樓來,竟是一身鵝黃錦緞勁衣,背系華麗寶劍的魏部依。
雷霆雨實在緊張到了極點兒,不知道魏部依原本去了東北方,怎的會突然又返回了此地來?
根據他的判斷,她一定轉回了那個小村,特地去打聽昨天晚上可有什麼可疑人物。
他在想,他當然驟然現身,也不過轉瞬之間的工夫,追殺了金虎彪沒有再現身,如果暗中沒有武林人物偷窺,應該沒有人看到他雷霆雨現在的裝束。
其次,根據兩個大漢和四個健美少女的對話,閻王寨的人全部死光了,也不可能有人透露消息。
魏部依一直在昏迷中,除非趕牛車的李老頭夫婦告訴她,她也無權知道他雷霆雨現在的衣着。
還有一點可以證實李老頭夫婦沒有告訴她,那就是她甦醒後直奔了東北,而沒有向西。
其次,就算她追上了雲中鳳等人,雲中鳳等人也不知道他已換了一身半舊布衣,頭上還戴了大竹笠。
果然,心念電轉間,魏部依在酒保的引導下,憤憤的向着他身邊的一張空桌上走來。
魏部依看也沒看他,這令他安心了不少,不自覺的輕輕吁了口氣。
不過,他看得出來,魏部依對她的昏迷,直到現在仍耿耿於懷,這可由她微顯憔悴的臉色,以及緊閉的櫻唇看得出來。
魏部依就在他的旁邊走過去坐在鄰桌上,而且也是背牆向着全樓。
酒保趕緊哈腰恭聲問:“女俠您……”
話剛開口,魏部依已將一隻纖纖玉手放在桌上,接着掀開亮了亮。
雷霆雨對她的一舉一動一直十分注意,可以説是目不轉睛,只是他有大笠緣遮臉,別人看不見罷了。
這時見魏部依望着酒保將玉手掀了掀,雷霆雨立時發現,她手掌下壓着的,竟是一面仙女宮專向外人強借銀子的金銀牌。
雷霆雨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在心裏暗呼道:“莫非魏部依是仙女宮的人不成?果真如此,她這個名字只怕也不是真的了。”
心念間,身邊桌上的魏部依已把那面金牌抓在手中,悄悄放進了鏢囊裏,並點了兩菜一湯一壺酒。
先是神情一呆的酒保,趕緊哈腰應了兩聲是,轉身逕自離去,並沒有大聲吆喝要廚房準備。
這時魏部依才漫不經心的遊目看了一眼全樓的酒客,當然,她也看了一眼雷霆雨,似乎沒有太注意。
雷霆雨為了便於隨時跟蹤魏部依,於是喝乾了杯中酒,跟着拿起了饅頭。
另一個酒保捧着個熱手巾走向魏部依,雙手送了上去。
魏部依微一頷首,接過來擦拭着玉手,並自然的低聲問:“掌櫃的……”
酒保一聽,趕緊躬身哈腰道:“不敢,女俠有事請儘管吩咐!”
雷霆雨一看酒保的恭謹表情和眼神,知道已接到方才引導酒保的警告。
只見魏部依自然低聲:“也沒什麼,向你打聽一個人……”
酒保立即問:“是內地的還是外地來的?”
雷霆雨一聽,知道這也是秘語,如果不用心聽,不太引人注意。
只見魏部依道:“是個頭束方巾,手拿嵌玉褶扇,嘴巴下邊留着一綹小鬍子,看來約三十餘歲……”
話未説完,酒保已遲疑的搖頭道:“小的最近沒看到有這麼一位客人……”
魏部依又鄭重的説:“他儀態儒雅,看來很像個讀書人……”
説話之間,已將手巾交還給酒保。
酒保立即哈腰堆笑道:“小的代女俠打聽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人看到!”
説罷,逕自離開。
雷霆雨一聽,知道魏部依仍在打聽他在潛山死亡谷離開時的衣着,因而更加寬心了不少。
不過,他根據魏部依和酒保的談話,已斷定她並不是仙女宮的人,她暗中顯示的那個金牌子,可能表示是她們的友人或同路人。
想到三河縣時,為了對付司馬姍姍,曾經在“劍聖”江振東的手裏借了兩個金銀牌,他一直還揣在懷裏。
這兩個金銀牌原是司馬姍姍留給江明英的,現在司馬姍姍已死,不知“劍聖”父子是不是因為仙女宮沒有派人去取銀子而感到迷惑不解。
如今既已發現了魏部依展示金牌的暗號,身上的兩個金銀牌,必要時也很可能派上用場。
就在他心念間,剛才引導魏部依入座的酒保已端着酒菜走到魏部依的桌前。
雷霆雨已經看破了他們的秘密,對這個酒保自然格外注意。
果然,只那個酒保,一面擺着酒菜一面自然低聲道:“女俠要找的那位朋友,飯後不妨到‘福星’那邊打聽一下!”
雷霆雨一聽,知道又是暗號,只是不知道酒保説的“福星”是什麼地方?
心念間,魏部依已向酒保道了聲謝,酒保也哈了腰轉身離去。
雷霆雨覺得該走了,他不能等到魏部依吃飽了才跟着下去。
是以,伸手掏出一塊較大碎銀,輕輕放在桌上,拿起青竹竿站起身來。
舉目一看,神情一呆,因為櫃枱後面的那個亮麗少婦已經不見了,由於自己想着心事,竟沒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幾個酒保一見雷霆雨站起來,當然也看到了那一大塊碎銀,紛紛向着雷霆雨哈腰,以滿臉的笑表示感謝。
雷霆雨定一定神,不疾不徐的向梯口走去。
魏部依看了雷霆雨一眼,接着和四個健美少女對了個眼神,又自然的呶了下嘴。
兩個背刀系鞭大漢一見,其中一人立即探手去懷中掏銀子。
可惜,這些動作,雷霆雨因背向着她們,都沒有看進眼裏。
直到他走到樓梯口向下走,在身後恭送的酒保才向着樓下大朗唱道:“大俠的賞……”
賞字甫落,下面立時歡聲道:“謝啦!”
雷霆雨一面下樓一面想,如果不是聽到那兩個大漢低聲交談,以及魏部依暗中以金牌連絡,他絕不會想到這座大鎮上八家客棧,七家酒樓,都是仙女宮集資開設的。
想到他這次前來的目的,就是要挑了仙女宮,果真將仙女宮踏平了,這麼些酒樓客棧,不知還給誰?
因為,這些座酒樓客棧,都是以被害人的銀子開設的。
雷霆雨在幾個酒保的歡聲恭送下走出了酒樓,只見滿街燈火,行人來往,看來的確很熱鬧。
他決定先走向南街看一看,然後找一個看得見酒樓的地方躲起來,一等魏部依的飯罷,再佯裝逛街跟蹤她的行動。
沿街前進不遠,驀見燈光明亮的數十丈外,高高懸着一塊黑底金字的大招牌,赫然是福星客棧。
雷霆雨一看那個招牌,頓時恍然大悟,方才酒保説的“福星那邊”可能就是指的這家“福星客棧”。
既然明白了這一點,何必再在暗中等魏部依出來,逕自前去宿店,對爾後的行動豈不更方便。
心念一定,逕向福星客棧門前走去。
福星客棧的規模極大,一邊是車馬的門,一面是吃飯的飯店。
由於這座大鎮佈滿了仙女宮的人,為了必要時應付意想不到的危機,特地將懷裏的金牌取出來。
悄悄貼在手握的青竹竿頭上,默運功力,直透掌心,用勁一握,已嵌進了裏面,如不特別給人看,沒有人會注意。
他雖然有金銀兩面捐金牌,但他沒有兩面都用上,他怕多此一舉反而誤了大事,最聰明的作法就是別人怎麼作,你就怎麼學。
走到“福星”店站下,兩個店夥並沒有熱烈的招呼他。
其中一人隨便應付道:“客官,到別家看一看吧!”
雷霆雨見店夥説話隨便,平常都稱爺,這時也改了客官,因而淡然冷聲問:“沒有了?”
另一個店夥一看雷霆雨的架勢,説話聲音冰冷,大笠緣完全遮住了臉,也不敢過分得罪,鬧不好自己兩人先倒楣吃虧。
想通了這一點,略微客氣一些,婉轉的説:“上房都住滿啦……”
雷霆雨立即問:“獨院呢?”
兩個店夥聽得一愣,對望了一眼脱口道:“獨院?你?你一個人要睡一個院子呀?”
另一個接着説:“你知道一個院子要多少銀子……?”
雷霆雨故意道:“隨便拒絕客人是要受處分的……”
兩個店夥聽得再度一愣問:“受什麼處分?客人住滿了,我們當夥計的有什麼辦法?不成讓你客官睡在房檐下?”
雷霆雨剛剛將金牌用功力嵌在竹竿頭上,準備遇有生命危險或特別危機時乍然暴露,以收奇效。
如今遇到店夥刁難,本來可以再換一家,但待一會兒魏部依也要來這裏住店,再説,就算再換一家,也許會同樣的被拒於門外。
心念及此,只得冷冷的問:“你們説什麼?”
剛才發話的店夥只得以婉轉的口吻,重複道:“沒有上房啦,總不能讓您客官睡在房檐下吧?”
雷霆雨冷冷一笑道:“是嗎?”
嗎字出口,握着竹竿的右手猛的向下一滑,那面亮得發光的金牌立時露出來。
兩個店夥以為雷霆雨要打人,神色一驚,急忙退步,同時也本能的去看雷霆雨的右手。
一看之下,脱口驚啊,頓時嚇呆了!
雷霆雨一看收到了效果,也學着魏部依的動作,馬上將金牌握住。
兩個店夥急定心神,惶的急忙向前兩步,連連哈腰恭聲道:“爺!快請進,小的們該死!您老也沒早些亮宮印!”
雷霆雨一聽,這才知道捐金牌叫“宮印!”
心裏雖然想着,口裏卻淡然道:“不礙事,自己人!”
兩個店夥忙不迭的恭聲應是,連連肅手道:“爺,您請進!”
説着話,其中一人已開始在前側恭引。
雷霆雨雖然順利的進了店門,但也知道,從現在開始,也進入了虎口,隨時都有緊急情況發生。
最令雷霆雨懊惱憂急的是,還是待會兒掌櫃的前來盤根,他既不懂他們的暗語,也不知應該如何應付。
三句話談不攏,必然將行藏暴露,情勢所迫,勢非動手不可,爾後再想潛入仙女宮行事可難了。
心念及此,多少有些後悔,如果魏部依不來福星客棧住宿,那真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看看店內客房,僅有三五間內有燈光,其他大都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於是心中一動,決心在店夥的口中探探風聲,因而自語低聲道:“沒住多少人嘛?”
店夥深怕受責,趕緊恭聲道:“爺您不知,他們都在前店吃飯去了!”
雷霆雨淡然“噢!”了一聲,繼續道:“近的門禁也比以前緊多了!”
店夥為了掩飾自己方才的不禮貌,趕緊望着雷霆雨壓低聲音道:“現在情勢緊急,有人要來挑舵子,凡是形跡可疑的人,一律拒絕住宿,爺!您可千萬包涵!”
雷霆雨立即道:“自己人,別客氣!”
説話之間,穿過了數排客房,到了一道橫亙高牆月形圓門前。
圓門紅漆金環,緊緊的關着,店夥哈腰説了聲“到了”,逕自向前,舉手輕拍了兩下。
按着門閂聲響,“呀”的一聲門開了一道縫。
雷霆雨一看,門縫內站着的竟是兩個侍女裝束的精靈少女,一個穿紫,一個穿綠。
只見當前穿紫衣的少女以炯炯目光看了一眼雷霆雨,尚未開口,店夥已哈腰堆笑道:“兩位姑娘,是宮裏的貴賓。”
雷霆雨一聽,也急忙將握着的右手五指展開,露出了竹竿頭上的那面捐金牌。
紫衣少女似是看不真切,柳眉一蹙問:“是誰驗的印?”
雷霆雨心知不妙,他方才一聽店夥説“宮印”,便感到這中間或許有分別和蹊蹺。
心念間五指已將金牌握住,身前的店夥已急忙含笑恭聲道:“小的和史寶!”
站在紫衣和女後的綠衣少女插言問:“哪方面來的?”
雷霆雨看到前面的店夥一愣,急忙想起了方才吃飯的酒樓招牌上有“迎賓”兩字,立即道:“迎賓!”
店夥急忙附和着説:“是是,迎賓那邊來的!”
紫衣少女和急上一步的綠衣少女,急忙將兩扇紅門拉開了。
店夥趕緊向着雷霆雨,哈腰堆笑恭聲道:“爺,您請吧!”
雷霆雨説了聲“謝”,大步走進了門內。
一進大門,目光倏的一亮,好大一片富麗花園,在片片花圃山石荷池間,分別建築了許多精舍獨院,向西看,似乎一直達到西山邊。
打量間,身邊的紫衣少女已肅手恭聲道:“爺!您請!”
説罷,沿着一道花徑,逕向就近的一座精舍獨院門前走去。
雷霆雨覺得情況愈來愈不妙了,由於紫衣少女默默前進,他自然也不敢開口問什麼,怕的是,一句知不對碴,馬上就會露出了馬腳。
到達獨院門前,紫主少女立即在門框的銅環上接了一下。
隨着裏面的鈴聲“荒荒”,立即傳出來一個女子的愉快回應聲:“來了!”
腳步聲響,門閂拉動,開門的竟是一個衣關乾淨,看來十分標緻的伶俐少婦。
標緻少婦一看門外的雷霆雨,神色一驚,張了張小嘴,接着強綻出一絲微笑。
紫衣少女立即道:“宮裏的貴賓!”
標緻少婦很注意雷霆雨的健美身材,她雖然看不見雷霆的面貌,但看了雷霆雨半露衣襟外的堅實胸脯,粉臉上已沒有了失望神色。
這時見紫衣少女説是“宮裏的貴賓”,趕緊含笑福了福,並清脆的嬌聲道:“爺!請進來!”
紫衣少女也向着雷霆雨,恭聲道:“爺有事盡請吩咐汪嫂去辦!”
雷霆雨頷首稱了聲“謝”,大步走進了院門內。
標緻的汪嫂又向着紫衣少女含笑點了點頭,順手關上了院門。
中間的小廳上已燃了一盞宮燈,院中兩廂階前的盆花均能分辨出它們的名稱。
雷霆雨一進小廳,汪嫂先在茶几磁壺裏倒了一碗茶放在上首漆椅的桌面上,説了聲“請用”,接着去燃其他的宮燈。
小廳佈置的十分雅緻,可惜滿腹心事,苦思應付之策的雷霆雨沒有觀賞的興致。
就在他端坐在大椅上,端起茶碗來喝了口茶的同時,標緻的汪嫂兩手託着一個紅絨盤子,已含着甜甜嬌笑走了過來。
雷霆雨見標緻少婦眉眼斜睨,滿面春色,兩道劍眉立時蹙在了一起。
標緻的汪嫂似乎很想看一看雷霆雨的面貌是不是英俊,一看雷霆雨仍戴着大竹笠,不由嬌聲一笑道:“爺可真是個大怪人,坐在客廳裏還戴着遮陽笠……”
雷霆雨當然也知道不合情理,可是又不願讓標緻少婦看到他本來的面目。
繼而一想,她未必聽説過他雷霆雨長的什麼樣子,何況司馬姍姍已把他的青年自然鬍鬚只留下了頦下的一綹綹呢!
於是,順手摘下大竹笠,同時淡然道:“整天戴在頭上,也就忘了……”
話未説完,標緻的汪嫂已脱口興奮的説:“爺!您原來是位這麼英俊健美的小夥子呀?我今晚一定好好的服伺您!”
説此一頓,偏着頭,盯着雷霆雨的俊面,曖昧的問:“告訴我!您有這麼英挺的面龐,健美的體格,頭上為什麼整天扣着個大竹笠?是不是怕那些多情的江湖俠女前來纏您?”
雷霆雨聽得暗泛怒火,但又不能發作,只得沉聲道:“你胡説些什麼?”
標緻的汪嫂反而“格格”一笑道:“方才我一看到您,猛的嚇了一跳,唉!您真是個怪人!”
説罷,忍着狐媚的微笑,將手中的紅絨盤子伸到了雷霆雨的面前。
雷霆雨看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幹什麼?”
標緻的汪嫂也不由一愣道:“把您的“宮印”拿出來呀?放在絨盤上送去後閣上給吳分舵主查驗呀!”
雷霆雨心中一驚,知道要糟,他還真沒想到,仙女宮的人辦事如此慎密,最後還有一道呈送總分舵主驗印的手續。
標緻的汪嫂見雷霆雨發呆,不由催促問:“您的‘宮印’呢?”
雷霆雨急定心神,只得蹙眉道:“我怕放在身上掉了,嵌在這根竹竿上了!”
説着,只得將手中的青竹竿向前一推,展示給標緻少婦看。
標緻的汪嫂低頭一看,粉面立變,脱口驚啊道:“您這是各地分舵的捐金牌嘛?”
説話之間,急步後退,一雙明亮大眼睛緊張的盯着雷霆雨。
雷霆雨原就知道不容易過關,這時既然被揭穿了,只得起身道:“我這裏還有一面,可以是我弄錯了!”
説話之間,立即探手懷中,企圖先穩住標緻少婦的緊張情緒。
標緻的汪嫂原本就是個精靈人物,這等大事怎地弄錯了?
這時一見雷霆雨探手懷中,自然不會再受欺騙,倏然轉身竄出了小廳外。
雷霆雨怎會讓她逃走,疾演“小挪移”身法,一閃已到了院中少婦身前。
標緻少婦作夢都不會想到她遇見了“寒上煞星”雷霆雨,如果她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她絕不會採取這招逃走的愚蠢下策。
一心只想逃出院外的標緻少婦,驀見面前人影一閃,兩眼一花,“咚”的一聲撞進了雷霆雨的懷裏。
雷霆雨哪敢怠慢,出指一點,左手疾攬,“嚶嚀”一聲的標緻少婦,嬌軀一軟,卻被雷霆雨強而有力的左臂緊緊的攬住了。
事情既已敗露,雷霆雨再不遲疑,挾起標緻少婦,飛身縱回了小廳內。
小廳的右邊就有一間客室,雷霆雨揮臂掀開了門簾,只見裏面錦被牙牀,繡幃羅帳,靠近牀邊的梳妝枱上,尚豎立着一面光可鑑人的大銅鏡。
雷霆雨一看,原來是一間專供女宮人來時住宿的客房。
他心地正直,根本不會去想這是仙女宮專為男訪客設置的享樂地方。
他奔進客室,立即將標緻少婦放在牙牀上,順手拉開一條錦被覆在她身上。
他知道,他必須儘快離開這兒,因為,即使此地的負責人等會兒不來盤查詢問,他點標緻少婦穴道的只用了三成真力,半個時辰之後也會自動醒來。
是以,奔出客室,急忙將桌上的大竹笠扣在頭上,拿起青竹竿縱出了小廳外。
到達院門下,仍極小心地將門閂拉開。
因為,院門斜對着園門,而且距離並不太遠,只要一發出響聲。必被站在園門兩邊的兩個女警衞發現。
他先悄悄拉開一道門縫,覷目向外一看,那個身穿綠衣的警衞少女正面向着這面。
他心中一驚,決心越牆翻向院後。
正待轉身,園門外的銅環也正“錚錚”響了兩下。
只見那個紫衣少女警衞,急忙抽閂將門拉開了。
綠衣少女和紫衣少女,急忙退後一步,同時行禮恭聲道:“蔡爺,總分舵主!”
隨着兩個女警衞的躬身行禮,園門外已並肩走進一男一女來。
雷霆雨看得神色一驚,險些脱口驚啊!
因為,被稱為總分舵主的,竟是在迎賓酒樓上看到的女掌櫃……那位頗具姿色的亮麗少婦。
另一個被稱為蔡爺的男子,頭戴英雄帽,身穿銀衣英雄衫,背後腰上插着一對鑌鐵判官筆。
蔡姓男子看來至少已三十八九歲,但在嘴巴上依然不蓄鬍子,顯然有意硬充年輕人。
雷霆雨雖然想起在“迎賓酒樓”上,曾聽那兩個背刀背鞭大漢談到亮麗少婦就是全鎮八家客棧七家酒樓的總負責人,但這個蔡姓男子又是誰呢?
根據兩個女警衞先參見姓蔡的男子來看,蔡姓男子的地位顯然要比亮麗少婦要高一些。
只見亮麗少婦禮也不還,立即吩咐道:“待會兒迎賓那邊有位貴賓要過來……”
話未説完,紫衣少女已急忙道:“已經到了……”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暗呼糟糕,知道亮麗少婦指的魏部依,而紫衣少女説的卻是他雷霆雨。
果然,只見亮麗少婦神色一驚,脱口急聲問:“這麼快?……”
紫衣少女急忙道:“他也是剛到……”
亮麗少婦“噢?”了一聲,慌忙道:“那我得趕快去打個招呼!”
話聲甫落,蔡姓男子已不高興地説:“是什麼大人物?看你緊張的!”
亮麗少婦立即正色道:“當然緊張喲?死亡谷百吉門的魏門主!你説是不是大人物?”
蔡姓男子不解的問:“你怎的認識她?據説,普天底下,沒有幾個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亮麗少女急忙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她,是不是她的真面目我也不清楚……”
蔡姓男子哼聲道:“你既然沒見過她,怎知她是魏門主?”
亮麗少婦正色道:“她持有宮主親頒的‘天字元號’宮印呀?!”
雷霆雨一聽,這才知道仙女宮的宮印都是裘三孃親自頒發的,而且編有號頭。
心念間,已聽那個蔡姓男子“噢?”了一聲道:“她來可能是為了聯手對付雷霆雨的事,我看,等‘傲世堡’的老堡主來了你再去見她也不遲嘛!”
亮麗少婦一聽,臉上立時佈滿了春色,媚眼一拋蔡姓男子,含笑輕佻的説:“你呀……”
話剛開口,蔡姓男子已使了個阻止眼神,並機警地斜了一眼兩個警衞少女。
亮麗少婦趁機“噢!”了一聲,恍然道:“小芸,你去代我先向魏門主打個招呼,待會兒等‘傲世堡’的巫老堡主來了我再親自去請她!”
只見那個紫衣少女立即恭聲應了個是,一等亮麗少婦和那個蔡姓男子向深處走去,立即向這面快步走來。
雷霆雨雖然沒聽出來姓蔡的男子在仙女宮中是什麼職掌地位,但他已確定蔡姓男子和亮麗少婦必有不可告人的曖味關係。
這時眼看着紫衣少女快步地向門前走來,他必須儘快想個辦法先應付過去,否則,一旦被他發現標緻少婦被點暈在牀上,整個福星客棧必然馬上大亂起來。
於是,蹙眉一想,靈智立生,先將院門拉開了一道數寸寬的門縫,一個飛身已縱進了小廳內,撿起地上的那個紅絨盤子丟在椅上,接着坐在屁股下,順手將竹笠摘下來放在桌上。
也就在這時,院門推動,紫衣少女已悄悄將頭探進來。
雷霆雨佯裝未見,故意端起磁碗來喝了口茶!
紫衣少女小芸,一見燈光明亮的小廳上,赫然會是英挺俊拔而又在粗獷中充滿了男性魅力的年輕人,心中一驚,頓時愣了。
因為,這令她太感到意外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坐在大廳大椅上喝茶的,就是剛才竹笠遮着面孔,看來有些怪怪的客人?
但是,竹笠就放在桌上,那根青竹竿也倚在他身旁,業已無下,沒有幾個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在她的心目中,“她”字已改成了“他!”
紫衣少女小芸一想到這句話,不但感到高興,也覺得驕傲榮幸。
因為,她就是普天底下見過魏門主真面目的幾個人中的一個。
雷霆雨見紫衣少女一直探頭髮呆不進來,只得故意放下茶碗向院門口望去。
紫衣少女神色一驚,閃身走進門內,立即低着頭喜孜孜地快步向小廳上走去。
一進小廳門口,立即向着雷霆雨,行禮恭聲道:“小婢紫芸,參見魏門主!”
雷霆雨立即謙聲問:“芸姑娘來有事嗎?”
紫衣少女一聽雷霆雨稱呼她“芸姑娘”原本有些狂跳的心,幾乎衝出腔口外,因而頭垂得更低了。
是以,強自抑住激動的情緒,以有些顫抖的聲音,恭聲道:“小婢奉了總分舵主的命令,有來稟告門主,待會兒等‘傲世堡’的巫老堡主到達後,再親自來請您……”
雷霆雨故意一笑道:“你們總分舵主也太客氣!”
説此一頓,繼續問:“現在都有哪一方面的朋友趕到了?”
紫衣少女急忙道:“除門主外,還有閻王寨的蔡世方蔡大俠……”
雷霆雨劍眉一蹙,他不敢詢問蔡世方在閻王寨的身份和地位,只得故意“噢?”了一聲,迷惑的道:“閻王寨派蔡大俠來,他作得了主嗎?”
紫衣少女正色道:“他是閻王寨的姑老爺,當然做得了主!”
雷霆雨一聽,才知道那個姓蔡的,原來是金虎彪的女婿。
為了探探口風,看看仙女宮方面對前天晚上的事究竟知道多少,問:“這等重要大事,金老寨主為什麼不親自前來?”
紫衣少女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異地望着雷霆雨,急聲問:“魏門主還不曉得?”
雷霆雨故意蹙眉問:“曉得什麼?”
紫衣少女緊張的説:“金老寨主和他的大少爺,有天夜裏被接到報告。”
説此一頓,顯得特別關切的問:“可知是哪一方面的人下的手?”
紫衣少女立即道:“對手是‘大皇莊’的雲中鳳,衝突的起因是為了一個姓黃的姑娘……”
雷霆雨故意凝重的説:“雲中鳳那丫頭家學淵博,劍術高強,而她身邊的六個丫頭,也是個個手辣心狠……”
紫衣少女立即正色道:“可不是,聽説三四十個人,包括金天豹和金老寨主在內,悉數殺光,沒留一個活口,事後想找個問問全盤經過的人都沒有。”
雷霆雨故意雙眉緊蹙,神情凝重,嘴裏“唔嗯”着緩緩點頭,表示他內心的沉痛和憂急,實際上,他寬心大放,正自暗呼僥倖。
因為,直到現在,還沒有人説出他現在衣着形貌,也足證當時沒有人在暗中偷窺。
紫衣少女見談話這麼久,仍沒看到標緻少婦的人影,不由遊目看了一眼小廳內,同時關切的問:“請問魏門主,汪嫂呢?”
雷霆雨恍然“噢!”了一聲道:“她用紅絨盤棒着我的宮印去見你們總分舵主去了!”
紫衣少女小芸,絲毫未曾懷疑,因為,這是每一位貴賓來訪必經的手續。
她會意的“噢!”了一聲,正待説什麼,園門方向,突然又傳來了兩聲“錚錚”叩門聲!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斷定可能是‘傲世堡’的巫老寨主來了。
但是,紫衣少女小芸卻慌得急忙行禮道:“又來了訪客,小婢要回去了!”
雷霆雨也急着想看看來人是誰,是以,一見紫衣少女告辭,立即肅手説了聲“請”。
紫衣少匆匆走出小廳,快步奔至院門下,閃身走了出去,順手將門帶上。
雷霆雨哪敢怠慢,也就在紫衣少女帶上園門的同時,拿起竹竿和竹笠,飛身縱落在院門下,順手將門的開了一道縫。
覷目向外一看,紫衣少女正飛步奔向了園門前,而綠衣少女也正將園門拉開。
園門一開,立即響起方才那個店夥的聲音道:“這位女俠也是‘迎賓’那邊來的……”
話未説完,只見一身鵝黃勁衣,背插寶劍的魏部依,不待綠衣少女説什麼已傲然走了進來,同時將右手中的“宮印”照了照,並看了一眼飛步奔去的紫衣少女。
綠衣少女急忙恭聲問:“請問女俠……?”
話剛開口,魏部依已傲然沉聲問:“方才到的那位貴賓呢?”
説着,並以威凌的目光看了一眼全園亮有燈光的幾座精舍獨院。
雷霆雨知道魏部依問的是閻王寨的蔡世方,因而也未放在心上。
豈知,剛剛飛步趕到的紫衣少女竟脱口恭聲道:“女俠問可是百吉門的魏門主?”
雷霆雨聽得大吃一驚,心知要糟,氣得幾乎忍不住要跺腳。
説也奇怪,魏部依毫不驚怒和意外,竟望着紫衣少女小芸,低聲問:“你剛由他那兒來!”
雷霆雨的確愣了,不由在心裏驚呼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紫衣少女恭聲應了聲是。
魏部依立即關切地問:“他現在作什麼?”
紫衣少女見魏部依如此關懷雷霆雨,小臉上立時沒有了笑意。
她心裏雖然不高興,卻絕對不敢慢待來訪的貴賓,只得道:“他一個人在喝茶!”
魏部依“噢!”了一聲問:“怎的他一個人?”
紫衣少女急忙道:“汪嫂捧着了他的‘宮印’去總分舵主那兒驗去了!”
魏部依一聽,頓時愣了,顯然在説:他哪兒來的“宮印”?
但她旋即一定心神,“噢!”了一聲道:“給我選座獨院,我要先休息一下!”
紫衣少女小芸很想知道這個特別關心雷霆雨的豔麗姑娘是誰,因而恭聲問:“女俠是……?”
話剛開口,魏部依已剔眉沉聲道:“我是你們宮主的乾妹妹!”
如此一説,不但紫衣少女和綠衣少女吃了一驚,就是雷霆雨也聽得心頭猛一震。
這時,他才恍然明白,魏部依引他和司馬姍姍進入死亡谷,而她自己也參加了追殺百吉門的弟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和裘三娘早已設計好的陰謀!
現在他也同時想到,方才紫衣少女小芸説到他是“魏門主”時,她何以沒有驚怒和意外?那是因為她城府深沉,故意不動聲色。
根據以上想法,他敢斷言,魏部依不但已經知道了他現在的衣着裝扮,只怕前天夜裏在小村上,她就隱身在暗中偷看。
現在,他必須儘快採取行動,先去除掉前來議事的蔡世方和此地的總負責人……那個亮麗少婦……女總分舵主,然後再設法制服魏部依,接着就前去仙女宮。
因為,除掉了蔡世方和魏部依,不但切斷了他們的連繫,同時也等於消弱了他們一半的實力,而馬上進入仙女宮,更可收迅雷不及掩耳之利。
否則,不出半個時辰,消息傳進仙女宮,裘三娘必然率領高手趕至,立即聯合魏部依等人向他攻擊。
心念間,看到那個綠衣少女,已引導着魏部依逕向深處走去。
雷霆雨再不遲疑,轉身疾奔廳後,飛身縱出後院矮牆立即隱身在牆外的一排花樹後。
他根據標緻少婦汪嫂的話,知道她們的總分舵主住的是一座閣樓。
遊目一看,只見全園均是精舍獨院,唯獨園後靠近山邊的地方有一座燈光明亮的一層閣樓。
就在他遊目察看間,那個綠衣少女已將魏部依引到了左前方的一座精舍獨院前。
綠衣少女登階叩門,開門的竟是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
雷霆雨一等魏部依進入院門,立即展開輕靈身法,直向深處那座二層閣樓前馳去。
前進中細看整座花園內,既沒設暗樁,也沒派警衞,想必因為這是客棧,而不是正式活動的總分舵位置。
漸漸發現,那座二層閣樓獨院內不但有左右廂房,而亮有兩盞雪白紗燈的門樓下,同樣的站着兩名背系單刀的勁衣少女。
由於燈光明亮的閣樓東間窗紙上有人影晃動,雷霆雨斷定亮麗少婦和蔡世方都在樓上的東間卧室內,而院中的一株大樹,也正生長在東閣樓的欄台旁。
雷霆雨繞至樓院東牆外,一長身形,輕飄飄的縱落在欄台上,茂盛的枝葉的陰影,正好遮住了兩個警衞少女的視線。
但是,雷霆雨在枝葉縫隙間察看院門和整座花園,卻能一目瞭然。
也就在他縱落欄台的同時,窗內也正響起亮麗少婦的嗲媚聲音道:“不要這樣子嘛!”
接着蔡世方輕佻嘻笑聲音道:“我的小心肝,我的小寶貝,每天想你想的都快發瘋了……”
只聽亮麗少婦哼聲道:“聽你的鬼話……”
蔡世方急忙道:“真的,我敢對天發誓,這時我喜歡的恨不得將你一口吞下去……”
雷霆雨聽得劍眉緊蹙,他自覺他的判斷不錯,蔡世方和亮麗少婦之間,果然有不可告人的暖味關係。
亮麗少婦並沒因這幾句迷湯而高興,反而哼聲道:“既然這麼喜歡我,為什麼不向宮主繳三萬兩銀子把我娶回去?”
蔡世方立即緊張的説:“我哪兒敢?老東西一發怒,不把我活煮着吃了才怪呢。”
雷霆雨一聽,斷定蔡世方説的老東西,八成指的是他的岳父金虎彪。
果然,只聽亮麗少婦沉聲道:“可是,他現在已經死啦!”
蔡世方立即道:“他是死啦,可是你別忘了,還有一個更兇殘的更狠毒的老二金勇豹呀……”
話未説完,亮麗少婦已不高興的説:“哎呀,不要摟得這麼緊嘛!”
由於窗紙上有一道站起的女子身影一閃過,顯然是亮麗少婦掙脱了蔡世方的懷抱。
只聽亮麗少婦生氣地繼續説:“人家每天晚上孤燈冷枕涼被窩的盼着這一天,結果還是一場空,你知道有多難熬?”
説着説着,竟嗚嗚的哭起來。
蔡世方趕緊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不過,你還沒有聽我把話説完你就發脾氣了……”
亮麗少婦戚聲道:“有什麼好聽的?説來説還不是那一套。”
蔡世方似乎鄭重的説:“告訴你,用不多久你就熬出頭了。”
亮麗少婦雖然立即停止了哭泣,但也僅“噢”了一聲沒有接腔。
蔡世方繼續道:“這次咱們四家聯手圍殺雷霆雨,就是一個大好機會……”
亮麗少婦立即道:“有什麼好?鬧不好連你的小命也一起丟了。”
蔡世方得意地哼聲一笑道:“我會那麼峻?放着閻王寨的寨主不幹,你這個大美人不要,拿着自己的腦袋讓姓雷的那小子砍了?……”
亮麗少婦立即不解的問:“那你是説?……”
蔡世方有些加重語氣得意的説:“告訴你,那天我雖然也去‘亡魂坡’,但卻虛應故事打個卯……”
亮麗少婦吃驚的問:“怎麼?你想臨陣脱逃?”
蔡世方立即不高興的説:“別説的這麼難聽好不好?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那時候我一看苗頭不對,馬上就鞋底下抹油……”
亮麗少婦擔憂的説:“萬一被金勇豹或是我們宮主他們發現了呢?”
蔡世方立即沉聲道:“我不是説了嗎?我會看苗頭嘛。”
亮麗少婦依然憂慮地説:“聽説雷霆雨的‘血虹劍’快如閃電,等到你看出苗尖不對時,已經晚了……”
蔡世方立即道:“你放心,雷霆雨的劍再快也砍不到我的腦袋上來。”
亮少婦見蔡世方説的如此有把握,不由高興的問:“那以後呢?”
蔡世方有些神氣地説:“那時金勇豹也死了,閻王寨自然由我來負責……”
亮麗少婦突然哼聲道:“是,你還有個母老虎呀?”
蔡世方立即不屑的哂然一笑道:“她爹死了,哥哥弟弟也都死了,她沒有什麼仗恃神氣的?惹惱了我連她也殺了,那時候……”
“寨主夫人就是你了……”
話未説完,亮麗少婦已興奮地歡聲道:“世方哥!你真是太好了!”
説話之間,只見窗紙上纖影一閃過,想必是亮麗少婦又自動投進了蔡世方的懷抱。
雷霆雨冷冷一笑,心想:這對狗男女如果讓他們活在世上就太沒有天理了!
正待揮臂擊碎花窗衝進去,院前花園中驀然傳來一陣疾速的衣袂破風聲。
雷霆雨心中一驚,急忙側身循聲察看,他由大樹的枝葉空隙間,清楚的看見魏部依,身形如飛,正向着小院門樓前不遠。
雷霆雨一看魏部依前來,只得打消了衝進閣內的念頭。
因為,他一個人對付亮麗少婦和蔡世方,自然是綽綽有餘,但是,加上一個魏部依,情勢很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就在他念電閃間,院門下的兩個背刀女警衞已同時喝問:“什麼人?”
到達院門的魏部依已沉聲道:“我是你們宮主的乾妹妹,百吉門的魏門主。”
一提到“我是你們宮主的乾妹妹”,裏面的蔡世方和亮麗少婦立即驚得發出一陣騷動聲音。
接着是亮麗少婦的焦急聲音,低聲催道:“快,快由角門出去……”
話未説完,院門口的魏部依已淡然道:“不用通報了,我自己上去……”
雷霆雨剛聽到個“去”字,身側廊柱旁的一扇落地窗門,呼的一聲被推開了。
緊接着,神情緊張的蔡世方,閃身退了出來,順手就待將門帶上。
由於他是閃退出來,正好對着雷霆雨。
雷霆雨對蔡世方的狠毒業已洞悉,下手自然不會留情,出手如電,出指點了蔡世方的“命門”死穴。
蔡世方做夢也沒想到煞星照命,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已斷了呼吸,身形一晃,逕向欄台上萎縮下去。
雷霆雨早已伸手將他提住,輕輕地放在欄台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接着走至尚未關好的落地窗門前向內一看,發現亮麗少婦正揮臂掀簾奔了出去。
也就在亮麗少婦奔出門外的同時,外間已響起魏部依的愉快聲音道:“禹總分舵主,非常抱歉,因為事態緊急,無暇通報,我就逕自上來了……”
只聽姓禹的亮麗少婦急忙謙聲道:“不礙事,都是自己人。”
説此一頓,特又關切地問:“魏門主説的事太緊急,是指的哪一方面的事?”只聽魏部依不答反問道:“裏面有人嗎?”
亮麗少婦毫不遲疑的説:“噢,沒有,請進!”
雷霆雨一聽,知道魏部依她們要進內室來,急忙將落地窗門掩好,但他仍留一條門縫。
他實在不明白,魏部依為什麼將發現他雷霆雨也住進店來的事,不在外間告訴亮麗少婦,而一定要到寢室裏面來談?
當然,亮麗少婦為了證實她房中沒有野男人,也故意大方的請魏部依進來看一看。?
也就在他心念間,室門簾已被亮麗少婦高高的掀開,魏部依也緊跟着走了進來。
魏部依神情凝重,隱透憂急,走進室內,看也不看裏面的富麗陳設,立即望着亮麗少婦,壓低聲音道:“禹總分舵主,你知道我有什麼緊急大事要告訴你嗎?”
亮麗少婦強自含笑道:“魏門主不説我怎會知道?”
魏部依特別加重語氣,鄭重的説:“告訴你,‘寒上煞星’雷霆雨離開我的死亡谷後,並沒有押着司馬姍姍的棺材轉回三河縣去……”
雷霆雨就知道魏部依前來是為他的事,所以一點不感到意外。
豈知,亮麗少婦竟驚異的“噢?”了一聲道:“可是,這消息是你魏門主親自提供給我們的呀?……”
雷霆雨聽得劍眉一蹙,鬧不清魏部依何以自己派人將司馬姍姍的靈柩送回了三河縣去。
而又向仙女宮提供這項不實消息。
只見魏部依正色道:“是呀,可是,我方才剛剛走下‘迎賓酒樓’時,又接到谷中一道報告,説雷霆雨已化妝易容,前來咱們仙女宮了……”
亮麗少婦不由緊張的説:“竟有這等事?我們仙女宮派在外邊的眼線……”
魏部依立即正色道∶“那些人怎麼鬥得過狡黠多智的雷霆雨?……”
亮麗少婦不由焦急地問:“貴門的報告上怎麼説?現在可是有了雷霆雨的行蹤線索?”
魏部依毫不遲疑的正色道:“當然有了……”
亮麗少婦立即迫不及待的問:“他是怎樣易容?化裝成什麼模樣?”
魏部依哂然一笑道:“説來一定令你嚇一跳,就是黃昏在‘迎賓酒樓’上,頭戴透頂在竹笠,一直低着頭吃飯那個人……”
亮麗少婦立即驚啊道:“果然是他?”
魏部依聽得一愣問:“怎麼,你們也得到消息?”
亮麗少婦急忙道:“不,最初也只是酒保們懷疑他是個問題酒客,後來我猜想:是雷霆雨好久沒有行蹤消息了,那人會不會就是雷霆雨……”
魏部依立即贊聲道:“禹家妹子,難怪我乾姐姐派你在這兒擔任總分舵主,你的確是個才智俱全的優秀幹部……”
亮麗少婦立即含笑謙聲道:“哪裏,魏門主太誇獎了。”
説此一頓,特又關切的問:“那,那人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魏部依輕哼一聲道:“説出來只怕能夠嚇死你……”
亮麗少婦驚異的“噢?”了一聲問:“你是説……”
魏部依立即道:“告訴你,他就住在你們進園門不遠的東跨院裏。”
亮麗少婦聽得渾身一哆嗦,脱口驚啊,頓時呆了。
雷霆雨由於魏部依主動報告給仙女宮一條假消息,對她的意圖不禁感到有些迷惑,所以遲遲沒有衝進去。
這時見亮麗少婦嚇呆了,魏部依的明豔嬌靨上竟然間透和意神色,這看在雷霆雨的眼裏,更令他感到不解。
亮麗少婦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聲問:“奇怪呀?園門口的紫芸她們怎會將他放進來呢?”
魏部依淡然道:“聽説他有我乾姐姐親自頒贈的迎賓‘宮印’……”
亮麗少婦再度驚啊道:“竟有這等事?那東跨院的汪嫂,為什麼直到現在沒有前來驗印呢?”
魏部依淡然道:“我看情形不怎麼妙?”
亮麗少婦驚得一愣問:“魏門主是説……”
魏部依立即正色道:“想也想得到,當然是被雷霆雨制住了。”
亮麗少婦不由焦急的説:“走,魏門主,我們趕快去看看……”
魏部依立即冷冷地問:“去幹什麼?去送死?”
亮麗少婦一聽,立即想起了雷霆雨的高絕武功,不由更加焦急的問:“這可該怎麼辦呢?”
魏部依立即正色低聲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我現在馬上前去報告我乾姐姐,立即率領宮中大批高手前來圍攻他……”
亮麗少婦聽得目光一亮道:“好好好,那就請門主趕快辛苦一趟吧。”
魏部依卻繼續道:“為了爭取時間,我必須走秘道直接前去我乾姐姐的內殿寢宮……”
雷霆雨一聽,這才知道山區中還有一條秘道直通裘三孃的寢宮。
心念間,亮麗少婦已迫不及待的贊聲∶“好好好……”
魏部依卻面現難色,蹙眉道:“可是,我乾姐姐上次告訴我時,還給我繪了個圖,我卻因為哪有機會用得着秘道?也就沒有用心記它……”
亮麗少婦不由埋怨道:“唉呀,你當時該記牢它呀!”
魏部依也懊惱的説:“所以我現在前來請你禹總分舵主和我一塊兒前去見你們宮主嘛……”
亮麗少婦早已緊張的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魏門主,雖然事態嚴重,但我們宮主曾經一再嚴命規定,絕對不準引導外人由秘道進入她的寢宮……”
魏部依不由憂急的説:“可是,現在事態緊急,你我都命在旦夕,説不定,再過個把時辰,雷霆雨就會先向你採取行動……”
亮麗少婦依然為難的説:“非常抱歉魏門主,我實在不敢引導你前去。”
魏部依緊蹙柳眉,只得無可奈何的説:“好吧,既然你有困難,那你就給我繪一張秘道圖吧……”
話未説完,亮麗少婦依然搖頭急聲道:“不行,魏門主,我不能給你繪圖……”
魏部依一聽,不由剔眉怒聲道:“禹總分舵主,你可要弄清楚,這不單單為了救我,也是為了救你……”
這麗少婦立即道:“魏門主不必為我擔心,姓雷的殺不了我……”
魏部依聽得目光冷電一閃,剔眉冷笑道:“雷霆雨殺不了你,但我可以。”
亮麗少婦聽得渾身一戰,面色立變,脱口急聲問∶“魏門主,你……”
魏部依繼續冷冷地説:“現在你不給我繪一張秘道圖,就是不聽我的命令……”
亮麗少婦想是以為蔡世方就躲在角門外的欄台上,即使和魏部依鬧翻了,她也吃不了虧。
是以,也沉顏沉聲道:“魏門主,我希望你要弄清楚,這兒可不是你名存實亡的死亡谷,再説我也不是你手下的部屬……”
魏部依淡然道:“不是部屬就是仇家,見了仇家當然就要殺了她……”
她字出口,猛的舉臂彎肘,只見她的肘尖寒光一閃,立時滑過了亮麗少婦的頸下。
由於魏部依並未出掌或撤劍,因而令亮麗少婦沒有防範反擊的時間,加之魏部依舉肘橫掃,奇快如電,就在亮麗少婦仰頸後倒的同時,魏部依附在小臂上的尖刀已將她的咽喉削斷。
亮麗少婦哼都沒哼,隨着一道激濺鮮血,仰面倒向了牙牀前。
恰在這時,外間樓梯上,隨着“咚咚”的奔步聲響,同時傳來一個女子惶恐急呼聲音道:“總分舵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雷霆雨一聽呼聲,知道是東跨院的汪嫂已經甦醒,特地前來報告。
他知道這時前來汪嫂,必是死路一條,魏部依絕對不會放過她。
就在他心念電轉間,魏部依已急忙將亮麗少婦的屍體橫移到牙牀上。
而恰在這時,室門簾猛的被掀開,臉色慘白,神情慌張的汪嫂也跟着飛奔進來。
汪嫂一看亮麗少婦躺在牀上,不由驚的惶聲問:“我們總分舵主她……”
面向牀內的魏部依未待她話完,早已焦急的催個道:“她被蔡世方殺了一刀,你快來幫我。”
汪嫂驚得“啊?”了一聲,急步奔向了牀前。
佯裝俯身照顧亮麗少婦的魏部依,一等汪嫂奔至近前,右肘向後猛的一搗,寒光一閃一暗,那柄肘後尖刀立時插進了汪嫂的心臟內。
只見汪嫂輕啊了一聲,張口瞪眼,仰面上看,接着萎縮在牙牀前。
魏部依看也不看,就用牙牀旁的錦緞繡帳將沾滿了血漬的肘刀擦了擦。
雷霆雨這時才看清楚,魏部依的肘刀長約三寸,刃薄而背厚,尖端特別鋒鋭,寬僅三五分之間,臂肘一彎,隨着小臂自動的橫伸出來,近身殺人,十分厲害。
魏部依順手甩掉擦刀的繡帳,同時輕蔑地冷哼自語道:“沒有秘道圖,我照樣能摸進裘三孃的寢宮裏將她殺了。”
説罷轉身,飛身縱了出去。
雷霆雨這時已完全明白了魏部依的用心和企圖,自然也暗慶方才沒有向她魯莽下手。
但是,他仍不能過份信任這個莫測高深的美麗女門主,尤其要時時防備她左右兩肘後暗藏的鋒利尖刃。
這時見她飛身縱了出去,斷定她必是前去仙女宮,刺殺裘三娘。
於是探首向閣後一看,發現魏部依已馳出二三十丈外,正加快身法馳向百數十丈外的東山口前。
雷霆雨一看,再不遲疑,飛身縱下欄台,展開輕靈身法,逕向魏部依追去。
因為,他不準備和魏部依照面,錄然也不希望她發現他跟蹤在她身後,不過,如果魏部依遇到了強敵或危險,他也會毫不遲疑的出手支援。
不過,他根據魏部依的行動判斷,她雖然和裘三娘早已結拜成乾姊妹,但裘三娘並不信任她,否則,不可有不把進入仙女宮內宮的秘道告訴她。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足證魏部依也早已有了除去裘三孃的決心,只是此時恰是下手的好機會罷了。
心念間,前面的魏部依已縱身進了漆黑的山口內。
雷霆雨看得心中一驚,深怕失去魏部依的蹤跡,正待加速追去,驀見魏部依的劍柄上發出一點碧綠光華,看來至少有雞卵那麼大。
一看到那碧綠螢光,雷霆雨立時寬心了不少,當然也不怕將魏部依追丟了。
想是魏部依經常前來仙女宮,看她急急向深處馳去的身法,不但輕靈,而且快捷。
穿林越谷,繞峯過嶺,不覺已超過了半山,同時也到了一處亂石如雲,雜樹叢生的狹長的斜谷前。
只見前面的魏部依,身形不停,也沒有回頭看一看身後是否有人跟來,一伏身形,直奔谷內。
雷霆雨雖見魏部依沒有回頭察看,但他依然不敢大意,除了保持既定的距離,繼續採取快閃疾避的輕靈身法前進。
進入狹長谷口,突然失去了魏部依的蹤影,同時再也看不到那點碧綠光華。
雷霆雨心中一急,立即展開“小挪移”身法。
就在他閃身疾追的同時,前面數座丈高石巖前,赫然靜靜的站着一道寬大黑影。
雷霆雨驚得剎住身勢,定睛一看,驚得險些發出驚啊聲。
因為,站在石巖的那道黑影,居然也頭戴一頂大竹笠,笠檐拉得很低,手中拿着一戴青生竿,穿着一身半舊衣,幾乎和他雷霆雨的衣着裝扮完全一樣。
雷霆雨雖然竭盡目力打量,也只能看到對方下巴上蓄一綹灰花小鬍子,根本看不見對方的面目。
抬頭再向斜谷上看去,發現魏部依劍柄上那點碧綠亮光已到了兩百丈外。
也就在他心中一急,深怕失去魏部依蹤跡的同時,前面的那人己淡然道:“雷少俠,你用不着跟蹤魏門主前去,秘道內的機關已被老朽破壞清除,你大可放心長驅直人,不過,要想進入裘三孃的寢宮,除了自己本人外,只怕任何人都無法進入。”
雷霆雨淡然“噢?”了一聲,心中早想了幾遍。
首先,眼前這個老人早已清楚了他雷霆雨的身份行蹤,所以才打扮和他一模一樣,特地前來站在進入仙女宮的秘道口等候他。
其次,根據對方的謙和稱呼,目光尚無惡意,但他先放過了魏部依而截住了雷霆雨,顯然別有目的。
再者,他用大竹笠遮住面目,自然不希望他雷霆雨知道他是誰,而他同樣的拿了一根青竹竿,很可能想在必要的時候和他雷霆雨公平決鬥,期能達到目的。
雖然想通了這幾點,卻不知對方的動機為何,目的是什麼?
是以,“噢?”了一聲,也冷冷的淡然道:“前輩既然已清除了秘道的險阻,何以又不放在下過去?”
對方老人然道:“想請雷少俠高抬貴手,饒恕裘三孃的死罪。”
雷霆雨雙眉一蹙道:“可是,她縱容部下,四出為惡……”
對方老人立即問:“你認為司馬姍姍姑娘危害鄉里,到處為惡嗎?”
雷霆雨一頓道:“裘三娘她自己雖然沒有為非作歹,但她的屬下絕大多數都不守武林規矩,任意向人強索金銀,私開香堂,以殺人為快事……”
對方老人立即道:“任何一個幫會門派都有良莠不齊的門人和弟子,她的仙女宮自然也不例外……”
雷霆雨沉聲道:“至少她應負疏於管教,治理不嚴的罪責。”
對方老人黯然道:“我現在只能告訴你,裘三娘只是一個醉心武功,夢想着集天下武功於一身,而又渴望稱霸武林的蠢女人,她由朝至暮,日以繼夜,除了在寢宮苦練各派精華武功,從不出宮門一步,也絕少過問宮中的事務……”
雷霆雨立即問:“那由誰來負責?”
對方老人道:“當然是由她的左右護法和三位堂主。”
雷霆雨沉哼道:“這樣説來,裘三孃的罪責就更大了!”
對方老人道:“這隻能説她無知愚蠢,應受懲罰,但罪不至死……”
雷霆雨立即沉聲道:“可是,她經常把外間的年輕男子擄進宮內享樂……”
話未説完,對方老人已怒聲道:“一派胡説,一個醉心武功,一直夢想着領袖武林的人,哪裏還有心情去貪圖淫樂。”
雷霆雨正色沉聲道:“可是,這是司馬姍姍姑娘親自對我説的。”
對方老人冷冷一笑道:“據我判斷,司馬姍姍姑娘可能見過裘三娘,至於宮中其他事情,她未必知道……”
雷霆雨淡然“噢?”了一聲道:“這麼説,你對仙女宮的內情相當清楚了?”
對方老人立即道:“至少比裘三娘知道的多一些……”
雷霆雨聽心頭一震道:“這麼説話,你就是仙女宮的護法或堂主了?”
對方老人淡然一笑道:“根據少俠這句問話,足證少俠對仙女宮的實情情形也不太清楚。”
雷霆雨被説的雙頰一熱,不由“噢?”了一聲問:“那你是……”
對方老人道:“我原本是個局外人,今天在此恭候你雷少俠,只是想懇求你放過她……”
雷霆雨沉聲問:“你指的是饒裘三娘不死?”
對方老人毫不遲疑的頷首道:“不錯!”
雷霆雨立即搖頭道:“我不能肯定的回答你。”
對方老人聽得渾身一震,立即痛苦的説:“那老朽只好向少俠請領向招絕世杖法了。”
雷霆雨淡然道:“你既知我的底細,當知我用的是劍……”
對方老人立即道:“我用的也是劍!”雷霆雨聽得心頭一震,斷定對方老人的劍必然也是纏在腰內的軟劍,因而道:“那就請前輩亮劍吧!”
對方老人竟淡然搖頭道:“老朽根本沒帶劍來,因為我知道,我用劍絕對不是你少俠的對手……”
雷霆雨淡然“噢?”了一聲道:“這麼説,你自信在杖法上能勝過在下了?”
對方老人悽然一笑道:“放棄浸淫數十年的兵器不用而用杖,那更談不上致勝了……”。
雷霆雨不由迷惑的問:“那你……?”
對方老人立即問:“只是圖個僥倖而已?”
雷霆雨,見耽誤的時間已經不少了,立即催促道:“好吧,你可以出手了。”
説話之間,並急切的看了一眼魏部依身影消失的斜谷上方。
對方老人一看,立即會意,竟淡然道:“少俠不必擔心魏姑娘,她發現你沒有跟在身後,她自會轉回來。”
雷霆雨的得大吃一驚,不由震驚的問:“你是説……?”
對方老人竟黯然一嘆道:“少俠武功奇高,聰明不輸瑜亮,多年來也一直為情所苦,何以至今還不瞭解女孩子們的巧妙心態……”
雷霆雨正至此處,目光倏的一亮,直透竹笠檐外,只數百丈深的斜谷高處,一點碧光,正飛騰縱躍在亂石上,直向下面馳來。
一看那點碧光,雷霆雨知道魏部依果然向回找來,心中對當前老人,不但感到驚服,同時也感到震駭。
顯然,這位和他一模一樣的裝束打扮的老人,對他雷霆雨和魏部依兩人的一舉一動,早已在暗中注意很久了。
也就在他目光一亮,心念電轉的同時,對方老人已輕喝一聲“少俠小心了”,身形一個飛撲,手中青竹杖一式“波濤洶湧”,挾着一片竹影和鋭嘯已向他攻來。
雷霆一聽那陣懾人鋭嘯,心中一驚,趕緊收回目光,身形閃電斜走,手中青竹杖反臂掃向了老人下盤。
對方老人一見,不退反進,疾演“力劈三關”,青竹杖呼的一聲,逕向雷霆雨的當頭打下。
雷霆雨萬沒想到對方老人竟不顧自己的兩腿被打斷,反而揮杖打他的當頭,這種捫法雖然是制敵自救的妙招,但也是極端危險的事。
心驚之下,只得疾收青竹杖,一式‘橫杖託天’,疾迎對方打下的杖身。
豈知,對方老人身形一躬,一式“老牛抵牆”,竟連人帶杖,狠命撞向了他的前胸。
雷霆雨大吃了驚,這才悚然警覺到,對方老人決心要和他同歸於盡。
緊急間,騰身躍起,身形平飛,手中青竹杖一式“倒打金鐘”,逕打老人的背後。
對方老人依然不閃不避,猛的一式“回頭望月”,手中青竹杖同時挺腕上刺,一招“后羿射日”,逕刺雷霆雨騰空平飛的小腹。
雷霆雨一看,青竹杖不敢再打下,那樣雖然可以擊中老人的後背,而自己也勢必被對方老人點中小腹,是以,雙臂一振,吸腹挺胸,身形又升高了一丈。
但是,當他吸腹挺胸,抬頭上升的同時,目光本能的看到了隱身十數丈外大石後的魏部依,根據她臉上的愕然神情,顯然看傻了。
當她看到兩個同樣裝束,又同樣各持竹杖的人正在激烈的交手,而又不知道哪一個人是他雷霆雨時,愣在那兒自是極自然的事。
由於看到了魏部依,雷霆雨立時想到了今夜前來的目的,他不能這樣和對方耗下去,萬一對方是裘三娘故意派出來牽制他的人,那他豈不中了對方的奸計。
心念及此,身形疾瀉而下,手中青竹杖逕點老人仰首上看的面門。
對方老人一見,僅僅略微擺頭,身形反而撲向了下落的雷霆雨。
雷霆雨早已料到對方會反撲,是以,足尖略微一點地面,身形電閃,疾繞老人背後。
但是,對方老人似乎也早已洞燭了雷霆雨的心意,就在他閃身的同時,老人已一式“毒龍回噬”,奮不顧身的撲向了他落身的地點。
所謂“一人拚命,萬夫摸擋”,雷霆雨就吃虧在不想和對方老人拚命,加之他又沒有傷害對方老人的心意,因而一直處於捱打的地位。
這時見對方老人亡命拚鬥,顯然有意將他置死,心中頓時大怒,沉喝一聲,跨步斜走,手中杖輕輕一壓對方猛力點出的杖頭,左掌緊跟着閃電劈出。
對方老人一見,大吃一驚,不由撒手丟杖,雙掌疾出,顯然要抓雷霆雨的面門。
但是,雷霆雨的左掌太快了,一閃已到了他的右胸前,手掌一翻,極靈巧的印在了他的“鳩尾穴”上。
雖然雷霆雨沒有傷害對方老人的意思,但因出掌如電加之老人的亡命前撲之勢,依然“蓬”的一聲,同時悶哼,老人的身形被震得身形搖晃,蹬蹬退步,“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咚”的一聲坐在地上,頭上的大竹笠也跟着被震落下來。
雷霆雨仍氣老人奮不顧身的打法,面色蒼白,不停的喘息,卻生得修眉朗目,挺鼻朱唇,雖然鬍鬚和頭髮已有些灰花,但他的年紀絕不會超過四十五歲,而他年輕的時候,必然也是個英挺俊美人物。
打量間,地上的中年人已喘息着黯然道:“雷少俠,非常抱歉,為了救三娘,我不得不和你同歸於盡……”
雷霆雨淡然“噢?”了一聲問:“裘三娘對你有恩?”
地上的中年人黯然道:“有恩,更有情,現在我既然阻止不了你少俠前去,三娘必死無疑,我只求你在殺她之前告訴她一句話,就説裴士美至今未娶,仍痴痴的愛着她。”
雷霆雨沉聲道:“既然你們如此相愛,何以不早結連理,也免得她個性偏激,步入歧途……”
地上喘息的裴士美黠然一嘆道:“我連夫妻最起碼的幸福快樂都不能給她,我怎能和她生活在一起?那不是反而害了她嗎?”
雷霆雨一聽,斷定裴士美必是生理上有缺陷,因在閨中不能給裘三娘樂趣,所以才忍痛離開了她。
由於內心的同情,只得道:“你應該明白,即使我答應你不殺她,別人仍不會放過她。”
豈知,裴士美竟搖頭道:“不,除你雷少俠外,此番想危害她生命的人,沒有哪一個能殺的了她!”
雷霆雨驚異的“噢”了一聲,立時想到了武功不俗的魏部依。
如照裴士美的説法,魏部依的武功很可能也要低遜裘三娘一籌,否則,魏部依絕不可能一直等到今天,才假裝不知他跟蹤在身後而引他前來由斜谷秘道潛入。
心念間,卻聽裴士美繼續痛心的説:“我已下定決心,不管什麼人殺了她,我都會舉掌自絕,追隨她下地下,世上沒有了自己最最心愛的人,再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雷霆雨聽得心頭一陣絞痛,渾身立時簌簌顫抖,因為,這使他想起了被仇家殺死的黃玉蓮,以及為他而自殺的東方明珠!
回想自己當時的悲痛心情,也曾決心以死相殉,但想到老母尚在,又怕辜負了恩師十年授藝心血,所以才苟活至今。
在他認為,世上再沒有人會遭遇到像他雷霆雨一樣的悲慘事情,沒想到,在此遇上了裴士美。
雖然,裘三娘尚未死,而裴士美的絕望痛苦心情卻和了是一樣的。
心念及此,毅然沉聲道:“我會將你的話轉告給她!”
她字出口,倏然轉身,展開身法,直向斜谷上方馳去。
坐在地上喘息的裴士美,突然悽呼道:“謝謝你雷少俠,你成全了我們,我們下泉下相會時也地感激你的大德和大恩……”
飛馳中的雷霆雨句句都聽到了,但他頭也沒有回,身法反而加快了,直馳斜谷上方的秘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