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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當立青打開大門,看見來人時,臉色驟變。

    他是郭立青?

    林昭吟和江雨妮嘴巴半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牽一個髒女人!她的頭髮上面撒有白粉,幾塊類似泥巴的東西糊在臉頰邊,手腕間青青紅紅的怪東西沾了一大片。

    他是最愛乾淨的男人啊。別説牽手,就是慾念起,看到骯髒都會即時壓抑,除非女人進浴室把全身刷洗乾淨,否則,絕不允許人碰自己。

    但女人臉上的羞赧,立青眼中的滿足快意,根本不需費心疑猜,誰都能猜出三分鐘前,兩人正在進行什麼事件。

    昭吟、雨妮沒忘記,立青從不在自己家裏辦事,他覺得那種氣味髒,而他不習慣在家裏用滿庭香。

    他為這個女人破例?事情嚴重了,警鐘在兩個女人心中大響。

    “巨人,你認識她們?”

    悄悄地,黃蓉退兩步,躲到立青身體後面,她們的鋭眼凌厲,眸光射得黃蓉退避。

    她臉上的“泥巴”糊到立青的衣服了!

    同時間,林昭吟和江雨妮倒抽氣,猜測下一秒,立青會大吼、會甩人、會用後空摔把她丟到大樓底層。

    閉眼,她們不愛着驚悚劇。

    然三十秒鐘過去,事情沒發生,睜開眼……這次,她們不是倒抽一口氣,而是大勢已去的椎心悲泣。

    立青正在替女人擦臉,用他保養得比白糖還白的衣袖做毛巾。

    “有客人。”她提醒立青,眼光偷偷望向來人。

    立青把她的臉扳回來,不教她們六眼相對。

    不行,我要扳回劣勢。林昭吟在心底忿忿不平。

    冷靜,你不能輸。江雨妮暗地鼓舞自己。

    “我是青的女朋友。”挺胸,林昭吟挺出驕傲表情。

    是女朋友啊!看看立青,再望望昭吟,她突然搞不清自己的角色身份,低頭,她有幾分混亂。

    立青握緊她的手,她拾眉,對上一張嚴肅的臉。

    “你信不信我?”立青問。

    “信。”她點頭,回握他的手,用力量告訴他,她願意對他篤定。

    “很好,聽我説,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從來都不是。”

    笑開,她信他,因為他的態度光明磊落。

    至於雨妮,衡量局勢,她決定先作觀察。

    “你好,我是董事長的秘書江雨妮,今天是董事長生日,他要我送甜食當禮物。”

    她對黃蓉講完話,再轉身對立青説:“董事長,很抱歉,不應該這麼晚來打擾你,但是我買了手工現做的慕斯,是託大飯店廚師親手做的,不能擺太久,所以約好下班後繞過去拿……我想,這些慕斯是要給這位可愛小姐品嚐的,對吧?”

    幾句話,她婉轉解釋了自己為什麼不把禮物帶到辦公室,為什麼特地在下班後跑過來,順帶,吹捧了立青身邊的黃蓉。

    果然,立青的眉頭鬆懈,他對雨妮不防備。

    “大飯店主廚做的?一定很棒。”黃蓉説。

    “如果你喜歡,別客氣,告訴我,我再去拜託他。”一下子,她和黃蓉搭上交情。

    “真的嗎?謝謝你。”

    “我想,你們要開始慶祝生日了吧?不打擾,我先回去,董事長,祝你生日快樂。”揮揮手,她以退為進,眼角余光中,她看見立青的讚許表情。

    “別回去,我們一起慶祝嘛,人多熱鬧。”黃蓉拉拉和善的雨妮。

    “方便嗎?”

    雨妮問立青,立青卻觀察黃蓉的表情——好吧,她難得開心,點點頭,他允許雨妮的“打擾”。

    不甘示弱,昭吟拉住立青,她要做最後一搏。

    “青,人家讓大廚做了好菜,還帶瓶紅酒來.想替你慶祝生日。”

    他不給昭吟台階下,大手一甩,甩開她。

    “不用,你回去。”冰臉冰眼,他是北極的十二月天。

    黃蓉對立青搖頭,即便分手,也該好聚好散啊,女生有女生的自尊,怎能隨意糟蹋?

    於是,她站出來圓場。

    “別這樣嘛,你生日耶,壽星不應該亂髮脾氣,來,笑笑!”黃蓉的手撫上他的臉,揉揉捏捏,捏出一個勉強稱作笑的帥臉。

    黃蓉的動作讓林昭吟渾身發抖。跟過他十年,怎不知他的身體不準碰?輸了嗎?守候十年,她居然守出一個全盤皆輸?

    同樣的,江雨妮也大受刺激,不過她對立青的感情不如林昭吟多,她要的是權勢利祿,不是愛情婚姻,所以,她尚能壓抑胸中澎湃情緒。

    “我沒生氣。”立青悶聲説。

    “那最好,往好的一面想,我把慶祝會搞砸,恰巧你朋友送來食物,又能重新慶祝,多棒啊!”她用笑臉向他撒嬌,用笑臉説服他,朋友和陽光,對人類一樣重要。

    “你真的開心?”他問。

    “真的。”她鄭重點頭。

    “好吧,進來。”他讓開,為黃蓉的快樂將就。

    待昭吟、雨妮進屋,他拍拍黃蓉髮間的麪粉,説:“你先上樓洗澡,我們把這裏整理乾淨。”

    “不好吧,人家是客人。”

    “如果不願意,她們大可以坐在旁邊休息。”意思擺明,他不勉強任何人做事情,一如他從不勉強她們和自己在一起。

    “嗯,我馬上下來。”

    黃蓉離開,立青親自動手整理她製造出來的髒亂,他雖沒要求,但誰不會察顏觀色?所以,雨妮捲起袖子幫忙,昭吟自然不敢讓自己成為例外。

    趁昭吟在廚房清理時,雨妮鼓起勇氣站到立青面前説:“你被一個小女生收服了?”

    聳聳肩,他沒反對。

    “所以,我們的關係應該就此打住?”她試探性地再進一步。

    “對。”俐落回答,他不遲疑。

    該感傷的,雖説好互不干涉,説好兩人只是短暫遊戲,然而,終究在一起多年,他竟無半分留戀。

    雨妮笑笑,感傷對她沒意義,她計劃起有意義行動,她下定決心,把立青當作事業來經營,即使挫折,不歇手。

    “以後只是單純的上司下屬?”她問。

    “對。”

    “很好,我宣佈,從現在起,我再也不要喜歡你,真的,我説到做到。”淚水在眼眶中氾濫,她驕傲得不肯任它滾落。

    她的姿態教立青欣賞,果然是能進能退、拿得起放得下的堅強女性,交往多年,立青不得不承認,從這分鐘起,他開始欣賞雨妮。

    “斷,我要乾乾淨淨,不要藕斷絲連。”她加重語氣。

    立青點頭,正合他意。

    眼角餘光,雨妮瞥見將走下樓梯的黃蓉,迅速地,她撲進立青懷裏。

    立青措手不及,尚未反應前,先聽見雨妮在耳邊的低語,欲推開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下次,我再失戀,你可不可以出借肩膀,聽我哭訴,天底下男人有多差?’

    她的手發抖,身子發抖,精湛演技,嚇呆了站在階梯間的黃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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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自我介紹,説是立青的秘書,怎麼?現在的秘書老闆之間,需要多少暖昧?”

    不知何時,昭吟站到他們身旁。

    相反的,即將下樓的黃蓉退縮腳步,避進無人看見的轉角處。

    “閉嘴。”語氣森然,他後悔讓昭吟跨進家門。

    “我閉嘴,她呢?”昭吟失控。

    一個憑空冒出的小女生,揭去她的自以為是,她穿着高級禮服,是為了來此和他共度良宵,而不是手拿抹布,打理滿目瘡痍的客廳。現在,連秘書都能得到他青睞,她算什麼?

    “你離開。”他不回答她的問題,態度冷漠疏離。

    “這屋裏有三個女人,我居然是要離開的那一個。”她破釜沉舟。

    一個教人無從想像的郭立青讓她震撼。在她的認知中,他冷酷無情、他對天下女人都壞透,偏偏,他對兩個女人温柔,而她不在兩人當中。

    “你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他出言恫嚇。

    “後悔?跟你多年,我都沒後悔了。”她諷刺立青也諷刺自己。“真不知我空耗的十年青春,要向誰索討?”

    “我們不過各取所需,我不負擔你,你也毋須為我放棄愛情。”他重申兩人關係。

    “你以為我的忠貞為誰?為什麼我願意對你忍氣吞聲?我小心翼翼伺候你,我隱瞞個性將就你,你居然説出這等自私的話?”

    “侯敬得、白少華是你忠貞的見證?”立青冷笑。

    很多事他並非懵懂無知,他只是不願干涉,未婚男女,誰也無權限制誰的言行,何況他無心限制。

    “你找徵信社調查我?”態度轉換,她又驚又慌。

    這事她做得很隱密呀!更何況怎能怪她?她是女人,也會寂寞,她想在深夜裏被體温包圍,想偶爾嚐嚐屬於愛情的浪漫部分。

    “對我而言,你沒有那麼重要。”淡淡幾句,他道出她在自己心中地位。

    “我對他們不是認真的。”急了,林昭吟衝上前,拉住他的手,試圖解釋。

    猛地甩開她的手。髒……他嫌惡地看看自己的手,他不喜歡被觸碰、痛恨骯髒,退後三步,他轉進廚房清洗。

    “我從未要求你對我認真。”再回客廳時,他説。

    “這些年我們……”

    “你不是我的生活重點。”他的拒絕夠明顯了。

    “我們完了?”她失魂落魄。

    “是的。”他斬釘截鐵。

    “再沒有轉圜餘地?”

    “衡量一下吧,馬上離開的話,你還能保有餐廳,若不識實務,對不起,我保證,你將發現自己一無所有。”

    “為什麼這樣對我?”她哀聲控訴。

    “我用同樣態度對待所有女人。”立青揚眉,當然,除開他的笨小豬之外。

    望他半響,林昭吟確定自己再無半分希望,抓起包包,她憤而離去。

    雨妮看看立青,低聲嘆氣,她夠聰明,能理解他那句“我用同樣態度對待所有女人”是什麼定義。

    “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嘆氣,雨妮跟在昭吟身後離去。

    他和雨妮的關係完了、和林昭吟也完了,他要和所有女人都“完了”。

    他打算用乾乾淨淨的自己和黃蓉在一起,因為她乾淨,因為她在自己發覺之前,已深植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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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蓉沒過問昭吟和雨妮的離去,也不追問雨妮的擁抱代表什麼意義。

    而立青不曉得黃蓉看到那幕擁抱,也不覺得有什麼事情需要解釋,反正全部過去了,那是他的歷史,不能改變卻可以斷尾捨去的部分。

    從現在起,全新的他,開放心胸,重新看待愛情。

    對黃蓉,他夠浪費。

    明明黃蓉成天在家裏睡,電話在她手邊,他還是買下昂貴手機給她。

    為什麼?沒為什麼,就為黃蓉無聊着電視,看見有人用手機照相,多問兩聲,第二天清醒,照相手機就擺在她看得見的地方。

    明明她從早睡到晚,買LV的衣服給她,純屬無形浪費,他還是堆進滿櫃子名牌衣、名牌鞋和名牌包包,可惜,她對那些毫無概念。

    她不會彈鋼琴,他買琴,只因她説會彈琴的女人有氣質;她不會打球,家裏出現一組高爾夫球杆,只因她想認識高級運動。

    他真是把她寵壞了,不過,他不介意,他樂於寵壞她,樂於培養寵人本領。

    但他的小豬變得古怪,她開始失眠,半夜在他身邊賴到好幾點。

    常常,她撫着他鬍渣問:“你覺得,要做怎麼樣的努力,才能增長愛情的保鮮期限?”

    他在家時,她分秒牽住他的手,怎麼都不肯放,她牽他看電視睡覺;牽他一起洗澡、説話,當他用狐疑眼光望她時,黃蓉尷尬笑笑,解釋説:“我想記取你的温度。”

    她相當相當缺乏安全感,每每想到他説的“我用同樣態度對待所有女人”,她便幻想起下一次的分手,主角從林昭吟換成自己。

    想到江雨妮,就聯想到辦公室裏,她和立青的親密,不遜於巨人和自己。

    重點是,她和林昭吟一樣,不願放手愛情,她想和立青同心協力,將愛情維持到地久天長,可是……他願意嗎?他願意他的愛情裏只有女主角一名,而女主角由她擔綱演出?

    胡思亂想讓她睡不飽覺,病撅傲的臉孔貼在玻璃窗。

    窗台上種滿海芋,白白的海芋伸長莖幹,長得鬱郁菁菁。

    上個假期,立青帶她到陽明山採海芋,她被滿山的雪白吸引,日落西山,仍不肯踏上歸途,於是第二天,他為她,把陽明山搬回家裏。

    他對她的種種好處,黃蓉全謹記在心,只不過她擔心,這種好能維持多久光陰?是不是某一天,他也會板起面孔對她説:“對我而言,你沒有那麼重要。”

    紛亂思緒佔滿腦間,笨小豬罹患憂鬱症。

    她打電話向艾情夫人求助,艾情告訴黃蓉,男人最痛恨善妒女生,她説哪個男人沒有過去,如果你執意翻舊帳,最受傷的不是別人,而是兩個人的愛情。

    她向來聽取專家建言,只不過人小心狹,一不小心,她就會想到温柔漂亮的江雨妮,和傷心黯然的林昭吟。

    “你在做什麼?”

    從公司回來,立青帶回滿袋雨妮貢獻的零食點心,她説的對,要找甜食,找女人就對了,多數女人嗜吃甜食,原來,他的小豬並不特殊。

    她沒答話,淡淡瞧他一眼。

    “你哪裏不對勁,我帶你去看醫生。”

    大手一抓,他把她抱起來,放在桌子上,兩手圈住她纖細蠻腰,下巴頂住她的額頭,試試温度,沒發燒,體温正常。

    “這次要看哪一科?”她把頭地進他胸前,苦笑問。

    “腦神經、肝膽腎臟科、血液透析、骨科……直到把你的問題找出來為止。”

    “那會把我折磨死。”

    “沒辦法,誰教你不吃不睡,小豬瘦成小猴子。”觸觸她的臉,他心疼。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沒人想生病。對了,我有不少好東西,要不要試試?”他彎腰從紙袋裏拿出一堆巧克力、奶酪、起司蛋糕。“聽説味道很不錯,嚐嚐?”

    “你到哪裏買的?”

    “是雨妮買的,她知道你喜歡甜食,特地託人從國外帶回來巧克力、奶酪和起司蛋糕,聽説是某個名家師傅做的,吃一點好不?”

    聽見雨妮,想吐的感覺翻起,好吃的東西擺在桌面上,她硬是半點胃口都沒有。

    這算什麼呢?雨妮明知道她和立青的關係,還處處對她示好,這是愛屋及烏,或者不認為她是夠格對手?

    憑什麼她心驚膽顫,雨妮卻安然自若?憑什麼知道彼此,她惶惑不安,雨妮卻恍若無事?

    她們兩人真是天差地遠的兩個人嗎?這樣的人如何放在天秤兩端相較量?

    “還是吃不下,我帶你去吃擔仔麪?”憂色加沉,立青濃眉打結。

    “不要。巨人……”

    “什麼事?”他勾起她的下巴,吻輕輕落下,從眼瞼到酒窩,他好愛親她。

    “對女人來説,情傷需要休養多久才夠?”她猶豫地問。

    “你想説什麼?”他皺眉。

    艾情的建議言猶在耳,她考慮着該不該説。

    兩人僵在那裏,靜默。

    “那天,你聽到我和林昭吟的對話,是不?”立青猜測。

    她慎重點頭。

    “這是讓你不開心的因素?”再問,抽絲剝繭,他要尋到根源。

    又點頭,雖然讓黃蓉更沉重的是曖昧不明的江雨妮。

    “你在介意什麼?那些已經過去。”

    “你真覺得自己這樣做,對女人公平?”黃蓉追問。

    “什麼叫公平?這是個吃人社會,有力氣的人就有權利要求別人將就你。況日林昭吟並沒有吃虧,跟我在一起,她得到一間法式餐廳和物慾滿足。”

    “終有一天,你也會吃掉我嗎?”她問了傻問題。

    “架小豬,我老早把你吃掉了。”他輕笑,吻落下,封住她的嘴巴,緘封她的不安。

    推開他,她又問:“你也會用一間法國餐廳和物慾滿足打發我?”

    “不會。”

    “為什麼?”

    “因為你笨得經營不起一間餐廳。”

    他又笑,沒認真她的憂心忡忡,低頭,再次吻她,軟軟的唇瓣吸引他進犯。

    她沒反應,悶悶的眉頭、悶悶的眼睛,悶悶的嘴唇不配合他的温情。

    鬆手她,立青説:“心不在焉,你不是合格情人。”

    “我真不想當你的情人。”嘟嚷着,她想離開他懷抱,可他不準,硬強留她在懷間。

    “把話説清楚。”重重的語調敲響,她的嘟嚷引發出他的大反應。

    這種事怎麼説清楚?

    她害怕競爭、害怕搶奪,她那麼笨,怎爭得過漂亮的秘書小姐?多愛他一天,她便要多想他一年,一年一年又一年,那麼多他不身邊、她卻想念的歲月,怎麼過、怎麼活?

    “説,為什麼不想當我的情人?”

    出爾反爾的傢伙,才説不要貪懶,要努力付出以獲得他的回報,現在又鬧情緒,拒絕當他的情人,你説古怪不古怪?

    “江小姐很好,她聰明大方能力強,而且温柔漂亮,比我見過的女生都有氣質。”她實話實説。

    “你扯上她做什麼?”她成功挑起他的火氣了。

    要知道,自從那天過後,雨妮在他面前嚴守上司屬下本分,再不提半句私人感情,她敬業專業,公司上下沒有半個秘書比她更行,難道,小豬非要他把雨妮辭掉才能安心?

    “我只是覺得……她很好……”

    “沒錯,她腦袋清楚,不像你,老説些莫名其妙的鬼話。”狠狠地,罵她幾聲,他罵掉自己的忿忿不平。

    “她那麼棒,為什麼你不愛她?”為什麼還要對她分心、對她好,教她誤以為自己很重要?

    “你以為我不想,要不是你這個笨蛋在我身邊,沒有位置容納她,我幹嘛自找麻煩,整天擔心!”他亂扯一通,純為出氣。

    “那……我把位置讓出好不?”

    “你敢!”

    一句話,她把温柔的巨人爺爺變回火爆的綠巨人。

    “為什麼不敢?”

    頂多心痛、頂多捨不得、頂多想起他的日子裏淚水汪汪,有什麼好不敢?

    “有膽把話再説一次!”他怒不可遏,緊握的拳頭想揍人。

    “我説,你喜歡江小姐的話,我可以成全你們。”她直視他的雙眼,認真地説。

    什麼狗屁成全,他需要誰來成全?他要的女人會自己追,不要的感情,誰也別想硬塞給他。

    倏地抓起她,翻過她,他讓黃蓉倒趴在自己大腿問,啪地,狠狠一巴掌,拍在她渾圓的屁股上。

    但當掌心觸到她的身上那刻,他後悔了,痛覺尚未傳上她的大腦,他先感受到心疼。

    幹嘛啊?!她不過是身體不好、食慾不佳;不過是心情惡劣、容易胡思亂想,他怎麼就打了她?該死的、該死的自己。

    懊惱、悔恨撞上心間,痛得他想吼叫。

    重新抱回黃蓉,雙手捧住她的小臉,親了又親、吻了又吻,好像非得多吻幾次,才能吻去不快記憶。

    “告訴我,痛不痛?”

    他很久沒發脾氣了,居然在這刻控制不住自己,揉揉她的屁股,他情願痛的人是自己。

    黃蓉被他弄得有些錯愕,淚垂在頰邊,凝睇他的愁眉。“有點。”本想説很痛的,但他眼底的不捨,教她換了形容詞。

    “我明天去買護墊給你,以後我想打你時,趕緊把護墊套在屁股上。”

    他鴨霸了,控不住自己的壞脾氣,居然要別人用護墊保護自己?!

    “以後不行説一堆亂七八糟的鬼話,害我壓制不了脾氣。”不等黃蓉回答,他説道。

    又來,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他都沒事。

    按捺下自己,他深呼吸,穩住脾氣,用他的方式妥協兼道歉。

    “小豬,仔細聽我説,雨妮只是我的秘書,我們沒有其他關係,她專業、認真、工作能力強,是個很不錯的員工。至於,她的温柔漂亮,對不起,我看不到,我的眼睛裏裝不下黃蓉以外的女人。我保證除了公事,和她沒有交集,如果你還是沒辦法放心,給我一點時間,我替她引薦到別家公司。”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覺得愛情有權自私,覺得自己無法與人分享愛情,覺得愛情該一生一世。

    但……這些話是不能説出口的,艾情叮嚀過,大部分的男人對愛情過敏,他們害怕女人以此要脅,奪去他們的自由和主導地位。

    “覺得怎樣?”

    “沒事,是我不好。”

    黃蓉認錯,這種事談不出結果,何況,他否決他和雨妮的關係了不是?説不定,那天是她眼花,錯看了純友誼式的擁抱,也或者,是她把公事做得太好,巨人用擁抱獎勵她的敬業精神……

    用擁抱獎勵敬業精神?越解釋越亂……不想、不想了,她應該對巨人多幾分信任,不應該亂想,增加彼此間的困擾。

    “我帶你去吃東西,你不可以再亂想一堆亂七八糟的事。”他試着轉移她的注意力。

    “嗯。”她點頭合作。

    “想想,你愛吃什麼?”

    “法國料理。”她隨口回答。

    等她恍然大悟,發現自己説出什麼“鬼話”後,已經來不及了,立青雙眼暴張,才教她別小心眼,馬上就犯小心眼。

    迅速從他身上跳起來,黃蓉逃到五步外。

    “不準跑,給我把話説清楚,為什麼一天到晚提林昭吟?是她跟你有仇,還是我跟你有仇?”他往前追一步,她嚇得奔出房門外。

    “你不可以打我,你還沒幫我買護墊。”她一面跑下樓梯,一面喊。

    “我先用枕頭替你墊上。”沒關係,他有替代方案。

    “枕頭效果不好。”她大叫。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效果不好。”

    “我每天睡在枕頭上,我們感情豐厚,你不要打它。”她換替枕頭求饒。

    “就是你們感情豐厚,它還沒教好你,所以它該打。”

    “下次我不説了。”她跑進廚房。

    “不説什麼?”他追到餐桌邊。

    “不説林小姐、江小姐,或者法國料理。”她繞着餐桌跑。

    “你的保證沒有半點用處。”

    追追追,他是飛毛腿,一下子攔腰抱起她,還沒打,她已經在他懷裏嗚嗚叫。

    撥開她的亂髮,看她的害怕模樣,他笑了。

    “以後,心情不好,大可以找我發泄,但是不要再提林昭吟,或者其他女人,好不?”他柔聲説。

    “好。”

    “我不希望任何女人介入我們,話我已經説得清楚,那些女人曾經是我的遊戲,但現在,我不再玩遊戲了。”

    “那你現在玩什麼?”

    “我在和你玩感情。”

    玩感情?真的嗎?他把感情落點在她身上?半驚半喜,小小風波就此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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