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日式居酒屋,少去在耳畔喧譁嬉鬧的嘈雜聲,喬霈心覺得耳根清靜了些,頭暈卻有加重的跡象。
都怪她的好友孟嬡,明知她沒酒量,硬要她陪她這個壽星喝酒,幾杯清酒下來她已感到頭昏,只好藉口有事先離開,讓孟嬡和她老公及其它朋友繼續慶祝生日,要不再被好友灌酒下去,她準會醉倒在居酒屋裏。
可惜先行落跑,醉意一樣侵襲着她,霓虹閃爍的夜景在她眼裏看來更添矇矓色彩,她用力搖頭,踩着虛浮不穩的腳步往馬路邊走去。今天她沒開車,為了不掃大家的興,亦婉拒好友老公的載送,現在只能搭出租車回家。
視線裏映入黃色車影,喬霈心慶幸自己幸運,毋需攔車便有等待生意的出租車等在那兒。她渾然未覺的走着歪斜路線,於模糊的視線中打開車門。
「妳幹什麼?」一道沉渾的聲嗓拋向她。
她恍若未聞的坐進車裏,關上車門後彷佛完成一件頗困難的事般籲口氣,頭輕抵車窗説:「司機先生,我要到建國北路……」她語氣還算清楚的報出住址,額頭貼着沁涼的玻璃,讓她因酒醉產生的暈眩好過了點。
駕駛座上的「司機先生」——閻翼飛,雙眸鋭利的瞇起。他剛結束與朋友的聚會,準備開車回家,豈料才坐進車內,身旁的車門就被打開,莫名其妙出現個無視他的喝喊硬闖入他座車的女子就算了,居然還將他當成司機!
這個始終低着頭的女人向天借膽了嗎?
「下車!妳上錯車了。」他不客氣的趕人。
聽見上錯車的字眼,喬霈心抬起頭朝磁性好聽的聲音來源處望去,隱隱約約瞟見一團混沌不明的影子,似莞爾又似抗辯的道:「出租車這麼好認,我怎麼可能會上錯。」
與她面對面,閻翼飛深如子夜的黑眸閃過驚訝眸光,即使車內燈光昏黃,他依然能看清她的五官相當清麗,眉眼鼻口無一不細緻,姣好的小臉配上髮尾微卷的秀麗短髮,迷人的韻致又增添幾分。
唯獨她彎翹密長睫毛下的一雙大眼,此時浮現迷濛光影,焦距也未和他的雙眼對上,再加上她錯把他黑色的轎車當出租車,在在令他肯定一件事——
「妳喝醉了?」
「誰説我喝醉再來幾杯清酒我也沒問題……厚,你好囉唆,我要回家……睡覺。」輕嚷到最後她靠至椅背,眼皮睏倦的闔上,酒精在她體內持續發揮,使她説起醉話之餘,睡意也跟着湧上。
他如飛劍眉挑着難以恭維。這女人自己上錯車,也敢嫌他囉唆!是女人都該知道喝醉不能單獨搭出租車,她非但搭了,更在陌生男人車上睡覺,她是醉瘋了還是向來如此大膽?
睨睞她半會,閻翼飛在他尚未反悔前開車上路。反正恰好不巧的順路,他就勉強送她到她説的地方,免得放這胡塗女人獨自搭出租車,為已經夠糟的社會增加另一起社會案件。
約莫十五分鐘後,他將車停在建國北路三段某路口前,轉頭喊人,「喂,起來了,下車了。」
被喊的人毫無動靜,兀自醉睡得香甜。
閻翼飛半邊眉挑得老高。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給他睡得不省人事!
深吸口氣,他捺着性子彎身拍碰她的臉,「喂!起來,妳要到的路口到了。」
「嗯……別吵,我要睡覺……」她像趕蚊子一樣胡亂撥開他拍碰的手,小腦袋在椅背上微微蠕動一下,連眼睫都沒眨,繼續睡她的。
「妳還睡!要是換作別的男人,妳早就不曉得失身幾次了,馬上給我起來聽到沒」叫不醒她,閻翼飛索性扳過她雙肩搖晃。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身為女人的自覺她不知道她此刻毫無防備的樣子,正好給人犯罪的機會嗎?見鬼的是他趕着回家,為何得在這裏跟個醉翻的女人講道理,又為何不直接拖她下車,反而擔心她會被欺負,執意要叫醒她?他幾時變得這麼軟心腸?呿!
他發誓,他在心裏數到三,如果她還不醒,他就捏醒她。一、二……
「為什麼……眼前的東西都在晃,地、地震嗎?」渾然不知自己引發什麼狀況的女人終於張開眼,眼前模糊晃動的影像令她直覺的喃問出口。
閻翼飛的嘴角隱然抽搐,扳着她雙肩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咬着牙道:「對,七級地震。」震央就是她。
「哦,那你要趕快逃。」
「該起來的是妳!妳要是敢再給我睡着,我馬上把妳載去賣掉。妳家到了,趕快下車。」見她醉意未醒的説完傻話又要閉起眼,他沒好氣的在她耳邊低吼警告,末了更忍不住微施力道捏她滑嫩的臉頰,好讓她清醒。遇上地震她不用逃啊,還想睡……該死,他是説,他已經沒耐性再與她周旋,非得把她弄醒不可。
像是被他吼掉些醉意,也像是教臉上小小的刺痛感激出丁點清明意識,喬霈心總算由入耳的下車字句,想起她搭出租車要回家。
她愣望着眼前矇矓難辨的臉龐,低應聲,「我知道了。」隨即低頭在皮包裏翻找起來。
以為她要拿電話找人來接她,閻翼飛未乾擾她,儘管她後知後覺得可以,直到現在才記起要叫人來接她回去,但有自覺總比沒有好。
「啊!找到了,給你。」在皮包裏摸索許久,喬霈心含笑輕呼。
正看着窗外,手指無意識敲點方向盤的閻翼飛聞言,納悶的轉頭看向她,「什麼東西給我?」她不是應該在講電話才對?
她綻出抹嵌含醉意的嫣然笑靨,抓過他擱在方向盤上的手,將她手上的東西放入他掌心裏,「當然是車費,不用找了,拜拜。」
閻翼飛傻眼的瞅着手心裏的「車費」,唯恐看錯的用力眨兩下眼,手裏的東西仍然是一枚保、險、套!
她竟然拿保險套當車費!她……
砰!一聲關門聲截斷他的思緒,抬起頭才發現車裏的女人已開門下車。
他想下車還她「車資」,手剛觸及門把,便由車窗瞧見一名女子跑向她。
「天啊,大姊,妳真的喝醉了!」長髮女子驚喊的扶住步伐踉蹌的她。
「我沒醉……討厭,地板怎麼還在搖,已經地震很久了耶。」醉酒的人兒依然説着醉話,繼續當她的震央。
「我們趕快回家就沒地震了。」長髮女子像怕她待在路上耍賴,急忙對她輕哄。
閻翼飛並未下車,淡定的看着那道走得歪斜的纖細身影被扶進巷子裏,他親耳聽見那名女子喊她大姊,她不會有危險。意識到他又雞婆的操起不必要的心的下一秒,他望向手心,頓時升起一股怏然不悦之氣。
她是什麼意思?竟拿保險套當車資,倘若認為他是四處尋歡的狂蜂浪蝶,要送起碼也請她送一打OK?
「早知道一開始就該堅持趕她下車。」不甚高興的低噥着,他拈起包裝精美的粉紅色套子就要往窗外丟。
閻翼飛視線不經意一瞥,看見保險套上頭以娟秀字跡寫着「喬霈心」三個字。
「喬霈心?難道是她的名字?」
重新抬眼望向窗外,巷子裏早已不見那名酒醉的女人。假使他的猜測沒錯,她就叫喬霈心,但有誰會在保險套簽名,更拿它送人?
仔細想想,今晚這名短髮女子出現得很弔詭,她誰的車不誤闖,偏就上他的車,莫非……她與前幾天閻家旗下的PUB莫名被砸有關,今天的出現別有目的?
看來他有必要叫靳朗做個調查。將保險套放入口袋裏,他迅速利落的將車駛入墨黑的夜色中。
家裏有個老佛爺在等他呢,他現在得趕緊回家。
「奶奶,我回來了!」閻家別墅門外,驀然傳來響亮的喊聲。
「你的很快果然不是普通的快,我看的韓劇都已經播完你才回到家。」放下正在賞看的瓷盤目錄,閻方鶴蓉眺向瀟灑跨進屋裏的孫子揶揄。
稍早她打電話叫他回家,他説很快就回來,結果足足讓她等了將近一個小時。
「冤枉哪,我接到您的電話馬上就趕回來了,誰曉得在路上遇到突發狀況,才耽擱了些時間。」閻翼飛坐近她身旁申冤。
「遇到塞車?」
腦裏清晰浮映那張帶着醉意的細緻小臉,他僅遲疑一秒便點頭,今晚的奇遇狀況未明,他不想説出他的猜測引來奶奶的擔憂。
「雖然理由老套,但我勉強可以接受。」老人家邊説邊替他倒着管家好嬸之前煮好的茴香紫葵花茶。
閻翼飛苦笑。這個寶貝奶奶有時説話還真犀利。「是是,下次我會想個創意到爆的理由。敢問老佛爺Call小的回來有什麼重要事?」
閻方鶴蓉被他調皮的回答逗出唇畔兩條笑痕,「就只有你敢沒大沒小的戲稱我老佛爺,不過我找你回來的確有重要事要問,你今年要結婚嗎?」
「咳、咳咳!」他被入口的花茶嗆得嗆咳連連,「奶奶,您在説什麼」等嗆咳停止,他馬上抗議。
即使再過兩年,他大概也不會想到自個的終身大事去,什麼今年他要結婚嗎!
「奶奶把話説得這麼白,你還聽不懂?你已經老大不小,該成家了。」矍鑠老眼薄責的睇他。她不過跟他提結婚的事,他的反彈也未免太大了吧,還被嗆到哩。
「我才三十,離結婚還早得很。」
「我可是已經七十五,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多久也不曉得,你不早點結婚,想讓我這輩子沒機會抱曾孫?」
「安啦,奶奶會長命百歲,再説您若急着抱曾孫,可以叫子昂趕快討老婆,生個娃兒給您抱。」
子昂是他弟弟,兄弟有難同當,先推給弟弟再説。
老人家可沒被他的轉移目標給唬去,「虧你好意思説,身為閻氏集團董事長,老是把公司丟給子昂管,他還在公司加班,你卻跑到撞球館混到剛剛才回來。」
被唸的人急忙喊冤,「奶奶別説得好像我把子昂壓榨得很慘似的,常在公司坐鎮的是他這位副董事長沒錯,但有重要決策案需要我出面,我從來不會推託,而且今晚的聚會我是去巡視我們家其它生意,奶奶知道的不是?」
閻方鶴蓉難得沒立刻反駁。閻氏集團在商場上具有雄霸一方的傲人版圖,但極少人知道,它其實是由以前叱吒一時的閻幫漂白後的企業,而這幕後最大的推手,便是她眼前這位長孫。
其中唯獨留下PUB、酒店與撞球館這帶有幫派色彩的幾樣生意,代表閻幫的傳承,以紀念他爺爺,畢竟閻幫是由他爺爺一手創立,在不為非作歹的宗旨下,奇異的在黑白兩道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她和兒子、媳婦均未反對他的決定,明白他會有分寸的經營這些生意,但是……
「我和你爸媽當初同意你發展夜店等其它生意,可沒説你能把婚事晾一邊,你別想拿事業忙碌當拒婚的藉口矇混過去,更何況你這個哥哥不先討老婆,我如何説動子昂進禮堂。」
閻翼飛暗感頭疼。這個寶貝奶奶就非得這麼精明難纏?「可是爸媽從來沒跟我提起成家的事。」抬出爸媽當擋箭牌,這樣奶奶應該會去煩他們,他能喘口氣,到時也能向媽耍賴。
可惜他被反將一軍,「就是因為你爸媽對你太放任,我才要插手催婚!如果你對我這個老太婆不滿,也住到荷蘭去啊,再不然把我送到養老院也行。」
他大驚失色,「奶奶,我沒有忤逆您的意思,您別説氣話折煞我。」
他父親將集團整個交給他管理後,便常帶着母親到世界各地旅遊,近兩年更定居荷蘭鄉間,習慣台灣環境的奶奶並未一塊過去住,他跟弟弟很自然擔下照顧她的責任,而她現在叫他把她送到養老院,豈不要他當不孝子孫!
「是嗎?我不過叫你結個婚,你不就講一堆理由拂逆我。」捧着茴香紫葵花茶啜飲,閻方鶴蓉埋怨得很像一回事。
「我的好奶奶呀,結婚也要有對象,您總不能要我跟空氣結吧。」他好聲好氣的解釋,沒辦法,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們家老佛爺生氣,不敢對她繃着臉。
「真的沒結婚對象?」老佛爺挑高半邊灰眉審問。
「真的沒有。」他很清楚直到目前為止,在他身邊來去的女人僅止於逢場作戲的份,與女朋友和妻子人選壓根扯不上邊。奶奶可以放他一馬了吧?
誰知她説:「那好,我們來談個條件,倘若你能在兩個月內順利為你爺爺收回一塊土地,我就不干涉你的婚事。反之,你得讓我替你挑選合適對象,而且定下心以結婚為前提和對方好好交往。」
「什麼土地?」爺爺已過世多年,他沒聽爸提過閻家有任何土地在別人手中。
「十八年前,你爺爺出車禍被一位好心人相救,對方婉拒他贈地當謝禮,於是你爺爺立下字據,言明等他過世,閻家子孫若有意收回土地,對方再歸還,才讓對方當時答應收下土地。」
「如今對方反悔,佔地不還?」
「也不曉得是不是對方有意迴避,我去過幾次都沒見到對方或其家人,實際情形得等你去了解才清楚。」她走至檀木櫥櫃前,由抽屜取出一張泛黃紙張,「這是你爺爺當初立的字據,雖然事隔多年要討回土地有失厚道,但畢竟是閻家的地,收回來閻家才算完整,你若願意接下這個任務,這張憑證對你應該有幫助。」
「最近集團正有意興建健身休閒中心,這塊地出現得正是時候。」接過字據,他未攤開來看,只謹慎的要求保證,「奶奶可要説到做到,只要我收回土地就不能再幹涉我的婚事,對我逼婚。」
「沒問題。但是你別忘了,要在兩個月內完成任務才算數,既然是條件交換,規定總要嚴苛些是吧?」
「當然,就這麼一言為定。」沒察覺老人家笑意盈盈的老眼裏始終藏含一簇可疑的精亮眸光,閻翼飛樂得和她達成協議,一心想着,有爺爺立的字據在,他要討回屬於閻家的東西,有何困難。
圓緣育幼院裏,喬霈心在辦公座位上猛灌濃茶,希望儘快減輕宿醉的頭疼。
昨天她不該喝酒的,今早起來那彷佛有成打小人兒在她腦中打鼓的難捱疼痛,差點讓她尖叫出聲,她妹妹還在一旁叨唸她太亂來,喝了酒也不叫她去接,竟然冒險搭出租車,説當她接到孟嬡通知她先行離開的電話時擔心死了,就怕她出什麼意外,幸好在巷口等到她平安回來。
拜託,對一個酒醉的人能想到有出租車這玩意,還能清楚報出住址已經夠厲害了吧,哪還能要求想到安全問題。
不過她只記得昨晚她坐上出租車,之後如何到家的她完全沒印象,就算來到育幼院她依舊沒時間細想,她有很多事要處理。反正她平安回到家,縱使想不起來那位未趁人之危的君子司機先生長怎樣,也沒關係。
揉揉太陽穴,她開始審核桌上的認養人數據,驀地門外傳來敲門聲。
她低應了聲,「請進。」注意力仍在面前的資料上。
「妳是院長?」
突兀的沉渾嗓音響起,喬霈心抬起頭,看見一張陌生的男性臉孔。
「是妳!」
她還未開口詢問,男子已訝喊出聲。
「呃,不好意思,我們認識嗎?」她疑惑的站起身問。
眼前的男子眉清目朗,五官深刻有型,渾身透着霸然的狂狷氣息,是個十分陽剛有味道、令人難以忽視存在感的男人,然而她沒有印象曾見過他。
閻翼飛凝視着她,緩步走向她,「妳昨晚幹了什麼好事妳全都忘了?」
當他得知爺爺送人的土地被拿來做育幼院使用,他直覺認為這裏的喬院長即是在字據上簽名的喬均輔,是以當院長助理恰巧要外出,請他自行進院長室時,他瞧見裏面的人是個女性而有些意外,未料當她抬頭,赫然是昨晚的那名女子。
她穿着白長襯衫搭綠色窄管牛仔褲,腰間的米白色腰帶襯出她纖細的腰身,亦顯出她穠纖合度的身材,少去昨夜的醉意,她身上增添了都會女性的幹練氣息,清麗迷人。
然而他都還未對她展開調查,竟這麼快就再度遇見她,這是巧合嗎?
「你在説什麼?我又不認識你。」喬霈心蹙眉。這個男人有點失禮,那雙比黑夜還深邃的眼睛直盯視得讓人彆扭起來,好像她真對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一樣。
「也就是説,昨天妳是單純喝醉了,單純的將我的車當出租車,硬賴着要我送妳回家?」濃眉半挑,他眨也不眨的注視她細微的反應。
她錯愕的張大水靈瞳眸,「你是説我昨天上錯車,硬要你送我回家」
她臉上的訝然不像作戲,莫非她當真只是酒醉上錯車?他決定保留懷疑,先弄清另一件事,「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妳跟喬均輔是什麼關係?」
小臉上頓時再現一層驚訝,「你認識我爸!」
她的回答並未帶給他過多的驚詫,反而使他越發肯定心中的懷疑。「看來奶奶沒猜錯,你們喬家的確想佔地不還。」
「你到底在説什麼?你又是誰?為何會認識我爸?」喬霈心連聲追問,總覺得這名突然出現的男人來意不善。
無奈她的追問教閻翼飛自動解讀成裝蒜,他默不作聲的將影印的憑證拿給她。
喬霈心帶着狐疑接過紙攤開,幾行勁道十足的字跡映入她眼中——
為感謝喬均輔先生的救命之恩,本人閻定山願意送其一塊土地使用,在我過世後,若閻家子孫有意收回土地,喬家再行歸還。特立此據為證。
立據甲方:閻定山
受贈乙方:喬均輔
「這是怎麼回事?」她認得父親特殊的簽名方式,可卻不明白字據上所提及的救命恩人與土地是怎麼一回事。
都到這時候了她還想裝傻,那他就解釋給她聽。「閻定山是我爺爺,十八年前他出車禍是妳爸送他到醫院的,他贈地做為回報,也就是育幼院這塊地,如果有疑問,妳可以問喬均輔院長。」
喬霈心忍不住皺眉,「這間育幼院的院長是我,我爸已經去世好幾年了,你要我怎麼問。」
閻翼飛有些訝異她父親已不在人世,但隨即瞇起眼,「意思是昨天的計劃全是妳一個人主導的?」
「什麼計劃?你能不能別老是説些讓人聽不懂的話。」這男人以為現在在玩猜謎遊戲嗎?
他斜撇唇角,瀟灑的倚靠辦公桌緣,雙手抱胸輕嗤,「女人,裝蒜過頭就太假了,妳既然敢想出誘惑我這招,打算由我這邊下手,好獲得閻家取消收回這塊地的機會,事情被揭發又何必否認。」
她當場呆住,愣愣的問出令她腦袋瞬間當機的問題,「我誘惑你?」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她此時的表情傻得好可愛,讓他差點就要相信她真的是無辜的。甩去腦中出岔的想法,他繼續與她過招,「妳是沒展開誘惑的實際行動,不過妳的暗示很明顯,妳要我,希望我上勾,拜倒在妳的石榴裙下。」
「胡説八道,誰要你了!」這回她沒再呆愣,而是教他胡言亂語的曖昧語句氣紅雙頰的駁斥。
「妳叫喬霈心對吧。」閻翼飛沉穩以對。
「對啦,怎樣?」這個無禮男從哪裏打聽到她的名字?
「很好。」他由皮夾裏抽出她昨晚給的車資,「這是妳昨晚下車前親手拿給我的保險套,上頭還有妳的簽名,這就是妳要我的證據,妳想賴也賴不掉。」
「聽你在蓋,我身上哪可能有保、保險套這種東西,還簽名……嚇,不是吧!真的有我的名字!」原本怒火沖天的反駁倏地轉為難以置信的驚呼,只因他突地將保險套湊近她眼前,她清楚看見上頭寫着喬霈心三個字,詭異得像極她的字跡。
「這下妳沒話説了吧。」
「當然有,這保險套不是我的,也不是我給——」理直氣壯的話未説完,她腦裏驀地閃現昨天醉酒的某段記憶,載她回家的司機先生説她家到了,她在皮包裏翻找車費給他……「天啊,這該不會是我付給你的車資吧」
「嗯哼,總算肯承認妳對我居心不良了。」
「誰對你居心不良啊!那個保險套不是我的,我更不曉得它為何會在我的皮包裏。」她被揶揄得紅了臉,跳腳澄清到最後,衝上前就要搶他手上的保險套,怎奈他眼捷手快的揚高手,她沒搶到之餘,還一頭栽進他懷裏。
「喬小姐,妳現在正在做自打嘴巴的行為喔。」閻翼飛好笑的提醒她,迅速將保險套放進牛仔褲口袋,大手很自然的輕擱在她纖腰上。這枚保險套可以成為牽制她的把柄,他並不打算還她,至少在他收回土地前得由他保管。
「亂講!我是要銷燬詆譭我名譽的贓物。」可惡,她被氣得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頭疼又犯了,更莫名其妙的是,她的皮包裏怎會有那枚簽着她名字的保險套?
「妳還在宿醉?」低望她揉按額際,閻翼飛猜測的問。
「要你管!」她沒好氣的回嗆,猛地發現自己正靠在他胸前,他的手還環着她的腰,不禁慌忙推開他,氣鼓鼓的説:「誰教你亂碰我!」
「不知道是誰先撲到我懷裏的哦?」他莞爾笑道,心想這隻小雌虎大概惱羞成怒氣昏頭了,竟忘了她可以藉機行使她的誘惑計劃,而非鼓着俏臉嬌斥他亂碰。
「你!」
噢,好氣,也不想想她會撲到他身上全拜他所賜,他還好意思嘲笑她!
隨着手上氣扭的動作重新注意到手中的字據,她這才想起另一個重要問題。「你今天來……是想收回育幼院這塊地?」
「土地本來就是我們閻家所有,最近閻氏集團打算興建健身休閒中心,正需要利用這塊地,請妳在一個月內將育幼院遷移到別處。」
喬霈心震愕萬分。他竟要她在一個月內遷移育幼院!粉拳緊握,她堅定的回擲捍衞的字句,「辦不到!誰都別想動我的育幼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