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繼續在現實中繼續。
第二天一早,我去商場買取暖器。買好了正走出來的時候遇到王樂平正從商場的門口奔進來,把我手裏的東西一拎説:“你媽説你來了這裏,這麼重的東西打個電話我來買不就行了?”
他把取暖器接過去,對我來説沉重無比的傢伙到了他手裏就變成了一隻小雞。另一隻手還不肯閒着,環過來抱住了我。
回去的出租車上一直在放着周華健的新歌:就算有些事煩惱無助至少我們有一起吃苦的幸福
每一次當愛走到絕路往事一幕幕會將我們摟住……
王樂平摟住我,下巴抵着我的長髮。已經走過絕路的愛情開始讓他倍加珍惜,只是我怎麼會總覺得不滿足?
只恨這可惡的現實,逼我彎腰低頭,把夢越做越小。
我靠在王樂平懷裏説:“我很累,想辭職。”
“辭就辭吧。”王樂平意想不到的爽快,“什麼時候想工作了再找一個就是。要是實在不想,就在家裏替我做煮飯婆。”
王的工資我又不是不知道,想要養起我來,還實在是為時過早。
週一只好收起夢想握緊拳頭再去上班,辦公室要整理,經理指揮着我們做勤雜工,一大堆暫時用不着的東西要搬到樓上的儲存室。我終於看到他,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剛從電梯裏出來,對着手裏抱了一大堆資料的我説道:“來,我替你拿點。”
好象很久沒有看到他了。
我很快收起笑容,把手裏的東西費力地往後一抱説:“不用麻煩胡總了,我行的。”説完,我就轉身上了一旁的樓梯。
我忽然有點想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得這樣三八兮兮的。我搬完東西回到辦公桌上就給王樂平打了一個電話,我很大聲地説:“親愛的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吧,天冷得要命我想吃火鍋了好饞好饞哦!”
王樂平説好啊好啊我把手頭的事情都推掉就陪夫人了。
我咯咯地亂笑了一氣就掛了電話。同事小秋盯着我説:“嘉璇,嫁人的時候打算在哪裏設宴啊,你那男朋友可不是吹的。衝到台上就喊:嫁給我吧嫁給我吧,哈哈哈。”
你看你看,人家王樂平才是真正的江湖俠士,不出招則罷,一出招就讓人過目難忘。
經理又喚我,説是春節前和我們所有的客户有一次酒會,算是答謝他們對環亞的支持,每年一次的,不過今年希望會有新的花樣,要我好好動腦筋想想。
我一個下午趴在電腦前寫策劃,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天色已晚,大家都已經走掉了。辦公桌上的電話響,我還以為是王樂平打電話來催我,沒想到接起來竟是胡月海,問我:“晚上有空麼?”
我想了一下説:“沒空。”
我可不想替誰誰誰填空。
他用命令的口氣説,“推掉,我有公事吩咐你。”
“對不起。”我説,“今天已經下班了,你以後有事請早點通知我。”
“呵呵,膽子不小。”他説。
我循聲望去,發現他已經拿着手機站在我辦公室的門口。
我一語不發地掛了電話,關掉電腦,收拾好我的包準備往外走。可是他就站在門口,
擋住了我的去路。
“胡總。”我説,“我約了男朋友,要遲到了。”
“聖誕節當眾求婚的那個?”他笑。
敢情全世界都知道。
我本能地反擊説:“怎麼今天女明星沒空陪你麼?”
“你在吃醋?”他彎下腰來胸有成竹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恨死他那樣的眼神,於是推開他往外跑,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説過你可以走麼?”
我咬着下唇,拼命忍住就要決堤而下的淚水。
他卻放開了我,説:“好啦好啦,今晚再帶你去那家西餐廳,等我去開車,我在車裏等你?”
我沒做聲。
他輕笑一聲,轉身先行一步走掉了。
我站在樓道里跟自己掙扎了二分鐘,然後,我從大樓的後門離開。讓那個該死的胡月海跳腳去吧!
天真冷,我渾身打着哆嗦進了火鍋店,誰知道王樂平差不多遲到了半小時,見了我慌忙道歉説:“對不起對不起,出了點意外。”
我説:“沒事,坐啊。”
王樂平卻不坐,好奇怪地盯着我看。我問他:“你看着我幹嘛?”
“我還以為你會掀桌子。”他説。
“少貧。”我説,“點菜吧。”
他坐下來:“你猜我為什麼遲到?”
“懶得猜。”
“呵呵,今天居然有記者來採訪我。不為別的,就為雅蘭那本書的事,她被別人告發抄襲了。”
我心一拎:“你怎麼説的?”
“照實説啊。”王樂平説,“那本來説是你的東西麼,再説我看那記者什麼都調查清楚了,他甚至知道那就是我和你的故事。”
我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王樂平,你腦子壞了還是怎麼的?”
“咦?怎麼説發火就發火?”他拼命拉我,“坐下來好好説!”
還有什麼好説的?
“別生氣麼,”王樂平説,“這書本來就是你寫的,那個記者説了,一旦被證實,你可以收回版權來重新做。你不是想辭職麼,在家做專業作家也不錯啊。”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説,“不過我警告你,你再在那個記者面前胡説八道我饒不了你。”
“怎麼算是胡説?我把軟盤拷了一份給他。”王樂平説,“那是最有力的證據!”
“什麼軟盤?”
“就是我以前從論壇上下載的你的小説呀。準備給我兒子看的那個!”
我被王樂平氣得氣都喘不過來,拿起我的包就跑出了那家火鍋店。又下雪了,王樂平衝出來把我抱住説:“嘉璇,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放開我!”我怎麼甩也甩不開他,只好在他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下了死勁兒,王樂平疼得倒退兩步,也衝我喊起來:“這麼大勁兒,來真的呀!”
我轉身再跑,他又過來拉我。我氣急了:“放開,放開,你這頭豬,我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
這下王樂平真的放了,雪撲天蓋地,打在他的衣服眉毛眼睛鼻子上,我們隔着半米的距離,我清楚地聽到他粗重的喘息。就這樣僵持了一小會兒,我聽見他用非常難過的語氣説:“嘉璇,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對啊,我已經變了。我早就不是那個讓王樂平瘋讓王樂平顛的純純的小丫頭了,我毅然決然地説:“最後一次説分手吧,請你永遠都不要來找我!”
“是不是因為他?”王樂平悽聲問。
“你要説是就是吧。”我説完,轉身,鑽進了一輛出租車。
我讓司機把車開到山頂的西餐廳。司機説:“現在上去還行,可是這雪要是再這麼下下去,你怕是下了來了呀。”
“給你雙倍的錢。”我説。
“呵呵。”司機笑,“一定是趕着去約會吧,這天去那裏也挺浪漫的。”
我不説話,他又説:“那裏的西餐廳聽説很高級,也很貴哦。”
我一遇到饒舌的人就頭疼,只好繼續不説話。
車子一直把我送到餐廳的門口,我下了車,我卻沒有勇氣進去了,直覺告訴我胡月海一定在這裏,可是我不敢保證是不是還有別的人。
我在餐廳外徘徊了五分鐘,門童起碼給我開三次門,不停地對我説:“小姐外面很冷,等人進來等吧。”
“不用了。”我説。
電話尖鋭地響起來,是雅蘭。
我沒敢接。
她發來短消息:“嘉璇,你讓我難過又失望。”
我悲從中來,怎麼也忍不住洶湧而下的淚水。終於哭着撥通了他的電話,他很快接了,問我在哪裏。
“山頂。”我抽泣着説,“我來了山頂。”
“你在餐廳等我。”胡月海説,“我馬上趕到。”
原來他不在這裏。
我進了餐廳。侍應把我領到窗邊的位置,給我倒了一杯熱茶。我從窗外望去,整個城市都已經被雪淹沒了。燈光穿透雪花,如煙花靜靜而絕美地綻放。
有人在唱:你知不知道想念一個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後用很長很長時間,一滴一滴變成熱淚?
這鬼天氣,餐廳里人少得可憐。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才忽然想起來,這麼大的雪天,他該怎麼開車上來?我慌里慌張地打他的電話,可是他卻一直不接。打了十次也沒人接的時候我奔出了餐廳。漫天的雪,一輛出租車也沒了,我只好沿着山路一直一直地往下走,我的腦子裏出現無數的壞念頭,嚇得腿軟,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走了許久前面也沒看到一輛車,身後卻有車追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嫌我擋了路,不停地按着喇叭。我停下腳步往回看,卻驚異地發現是他的車。車停了,他下來,把我一把拖進了車裏,一面拖一面説:“我一去他們就説你走了。你這任性的丫頭,到底想做什麼!”
“我沒看見你。”我説。
“你走的時候我剛到,在車庫停車。”
“你不接手機。”我説。
“走得急,忘了帶。”
“我怕你出事。”我説。
“不是沒事嗎?”他摟住我,俯下身來,吻住了我冰涼而顫抖的唇。
上帝啊,就讓我去死吧就讓我去死吧。
就這樣幸福地死掉吧。
王樂平春節的時候獨自回了東北老家。他對我説:“嘉璇,給你一個春節想清楚,如果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我不會再回來。”
“別孩子氣。”我真心説,“這裏有你的事業。”
“沒有你,這城市只是一座空城。”他説。
我沒有去送王樂平。就這樣結束吧,我已經沒有力氣回憶過去。他早已不是孩子,何去何從應該對自己負責。
阿朵和sam決定在十月一號結婚,我陪阿朵去看他們的新房,是別墅,有待裝修。我們坐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上聊天,阿朵微笑着説:“以後,我要生三個孩子,看他們繞着這個院子跑。”
“你結婚的時候你媽會來嗎?”我問。
“不會。”阿朵説。
“為啥?”
“因為我不會通知她。”
經過這麼多年,她心裏的結一直沒解。我只好轉話題説:“生一個就夠了,生那麼多你會老得不像樣的。”
“嘻嘻,等他們大了,我們正好是一桌麻將。男人到了那個時候,可沒有心思陪老婆。”
阿朵的戀愛觀真是奇特。
她又問我:“你和胡月海怎麼樣了?”
“不知道。”我説。
“逼他先娶你,有什麼事以後再説。”
我當然不會。
胡月海並不常來公司,我們在人很少的地方約會,有時對坐着喝一杯咖啡一點紅酒,他是個懂得享受寧靜的人。不會給我任何的壓力,也給我足夠的自由。
不過他請了專業的設計師來替我做衣服。我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被別人上下左右地量來量去簡直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設計師對我説:“童小姐,你很幸運,會有無數的女人羨慕你。”
五天後衣服送到我家,一共七套。那個設計師真有兩下子,我一一拆開來,每一件都帶有一種不張揚卻逼人的美。
我呆看着,穿慣牛仔褲的我連試穿都不捨得。
他的電話來了,問我:“喜歡不喜歡。”
“太奢侈。”我説,“童嘉璇掉進童話裏,正在漫遊仙境。”
“你的玫瑰胸針可以配上用場了。”他提醒我。
我無語。
他又問:“怎麼了?在想什麼?”
“我在想也許我該辭職。”我很老實地説。
“可以。”他説,“我正想跟你安排新工作。”
“什麼工作?”
“做胡月海的夫人。”
“這算是求婚麼?”我笑。
“對。”他説。
“就這麼簡單?”
“我是老頭子了,你難道還忍心讓我跪?”
“女明星呢?”我問。
“再瞎説我K你。”他在電話那邊笑。
就讓我走讓我開始享受自由
回憶很多你的影子也會充滿我生活
我並不懦弱你比誰都懂
雖然寂寞這會是我最後的寬容
春節過後,我辭掉了工作。
王樂平真的沒回來,他每週給我寄一張空白的明信片,用這種近乎無賴的方式提醒我關於他和過去的存在。
雅蘭姐的事成為我最大的心事,由於王樂平乾的蠢事,那個報社記者一直扭着她不放,聲言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一切馬上就要見諸於報端。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我只好請胡月海出面幫忙。
那晚吃飯報社所有的頭頭腦腦都來了,“書真的是雅蘭姐自己寫的。”我對坐在我身邊的社長説道,“我當時只是幫她貼到論壇上而已,再追究下去也沒有任何結果的,我希望你們報道的時候三思而行。”
“一定,一定。”報社社長説,“環亞跟我們的關係不是一天兩天,這件事就到此而止,誰也不會亂寫的,放心!”
“娛樂版也不可以亂寫。”胡月海把我的肩一摟説:“不然我老婆會生氣。”
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第一次叫我老婆,叫得那麼自然,聲音裏充滿了疼愛,我幸福得差點飛上雲端。
“這是大新聞啊。”社長説,“胡總戀愛了?老婆又這麼年輕漂亮,我們説什麼一定要報道!”
胡月海哈哈笑着説饒了我這老頭子吧,説完,跟他們一一碰杯,我第一次知道他酒量那麼大,喝那麼多竟一點醉意也沒有。
微醉的是我。
出了飯店我給雅蘭姐打電話,讓她放心不會再有事。雅蘭姐笑着説:“聽説師大兩朵花均要嫁入豪門,可否真有此事?”
“八字只一撇。”我説,真弄不明白消息怎麼會傳得那麼快。
雅蘭姐哈哈笑:“假做真時真亦假,看來我不能怪王樂平。事到如今,他做出什麼事情都情有可原。”
雅蘭姐聲音很大,我真怕胡月海聽到些什麼。不過他面色自然,一面開車一面問我:“什麼時候把你寫的小説也給我看看?”
“我都説了不是我寫的。”我説。
“呵呵。”他並不信,“你撒謊的樣子也挺可愛。”
三天後我在他的車子裏發現了雅蘭的那本書,應該是他自己去書店買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我和王樂平的愛情故事,我不知道他會做何感想。
不過他不説,我也不問。
要跟他過招,我得慢慢學會他的老奸巨滑才行。
他終於正式向我求婚,送上戒指和玫瑰。問我:“嘉璇,嫁我,可好?”
“好。”我説。
這回輪到他吃驚:“就這麼簡單?”
“是。”我微笑着説。
“可憐我昨夜白做準備。”他笑着説,“準備迎接與你之間的辯論賽。”
我哈哈笑,我是聰明的女人,才不會做那種故做矜持的傻事。
只是母親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開始是破口大罵,接下來是不吃不喝。阿朵只好扮演説客的角色,在她面前不停地説胡月海有多好有多愛我,胡月海也不擺架子。很正式地邀請老兩口吃飯,並當着他們的面承諾會照顧我一輩子。
那晚的胡月海特別帥,在席間妙語連珠。真難為他花這番心思,也許是覺得女婿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老,也許是知道再堅持反對也不會有任何的結果,母親敗下陣來喝了他敬的酒。只是在回家後無可奈何地對我説:“你自己還是個孩子,怎麼做一個十幾歲孩子的母親?”
我説:“我們並不和他家人住在一起。”
“他人雖然還好,但畢竟是二婚,也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王樂平其實也不錯……”母親羅裏羅索欲言又止,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説什麼。老一輩的想法,永遠不可能跟我們一樣。我很內疚一直讓她失望。
“她會放心的。”胡月海安慰我,“只要你過得好她就會接受一切。”
“希望會好。”我説。
“不信任我?”他揚眉。
我嘿嘿地笑,不過是真的覺得不踏實。阿朵親自在忙她房子的裝修,穿着斑斑點點的圍裙指揮着工人上上下下,她用油漆刷打我的頭一下説:“禁止胡思亂想,女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對自己不信任。”
“你也太自信。”我説,“SAM甩掉你你哭都來不及。”
“哈哈。”她笑,“除非他真是白痴。像我這樣能文能武的美嬌娘到哪裏找?”
阿朵説得對,我少的就是她那樣的自信。罵完自己。我終於鼓足勇氣去見他的家人。在這之前我一直怕和他母親打交道,那個打過安子一巴掌的女人,在我的印象裏一直是個不可理喻的貴婦人,一定很難相處。
雖然我做過無數的想像和準備,但是和她見面的時候我還是嚇了一大跳,不知道是用的何種保養手段,她看上去相當相當的年輕,不過五十歲的樣子,而且,非常的漂亮。
“這是嘉璇。”胡月海跟她媽媽説,“我們很快會結婚。”
我有些拘謹地坐在她對面,她微笑着對我説:“月海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呵呵,我媽努力調侃,“但願他不是説我壞話。”
“怎麼會,”她説,“都是誇你。”
就在這時,胡可凡從樓上蹦到我面前,細聲細語地問我:“童姐姐,你真的要嫁給我爸爸?”
“是。”我笑着點頭。
“哦,安子會嫉妒得殺掉我。”胡可凡像個小紳士一樣地問我説,“你可會照顧好我爸爸?最起碼替他選衣服,他穿的衣服都夠難看。領帶也很老土。”
胡月海跟兒子揚揚拳頭,可凡顯然不怕他,繼續吩咐我:“還要讓他少抽煙少喝酒,有空多呆在家裏陪我們。”
胡月海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看來他並沒有告訴他家人我們要出去住。
“最後還有,”胡可凡説,“我不能叫你媽媽,因為我有媽媽。”
像個小小的談判專家,弄得我只有點頭的份兒。
“這家裏很大,你會不會覺得害怕?”胡可凡的母親忽然問我。
我被她這麼一問忽然覺得真有些怕起來,胡月海握住我的手説:“走,嘉璇,我帶你到樓上去參觀參觀。”
“走走走,什麼都是走!”她母親聽到一個“走”字不知怎麼的就激動起來,“這家裏就一分鐘也呆不住?”她站起身來,一把拉住我另一隻手説:“童小姐,你看,這家很大,你會不會害怕,啊,你會不會?”
她的勁好大,手指甲深深的陷進我的肉裏,我疼得臉都青了,忍不住尖叫起來。
胡可凡叫來了傭人,那個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女人和胡月海一起用了很大的勁才拉開了他的母親,他們架着她一直往樓上走去,她一邊上樓一邊回頭對我喊着:“你説,嚇人不嚇人,嚇人不嚇人咯?”
我嚇得雙腿發軟。
胡可凡給我倒杯茶説:“童姐姐你別怕,我奶奶就是這樣的。過會兒就好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
“她是神經病。”胡可凡不以為然地説,“你在這裏玩,我約了安子去溜冰。已經要遲到了。”説完,抱着冰鞋就出了家門。
我發現自己在發抖,一直抖一直抖。
好在胡月海很快就從樓上下來了,他把我一摟説:“對不起,嘉璇,我應該提前告訴你。”
“沒事。”我儘量鎮定地説,“為什麼會這樣?”
“從我爸爸去世後,她就這樣了,不過是間歇性的,時好時壞。所以,上次安子的事,也是個意外。”
“哦。”我説,“治不好嗎?”
“一直在治。”胡月海説,“可收效甚微。我第一個妻子,就是因為這個離開我。”
我抱緊了他,這個在外面風光無限的苦男人。
“嘉璇。”他也抱緊了我,“你是個多麼特別的女子。請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的生活。”
這是他第一次給我説這麼肉麻的話,我不由自主地濕了眼眶。
我靠在他懷裏,主動説,“這房子這麼大,其實我們也不必搬出去住。”
他不做聲。
我又説:“老人孩子會寂寞。”
“我們可以常回來。”他説,“我不想節外生枝。你對我非常重要。”
我聽到他的心跳,我知道他沒有撒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