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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肖依抱胸而立,豎起自己全身的刺,“總裁,您這種關心的表情會讓我誤會你愛上我了,那對你來説一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不過,我這個人什麼優點都沒有,就是有自知之明,我明白像您這種人,絕對看不上我這路人甲的。”

    歐陽逸發現自己説錯了話,懊惱又挫敗地看着肖依,“我只是……想讓我們以後在工作中少一些猜疑,你不需要這麼鋒利地對我。”

    肖依垂下眼角,掩去眼底的淚水,“抱歉,總裁,我心情不太好,希望你能諒解,明天我會按時上班的。”

    客氣的語氣、疏離的態度,一瞬間,兩個人之間彷佛變得比以往更加冷漠,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和睦關係,一擊即破。

    歐陽逸冷下臉,無語地轉身就走。

    沉默地送歐陽逸下樓,肖依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痛莫名,那一晚的迷亂,她沒辦法遺忘,面對他急着撇清關係的態度,她更加做不到無動於衷、坦然面對。

    那個吻,對她來説是個錯誤,但肖依無法説服自己去討厭他,歐陽逸的模樣不時閃現在她的眼前,他的每一個樣貌彷佛都雕刻在她的記憶裏。

    肖依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意他的,從初見的驚詫,她發現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完美的男人;到後來看到歐陽逸言辭冷酷、目中無人的抗拒,肖依不想和這樣的人有所牽扯,可他黑暗中的苦澀笑容、酒醉後的温柔,卻彷佛一個無情的漩渦,將自己困縛。

    心動悄悄深種,讓人無處察覺,此刻才突然萌芽,掀起雷霆萬鈞,讓她無處可逃,肖依垂下頭,任眼淚滑落臉頰;我該怎麼辦……

    而一臉冷酷地離開的歐陽逸,一邊開車,一邊想起肖依強忍淚水的模樣,內心越發感到煩躁,時速直飆到八十公里,卻甩不去心中那種悶痛的感覺。

    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歐陽逸心裏卻不能平靜。

    為什麼要去説那些話、為什麼要解釋?那只是一個稀鬆平常的吻,他明明可以選擇無視,為什麼執意要作那個該死的解釋?還像個不經世事的毛頭小子一樣,用冷酷的言辭傷害對方。

    肖依只不過是他的一個秘書,看到她強忍眼淚的模樣時,他的內心卻一陣慌亂、心狠狠地抽搐,疼痛鋪天蓋地向他襲來。

    歐陽逸再不能假裝平靜,狠狠捶了下方向盤,“我是怎麼了?”

    心不在焉地盯着電視,肖依心中一片迷茫,從歐陽逸離開之後,她就一直呆坐在電視機前,壓根不知道自己這一天到底在幹嘛;這城市已經落入黑暗中,而她內心的混亂卻還無法停止。

    一整天滴水未進,她的肚子開始發出抗議聲,肖依苦笑着想:幹嘛這麼虐待自己?他又不明白!

    於是她帶上零錢,走下樓,因為實在沒有心情親自煮飯,乾脆去買些吃的,打算到前面十字路口的快餐店,去隨便吃些東西。

    走到斑馬線前,紅燈亮了起來,肖依停下腳步,抬頭無意識地左右掃過街邊的商店,不遠處是一間很有名的夜店,肖依陪木晴晴去過一次,每到夜裏,裏面都是燈紅酒綠,坐滿了瘋狂的男人、女人。

    “她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拋棄我們……”黑暗的角落裏,突然傳來男人的低喃聲,聲音中滿是壓抑的痛苦。

    肖依知道自己該立刻走開,但那聲音太痛苦,讓她不自覺地走過去。

    角落裏躺着一個男人,黑暗中,肖依看不清他的臉,於是她走過去拍了他一下,“先生,你還好嗎?”

    男人醉倒在地上,皺起眉頭,拉住肖依衣角,“告訴我,她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拋棄我們?既然走了,現在為什麼還要回來,她不知道我的痛苦嗎?”

    “你家在哪裏?”肖依低下身扶起男人。

    “我沒有家、我沒有家……”男人靠着肖依,眼角慢慢滴落淚水。

    肖依嘆口氣,使力扶起男人,艱難地往家裏走去。

    翻遍了他所有的衣袋,肖依終於找出一張證件,趙陽?好熟悉的名字!

    看着趙陽狼狽的模樣,肖依只能嘆口氣,既然讓她遇上了,總不能把他繼續丟在這裏,於是肖依只能好人做到底,把爛醉如泥的趙陽拉起來,一路扶着他回自己的住處。

    回到房間,肖依把趙陽皺成一團的外套脱掉,扶他到自己的牀上躺下,又拿來濕毛巾輕輕擦拭他的臉,好不容易把趙陽安頓好,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

    摸摸自己飢腸轆轆的胃,肖依嘆氣,“助人為樂是好事,喝杯牛奶犒勞你吧!”

    簡單吃了東西,又把趙陽髒亂的外套清洗乾淨,肖依這才走到沙發上躺下。

    好不容易清閒下來,歐陽逸的面孔又出現在她的腦海,痛苦地哀號一聲,肖依把自己蒙在毯子裏,“忘記他忘記他忘記他……”

    輾轉反側,終究又是一個無眠夜,直到東方微亮。

    整夜難以成眠的肖依,看看時間,無奈地黑着煙圈起身盥洗,接着到廚房作早餐。

    趙陽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看到眼前是陌生的房間,帶着陣陣馨香。

    他走出卧室,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在眼前晃,並不清晰,“你是誰?”

    肖依回過頭,淡淡一笑,“你酒醒了?這裏是我家,昨晚你倒在路邊,是我把你撿回來的;這裏有作好的早餐,你要不要吃一些?”

    “謝謝。”坐在陌生的客廳裏、和陌生的人共進早餐,趙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會經歷這樣的情景;早餐很好吃,只是他很久沒吃過這麼家常的飯菜,自從母親拋棄他們父子之後。

    “夜裏還是別喝太多酒比較好,醉倒了躺在外面很危險的。”肖依温柔地笑着。

    趙陽淡淡一笑,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昨晚的回億他想起來一些了,他原本在夜店喝酒解愁,喝醉後走出夜店,走沒幾步,他眼前就忽然一片黑暗,想來是醉倒了。

    眼前的女孩撿到他、把他帶回家,趙陽心中很是感激,“謝謝你,你的聲音有些熟悉,我們是不是見過?”

    肖依的手機鈴聲此刻忽然響起,她不好意思地對趙陽笑笑説:“我先接個電話。”她低頭拿起手機,“喂,請問是哪位?”

    “你……還好嗎?”歐陽逸低沉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過來。

    肖依呼吸一窒,“總裁,我今天會按時去上班的。”

    “我知道。”歐陽逸皺眉,“你昨晚不是身體不適,現在好了嗎?”

    “歐陽逸!”肖依再不願接受這樣曖昧的關懷,“別再説這些會讓我誤會的話,我只是你的秘書!”

    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肖依紅了眼圈,對着趙陽勉強一笑,“抱歉。”

    “你是歐陽逸的秘書?原來是你!”趙陽一直覺得眼前的女子眼熟,聲音也很熟悉,這會兒終於想起來。

    “你見過我?”肖依很吃驚。

    趙陽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是啊,上回在宴會上見過你,和現在的你很不一樣,不過都很漂亮!”

    “謝謝。”不作他想,肖依看看鬧鐘,“不好意思我快要上班了,你的外套我已經洗乾淨、晾乾,你也趕緊回家去吧!免得家人擔心。”

    趙陽對着肖依温柔一笑,説:“這一次麻煩你了。”

    肖依羞澀地回答:“不過是舉手之勞,誰看到你都會伸出援手的。”説完,肖依收拾了東西,等趙陽盥洗完畢、收拾好一起出門。

    看着肖依擠上公交車,趙陽心中突然有股久違的感覺,有些事情、有些心境,似乎在悄悄變化。

    一件V領短袖,配上繪有山水圖案的白色長裙,肖依神采奕奕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王俊路過門口,笑看着肖依的打扮,“我老婆的眼光果然是天下第一,換一下穿衣風格,立刻把你的優點顯露出來了。”

    肖依原地轉個圈,“我也覺得,小曼姐的眼光真好,昨天是你要小曼姐去看我的嗎?她給我帶了好多漂亮的衣服,謝謝你了。”

    “小曼聽説你生病了很着急,所以我把你的地址告訴她。”王俊哈哈一笑,“看來我老婆真的很喜歡你,你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樂意之至。”轉一個圈,肖依笑逐顏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世上沒有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自己變得漂亮,肖依也不例外。

    歐陽逸站在不遠處,看着房間內兩人開心的談笑,覺得這畫面是如此礙眼,心裏有些空蕩蕩的;肖依真的變了,不只是變得漂亮,最主要的是性格,她不再是剛進公司的小笨蛋,開始成為一個知性白領。

    “逸,你在看什麼呀?”依偎在歐陽逸身邊的女伴不滿地抱怨,身為並不算太過知名的演員,今早接到歐陽逸邀請共進晚餐的電話,她真的很吃驚,於是欣喜若狂的盛裝赴約,但是她都來了,歐陽逸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沒什麼?”歐陽逸頭也不回,冷漠地看着那一幕。

    “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有這麼好看嗎?”女演員不屑地一笑,摟緊了歐陽逸手臂,把她傲人的身材靠到歐陽逸身上,如果能綁到這麼一張長期飯票,她可不介意耍點小手段。

    聽到外面的聲音,肖依往外看一眼,眼前的畫面讓她臉色瞬間蒼白。

    歐陽逸站在那裏,身邊靠着一位身材勁爆、濃妝豔抹的豔麗女子,只見那女人不斷地往歐陽逸身上攀附,簡直想要和他融為一體。

    “總裁!”王俊也很吃驚,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掩藏起自己的真實想法;歐陽逸很少帶女人來公司,更別提大庭廣眾之下作出這種親密之舉。

    歐陽逸儘量不去看肖依一眼,對着身邊的女伴温柔一笑,“我們去休息室。”

    “你好壞!”女人嬌嗲地撒嬌,整個人被歐陽逸擁到懷裏。

    看一眼老闆和情人相擁離開的背影,再看看肖依蒼白的表情,王俊在心裏深深嘆口氣,“肖依,你還好嗎?”

    “我沒事。”肖依露出一個笑臉,卻比哭更難看。

    “逸,今晚我們去哪裏吃飯好暱?我知道有一家餐廳氣氛很棒。”把波濤洶湧的上身緊靠歐陽逸,試圖引誘眼前的男人;歐陽逸明明一臉曖昧地説要進休息室,但進去後卻一臉冷淡,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現在很忙。”歐陽逸無視眼前的女人,眉頭微蹙,手指不斷地敲擊鍵盤,畫面上是一份資料分析報告。

    女人不滿地扭扭身體,湊過去看一眼畫面,嬌嗔:“討厭,這種事還要你這個總裁親自做嗎?你明明就是敷衍人家!”

    皺眉,歐陽逸一言不發,心中卻已經翻天覆地;該死,他為什麼要找來這個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自己真是吃錯了藥!

    他眼前閃現出肖依強忍眼淚的倔強表情,讓不悦的心情越發混亂,閉上眼深吸口氣,歐陽逸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這是肖依前些日子作出的資料分析,雖然她很盡力地整理出來,但裏面的錯誤依舊不少,如果這樣的分析報告拿到會議上一定不能被認可,到時肖依一定又是愁眉苦臉;歐陽逸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暗中幫助她,他只是不想看到她受挫的樣子。

    女演員的臉色開始有些掛不住了,“那你到底叫我來做什麼?”

    歐陽逸面無表情,“如果你想離開,現在就可以走了,我還有事要忙。”

    分析報告中竟然能出現這種問題,看來有必要對肖依進行一下輔導……

    “肖依,來我休息室一趟。”簡短地下完命令,歐陽逸掛斷電話。

    “什麼事……”一句話還未説完,對方已經掛斷電話,肖依挫敗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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