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靜亞沒讓他等太久,二十五分鐘後,一盤飄着熱氣與香氣的海鮮墨魚面已端上餐桌。
此刻,她與奎奧站在餐桌旁,那個又酷又帥的大少爺則端坐在椅子上,準備驗收她的廚藝,可笑的是,她現在竟感覺比參加大學聯招還緊張。
深呼吸,她要自己放輕鬆,可是……等一下!他愈吃眉頭愈皺是怎樣?她做的菜有這麼難吃嗎?
“蒜末爆香得太乾、白酒量太少、花枝口感老了些、墨魚醬不夠、麪條Q度不足、蛤蝌開得弧度不漂亮。”有如回應她的心聲一般,薩翼鏗鏘有力的説出一連串嚴苛批評。
桑靜亞的情緒很難不波動。這個大少爺若不是嘴巴太刁,就是故意找碴,她雖然久未烹調義式料理,但頗有廚藝底子的她相信自己做出來的東西也差不到哪兒去,他卻吹毛求疵的挑出一堆毛病,甚至連蛤-開展的弧度都列入評比範圍!
“你不是最討厭拉拉雜雜扯一堆,好吃或不好吃簡單的二選一問題,説那麼多幹麼。”過分!
“差強人意。”他如她所願的簡化文字,給的仍是足以氣炸她的評語。
“他説差強人意?!”冒火的瞳眸彷彿想確定自己沒聽錯的望向奎奧。
“就是好吃的意思。”老管家笑咪咪的回答。光憑嘴上不饒人的少爺已經吃下半盤的海鮮墨魚面,還沒有停下叉子的打算,他知道桑靜亞的廚藝已對了少爺的味,要不向來對吃挑剔的他早就拂袖離去。
埋首進食的薩翼難得沒出聲反駁,她煮的義大利麪雖有小瑕疵,卻奇異的挑動他的味蕾,讓他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裏送,而這也是他愈吃眉頭愈皺的原因,莫非是他餓過頭了,才會覺得這個敢挑釁他又敢跟他大小聲的廚娘做的食物還算美味?
只是桑靜亞怎麼也無法將差強人意與好吃畫上等號,她把管家的話當成安慰,而薩翼的沉默則是懶得理會的表現。氣悶的落坐在他身旁,準備告訴他自己已經很久沒做義式料理,他卻搶先一步地捲了口夾雜甜椒與蝦仁的墨魚面塞入她嘴裏。
“如何?”他從容自在的問。
她被迫嚥下食物,才鼓着腮幫子回答,“沒有九十也有八十五分。”
“是嗎?能做到滿分,為何只拿八十五?”他涼涼的評論,又捲起一口面放入嘴裏,壞心眼的決定不告訴她,他給她八十九分。
是,如果能滿分當然要盡力做到最好,這也是她的工作態度,可是不過煮個東西,也要如此計較嗎?
“明白了,我的手藝還差得遠,這就識相的離開,不打擾你了。”這樣他大少爺滿意了吧。
“等一下。”大手按住她的肩頭,阻止她起身。
她柳眉頓蹙,“你又想做什麼?”這個讓人摸不着頭緒的帥哥想幹麼?
話落,他温暖的指腹毫無預警的拂過她的唇畔,使她心頭一悸。
“你——”
“墨魚醬。”她眼前沾着一點墨魚醬的手指適時止住她的怒罵。
奎奧也看見少爺為桑靜亞擦拭唇角的舉動,怔愣後,他微微一笑。依少爺平常對仰慕者的冷淡態度,要出現這個舉止簡直比登天還難,可見桑小姐的義式料理柔化了他的心情,他才會破天荒地為她抹去唇角醬漬,少爺還真是找對廚娘老婆了。
“我就勉為其難試用你一天,如果這當中有一餐不對我的味,就請你滾蛋。”心情大好的薩翼驟然下了決定。
奎奧聽得直搖頭,暗付該找個機會提醒少爺,對小姐説話措辭要好聽一點。
“勉為其難?”她由齒縫中進出不滿。這傢伙……“啊!”心底琢磨的罵人語句尚未成形,卻又突地驚呼出聲。
“怎麼了,桑小姐?”奎奧不明所以的問。
她紅着臉,不敢道出薩翼將抹拭過她唇邊醬料的那隻手指送入嘴裏吮舔。可她敢肯定他是故意的,因為那抹輕淺的捉弄笑意,自己絕對沒錯看。
可惡!
“奧叔,你們家有沒有老鼠藥?”
“嗄?”
回應她猝然詢問的,是一串渾厚的笑聲。
桑靜亞立即驚愕的杏目圓瞠,不敢相信惡劣冰塊男也會笑,而且笑得如此魅惑!
而奎奧也同樣呆怔的瞅視着少爺。打從得知老爺有意要他與布萊曼家聯姻,少爺已經繃着臉好一陣子了,今兒個竟奇蹟的開懷大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任由兩人愣愣的瞅望着他,薩翼愉悦的解決剩下的海鮮墨魚面。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看似柔弱温馴,實則倔強易怒的桑靜亞很可愛,讓他忍不住想逗弄,才做出令她想將他當成老鼠毒殺的曖昧吮指舉動。
只是為何沾附在她小嘴旁的墨魚醬,嚐起來格外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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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靜的夜。
才剛泡完舒服的香氛精油澡,桑靜亞便接到表妹的來電。
“表姊,日本春天的景色跟台灣有得拚哦!”電話裏傳來雀躍的女聲,充分讓人感受到她快活的心情。
她莞爾揶揄,“兩天前被姑丈、姑媽先斬後奏逼迫出國時,不曉得是誰苦着臉跑來跟我抱怨的喔?現在倒是挺樂不思蜀的。”
“那是因為有親愛的表姊替我打理公司,我才能放心的跟爸媽旅遊啊。”樓海寧撒嬌的表示。若非有表姊幫忙,她哪能玩得這麼安心,直到今天才記起該撥個電話給她。
然而提到她的另類公司,桑靜亞秀氣的眉峯頓時聚攏,“你公司的人才庫怎麼沒人擅長義式料理?”
“耶?”樓海寧被她突拋的問句問得一愣。
“有人電召會煮道地義大利菜的廚娘老婆,可惜晨慧調閲檔案資料卻查無符合條件的。”訴説的聲音有點悶。
“什麼?沒有符合的?意思就是説好幫手沒辦法接受委託人的委託!天啊,怎麼會這樣?我的好幫手成立至今從沒有應付不來的委託,始終保持全勝的不敗紀錄ㄋㄟ,毀了毀了,這項傲人紀錄如今居然蒙塵,傳出去只怕被笑掉大牙。”她不停在原地繞圈哀嘆。
想當初她可是在一片質疑與不看好的聲浪中成立特立獨行的電召老婆公司,她也一直嚴苛的激勵自己只准成功,不許失敗,未料她努力追求的完美竟會毀在該死的義大利菜下。嗚,老天爺做啥這麼整她?
“放心,你還是東方不敗,因為我幫你的公司接下這項委託了。”不想表妹繼續碎念,桑靜亞沮喪的道出事實。而她口中的東方不敗,則是表妹自封的綽號。
像無頭蒼蠅兜繞的身子陡地停住,笑靨重綻。“對厚,表姊的廚藝精湛,任何料理都難不倒你,這次的委託案當然非你莫屬。”
“我是被逼的。”被薩翼逼的!
一想起那個帥得不像話,嘴巴也刁得可惡的男人給她的試用考驗,她就恨得牙癢癢。早餐的海鮮墨魚面他説差強人意;中餐的橄欖茴香蟹肉燉飯他説勉勉強強;晚餐的蔬菜沙拉總彙加風味南瓜湯,他則給個馬馬虎虎的評價。
“該死的差強人意、勉勉強強又馬馬虎虎,既然這麼不滿意,你幹什麼每盤都吃光!”她憋了一天的火氣,終於在他拋下晚餐的評語後燒向他.
誰知他只是唇角半勾,慢條斯理的説:“恭喜你通過試用了。”
什麼跟什麼呀,她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好嗎?
不料正當她猶豫着是否要推掉這個案子時,帥得很欠扁的酷哥又逕自落話,“我決定了,我待在台灣的期間就由你擔任我的專屬廚娘。”
“慢着,這事豈是你説了算,我也有考慮接不接受的權利。”她是聽奧叔提過他們主僕兩人前些天才由義大利來台,會在台灣待上一段時間,可那與她何干?更不代表她就得配合他的霸道,毫無異議的接受他的委託。
“也就是你只會這幾道菜,害怕自己很快就會出洋相,泄露你們公司是經不起考驗的三腳貓公司?”
“誰説的!”
“那不就得了。”
就這樣,她只能任他拍桌定案,成為他的專屬廚娘,但他真的很過分,昨天居然還敢嘴刁的點餐,氣得她好幾次都想拿盤子砸他。
她是招誰惹誰了,竟然淪為這麼苦命的電召老婆。
“別這麼説嘛,表姊,”樓海寧在電話那頭笑意盈盈的喊,“為了感謝你這麼幫我,親自接受顧客委託,這個Case的酬勞全歸你,另外我再包個大紅包給你。”
“我幫你可下是為了錢。不過你沒提我倒忘了,這個案子的酬勞你可以定價高一點。”表妹的公司對各項家事委託都有公定價格,但是對於老是刁難她的薩翼,她認為收費必須另當別論才合理。
“那當然,出任務的可是電召老婆公司的代理老闆ㄟ,案例特殊,就由表姊自行跟委託人議價。”她嘗過表姊的廚藝,高竿得沒話説,對方能委託到她為他服務,是他三生有幸,當然得付同等級的高標酬勞。
“那我倒要狠狠敲他一筆。”看那個薩大少還敢不敢隨便叫她煮這燉那的!
樓海寧輕聲而笑,她家表姊若會訛人錢財,天恐怕要下紅雨了。“表姊有籤互不侵犯合約吧?”她突然想到的説。
“什麼互不侵犯合約?”
“就是保護受僱雙方的合約,受僱者不能竊取委託人的任何東西,委託人也不能冒犯輕薄受僱的電召老婆,有合約約束,才能避免無謂的紛爭。許真她們沒提醒你嗎?”好幫手是正派經營的行業,自保契約是一定要的。
“她們大概以為你告訴過我,才沒跟我提這些。我會拿合約給委託人補籤的。一説着,桑靜亞忽然想起薩翼對她的拭唇舉動,心跳沒來由得加快。問不出口此舉是否算冒犯,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何怦然心跳,她倒記起有件事要叮嚀表妹,“我充當廚娘老婆的事你可別告訴姑丈和姑媽,萬一傳到我哥那兒,後果你自己負責。”
“逗點不必表姊交代我也會守口如瓶,我遺要靠好幫手多賺幾年,怎麼能讓表哥有拆了它的機會。”
表哥很寶貝表姊這個妹妹,若被他知道表姊為了她的公司“下海”當起電召老婆,不忍心揍她這位可愛表妹的他,很有可能直接拆了她的公司。
“瞭解就好。我問你,我的脾氣好嗎?”
“嗄?這還用説,你一直是公認的好好小姐。”當她表妹這麼多年,還從不曾見她發過脾氣。“表姊怎麼突然問這……啊,我媽喊我泡温泉,我再打電話給你。”樓海寧匆匆説完便切斷通話。
這端,掛上電話的桑靜亞眉頭糾着疑惑,她也自認脾氣一向温和,不曾與人發生衝突,為何一遇上薩翼,她的冷靜自持全不翼而飛?
平心而論,在自己原本的工作崗位上,她也曾遇過無理取鬧的客户,以往她均能理智的壓下怒火,為何獨獨對他的挑釁無法平靜以對?
奧叔説薩翼二十八歲,剛好大她三歲,難道她對他的情緒反彈,正巧應驗台灣老一輩人認為的——男女年齡相差三的倍數,容易起爭執嗎?
她搖頭甩去腦海裏煩人的問號,將自己拋向柔軟的大牀。這兩天為了“服侍”好薩翼的胃,着實耗去她不少精神體力,此時若再費神思索兩人是否對沖相剋,無疑是自我虐待。
她又不是傻蛋,當然是什麼都別想,睡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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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震天價響的電話鈴聲格外驚心刺耳。
酣甜的睡意被擾,桑靜亞拉高絲被矇住頭,企圖阻絕吵人的噪音,但鈴聲卻像是跟她作對似的拚命作響,她只得睡眼惺忪的翻身,不情願的伸長手臂,撈過牀頭櫃上的話筒接起。
“海寧,你不用睡覺嗎?”直覺是表妹的來電,她嗓音微啞的小聲抱怨。
“是我。”厚實沉冷的男聲倏地傳人她耳裏。
怔愣一會兒,她一骨祿地由牀上跳坐起來,殘存的瞌睡蟲霎時全部跑光。
“薩翼!”這傢伙半夜兩點打電話給她幹麼?
“我想吃消夜,請你馬上過來。”
“你説什麼?!”
“我肚子餓。”語氣驟降幾度,飢餓的他脾氣又開始不好了。
可惜滿肚子火的桑靜亞沒注意到這點,“莫名其妙,你肚子餓關我什麼事,半夜打電話擾人清夢很缺德你知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專屬廚娘,得負責填飽我的肚子。”薩翼站立卧房窗邊,臭着一張臉回話。
早知道夜半會肚子餓,今天就該要她留宿別墅,現在也毋需浪費時間等她過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她總算記起自己現在的身分,但那又如何?“你當我是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廚娘啊?還得連主子的消夜一起包辦。”
“是誰家公司在廣告單上廣為宣提,他們的電召老婆能讓委託人像擁有真正老婆的體己服務?原來不過是騙人的,如果你早點承認,我也就沒必要跟沒信用的你們打交道。”薩翼沒發現逃婚的他將令他感冒的老婆兩字説得既順又溜,大有認定她是他老婆的意味。
桑靜亞被堵得啞口無言。儘管公司是表妹的,但總不能因為她的關係,讓它揹負失信的負面評價。現在她開始後悔為何要給他聯絡電話,自討夜半被Call的罪受。
“靜亞——”他忽喊。
“做、做什麼啦?”她不自在的回應。他幹麼突然喊她的名字,害她的心臟沒來由的跳快半拍。
“你到底來不來?”他真的很餓,非常想吃她做的義式料理。
誰理你!她很想這麼回答,無奈她終究無法不顧表妹公司的信譽。“我還有選擇嗎?”
沒得選擇的她只好在心底詛咒連連的換上外出服,在寒涼的深夜裏驅車趕至他的別墅,再用最短的時間為他做出一盤香草龍蝦義大利麪。
同時間,無視於她板着一張俏臉,始終杵在一旁等候的薩翼,早已自動自發的接過盤子,坐在餐桌前大口進食起來。
桑靜亞這才發現,管家奎奧沒騙她,他家少爺確實肚子一餓脾氣就上來,不但聲冷臉臭,還特別霸道,而此時正大快朵頤的他,臉上寒霜已不復見,就像這幾天餐前與餐後的轉變一樣。她忽然想起他挑剔她做的海鮮墨魚面那天,他不就笑得該死的迷人?
説他是怪人一個實不為過,而這個怪人即使吃相像個餓死鬼,依然好看得可以,而且食量大的他身材還比模特兒奸上數倍,真的沒啥天理。
然而縱使他宛如上天偏心的傑作,與她的不對盤可不衝突。
“半夜不睡覺,你到底忙什麼忙到需要吃消夜?”在他身旁坐下,她不客氣的盤問。記得晚餐他才吃下兩大碗洋菇巴西利起上燉飯,怎麼到半夜又餓了?
“我嗎?”薩翼抬起頭,古怪的睇望她片刻,一本正經的説:“玩電腦。”
“玩電腦?!”換言之也就是打電動?
“噓,你會把奧叔吵起來。”修長的食指貼上她的唇,他好心的提醒。奧叔就睡在樓下客房。
她窘促的拉開他的手,稍微壓低聲音,繼續未完的抗議,“你還好意思説,被吵起來的人是我!”就只因為他玩到“沒電”,需要補充體力,便在夜半要她趕來?天可憐見,絕不是她修養差,遇到這種令人生氣的傢伙,她的脾氣好得起來才有鬼!
“沒辦法,我一忙起來肚子很容易餓。”今晚他要處理的事情很多,還好大致上都完成了。
虧他説得出口,打電動也叫忙?那她被迫深夜為他下廚叫什麼?辦家家酒嗎?
“有沒有人説你很可惡?”實在氣不過,她橫眉豎眼地啐罵。
“到目前為止好像只有你説過。”他不以為忤的回答,繼續大口品嚐他的面。
“哦?那我似乎得多做點敍述,才能顯示我的榮幸。除了可惡以外,還有霸道傲慢、目中無人、狂妄獨斷,你説是嗎?”她皮笑肉不笑的罵個痛快。
誰知他從容依舊,唇角勾着極度礙眼的笑弧。“多謝賜教,我今天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過人的優點。”
桑靜亞難以置信的瞠圓眼。這傢伙的臉皮是銅牆做的不成,臉不紅氣不喘的就將她給的批評全數轉為優點?天哪!
“我要回家。”她有氣無力的往餐桌上一趴。跟這個她怎麼都佔不了便宜的惡少對戰,真的好累。
“你確定?我也許五點就想吃早餐。”管不住嘴巴的逗弄着她,薩翼望着她柔美麗顏的深眸有縷不忍的憐惜閃過。平時總將長髮盤起的她,現在一頭烏黑亮髮正柔順的披散於身後,想必是匆忙出門,才沒時間綰綁吧。
深夜兩點將她由睡夢中吵醒,似乎是殘忍了些,但他並非有意與她作對,實在是肚子餓脾氣便差的毛病一時改不了,加上現在能做出滿足他味蕾與挑剔胃口的就只有她,他也只能抱歉的為難她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待在這裏,隨時待命餵飽你不按時間唱空城計的肚子?”挑高半邊眉瞟他,她懶懶的維持原來姿勢。
“嗯。”三點多了,看起來有點疲累的她需要好好休息。
“如果我告訴你,我這個電召老婆的聘僱費用是千萬天價呢?”她賭氣的漫天開價,最好嚇得他把她當瘟神,還她自由。
“無所謂,我付得起。”
“噢——”她懊惱的闔眼呻吟。早該明白住在豪華別墅的闊少爺,千萬對他而言哪算什麼,他擺明就是“吃”定她這個電召老婆了!
“這代表你答應住下了?”他眉眼含笑,極其自然的伸手拂開她散落頰畔的秀髮,他喜歡她細柔髮絲在他指問流泄的滑柔觸感,於是忍不住纏卷一繒在指間繞玩。
“可惡,你根本就是……明知故問……”她若不答應,他不曉得又要如何詆譭表妹的公司……
見她沒張開眼睛,也沒抗議他把玩她的頭髮,回話又像夢囈般含糊不清,薩翼唇邊的笑痕緩緩加深。她累得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轉身之際,他赫然發現管家不知何時竟含笑地站在那兒。
“我肚子餓,麻煩靜亞過來替我煮消夜。”沒有絲毫彆扭,他泰然自若的解釋。
“我想也是。”
當廚房傳來抽油煙機啓動的聲音時他就醒了,也猜出了情況,所以他只是想過來看看少爺有沒有為難人家,沒想到會恰巧聽見少爺要她在別墅住下。
“少爺打算讓靜亞住樓下或樓上客房?”這兩天桑靜亞堅持他喊她名字即可,而把她當女兒看待的他也就依了她。
“樓上吧,我有需要時喊她比較方便。”明瞭管家聽見了他和桑靜亞的談話,但他並無怪罪之意,嚴格説起來他也算被他吵醒的。
奎奧沒想歪,清楚他的需要是指肚子餓。“我這就去拿新的棉被。”
“謝謝,麻煩——”話未説完,懷中人兒猶如受到干擾的蠕動了下,薩翼下意識地收緊環抱她的雙臂,在她小臉孩子氣的偎埋在他胸前磨蹭數下,才恢復安穩的沉睡後,他淡笑的抬首,改以點頭示意管家離開。
同樣頷首回應,奎奧未有怠慢的離去,心裏充斥着滿滿的驚訝。除了小姐,幾時見過少爺這樣小心的抱過哪個女人,是因為靜亞能煮出合他口味的義大利菜,所以對她特別温柔嗎?
不過話説回來,敢當面跟少爺針鋒相對,一點都不矯揉造作,烹煮料理又好吃得沒話説的靜亞,的確相當討人喜歡。
薩翼輕手輕腳的抱着她走上二樓,嘴邊始終噙着俊爾淡笑。明天若告訴懷裏的俏廚娘,她睡着時最有女人味,不知道她會不會在菜裏噴殺蟲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