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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Steve再回到自己的“小”房子,已經超過九點。

    平時,這個房子他並不常來,大部分時間都住在總部頂樓,通常只在他想獨處時才會回來,這次他接連兩天回到這裏,已經引起Megan的臆測。

    Megan是他的得力秘書,她的工作能力強、學習力強,和他的“智傷女孩”簡直是天差地遠的兩種人,偏偏他就是喜歡代代,這算不算自虐行為?

    他悄悄走回自己房間。

    牀上,代代還在睡,她將自己埋在棉被下方,Steve拉起棉被一角,偷偷望了一眼,她頭髮蓋住臉,手腳圈住他的大號枕頭,睡得很安穩。

    牀頭櫃上面的兩個空杯子,有泡過麥片的痕跡。

    她的一天用兩包麥片打發?還真不重視飲食。

    “代代,起牀。”他推推她,代代睡得很熟。

    早上也是這樣。他彈跳起身,她沒醒;他刷牙洗臉換衣服,她沒醒;催人電話響個不停,她還是沒醒。

    熟睡的代代,恐怕連天打雷劈都不會阻撓她作夢權利。

    “代代,起牀。”

    他把她整個人舉高,在室內繞過兩圈,她仍然沒醒。

    “代代,眼睛打開。”

    他把她抱到樓下,打開電視,讓電視的吵雜聲音叫醒她,可惜代代的睡功比電視厲害。

    會不會她不是在睡覺,而是陷入休克昏厥狀態?他越喚越心慌。

    想不到辦法了,他把她抱回房裏、抱進浴室,用濕冷毛巾在她臉上擦拭。

    代代覺得好冷,翻翻身,在他胸前找到一個温暖巢穴窩着。

    “代代,我命令你馬上醒過來。”

    他沒想過自己的“命令”會用在叫人起牀上面。

    “好,再睡一分鐘。”模模糊糊中,代代討價還價。

    這個討價對Steve來講,有着重大意義,因他證實她只是睡着。

    “一分鐘到了,起牀!”

    他果真用手錶計時,時間一到,他不容許她多貪睡半秒。

    “起來了。”揉揉惺忪睡眼,她衝着他微笑。

    “送外賣的人説沒人在家。”

    “我在啊……不過,我沒聽到電鈴聲,我睡着了。”

    “就吃這個?不餓?”他指指牀頭的空杯。

    “還好!”

    她餓慣了……餓慣?誰餓她?怎會餓慣?腦細胞搭不上線,代代想不起來。

    “下樓,我幫你找一點吃的東西。”

    “好。”

    應聲好,她打開雙臂,意思很明顯——地板太冰,反正他拎她拎得挺習慣,她也讓他拎的相當舒適。

    “我不是你的貼身男傭。”

    他沒好氣,兩天不到,他已經把她寵壞。

    “拜託,我很可憐。”

    整整睡幾十個小時的女人大喊自己可憐,那他算什麼?

    要不要繼續寵壞她這件事,沒讓Steve花太長時間思考,他走到她面前,把她攔腰抱起,就算為了……為了她的可憐,誰讓他是這個可憐女人的“好心人”。

    抱她下樓、抱她進廚房、抱她坐上餐桌,他在冰箱裏翻半天,只翻出幾個過期的色素果凍。

    他把果凍放在桌上。“都過期了,我帶你出去吃飯好不好?”

    當她的視線接觸到紅色果凍時,下意識縮緊脖子,矇住頭呻吟。

    “你怎麼了?”

    他快速拉開她的手臂,捧起她的臉,眼眶紅了、鼻頭紅了,她正在忍受強烈疼痛。

    她搖頭、再搖頭,搖散了本就凌亂的頭髮。

    奸痛……為一個洛神花果凍,她捱打了……一棍棍敲下,施力者將滿腔怒焰藉着棒子打向她……她看不清殘暴的施虐者……是誰?她是誰?

    “代代,説話!告訴我,你哪裏不舒服?”他把她壓進自己胸前,緊縮雙臂,告訴她,他存在、他可以保護她。

    “我的背好痛。”

    她拉住他的衣服哭得悽慘,彷彿十幾年不曾宣泄的淚水,今夜要把它一次流個夠。

    “我看看。”

    他抱住她,從她頭上褪除大號T恤,她背後縱橫交錯的舊疤嚇住他了,她只是一個嬌弱的年輕女孩,能做錯什麼大事,誰忍心這樣待她?

    手輕輕觸上她的背,想起她腕間傷痕、臉上舊疤,這樣一個傷痕累累的女人……心痛、心憐,不捨的情愫撐滿他的心臟。

    代代不答話,光是拚命哭、努力哭,哭得沒道理。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哭?不曉得自己有什麼委屈,值得悽慘地淚濕透他的衣裳?

    怕冷的她,赤裸着身體反而不覺得寒冷,因為他在。

    淚水慢慢收幹,她的嚎陶大哭變成細碎抽噎,情緒穩定下來,心也跟着澄徹。

    “還痛嗎?”他親親她的額間髮際,輕輕在她臉上製造温存。

    “不痛了。”搖搖頭,她破涕而笑。

    “準備告訴我,為什麼大哭嗎?”他很有耐心問道。

    “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

    Steve很少對人事失卻耐心,卻在她的不知道上面感覺煩躁。

    他認定了她知道、認定她不想告訴自己所有的“知道”,他不氣她,反而氣自己無法取得她的信任。

    “算了,等你想説的時候再告訴我。”

    他反身把滿桌子果凍掃進垃圾桶。

    “我是真的不知道,不是不想告訴你。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痛、為什麼哭,不知道我背後……我背後有傷嗎?”她替自己辯駁。

    “代代,我能忍受你保有自己的心事,但是不要説謊,懂嗎?不要説謊。”他一再重申不願受欺騙。

    “我沒説謊。”她堅持自己沒對他保留任何事。

    他悶了,轉身獨自離開廚房,把她留在餐桌上面。

    同樣的,他在上樓梯前想到她怕冷的小腳,這回他決定不寵壞她。拾級而上,他每個腳步走得無比沉重。

    然後,他彷彿聽到她啜泣的聲音。Steve在樓梯中央停下,幾個猶豫,他回頭,下樓梯兩步。

    停格動作,側耳傾聽,偌大空間安靜無聲,大概是他聽錯,再往上走幾個階梯。

    她臉上的傷跳出來告訴他——“拜託,我好可憐”,他不理,繼續往房間方向走。

    接着,她手上的傷也搶身而出,告訴他——“拜託,我好可憐”,他執着不理。

    打開房門,牀頭櫃的兩個空杯子映入眼中,強調她一整天只用兩包麥片裹腹,她真的真的很可憐。

    於是,他用力甩掉門、用力下樓梯、用力穿過客廳、用力走到她面前。

    “你來了。”

    她張開雙臂,一臉笑意,算準他非來不可、非寵她不可。

    “你在生氣嗎?對不起,不要生我的氣嘛,拜託笑一個,我真的很可憐。”

    她又可憐了?Steve沒好氣地搖頭,抱起她。

    “你先洗個澡,我叫外賣。”

    “你要陪我吃飯嗎?”

    他不回答。

    他在生氣,氣自己抗拒不了她的可憐;他在生氣,氣自己的心情讓Tony料得準準;他在生氣自己不夠理智、生氣自己應該把她丟給一個手下,讓人把她送到愛荷華,他卻做不到。

    他的氣累積到胸口,卻在她一臉嬌笑、一個軟聲哀求下,原則和怒氣同時問蒸散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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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eve懷疑自己要不要帶代代去看醫生,她連續睡四天四夜了,難不成她是睡美人來投胎,非要睡足一百年,找到一個屠龍王子之後,才能清醒過來?

    拉開她矇住頭臉的棉被,他的襯衫在她身上變成短洋裝,他的四角內褲在她小小的屁股上,變成運動休閒褲,見她睡得那麼好,她大概穿的很習慣。

    這兩天他忙昏了,未上軌道的公司,新加入的演藝事業、和幾個等在暗處,隨時準備反擊的敵人,讓他和Tony忙到天昏地暗。

    他忘記派人到機場把她的行李箱找回來,忘記讓人到服飾店幫她找幾套便服,他由着她穿他的衣服在房子裏面走來走去。

    當然,對一個成天在牀上消耗時間的人,是不用太在乎衣服形式。

    不過,他卻沒忘記在冰箱裏塞滿食物,雖然她很懶,但當他看到牀頭櫃的蛋糕盤和牛奶杯,他曉得她肚子裏填進麥片以外的食物。

    放下手上的薰衣草沐浴乳和洗髮精,這是他託Megan買的。他終是聽進去她的浪漫和感動。

    “代代起牀。”他避開有傷疤的左臉,拍拍她。

    “再睡五分鐘就好。”她現在比較好叫,但賴牀的功力仍然高強。

    “代代,五分鐘到了,起牀。”他放下計數的手腕,叫她。

    “再三分鐘就好。”

    翻身,她賴在他的大腿上,手扣住他的腰,要是他肯躺下來,陪她一覺到天亮,她會很感激。

    他把她抱起來,直直放在自己大腿上,她靠在他胸前,仍睡得一臉安詳。

    “會冷。”

    她的冰手縮入他的外套裏面,她的冰腳縮到他的大腿間,整個人縮成一隻煮熟蝦米。

    “起牀,三分鐘到了。”他抓起代代的手拍她自己的臉。

    “再一分鐘……”她掙出自己的手腕,反鎖上他的頸背。

    “一分鐘到了。”他的六十秒有偷工減料的嫌疑。

    “你騙人,一分鐘還沒到。”代代伸個懶腰,眼睛睜開,不滿地靠在他身上。

    “你怎麼知道還沒到?”

    他失笑,她總有本領逗出他嚴肅之外的表情。

    “我在心裏面數數,才數到三十二你就説時間到。你騙人對不對?”

    “對,我騙人。”他實招。

    “你説過,能保有心事,不能説謊。”她拿他説過的話來反擊他。

    “對,我説過。但是你必須馬上清醒,吃一點東西,你快瘦成乾屍了。”

    他拉高她的手腕,一道道顏色清白的刀傷晾在兩人面前,他不説話、她也不回話,她猜測,要是又説不知道,他肯定要轉頭跑掉,讓她一個人坐在冰冷餐桌上,從一慢慢數到一百,數他的腳步會在第幾下時才踏回來。

    Steve嘆口氣,沒過度反應,自己講過的——她有權保留心事。

    “我煎了牛排,下樓吃一點。”

    “牛排?哇塞!好豐盛!有沒有玉米濃湯、沙拉和烤麪包?”她拍手歡呼。

    “水果、甜點、餐前酒,樣樣不缺。除了這些以外,你還要別的東西嗎?”他花兩個小時的晚餐受到熱烈歡迎,讓他的心情愉快。

    “要!我要你陪我吃,要你講笑話給我聽,要你餵我。”

    她開出一堆不合理條件,他沒反彈。

    沒辦法,錯在自己,他喂她喂壞了,只要有他在的時候,她連湯匙都不肯碰一碰。

    而且,他的笑話也説壞了,本來只是隨便找個話題,他拿了兄弟糗事當樣本,結果她聽上癮,每天都要聽上幾段才罷休。

    “走,下樓吧!”

    他張開雙手,主動把她抱下樓。

    “今天我作了一個惡夢,有個不認識的壞女人拿棍子打我,我哭着喊你,可是你沒過來,幸好有一個不認識的男生過來,把我帶走開。”她在樓梯上説。

    “那個男生是誰?”

    他頓頓腳步,懷疑她是否打算用“夢”來解説秘密。

    “我不認識啊!他長得很好看,不愛笑,罵人的聲音冷冷的,可是我知道,他一來我就安全了,那個壞女人不敢動他,因為他很強壯。”

    “然後呢?”

    一個陌生的好看男人?他吃醋了,酸味衝上鼻間。

    “然後我醒來啦,你不在家,我想你又去上班,我下樓、找蛋糕吃……你冰箱裏的黑櫻桃蛋糕很好吃,我吃掉兩塊,等一下我還要再吃。”

    他開始考慮帶她到總部工作的可能性,他不希望她下回作惡夢醒來,自己不在身旁。

    “你不説話,又生氣嗎?”她揑捏他頰邊的菊花肉,很硬呢!

    “沒有,明天你跟我去上班。”決定了,他不想去管後果是什麼。

    “好啊!我喜歡跟你一起上班,喜歡你在身邊,喜歡一直看到你。”

    他把她放在餐桌上,代代見他把兩碗沙拉挖到同一盆裏,把兩塊牛排擺到同一個盤子。

    兩塊蛋糕、兩份水果、兩杯酒、兩碗湯,他統統讓它們“生不成雙,死不分”。

    來回幾次,他把食物端到客廳,最後一趟,他“端”起代代離開廚房。

    代代開始愛上殘障人士生活,有一個暖烘烘的胸膛把你圈着運過來、送過去;有一雙能幹的手,幫你做這個、做那個;有一個帥帥的男人專屬於你……她愛死愛死殘障生活。

    突然問,她在廚房和客廳的半路上,捧住他的臉,相準他的唇落下一個親吻。

    嗯……他的唇比想像中柔軟,她想起台灣的麻糬,吻加深,她嚐到他嘴裏的味道。

    呵呵……他做菜時偷喝水果酒,裏面有濃郁的醇厚香味。

    她不愛喝酒,但她愛他嘴裏的味道……代代飢餓過度,捨不得放開他的唇。

    然後,情勢逆轉,他的唇舌進行攻擊,他舔他、吻她,他深入她口中探尋她的味道……

    香的,香香的唇、香香的齒、香香的舌頭……全都是香的。

    當他們放開彼此時,四隻眼睛裏都漾滿笑意。

    “你很好吻。”代代評論。

    “你也不錯。”他以她的用辭方式問答。

    “我喜歡吻你。”

    他們已經走到沙發邊,兩人氣喘連連,但誰也沒想過要分開。

    “很好,我們有共識,有空的時候不妨多加練習。”

    他生命中向來缺席的幽默感,在此時突然現身,連他自己都嚇一大眺。

    “那,我們先吃飯,我餓壞了。”

    “沒問題。”

    他抱她坐下,沒想過把她先放在旁邊,再餵食。直接拿起餐前酒,一人一口,喝下醉心滋味。

    “這是你嘴巴里的味道,我剛剛嚐到了。”她很得意。

    他輕笑,控制自己不出聲,他不想嚴謹形象在她面前破滅。

    喂她一口牛排、一口玉米濃湯……他不斷喂她,彷若只要她吃飽了,他便饜足。

    這是Steve和代代認識的第四個晚上,他們的相處時間大多花在吃東西、睡覺這些瑣事上面,儘管沒有太多的言語解釋,他們的愛情以等此級數方式增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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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熱水、把她抱進浴室,他甚至把洗髮精擠到她的手掌心,才離開浴室。

    然後,他回到房問,找到自己的小號T恤,準備好大浴巾、吹風機等着她喚聲,把她從浴室裏撈出來。

    在做這些事同時,Steve有種錯覺,覺得自己是個保母,而代代足未滿六足歲的幼童。

    笑笑,他走到牀邊收拾她用過的杯盤,發現旁邊有幾張畫了圖案的紙。

    是代代畫的嗎?剛硬的線條、似笑非笑的內傷表情,她把他做了傳神表達。

    看看腕錶,代代進去十五分鐘,沒聽見她叫人,他要求自己耐心等待,女人在這方面花的時間一向比男人多幾倍。

    三十分鐘,他定到浴室前幾次想敲門,又縮回手;四十分鐘,他在房間裏踱步,從東走到西、從西走到東,幸好房間夠寬敞,拉長了每—趟來回時間;五十分鐘,他再按捺不住,走到門前敲叩門板。

    沒人應?再敲一次,仍沒見反應。

    他再不顧慮其他,旋開門把直直走進裏面。

    浴缸裏,頭髮泡沫沒衝乾淨,代代就趴在雙人浴缸裏,睡得香甜。

    “代代,起牀。”

    不!他應該説,代代起浴缸。好誇張的女人,連在浴缸裏都能泡到睡着,她到底幾年沒睡飽覺?

    “代代,我數到三,再不起來,我就把你從水裏撈起來。”

    代代應和地伸個懶腰,回過身,半眯眼,她看見他了,一個慵懶微笑,她伸出雙臂,要人抱抱,忘掉自己全身末着半縷,忘掉什麼叫作男女授受不親。

    “你在邀請我?”

    他雙手橫胸,眯起深邃雙眼,邪氣在他臉上展現。

    模糊的腦袋、混沌的思想,她想不出哪裏不對。

    點點頭,把他半彎的上身勾到自己懷裏,想到他帶水果酒芬芳的唇,她笑彎眼,一用力,唇觸上他的,想像中的柔軟再度在自己嘴上印證……他的唇,她喜歡。

    “是你主動招惹,後果自行負責。”

    他連着衣服進入浴缸,打開熱水,他替兩人的親密加温。

    吻變得更契合,他在她唇舌間尋找被依賴的感覺:她不想他離開,唇汲取他的氣息,閉上眼,她要分分秒秒複習這番滋味。

    他在水裏除去自己的衣服,在水裏與她袒裎相見,他的剛硬貼住她的柔軟,他的激昂靠住她的熱烈,他們是兩團火球,在彼此的需求中證實自己存在。

    肌膚相觸,微麻的悸動感伴隨陌生情慾竄入四肢百骸,漸漸地,模糊意識出現清明,她看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

    她不後悔、不打算阻止他在自己身上點火,她要他的感覺直接而鮮明,她要他、要自己成為他的一部分。雖説他只是陌生人,雖説他們認識不到四天,但是她很清楚,她歸屬於他。

    圈住他的背,撫摸他平滑肌理,原來男人和女人有這麼大的不同。

    抬起Steve的臉,她的唇貼上他的,她吸取他的津甜,他攝食她的芬芳,相接唇辦,他們為對方奉獻愛情。

    吻在加温,相交的兩手勾心,他們身體密合貼切,他們知道這種感覺有一個特別的名字,叫作“相屬”。

    終於,他們分開,喘息連連看着對方,四目相交,接着爆發一陣大笑,他們笑得不能自抑、笑得綻心,她埋在他臂彎裏笑不停,他則在她髮間大笑不已。

    “我愛你。”她笑着説,紅豔粉頰帶了誘人風情。

    “嗯,我知道。”

    他還在笑,挺直上半身俯視她,不管哪個角度她都一樣好看,一樣誘惑他。

    他懷疑,自己怎麼能先當四天柳下惠?

    “我愛你,是真的,不是玩笑話。”她不笑了,話裏有百分之百認真。

    “我知道,所以我才笑。”他也停下笑容,話裏有相同比例的認真度。

    “這個笑代表開心、得意、快樂和滿足。”她又問。

    “嗯,這個笑代表開心得意、快樂但不滿足。”他重複她的話。

    “怎麼樣你才會滿足?”

    “要這樣。”

    他的手滑到她的胸前,幾個呵護,然後他俯身,唇在水中逗弄鮮紅綻放……

    激情過後,他躺在牀上,她躺在他身上,他的呼吸起伏帶動她的身子,環住她、貼近她,他喜歡有她的親密。

    “你愛我嗎?”代代突如其來問話。

    “你想呢?”他不正面回答她。

    “我想……你愛我。”

    她對他有許多信心,這種信心出自何處,她也不明。

    “我要愛你什麼?你全身上下哪裏可愛?”他戲謔。

    “你愛我很可憐啊……愛我很漂亮啊……愛我很聰明啊……愛我……”

    “愛你總是在睡覺。”Steve的手在她細滑的右臉撫過。

    “嗯,我好像一百年沒睡飽。”偷偷打呵欠,她笑着在他胸前烙下細吻。

    “很累嗎?”他愛憐地在她髮際撒遍親吻。

    “嗯!不過,你有一張好牀,它吸收我所有疲倦。等我回家,也要叫爸爸買一張這樣子的大牀,翻過來、滾過去,都不會摔到牀底下。”

    回家……他想起她來美國的目的。

    “你阿姨叫什麼名字?”

    “何茜羽,她和媽咪長得很像,她們是雙胞胎,跟我和淳淳一樣。”

    “你有個雙胞胎妹妹?長得一模一樣嗎?”

    “嗯!她很壞哦,老愛搶我的東西,老師給我的玩具她要搶,媽咪買的衣服她也要搶,每次爸爸一進家門,她都搶着跳到爸爸身上,讓爸爸抱。”

    “聽起來,她讓人很討厭。”

    “不會啊!她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唯一的親人。”

    “唯一親人?你不是有父母親嗎?”他抓到她話中的疑竇。

    “對厚,我怎麼會説淳淳是我唯一親人?我真怪!”她笑笑不以為意。

    她的不以為意掛上他的疑問。“你很神秘。”

    “哈!我是神秘女郎。”

    抱他、親他,神秘女郎愛上鋼板王子,配對指數一百分。

    “你又在勾引我?”

    他回手抱她,一旋身,他把她壓在身體下面。

    “勾引男人犯罪嗎?要判刑幾年?可以易科罰金嗎?”她咬住下唇,嬌憨笑容在他心底劃出雋永。

    “無罪,但是你要自行負擔後果。”説着,吻侵上她的唇。

    一夜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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