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美男榜上排名第一,是聽風樓的當家風少宣。
可是,當這個第一美男子被人打成了熊貓眼,還能不能算是美男子呢?
「算啊,有着兩隻淤青眼的第一美男子啊。」蘇清羽笑容滿面地揉着自己因揍人而微微發疼的手。
「羽兒,你這樣太現實了。」風少宣憤慨。
「哦?」她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情。
不畏惡勢力,風少宣勇敢直言:「新人還沒上牀,媒人怎能扔過牆呢?」
扳動手指的清脆聲從蘇清羽的手上傳來,她笑得益發和善温柔,卻一步一步朝自家大哥走過去:「我們好像真的好久沒有來一場生死鬥,不如今天就重温舊夢吧。」
風少宣神色大變。妹妹的武功或許不及他,但她的輕功及暗器就夠讓他頭疼不已,若再加上她那個撒手鐧……當下他心驚膽戰。
「我想今年江湖美男榜應該會有所變動呢,大哥。」話音未落,她已欺身而至。
風少宣不敢輕敵,單看她指間的飛刀數量,就知道這次他有苦頭吃了。
這套「寒星飛雪」真正的威力他是見過的,平時她跟他只玩笑的打兩下,但若真要出全力,他實在討不了什麼便宜。
一寸短,一寸險,而羽兒的飛刀小巧輕薄、神鬼莫側,運用自如得擾如她自己的十根手指,招招環環相扣,取勢刁鑽而又立竿見影。
正當風少宣被妹妹逼到毫無還手之力之際,突然外間傳來聲音:「大少爺,出大事了。」
六柄飛刀堪堪停在離他喉間三寸處,倏地蘇清羽手指輕翻,飛刀已消失無蹤,然後從敞開的窗口跳了出去。
看到妹妹臨去前的回眸一笑,風少宣心下釋然,然後神情一斂:「進來。」
而離開大哥住所的蘇清羽,也很快就聽到了傳聞,「幽冥宮」重現江期。伴隨着這個消息而來的,是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幾十名江湖高手一夜之間消失無蹤。
廬山炸了!
江湖亂了!
百餘年前被江湖十幾個門派聯手滅了的幽冥宮居然無聲無息地再次出現,而且一出現就劫走了數十名江湖高手,這個消息震動武林,讓黑白兩道都心驚。
蘇清羽卻在想另一件事,幽冥宮重現江湖,那麼它的剋星「錦繡殿」呢?
錦繡殿並不是一個殿,就像幽冥宮並不只是一個宮一樣,他們都是曾經顯赫一時的江湖組織。
但錦繡殿早在幽冥宮崛起時便已在江期上有數百年的歷史,據聞,殿內高手如雲,寶藏無數,更兼有着江湖人夢寐以求的武功秘笈。但它向來行事低調,後來更是幾乎隱退江湖。
若非百餘年前幽冥宮橫行武林,殘暴不仁,錦繡殿之主一怒之下登高一呼,率領十幾個門派將之殲滅,只怕未必有今日的武林局面。
而在幽冥宮一役之後,錦繡殿再次消失,從此再也沒半點消息。
蘇清羽的目光一黯。並不能算是沒有半點消息,至少師父他們就是錦繡殿的人,甚至逼得他們走投無路的人就是錦繡殿的殿主,師父的父親……她的拳頭握緊,一拳重重地擊打在粗壯的樹幹上。
「咔嚓」一聲,樹幹應聲而斷,她及時向旁跳開,才沒被大樹的枝幹掃到。
「羽兒。」
她抬頭看去,就見一身黑衣的司徒鬥朝自己走來。「司徒教主。」
司徒鬥也沒去糾正她的稱呼,唇角微揚,看了眼倒地的大樹:「做什麼發這麼大的火?」
「拜月教沒人失蹤?」
他神情自若地答道:「右護法不見了。」
「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着急?」
「這件事並不是着急就能解決的,更何況這是整個江湖的事,並不是一門一派的個人恩怨,所以不用太擔心。」蘇清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着,所以天依舊藍,雲依舊白,他依然可以醉生夢死。
「你這個教主真不稱職。」這是她對他的評價。
「彼此彼此。」她這個聽風樓的大小姐也沒敬業到哪裏去,他們是八斤對八兩。
蘇清羽怒瞪他,司徒鬥笑望回去。
她自覺沒趣的撇撇嘴,飛身跳上旁邊的一棵大樹,繼續思考。
錦繡殿會出現嗎?
「在想什磨?你這個表情有點耐人尋味。」他也跟着躍上大樹,在她身邊坐下。
「幽冥宮出現了,錦繡殿也會跟着出現嗎?」好像在問他,更像自問。
「我不是錦繡殿的人,所以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
蘇清羽笑了笑,沒説話,只是將目光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如果錦繡殿出現了,她要怎麼辦?事情終於到了不得不解決的時候了嗎?
*********江湖的事有江湖人去管,雖然蘇清羽也是江湖人,但她卻是個小到不起眼的江湖人,所以,在整個江湖人心惶惶的時候,她仍然可以坐在日照亭的頂上看雲起雲落,聽風吹過樹梢,欣賞香爐生紫煙的美景。
一襲雲錦紫衫,長髮仍是習慣地以一條同色系的髮帶輕束,曲膝隨意地坐在日照亭頂上,輕風拂過,吹起她的衣袂,頗有幾分欲乘風歸去的味道。
司徒鬥在遠處看了半天,卻沒有過去。
有時候,只是遠遠地看着她悠閒的身影,也會讓人莫名的心安。她就如同寧靜山林悠悠淌過的溪水,乾淨清澈,與這個詭譎的江湖有幾分格格不入,卻又能閒適的悠然而處。
柳清嵐突然無聲出現,同他一起看着遠處亭上的人兒。
他眉頭微蹙,帶了幾分不悦地看他:「大盟主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你既然有空,我為什麼不能?」柳清嵐輕淡地回答。
「我是江湖邪教妖人,可以不理江湖人士的死活,你這名滿江湖的白道盟主可以嗎?」
「只要想,便可以。」
司徒鬥不跟他拐彎抹角,直接説:「查到線索了嗎?」
他點頭,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人應該還在廬山。」
「廬山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柳清嵐繼續點頭,目光落在亭頂上的人,遲疑地道:「也許她知道。」
「柳清嵐……」司徒斗的聲音陡然低沉陰冷了下來。
他微露苦笑:「如果可以,我也並不想拖她進來膛這渾水,可是,這或許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風大少告訴你的?」
「是。」
「他們果真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親兄妹。」司徒斗的聲音微冷,卻令人駭然。
柳清嵐扭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掀:「可惜事實就是事實,不是我們不信它就不存在。」
「你確信真的要去問她?」
柳清嵐又看了一眼遠處的身影,猶豫着。
司徒鬥也望向她,聲音中帶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擔憂:「或許那也正是她一直不願意面對的事。」那一晚山巔的哀傷,猶如一根針紮在他的心頭,他不想再看到她流露出那樣的神情。
柳清嵐默然,風少宣也這樣説過,如果不是這次的事太過讓人匪夷所思,他絕對不會説出這條線索,那是整個聽風樓最大的禁忌。
半晌之後,他堅定地邁出步伐,朝着日照亭走去。
司徒鬥神情一凜,直接跟了上去。
他們走到亭前的時候,亭上的蘇清羽也剛好開口:「是我大哥説的吧。」
她什麼都知道!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同樣的感觸。
仰頭看天上飛過的一隻鳥,她的聲音悠遠得彷彿頭上那一片空曠的天空:「我不知道幽冥宮,但錦繡殿確實是在廬山深處。」
亭前兩人俱是一震。
「我不能告訴你們它在哪裏,但我可以替你們走一趟,或許也只有我可以平安進入那裏。」
她的那種憂傷他們都感覺到了,柳清嵐後悔了,他一直不希望傷害到她,顯然他已經傷害到她。
「三日後,成與不成,我都會傳消息回來。」話音末落,亭上已不見蘇清羽的身影。
三天後,當所有失蹤的江湖高手出現在廬山山腳下的時候,他們全部昏迷,待他們醒來,沒有人可以説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而蘇清羽再也沒有出現過,彷彿世上根本沒有過她這個人。
之後,司徒鬥與柳清嵐大打出手,幾手兩敗俱傷,若非少林、武當兩大掌門拼着內力受損強行分開他們,只怕結局很難預料。
*********一年後,廬山深處一處隱秘的地方。
清悠的琴聲迴盪在繁花似錦的花園內,一抹白色身影靜靜佇立在花叢中,神恃淡然地望着遠方的天空。
「殿主,長老有請。」
「知道了。」收回目光,她緩緩轉過身來,平凡的相貌,始終不曾變化,只是她的身分卻已不再平凡。
隨着侍從穿過長長的迴廊,蘇清羽在一座大殿前停下腳步。
侍從躬身退下,她從容自若地邁步走入。
一位滿頭銀絲的老者站在牌位林立的供桌前,看到她,恭聲行禮:「殿主。」
「有什麼事嗎?」
老者拿過桌上一隻錦盒:「這是本殿至高無上的心法秘笈,殿主已經可以開始修習了。」
「哦。」她輕輕回應,沒有絲毫欣喜,也沒有別的情緒外露。
伸手接過老者手中的錦盒,她淡淡地問:「還有別的事嗎?」
老者看她一眼:「殿主應該知道殿內的規矩,不能同時打敗殿中二十八星宿,三十六掌燈,和通過六大長老考核的話,殿主的行動終生都會受到約制的。」
蘇清羽打開手中的錦盒,隨手拿出置中的秘笈心法翻看了兩頁,發出一聲輕笑:「我當然知道,也只有這樣變態的規定才能奠定錦繡殿數百年的江湖地位,不是嗎?」
老者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點頭:「殿主明白最好。」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殿主不為歷代先人上一柱香嗎?」
蘇清羽回頭看了一眼林立的牌位,展顏一笑:「確切的説,他們並不能算是我的先人,那香便免了吧。」
老者也不動怒,淡道:「殿主既是前任殿主指定的繼承人,他們自然便算是你的先人。」
蘇清羽下巴微揚,目光落在最前面的那塊牌位上,忍不住微咬了下牙:「對於一個欺騙年幼無知孩童的人,我並不覺得要對他表示感謝。」
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錦繡殿只有殿主才能修習的武功傳授於她,害她莫名其妙成為江湖傳説中門派的傳人,卻從來不敢展露出一丁點,就怕一個不小心被人逮到,結果她卻還是被逮了進來。
堂堂江湖傳奇中的錦繡殿為了引她自投羅網,竟然不惜借用江湖邪教幽冥宮的旗號辦壞事。
什麼是名門正派?她越來越搞不清楚了。
老者也不禁朝那牌位看去一眼,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蘇清羽不再説話,轉身走出大殿,身後卻傳來老者的聲音:「老殿主説,他同意放過他們,就是因為殿主答應了代替他們。」
可是她後悔了,當年在深谷看到活蹦亂跳的師父時,她就後悔得腸子都打結了,卻又在看到深受重傷的師孃時內疚得一塌糊塗,最後決定當他們真的死了。
只是,每年她都會乖乖的送一切吃穿用度的東西過去。
蘇清羽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大哥做了那麼多壞事卻沒有報應,她只不過年幼無知犯了一點錯,報應卻一直跟着她。
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嗚?看來,好人很吃虧。
就像一年前的事一樣,她為了那幾十個高手挺身而出,結果他們自由了,她卻被困在這個幾百年來傳説中的地方出不去。二十八星宿已經足夠她仰望了,竟然還有三十六掌燈,最後喪盡天良的還有六大長老!到她壽終正寢,真不知道能打敗幾個人。
她就是因為知道武功不夠好才不能隨意到江湖上去溜達,以免丟了錦繡殿的臉,才會這麼多年來一直逃避她是錦繡殿下任繼任者的事實。
結果,老殿主撒手西去後,她仍是被這羣人給拐了進來。
離開,彷彿真的是遙不可及的目標。
這一年來,除了練功還是練功。
在她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像這一年這般的枯燥乏味,傳説中的人物有什磨麼好?如果傳説中的人物都是這樣生活的話,她寧願這輩子都是一個沒沒無聞的小人物。
高處不勝寒,也許説的不是他們的身份,而是這種身份的生活方式,太非人了。
蘇清羽越來越理解師父當年處心積慮逃離這裏的心情,也漸漸明白為什麼老殿主的性情那麼不可理喻,他練功佑計已經練得神經錯亂了吧。
回到自己居所的蘇清羽,盤腿坐在牀上,看了眼乏味的秘復心法,對自己説,練吧,也實在沒別的消遣了。
殿主是高高在上的,所有人看到她都只會恭聲行禮,謹言慎行得彷彿她是吃人的野獸,不敢太靠近她。
最後,她的氣質就越來越出塵,那種高處不勝寒、立身山巔的寂寞,有時候看起來就有絕代的味道。
難怪高手總是寂寞的,因為沒人敢跟他們結交,世人總是用仰望的目光看他們,卻忘了他們也只不過是一個人罷了。
*********山中只三日,世上已千年。
三年前的江湖,跟三年後的江湖有什麼不一樣呢?
蘇清羽覺得其實是一樣的,三年前幽冥宮如曇花一現,而後再無蹤跡,江湖人警惕了兩年後也就忘得一乾二淨。
本來嘛,那不過是錦繡殿冒名頂替,他們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後績動作。
如今,江湖仍舊是那個江湖。
美男榜上第一名依然是她大哥,只是眾所周知的一件事是拜月教專門找飛龍門的碴,兩派勢同水火,見了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坐在樹上的蘇清羽抱着雙臂若有所思,記得他們以前的關係雖然正邪不兩立,卻從來沒有這般的水火不容,難道她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人生不過隨緣而來、隨緣而去,三年時間,足以令許多事情改變。
司徒鬥、柳清嵐都成親了,後者還差一點出家,據説,因一時不察被四川唐門的四姑娘下了藥強了去,這才不得不負起責任娶了人家。
江湖依舊很八卦,蘇清羽微笑起來。看來大哥的生意仍然很好,她想自己可以不用去看他了。
迎着樹隙間的陽光伸了個懶腰,然後輕巧躍下,整整衣襟,緩步走出這一片樹林。
像往常一樣,找了間普通的小飯館,點了吃東西,便坐在角落聽食客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説閒話。
消息往往就是在這樣不經意的閒談間出來的,而她喜歡這樣收集消息,安全又省心。
「這次可有熱鬧可看了。」
「又出了什麼事?」
「你們不知道啊,」説的人精神一振,然後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聽説聽風樓樓主風大少要成親了,拜月教教主放出話來要給風太少一個畢生難忘的婚禮。」
「這司徒教主近年來跟風大少和柳大盟主不對盤得很,這次道賀,天知道會出什麼事。」
「是呀是呀,我聽説柳大盟主已經帶領手下五位壇主動身了。」
「我也聽説拜月教的人也在路上了。」
蘇清羽轉着手中的杯子。大哥要成親了?而司徒鬥跟柳清嵐又是在唱哪一齣戲?
「客官,您要的面。」店夥計將面放到她面前:「有什麼需要,您再叫我。」
「好的。」
將聽到的一切拋諸腦後,蘇清羽開始專心吃飯。
原本她是不打算回去看大哥的,但是今天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她覺得自己還是得回去看一下。
所以,離開小飯館之後,她掉轉方向,朝着聽風樓所在的揚州城而去。
只是越近揚州,她的心就越亂。
司徒鬥要來了,知道他已成親了,心頭滑過的是苦澀的味道。
她不是不介意,而是沒有立場去介意,畢竟整整失蹤三年的人是她。
這一次,為了探視久不見面的師父師孃,她才從大長老那裏拗來了一個月的外出時間,卻從來不曾想過去找他。
她刻意忽略他的消息是不想自己難受,可是,終究還是避不過,註定要見面的人最後總是會見到。
當蘇清羽一腳踏進揚州地界,人反倒平靜了下來。
該來的總是要來,既然躲不過,那就只好面對了。
由於聽風樓特殊的江期地位,現任樓主風大少的婚禮,吸引了江湖不少的朋發前來觀禮,一時之間揚州城內的客棧人滿為患。
蘇清羽也沒能找到住的地方,不禁對着天空笑嘆。
看來客人當不成,只好回去當主人了。
就在她做了決定,結帳走出飯館的時候,跟某個人不期然地對上。
漂亮的丹鳳眼依舊,陰柔俊美的臉卻似乎有了些改變,記憶中似乎沒有如今的清冷硫離,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幾分魅惑妖嬈風姿的人,彷彿經歷了數十寒冬般多了層厚厚的冰凌。
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幽黑深邃的眼眸中迸發出一抹炫目的璀璨,近乎貪婪的目光直落在她身上,再難移動分毫。
一如印象中的普通淡定,時間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習慣的素淨衣裳,同色繫絲帶束髮,打扮永遠簡單俐落。
有些人無論你怎麼躲,到頭來還是要面對。
相遇在措不及防間,蘇清羽掩飾心頭的苦澀,淡然微笑:「司徒教主,別來無恙。」
「你覺得無恙嗎?」
物是人非不過如此,但她又能説些什麼呢?
蘇清羽笑答:「我的看法有什麼要緊?如人飲水,冷峻自知。」
「説的好,」他眉眼微彎,又是她記憶中的那副表情,邪邪的,偏又帶了幾許魅惑與勾引。「那娘子這個為人妻的便要好好檢討一下了。」
她愣住。
「婢子見過夫人。」跟在他身後的四名婢女,一一向她行禮。
蘇清羽錯愕非常,只能帶着疑惑看向眼前的男人。
司徒鬥笑道:「就算三年不見,娘子總不會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認識了吧。」
「你……我丈夫?」她覺得頭有些疼了:「什麼時候的事?」
「看來娘子的記住越來越差,我們需要好好溝通一下。」他挑眉輕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正好扣在她的命門之上。
蘇清羽笑着搖頭:「教主還是喜歡先小人後君子。」
「你明白就好。」他毫不避諱的直接坦承。
「那現在教主要去哪裏?」
「你本來要去哪裏?」他不答反問。
「你在這裏看到我,應該想得到我要去哪。」
「正好,我也要去那裏,不如就一起去。」
「好。」這種情況似乎也容不得她反對,但有些話她覺得還是應該説:「你不吃飯嗎?」
「看到娘子為夫就不餓了。」
蘇清羽略顯尷尬地笑了笑,盡力忽視酒樓中眾人投來的好奇視線:「那咱們走吧。」
於是一行人便直接到了聽風樓負責接待貴客的地方。
司徒鬥做為一教之主,加之在江湖上的地位,聽風樓早早便為其準備了客房,所以即使他來得再晚,也不怕露宿街頭。
當風少宣收到莊園管事傳來的消息,便急急趕到婚宴接待貴客的院落,在看到妹妹身影的那一刻,懸了三年的心,終外放了下來。
嘴唇掀了又掀,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你回來了。」
蘇清羽微笑:「祝樓主新婚愉快。」他們的關係除了少數幾個樓中元老,沒有別人知道,所以四婢在場的時候,她仍然以江湖舊識的身份説話。
「你能來便是最好的賀禮,」風少宣頓了一下,又道:」我一直在想司徒教主到底要送我什麼成親賀禮,原來如此啊。」
蘇清羽撇了一眼司徒鬥,頓時明白。
司徒鬥坦白:「如果我剛才沒有遇到她,樓主的婚禮是喜劇還是悲劇,還不太好説呢。」
風少宣嘴角的笑為之一僵。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還好她有過來。
「樓主此時必定很忙,不用在此多做耽擱,下面的人會照顧好我們的。」
風少宣點頭:「那我先走了。」
「不送。」司徒鬥很乾脆的説。
風少宣決定不跟他計較。
目送大哥離開,蘇清羽漫不經心地問:「他有得罪你嗎?」
司徒鬥眉峯一挑,反問:「有沒有得罪,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I」
避開他過於炙熱的視線,她笑了下:「你們的恩怨怎麼能問我?我有三年沒在江湖上走動了。」
「我們的恩怨便是從三年前開始的。」
她扭頭看他,他坦然回視。
半晌,她微露苦笑:「何必如此?」如果她一輩子不出來,難道他們便一世結仇?
「我要如何是我的事,你若執意消失,又何必管我要如何做。」
她聽出他話中的壓抑,一時卻不知道該對他説些什麼。
當年她離開得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若有怨也是當然。只是她以為時過境遷,一切都已改變,卻不料他不曾變過,始終站在原地等着她,心莫名有些酸澀。
蘇清羽不敢想像若自己不再出現會是什麼情形。
幸好,她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