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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帶了東母親生前最愛的香水百合,殷巧然一個人來到母親的墳前。

    “媽,我來看你了。”對着墓碑上温婉的笑顏輕喊,她心裏一陣激動,卻硬逼自己眨回盈眶淚意。從以前她就告訴自己要堅強,不在媽的墳前哭泣,下讓她在九泉之下牽掛她。

    在母親墳前坐下,她開始這許多年來偶爾會做的傻氣舉動,訴説她的生活瑣事給母親聽。

    “我戀愛了哦,他叫薄谷少棠,有個三歲的可愛兒子小齊,他對奶奶很好,奶奶也很喜歡他,原本我和他結下一堆樑子,不過現在,我很愛他。”

    帶着小女兒嬌羞的神態,她朝母親的相片露出甜蜜微笑。

    “我相信媽地下有知,一定也會欣賞少棠,可是——”柳眉輕蹙,“少棠今天早上向我求婚,要我嫁給他,我卻不知該怎麼辦?”

    她明白少棠對她的情意,也清楚自己答應給自己與他牽手未來的機會,但是一想到父母失敗的婚姻,思及母親的可憐遭遇,她忍不住要卻步,前一刻對兩人的感情所累積的信心,也忍不住要消減。

    “媽,我該答應嫁給少棠嗎?”

    徐柔的和風温煦的拂面而來,殷巧然突然有種錯覺,墓碑上母親的笑容似乎温藹許多,彷彿母親要她安心的嫁給他。

    無奈經過一夜的考慮,她仍舊在嫁與不嫁間舉棋難定,上班亦無法專心。

    “噢,好煩。”她心煩意亂的將頭抵靠在辦公桌上。

    “老闆,你到底在煩什麼?”簡心瑤接着她的話尾問。她與詠翎一早即發現上司愁眉苦臉,老是瞪着卷宗發呆,可惜顧己心事情與前幾天派人砸他們公司的那位李副董有關,兩人沒敢貿然追問,現在上司既已出聲,當然要探問究竟。

    張詠翎附和,“老闆,把心事説出來,我們就算無法幫忙,至少能提供點意見。”

    她懶懶的抬頭,決定死馬當活馬醫,聽聽意見也好。“如果有天你們的男友向你們求婚,你們會怎麼做?”

    “嫁他呀!”兩人異口同聲。

    “對方求婚你們就嫁?”

    “當然啊,女人等的不就是這一天。我是因為男朋友決定再打拚兩年才結婚,他若敢現在向我求婚,我馬上回答——YES,IDO。”簡心瑤毫不避諱的表態。

    “我也憧憬當個幸福的新娘,等我大學畢業,找到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他一求婚我就嫁。”想到就浪漫説。

    “女人或許都希望自己有披婚紗的一天,當新娘那刻也或許是最幸福的一刻,但你們怎麼確認這份幸福能持續到永遠。”殷巧然仍陳述着不以為然的論點。

    “厚,老闆,永遠本來就是充滿變數的代名詞,做啥去確認,只要兩個相愛的人努力的過日子,每一天不都是幸福的永遠。

    簡心瑤贊同的為她鼓鼓掌。“人家説婚姻像場賭注,輸贏兩種結果罷了,不大膽下注,如何享受屬於自己的婚姻果實。”

    “這樣的賭注太大,我怕自己輸不起。”害怕像母親一樣,輸得一塌胡塗。

    “等一下老闆,你該不是交了男朋友,他也向你求婚了吧?”簡心瑤猛然想到的問。

    “對啊,否則老闆怎麼會問關於求婚的問題,心瑤姐説的是真的嗎?老闆。”印象中上司的前段戀情好像是早八百年前的事,這個工作狂上司終於肯定下心來認真談戀愛了。

    這事兩人遲早會知道,殷巧然沒有隱瞞的點頭承認。

    “真的!他是誰?怎麼老闆那麼見外,都沒帶他來給我和詠翎看。”

    “哪裏沒有,你們早就已經認識他。”

    兩人困惑的對望,“我們認識老闆的男朋友?”

    “就少棠啊。”

    “薄谷大哥!”

    “你們兩個需要這麼驚訝嗎?”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有能耐擾亂她的心。

    “哪可能不驚訝,自從那天公司被砸,老闆對薄谷大哥發脾氣後,他昨天沒來公司,今天也沒來,我和心瑤姐以為他以後都不會來了,哪曉得你們竟然偷偷交往。”哦,好賊。

    “什麼偷偷,我們是光明正大的交往。”殷巧然微微紅了臉。想到陳雪撞見她與少棠親吻那天的揶揄——你什麼時候和薄谷少棠暗通款曲的?

    聽聽這是什麼話,她與少棠的感情就是令她始料末及的發生,什麼偷偷、暗通款曲,她還暗度陳倉哩。

    “都一樣啦!重點是我和詠翎都沒發覺你跟薄谷大哥拍拖,你們的瞞功實在了得。”老闆跟薄谷大哥究竟幾時開始有一腿……唔,幾時開始來電的?

    “嘿咩,都到論及婚嫁才説,老闆你不夠意思哦。”

    “我還沒答應嫁給他。”

    簡心瑤像看外星人般瞧她,“你嘛幫幫忙老闆,像薄谷大哥這種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即使半夜也要嫁好不好。”

    “咦,你們知道少棠是薄谷國際集團的副總裁?”因此讚揚他是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

    兩人愣住好半晌,一起譁然大嚷,“薄谷大哥是薄谷國際集團的副總裁!”

    “小聲點,屋頂會被你們掀掉。”少棠在樓上耶,要是讓他聽見她們正在談論他,多糗。

    無奈兩人依舊亢奮外加喋喋不休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説得起勁——

    “嫁啦、嫁啦,老闆,像薄谷大哥這麼優秀的男人,點頭嫁他就對了。”

    “沒錯,這個男人絕對是個好男人,我保證他會永遠愛老闆。”

    是喲,剛才是誰説“永遠”無法保證的。

    “人生許多事本就該放手一搏,考慮過多反而容易裹足不前,嫁啦,老闆。”

    “完全正確,抱着什麼攏咽驚的心情説我願意,甜蜜的等當新娘子就好了,我和心瑤姐舉雙手雙腳贊成你嫁給薄谷大哥。”

    就這樣,一整個早上與大半個下午,殷巧然便在兩位部屬想到就來上幾句要她嫁的疲勞轟炸下度過,讓她突然有股衝動,想試試自己可否在少棠打開門的剎那,不顧一切的説出我願意三個字。

    於是,她離開辦公室,準備上樓找薄谷少棠。

    “小姐,你沒事吧!”見到樓梯轉角有位女子趴在扶手上,她好心關切的問。

    女子抬起頭,秀麗的臉上蒼白而疲憊,搭上及胸長髮,別有我見猶憐的迷人神韻。

    她靦腆一笑,“沒事,只是頭疼的老毛病犯了。”

    “你的臉色不大好,我送你上去。”幫人幫到底,殷巧然提起她的行李,扶她上樓。

    “謝謝,我找的人就住二樓。”

    二樓?那不正是少棠的住處!“唔,我是樓下財管顧問公司的老闆,好像沒聽少……薄谷先生提過你。”心裏納悶她與少棠的關係卻又不知情況如何,她暫未表明自己是少棠的女友。

    女子唇邊的笑看起來有點飄忽,“我們很久沒見面,我是他很重要的人。”

    殷巧然的心敏感一窒。這名女子口中的很重要是何意思。

    疑問仍在她心間,女子已按下門鈴,向她道謝,“真是謝謝你,小姐。”

    話落,薄谷少棠住處的門應聲而開。

    “巧然,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念晞?!”愉悦的低語在望見轉過身子面向他的另一人時,驟轉為愕然驚呼,雙眸定格在那人身上。

    聽見他的喚喊,殷巧然的心整個束緊,只因她曾聽他提過死去的妻子就叫千夏念晞。怎麼他的妻子還活着,且就是眼前這名嬌柔女子?

    “姐夫,我是念晴,念晞的雙胞胎妹妹。”千夏念晴微笑更正,不介意被當成死去的姐姐。

    薄谷少棠的思緒總算正常的接上線。“抱歉,太久沒聯絡,我差點忘記念晞有個孿生妹妹。”

    他深邃眸底滑過的遺憾失望,殷巧然未有還漏的看入眼裏,直為他感覺心疼。千夏念晴的到訪想必勾起他對亡妻的思念,感慨擁有同樣面孔的姐妹,為何如今只見千夏念晴一人。

    這時候她該説什麼?總覺得介入久別重逢的兩人間怪彆扭的。她下意識的往後退,想不動聲色下樓,千夏念晴卻在此時撫着額際,身子站不穩的搖晃了下!

    “小心!”

    在她出聲的同時,薄谷少棠及時扶住千夏念晴。“你身體不舒服?”

    “她頭痛,剛剛才趴在樓梯的扶手休息,先帶她進屋再説吧。”暫將彆扭放一邊,殷巧然幫忙提行李進他屋裏,併為她倒來温水,低問靠坐沙發的她,“你有眼用的止痛藥嗎?”

    H坦是心理因素造成的頭疼,吃藥無效。”闔眼揉按額際,千夏念晴未去細想自個姐夫的鄰居怎還在屋裏的問題。

    “什麼心理因素造成你的頭疼?你住美國,這兩年我們又沒聯絡,為何你知道我在台灣,又突然跑來找我?”薄谷少棠疑惑的問。

    張開的雙眸蓄滿淚水,她楚楚可憐的瞅着他,“姐夫,娶我,讓我照顧你和你兒子好不好?”

    殷巧然暗聲抽氣的搗住嘴。千夏念晴要少棠娶她?!

    “胡説什麼,你已經結婚——”

    “離了,我離婚了!”她歇斯底里的打斷他的話,眼淚掉得更兇,迭串泣訴,“我不想離婚,可是宗暉説他不愛我了,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挽回他的心。”

    於宗暉是她的丈夫,移民美國的台灣人,因此她亦學得一口流利國語。

    看着她微顯狂亂的神情,殷巧然心有慼慼焉,記憶中她的母親也曾如此控訴她變心的父親。

    她悄悄把整盒面紙挪到她桌前。

    與她的視線對個正着,薄谷少棠很想和她説説話,但眼前的混亂他卻得先解決。

    以眼神傳達他的抱歉,他將面紙盒拿給千夏念晴,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上回我在東京碰見你哥,沒聽他提過。”千夏家兩老均已不在。

    “我沒告訴哥我已經離婚一個月,昨天在電話中聽他説你來台灣,我馬上就來找你。”未拿面紙拭淚,她任淚泛流。

    “找我娶你,這未免太荒唐。”

    “一點也不!”她忽地又嘶吼,激動的抓住他雙臂,“我從以前就想要一個白頭偕老的婚姻,宗暉無法給我,姐夫一定可以,因為你始終愛着念晞,而我跟念晞長得一模一樣,你看,這是你深愛妻子的臉,你忘了嗎?”

    “念晴小姐你別這樣,少棠沒忘記你姐姐,從來都沒有。”瞧見他眼裏的痛苦流光,殷巧然忙不迭拉開她,覺得她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這樣最好,姐夫可以把我當念晞繼續愛着,我們兩人過着幸福恩愛的日子,你説對不對、對不對?!”

    “你抓痛我了。”她神情恍惚的緊抓她手腕,力道之大令她疼得皺眉。

    “放開手,念晴,如果你要當念晞就要像她,念晞不會這樣抓人。”怔忡的心神因入耳的呼疼聲回覆,薄谷少棠急忙用話勸撫千夏念晴鬆開對殷巧然的抓扣。

    恍如聽進他的話,她緩緩鬆開手,低頭喃喃自語,“對,要像念晞,她不會亂抓人……”

    他急忙將殷巧然帶離她,輕撫她手腕上的紅痕問;“還疼嗎?要不要緊?”

    “不要緊,可是她——”覷向轉為靜靜掉淚的千夏念晴,“她的情況好像極不理想。”

    “是有點古怪,今天要麻煩你將小齊接回你家住,免得他被念晴嚇到——”話未説完就被截斷。

    “姐夫,我像念晞了,不會再抓人,我們一定可以很相愛,你別跟我生氣。”千夏念晴站起身挽住他,説得柔弱又憔悴。

    “我沒有生氣,不過你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覺,我帶你到客房。”為免她情緒又失控,薄谷少棠好脾性的勸哄她進客房休息。

    站立客房門邊,看着他細心為千夏念晴蓋被子,並順着她任性的要求輕哼日本民謠給她聽,殷巧然即使明白這是突發狀況,明白他只是在安撫他心神狀況不穩的小姨子,心裏頭仍覺悶悶、刺刺的。

    轉身離開他的屋子,她忍不住介意的想,此刻他眼裏凝視的是千夏念晴,或是他摯愛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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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過後,殷家廚房裏傳來一陣刺耳的鏗哩鏘啷聲。

    “哦,媽咪又打破盤子了。”在客廳吃水果的小齊大眼骨碌碌的望向廚房。晚飯前他的巧然媽咪才不小心打破一個盤子。

    “我去看看。”顧嫂快步走進廚房,“巧然……老天,你的手流血了。”

    心驚的拉起蹲在地上徒手撿拾玻璃碎片的她,顧嫂直將她帶往客廳裏。

    “顧嫂,我沒事。”

    “受了傷得趕快上藥,你去椅子上坐着,我拿急救箱。”

    “婆婆,媽咪的手手流血了!”小齊驚喊着,緊張的跑到她身旁。

    “小齊乖,媽咪不要緊。”接過他貼心遞上的衞生紙擦拭手上血漬,她沒忘再安撫自個的奶奶,“我真的沒事,奶奶,只是幾道小傷口。”

    此時顧嫂已取來急救箱,沒有怠慢的開始為她消毒上藥。“早知道就不該讓你搶做洗碗工作,平白割出這麼多道傷口。”

    “是我自己大意,不關顧嫂的事。”她該如何坦白自己的心不在焉。

    “我打電話給爹地,告訴爹地媽咪受傷了。”小齊忽地説道。

    殷巧然趕忙阻止,“別吵你爹地,他今天……有重要工作要處理。”千夏念晴需要他招待與照顧,她不想因為一點小傷小題大做的驚動他。

    “可是媽咪的手痛痛,需要爹地呼呼啊。”他如果跌倒,爹地都會幫他把痛痛吹不見ㄟ。

    “小齊幫你媽咪呼呼,她一樣不會痛哦。”接腔的是始終未開口的殷許月蓮,見小齊天真的拉起孫女的手,替她輕吹傷口,便轉向顧嫂説道:“幫巧然包好傷口,麻煩顧嫂你帶小齊到巷口的藥房添購些急救藥品回來。”

    察覺得出她有話想單獨和孫女談,顧嫂為殷巧然處理好手傷便帶小齊外出。

    “奶奶要顧嫂把小齊帶開,有事跟我説?”她敏感的問。

    “你和少棠到底發生什麼事?”老人家反問得直截了當。

    訝然輕震,她微垂眼睫回答,“我們很好,哪有事發生。”

    “奶奶是關心你,巧然。”這孩子今天的笑容少又牽強,更連連失神打破碗盤,真當她這個老太婆看不出她有心事。

    殷巧然投降的沉嘆口氣,就是拿奶奶的關心沒轍,實話實説,“下午少棠的小姨子千夏念晴來台灣找他,她前陣子剛離婚,情緒有些不穩,少棠留她下來照顧她。”

    “這是人之常情,哪裏有問題?”

    “千夏念晴和少棠死去的妻子為孿生姐妹,而且她有意代她姐姐照顧少棠與小齊,我在想……少棠不曉得會不會愛上她。”

    原來如此。少棠喪妻而非離婚一事,巧然向她提過。“倘若真是這樣,你和少棠分手就好啦。”

    “奶奶!人家跟您説正經的,您怎麼叫人家跟少棠分手。”她的心已經夠亂了,奶奶還和她開這種玩笑。

    殷許月蓮一逕笑問;“你不希望和少棠分手?”

    “當然。”

    “你確定?”

    “非常確定。”

    “那不就得了。”

    “什麼東西啊?”奶奶在跟她玩什麼文字遊戲?

    坐近她身旁,殷許月蓮慈愛的拍撫她手背,“既然確定這份感情是自己想牢牢抓住的,就別胡思亂想,只管相信少棠,如果你對他不信任,甚至老是對兩人的感情沒信心,奶奶勸你儘早放棄,因為你的猜疑遲早成為兩人情感出問題的導火線,與其長痛,不如現在就跟他分手。”

    她滿眸驚詫,“奶奶怎麼知道我對自己和少棠的感情沒信心?”

    “我是你的奶奶,當然明白你父母失敗的婚姻在你心裏造成怎樣的陰影,不過那畢竟是你父母的人生與造化,你不該再受他們影響,你母親若泉下有知,一定也和奶奶有同樣的想法。”

    無語反駁,她抿唇輕問:“媽會希望我怎麼做?”

    “努力把握自己的幸福,勇敢追求屬於自己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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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昨夜一樣靜寂的深夜,殷巧然的心沒有昨日的紊亂,奇特的。片平靜。

    奶奶的話像暮鼓晨鐘敲醒了她,假使她不信任少棠,無論她對他的感情再深再濃烈,只怕分手是必然,而倘若她信任他,他亦有意與她共同經營婚姻,她像心瑤説的,放手一搏嫁給他又何妨。

    很不可思議的心情轉變,然而她很清楚現在少棠若再向她求婚,她將毫不猶豫的答應他。

    只是心情極為平靜的她卻了無睡意,突然好想少棠,好想見他。

    “都已經半夜十二點鐘,難道要到他家找他?”搖頭嗤笑自己,她正要躺回枕中,忽然聽見客廳裏傳來像極鑰匙轉動的咔嗒聲。

    小偷!

    這麼警覺着,殷巧然一骨碌跳下牀,迅速衝出房間拿掃把趕至客廳,舉高掃把躲在門邊,當廳門推開時——

    “大膽竊賊,我敲扁你!”嬌叱着,掃把凌空揮下。

    “巧然,是我。”沉渾的嗓音飄落,準確的接住想襲擊他的兇器。

    “少棠!”水靈大眼在黑暗中連眨幾下,終於藉着子此時透窗而入的月光看清令吔思念的俊頓。

    “也只有你敢把我當竊賊真……”將掃把放至一旁,他捏了下她俏挺鼻尖。這已是她第二次把他當小偷了!

    “你怎麼開得了我家大門?”無暇理會他的調侃,她只顧問話。

    “小齊在你房裏睡嗎?”他卻未答反問。

    “他今天跟奶奶睡。”下意識回答完,她皺了下柳眉,“幹麼,怕我虐待你兒子,讓他睡客廳沙發,所以專程來突襲檢查?”

    “胡扯什麼?!小齊若沒在你房裏睡,我們就能進你房間説話,免得在這講話的聲音吵醒奶奶。”説着,他攬着她熱門熟路帶她回房。

    進入她的房間,她尚未開口,他的薄責先輕擲向她——

    “你呀,又這麼莽撞冒失,一個人就想對付小偷,半夜發現奇異聲響,你該喊醒奶奶由後門逃走,再請鄰居幫忙捉賊外加報警,才是安全之道。”改天他得要奶奶養只獵犬防賊,避免這個小女人老是不顧危險的衝動行事。

    “我只想保護奶奶他們,哪顧慮得了那麼多。你還好意思説我,為什麼你不按門鈴,偷偷摸摸護門進來?”

    “什麼撬門,你真當我是小偷!奶奶給了我一把鑰匙你忘了?”他將手心的鑰匙攤給她看。

    殷巧然一愕,“奶奶根本沒跟我提這件事。奇怪,她做啥給你家裏的鑰匙?”

    “半點也不奇怪,奶奶把我當自家人,就像我不也打了備份鑰匙給你,讓你隨時能到我那兒,你啊,比奶奶還不貼心。”

    是啦是啦,她不貼心,奶奶對他比她這個正牌孫女還要好!虧她直到他來之前都在想他,他要來沒通知她,令她誤以為宵小闖入,罪過已經很大,一進門又連連數落她,不還他點顏色怎麼成。

    “你知道嗎,奶奶要我跟你分手。”哼哼,怎樣,保證嚇死他。

    只見他俊顏微怔,隨即板起臉,拉起她就往門口走。

    “你要拉我去哪兒?”

    “問奶奶為何這麼説!”問他究竟做錯什麼事,令一向支持他與巧然在一起的老人家説出反常的分手令。

    “等等,別吵醒她。”

    她死命拉住他,未料到他的反應是要去叫醒奶奶,怎奈他繃着臉執意非去不可,想也沒想的,她摟住他的頸子,湊上紅唇吻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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