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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脆弱的純白愛情

    魚丁回家就被她爸爸打了。

    用皮帶抽的,好多天過去了,手臂上的青痕還清晰可見。魚丁向我展示完畢,把袖子放下來,氣乎乎地説:“沒辦法,是我爸,要是別的人,我非讓他好看不可!”

    “還打啊?”我説,“還不夠衰?”

    她白我一眼,糾正我説:“讀音錯誤,應該是去聲,sh_u_ai,帥!”

    她發這個音的時候,嘴唇高高的努起,像是面部神經錯亂。我咯咯亂笑,她就拍我的頭説:“就算我帥得如此不可開交,你也不能這樣子笑個不停啊。”

    我欣慰,真好,不愉快的事這麼快就成為過去。

    在老班的周旋下魚丁不用當眾做檢查了,不過關於她的處分報告就貼在教學樓的佈告欄上,每天上學放學,我們都要經過那裏。我故意挽緊她的手説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拉着她想走得快一些,她卻突然停下來,雙手叉腰,目光炯炯地盯着佈告欄得意萬分地説:“我説莞爾,無心插柳柳成蔭,我史魚丁也居然有成名人這一天呢?”

    我做暈倒狀,她誇張地來扶我,嘻嘻哈哈間,我們看見簡凡。

    他從操場那邊跑過來,一直一直跑到我們面前,停住了。他手裏捏着一個白色的信封,鼻尖上冒着透明的汗珠,喘着氣激動地跟我們説:“我收到複賽通知了,元旦過了就上海蔘加複賽!”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還是魚丁瞭解他:“你是説作文比賽吧,真的啊,你好棒哦,信給我看看!”

    簡凡把信遞給魚丁。又對我説,“其實你也應該去參加的,你肯定可以得獎。”

    “呵呵,恭喜你啊。”我由衷地説,“這證明你的實力啊。”

    “是啊是啊,要去大上海哦。”魚丁把信紙甩得嘩嘩響説,“請客,簡凡!”

    “沒問題!”簡凡咧嘴笑,心裏的快樂不言而喻。

    我想起自己,很久沒寫東西了,我前兩天還在葉子姐的頁子上亂髮牢騷來着。我發現自己好像開始怕寫字,我並不是一個會編故事的人,我的很多作品都帶着強烈而真實的自我的印痕,我想,我也許是怕吧,怕字裏行間泄露出的秘密會讓自己羞愧難當。

    至於是什麼樣的秘密,其實我也很模糊,看不清。

    簡凡在小賣部裏買了三罐可樂,我們三人坐到教學樓前面的石階上喝起來。簡凡説:“我到上海給你們帶禮物啊,想要什麼?”

    “鴨脖子。”魚丁舔着嘴唇説。她自從吃過一次南京路上的鴨脖子後就唸念不忘,有事沒事就常提。特別是肚子餓的時候看着她一臉神往的樣子真恨不得抽她。

    “你呢?”簡凡問我。

    “我?”我笑笑説,“帶你成功的好消息吧。”

    魚丁一口可樂噴得老遠,嘔吐的樣子像是真的。

    簡凡從書包裏拿出紙巾遞給她,他真是個乾淨的男生,居然還在書包裏帶着紙巾,我眯起眼睛看着遠方,這是一年的最後一天,新年到了,可以放三天假。今天放學也早,此時的校園已經比較冷清,操場上只是偶爾有揹着大書包的男生女生駝着背低着頭經過。

    冬天的黃昏應該是我最喜歡的黃昏,如果沒有風,枯樹便有一種靜止的美。偶爾有鳥飛過,在天空劃出精緻的弧線,引領你的視線投放遠方暗紅的深遂。魚丁咬着吸管,絲絲的抽着冷氣説:“簡凡你要得了大獎是不是就要出名了?”

    “哪有那麼容易?”簡凡説,“我只是重在參與。”

    “會有出版社找你出書的,你很快就是第二個郭敬明瞭。”我恭維他。

    “哈哈哈!”魚丁大笑起來,“那個時候我們可不是坐在這裏喝冰冷的可樂啊,要去坐最貴最貴的咖啡屋才行。”

    “沒問題啊。”簡凡説,“不過我要申明,我參賽的目的可不是為了這個哦。”

    “你會把我們寫到書裏嗎?”魚丁很白痴地問,“要不,我們來替你寫序呀寫後記呀什麼的,也跟着混個臉熟嘛。”

    “行啊行啊。”簡凡笑起來説,“莞爾下一屆你也參加吧,我把地址給你,你有稿子就可以寄過去。”

    “好啊。”我把空可樂罐摔得老遠,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説,“時間不早啦,走啦,要回家啦。”

    簡凡跑過去,替我把罐子撿起來,扔到操場邊的垃圾筒裏。魚丁嘿嘿一笑,把她的罐子捏在手裏捏得咯吱直響,然後也猛一甩甩得老遠老遠,扯直嗓門喊説:“簡凡啊,我的也替我撿哦。”

    簡凡回頭愣了一下,搖搖頭,無可奈何地又開始左右奔波起來,魚丁笑得腰都直不起來,指着簡凡的樣子悄悄對我説:“瞧,這種優質的孩子真的要絕種了呃。”

    是啊,簡凡應該算是最標準的那種乖孩子,長相不錯,成績好,品德高尚,有自己認真追求的理想。我又不由自主地想到葉天宇,自從那天別離後,我沒有見過他。有一次媽媽差我去給他送東西我也藉口作業多回掉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有點怕見他,也不知道他可好,在他的世界裏,可否也會有和我差不多的思念或牽掛?

    “你又遊魂了。”魚丁看着我,胸有成竹地説。

    我別過頭,逃開她的眼光。

    在校門口遇見那個被魚丁踢腫眼睛的男生,他的臉上還有膠布貼過的深深的印痕,見了魚丁,嚇得撥腿就跑。魚丁追上去,拉住他的後領子説:“跑什麼呢,跑!”

    “沒……”那男生結結巴巴地説,“回……回家呢!”

    “史渝你放過他吧。”簡凡微笑着説。

    “我又沒説要打你。”魚丁把他放開説,“我是想跟你説對不起呢。”

    那男生將信將疑的樣子。

    “那你就説沒關係嘛。”簡凡提醒那男生。

    “沒關係!”男生怕怕地大喊一聲,轉身就跑得老遠去了。

    “嘖嘖,你看看你現在的形象。”我説魚丁,“整個一黑社會大姐大。”

    魚丁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把胸脯高高的挺起來,搖着步子往前走,還回頭向我們一招手説:“跟上老大!”

    簡凡在我身邊輕聲説:“你應該像她這樣。”

    “什麼?”我一開始沒聽明白。

    “像她這樣,快樂。”簡凡説。

    我埋頭向前走,思量自己是不是真的整日把不快樂擺在臉上,也恨起簡凡的自以為是來。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他有什麼關係呢?

    回到家裏,媽媽爸爸正在收拾小閣樓上的東西,媽媽拍着手掌上的灰吩咐爸爸:“該扔的東西扔掉,該送的東西送人,要當機立斷絕不手軟!”

    我笑她亂用成語她也不生氣,而是高高興興地説:“新房子的轉讓合約今天簽了,錢也付掉了,我們快快整修,元旦過後,就可以搬進新家了啊。”

    “不搬也不行啦!”老爸把一堆雜物往一個大大的垃圾袋裏塞,“拆遷隊一來,這裏很快就會變成一片廢墟了。”

    “等等!”我跑過去,從裏面抽出一本看上去破破的書説,“這個我還要的!”

    那是上次被葉天宇扔掉後我又費勁力氣撿回來的那本迷宮書。趁着爸媽不注意,趕緊放到書包裏。

    “我們這兩天都要忙新房那邊的裝修,明天週末,你到天宇家給他送點錢,快過節了,要什麼東西讓他自己買。跑一趟也不要多少時間,不要又跟我説作業多!”媽媽吩咐我。

    “我怕他不會要。”我説,“他那臭驢一樣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要不要送了再説嘛。”老媽説,“對了,剛才有個什麼雜誌的編輯叫什麼葉子的打過電話來找你,説是過一會兒再打。”

    正説着呢電話就響了,我接起來,果然是葉子姐,她的聲音真是好聽和歡快:“新年快樂莞爾!怎麼看不見你的新作了呢?”

    “要期末考試啦,考不好我媽會宰了我的。”

    “那就放假再替我寫吧。”葉子姐姐説,“我只是在論壇上看到你的貼子,感覺你有些鬱悶,所以打電話慰問你一下啦。”

    我的心裏呼啦啦地熱起來,還是前天吧,我晃到她的頁子上胡言亂語了幾句,沒想到她竟會放在心裏,我這人就是這樣,常常心裏一感動,嘴裏就不知道説什麼好了。

    “怎麼啦?”葉子姐姐問,“跟我沒話説呀?”

    “不是啊,是感動嘛。”我説。

    老媽拿眼睛瞄我。我趕緊説,“葉子姐姐新年快樂明年多掙錢錢有空請我吃飯哦。”

    “好好好。”葉子在那邊爽朗地笑起來,“要快樂哦,莞爾。”

    “是。”我説。

    要快樂哦。老是有人跟我説要快樂哦。

    難道我真的很不快樂?

    我掛了電話回到自己的房間,對着鏡子做了照了半天,鏡中的臉彷彿越看越陌生。忍不住給葉子姐發短消息:“要是總是把一個人放在心上,會不會就是愛情?”

    “嘿嘿。”葉子姐很快就回我了,就這麼兩個字,卻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很慌張。”我説。

    “別慌,我發歌到你信箱裏了,聽去吧。”

    我三下兩下上網進了信箱,裏面果然有葉子姐送我的一首歌,是一首我沒聽過的老歌,楊林的《純白》,葉子姐在信裏説:“再也沒有,比純白愛情更美好的東西了,安心享受,快樂成長。”

    油桐花開三月的南方是一片純白

    合歡樹下午後的雨是一片純白

    我的心有七色彩虹揉在一起是一片純白

    沒有要求沒有怨尤

    在心靈深處是一片純白

    午夜長街當電影散場是一片純白

    繁華過後當容顏不再是否還是純白

    ……

    真好聽。

    歌聲如流水,將我的心洗得澄澈透明。

    剛好魚丁在QQ上,我便把歌轉發給她聽。她不耐煩地收下,罵我説:“蘇莞爾,你在發花痴。”

    聽完後卻又跟我説:“完了,我也發花痴了。”

    正説着,我看到簡凡也上了線,於是連忙把QQ隱身了。

    魚丁説:“其實,他也是個純白的孩子。你對他要公平。”

    是。我知道是。

    我只是不想有任何別的麻煩。是誰説過,心的空間有時候很大,可以裝得下整個世界,可有時候卻很小很小,只能夠住得下一個人。

    這話説得對極了。

    那夜我夢見一顆樹,很大很大的一顆樹,枝幹茂密盤根錯節,手摸上去,彷彿可以感覺到有水在乾燥的樹幹裏嘩嘩流動。那樹真的大得不可思議,我走得雙腿發軟才可以繞着它一個來回。夢裏的太陽是奇妙的微藍。樹葉卻是緋紅的,霸道地遮住了大半個天空。

    這夢讓我心神不寧,醒來後我到網上找解夢的網站,網上的貼子説:夢到樹,就是心裏有一個人永遠也走不掉。

    我嚇得啪地把電腦關掉了。

    媽媽啞着嗓子罵我説:“不像話。剛起牀就玩電腦,快快收拾辦正事去。”

    “葉天宇的事永遠是正事!”我裝做生氣的樣子説,“我不去啦,你自己跑一趟吧。”

    她舉起巴掌,我連忙逃開。

    胡亂吃了早飯,我揣着老媽給我的四百塊錢出門,並告訴她我中午不回家吃飯了,約了魚丁去逛書店。

    逛書店是藉口,新年快到了,買賀卡才是真。

    初中的老同學好久都沒聯繫了,每年的聯繫也就是過新年時的這張卡,這是如今氾濫的電子賀卡無論如何不能比擬的,也是絕對不能省去的。

    魚丁不放心地發來短消息説:“十點啊,我在人民路路口等你。你一到葉天宇那裏就出狀況,這回一定要準時!”

    魚丁真是先知先覺。我一到葉天宇的家就覺得不對勁,門半開着,我推門進去,裏面凌亂不堪。從一片混亂裏抬起頭來看我的是他的女房東,扯着嗓門對我説:“他不在了,搬了搬了!”

    我驚訝:“不是交了房租了嗎?”

    “是他自己要搬的!”女房東説,“又不是我趕他。”

    “為什麼?”

    “你問他去呀。”

    “他在哪裏?”

    “我哪裏知道!”女房東把我往外趕説,“好了,我要鎖門了!”

    我轉身就往豬豆家裏跑去,豬豆不在,只有他媽媽在家,我又急又氣比手劃腳好半天她也沒明白我的意思,只好把我按到板凳上,從屋裏取出來紙和筆。

    我寫上大大的三個字:葉天宇。

    她在後面畫個問號。

    我又寫:在哪裏?

    她朝着我擺手,一幅不知情的樣子。

    我只好又寫:豬豆呢?

    她又朝我擺手,然後端杯水給我。透明的玻璃杯,很燙的白開水。霧氣升上來,我握緊杯子,咬緊下唇,努力讓委屈不安的心好好歸位。

    他居然,又這樣不打招呼地消失!

    他居然敢這樣,不打招呼地又消失!

    我等了很久,豬豆也沒有回來,手裏的水早就變得冰涼,我把它原封不動地放到桌上,跟豬豆媽媽説再見出來。魚丁的短消息又來了:“再不到我劈了你!”

    對啊,我約了魚丁。

    手機上顯示十點零五分,我已經遲到。我還沒來得及給她回信息忽然就看到了豬豆,他也看到了我,轉身就跑。

    “豬豆!”我喊着他的名字就追了上去,他一直跑一直跑,我一直追一直追,到了前一個巷口,他忽然就不見了蹤影。我累得直喘氣,趴到牆上,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沒有聲音。

    魚丁打來電話,我掐掉了它。

    眼淚已經全線失控。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拍我的肩,我回過頭,竟是豬豆!

    “哭什麼?”他問我。

    我擦掉眼淚問他説:“你跑什麼?”

    “你別問我他在哪裏。”豬豆説,“我要説了他會揍我。”

    “你要不説我會揍你。”我説。

    “你?”豬豆用手指着我,笑着説,“你揍吧,只要你樂意。”

    “我不動手,請別人動手。”我説完就撥魚丁的電話,她在那邊暴跳如雷:“蘇莞爾,我恨你一萬年,你幹嘛不接我電話?”

    “我被豬豆欺負。”我説,“你快來替我解決他!”

    “啊?”魚丁説,“反了反了反了,怎麼個欺負法?”

    “他拿鐵棍子打我的頭。”我胡説八道。

    “你怎麼胡説八道啊。”豬豆一臉無辜。

    “等着我,魚丁牌110火速趕到!”魚丁説完,電話掛掉。我拿着手機對着豬豆説:“招不招隨便你,等那個女魔頭來了有你好受的。”

    “我閃。”魚丁説,“打不起躲得起。”

    “閃得了今天閃不了明天。”我説,“你自己看着辦。”

    “我怎麼這麼命苦呢?”魚丁把臉扭成一根苦瓜。

    “快告訴我!”我差不多是聲嘶力竭。

    “你很在乎他哦。”豬豆壞笑着説,“你居然為他哭哦。”

    我看着他,不説話。

    “好吧。”豬豆投降,“他退學了,跟了一個老大,包吃包住月薪一千塊,到百樂門當保安去了。”

    “謝謝你。”我説。

    有他的消息,總算是鬆口氣。

    豬豆收起嘻皮笑臉説:“其實我勸過他,有這麼好的乾爹乾媽乾妹妹用不着走這條路,可是他不肯聽,他有他的驕傲,不想欠你們太多。”

    “他還説過什麼?”我問。

    “他説……他和你們是兩個世界的,永遠也走不到一塊兒。”

    “你陪我去百樂門找他。”我説。

    “我不敢。”豬豆説,“他真的會宰了我的。”

    “你怕嗎?”我問。

    “還好啦。”豬豆朝我一擺頭,無可奈何地説,“走吧。”

    我給魚丁發短消息説:“剛才是開玩笑的,我現在要辦點急事去,你先回家吧,我晚一點到你家找你,莫生氣:)”

    發完後,我關了電話。

    “百樂門”是我們這裏最大的娛樂城,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新年的“百樂門”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門口的大海報上全是著名歌手的頭像,“新年音樂會”,某某某某某某都要來。

    “騙人的。”豬豆聳聳肩説,“上次還説劉德華要來呢,其實是個替身。這裏的老闆很有後台的,沒人敢惹。”

    “你去喊他出來,我在這裏等着。”我對豬豆説。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路過的人都在朝我看,渾身不自在。

    豬豆進去,但很快就出來了。對我説:“他今天休息。”

    “那會在哪裏?”

    “宿舍吧。”豬豆説,“離這裏不遠,我們去吧。”

    那是一幢舊式的灰色的二層小樓,每一層大約有四間屋的樣子,豬豆對我説:“以前這裏是一傢俬人的公司,聽説是小老闆賭博的時候輸給百樂門的大老闆了,現在這房子用來給百樂門的保安做宿舍。”

    “有這麼多保安嗎?”我説。

    “這裏住的全是單身的而已。”豬豆説,“百樂門的保安是全市最氣派的保安,有老大罩的,你不懂啦。”

    葉天宇的宿舍在二樓的最後一間。我示意豬豆敲門,他果然在裏面,粗聲粗氣地問:“誰?”

    “我。”豬豆説。

    過一會兒門開了。豬豆閃開,把我直往前面推。葉天宇一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很奇怪,他並不理我,而是把我身後的豬豆往前面一拎,惡狠狠地説:“你給我過來!”

    “你別怪他。”我把豬豆往身後一攔説,“是我逼他的。”

    “是嗎?”葉天宇説,“你這麼能耐?”

    “這誰呀?”我忽然看到葉天宇的房裏走出來一個女生,應該是上次在五中的校門口見到的那個,她的頭髮是金黃色的,冬天了,卻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低領的毛衣。用挑釁的眼光直盯着我看。

    葉天宇一把把她摟到臂彎裏,哈哈笑着説:“來來來,見過我妹子。”

    “你到底有幾個好妹妹?”女生打他一下,嗲嗲地説,“剛才不是還説只有我一個?”

    “切!我説的話你也信!”葉天宇不以為然。

    “吳妖妖你別搗亂!”豬豆伸出手去,看樣子是想把她從葉天宇的懷裏拉出來,可是葉天宇卻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

    吳妖妖笑着,惦起腳尖來,當着我和豬豆的面,忽然在葉天宇的臉上親了一下。

    我轉身就走。

    吳妖妖尖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瞧,她醋得吃不消了呀!”

    “蘇莞爾!”豬豆追上來拉住我,“蘇莞爾你別走啊,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跟葉天宇説的嗎?”

    葉天宇給我的是一個背影,吳妖妖被他抵在門邊,臉上是無比嬌媚的笑容。然後,他用手把她的頭粗暴地扭了過去,然後,如果我沒有看錯,他們應該開始在……KISS。

    豬豆連忙上前一步擋住我的視線,語無倫次地説:“他這個人……是這樣的啦,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實他也不是那種人的,其實你應該懂他的……你知道……”

    再次轉身的時候,我的心像一面脆弱的鏡子,啪裏啪啦地就全碎掉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下樓,離開,不再回頭。

    葉天宇説得一點兒沒錯,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用盡了全身力氣,也走不近他不屑的無知的輕狂,而他,也永遠不會懂得我純白的堅持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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