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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關於RO的小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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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人的歌

    它讓我覺得愛是對的……

    我叫童嘉璇,也叫玫瑰。

    童嘉璇是我的真名,玫瑰是我的網名。

    大學畢業後,我一直沒找到工作。每日所做的事除了上網就是上網。不過我也不是一分錢也不賺。每週有五個晚上,師大中文系畢業的我要陪安子讀書,替她補習語文數學並教她一些簡單的英語。

    這份工作是我的好朋友葉阿朵替我推薦的,她很牛,誰有錢她就認得誰。

    安子家的確很有錢,她是一個正在唸小學五年級的女生,我第一次到她家,她就坐在她家的書桌上搖着雙腿問我:“童老師,你的裙子可是Gucci的?”

    我微笑着説:“怎麼會?老師是窮人,穿不起那樣的名牌。”

    “可是你穿出名牌的味道來了呀。”安子老道地拍我馬屁説:“象你這樣的美女,大汗衫穿在你身上也會好看的哦。”

    我只好看着十二歲的安子傻笑,

    然後她又問我:“你是不是可以把我的成績提高很多呢?”

    “我會盡力。當然也要你配合。”

    “如果可以超過胡可凡,我當然要配合。”

    “誰是胡可凡?”

    “我的同桌,我們班最拽的男生。”安子用詞誇張:“我要是學不過他死不瞑目!”

    “為啥?”我奇怪地問。

    安子把頭高高地緩慢地抬起來,眼神里充滿了不屑和輕蔑,末了,她笑着問我説:“有人這麼看過你嗎?”不等我回答,她又飛快地説:“如果有人這麼看過你,你一定是拼了命也要超過他才行,你説對不對?”

    “對。”我説。

    我想我已經猜到八九,那個叫胡可凡的拽男生肯定這樣看過她。

    “不過,肯定也不會有人這麼看你。”安子嘆着氣説,“像你這樣的美女,人家拍馬屁還來不及呢。”

    被一個陌生的小丫頭短時間內捧兩次,弄得一向灑脱的我簡直不知道該説些什麼,正巧這時,安子的媽媽從廚房裏給我煮了咖啡出來,呵斥安子説:“怎麼可以坐在桌上跟老師説話?一點禮貌也沒有!”

    安子朝我吐吐舌頭,像離弦的箭一樣衝進了自己的小屋。

    “我這女兒,”安子媽媽搖頭説,“沒一天不讓我頭疼。”

    “再過兩年就好了。”我安慰她。她煮的咖啡相當好喝,我用眼角瞄到她的衣角,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看來安子的名牌意識,多半來自於她的母親。

    “童老師你要多費心了。”她柔聲細語地説,“我事情多,沒多少時間可以陪她,不過我會給你讓你滿意的報酬。”

    言語精練而到位,一看就知道是個不一般的女人。但是我喜歡她的真實,她有高高在上的本錢。

    “女人嘛,一定要三十以後才有味道!”阿朵嘆着氣説:“你和我呢,還須好好修煉才行!”

    “我還以為你早就成精了呢。”我説。

    “成什麼精?”

    “狐狸精嘍。”

    “呀!”阿朵用她尖尖的指甲氣急敗壞地抓我,卻又忽然停下來盯着我的臉死死的看,再抓起我的右手來一陣亂摸,末了,總算説了句中聽的話:嘉璇,你有富貴命,將來是要做闊太太的。

    我兇巴巴地説:“闊不了我找你!”

    那時我們正在大街上閒逛,阿朵的第二份工作也丟了,因為一件小事,那個日本老闆居然罵她“人渣。”阿朵跳起來給了她一巴掌,就昂首走出了那個每月給她五百美金的大公司。

    “好樣的!”我對阿朵豎起大姆指:“我跟市政府去説説,怎麼着也要頒你一個最愛國主義獎!”

    “嘉璇你説點正經的。”

    “好的。”我一口氣説下去:“等咱有了錢,天天去做美體。咱想瘦哪裏瘦哪裏,想大哪裏就大哪裏。貴賓卡一次買兩張,上半身用一張,下半身用一張……”

    “好啦好啦,”阿朵打斷我,“都是網上學來的吧,嘉璇我提醒你不要天天對着電腦,那樣皮膚會衰老得快,當心以後被王樂平給甩了!”

    阿朵不提王樂平我還興高采烈,她一提王樂平我就焉了。

    王樂平是我的男朋友,就像他的名字,他是一個很平常的男生。他也一丁點兒不像我,對工作不挑剔,也很努力,天天頂着烈日在苦幹。大學本科生,從最底層的推銷員做起,很劣質的產品,他認認真真地跟別人講,別人動心了,他卻又把東西往包裏一塞説:“算了,這玩藝兒買回家也沒啥用。”然後滿臉通紅地離開。

    所以他每月掙的錢,只夠在這座城市的郊區租間小屋,每天吃方便麪或是泡飯。

    呵,就是這樣一個傻男生,居然泡到了我。

    我和阿朵告別後拎着烤鴨敲開他小屋的門,他迎我進去,把那隻打十次有九次接不通的破手機往牀上一摔,無比開心地告訴我説:“嘉璇,我馬上要買新手機了,以後發短消息什麼的就方便許多了!”

    “掙了多少錢?”我惡狠狠地問。

    “五千。”他伸出五個手指頭,財大氣粗地説,“現在我替一家著名廠家做電器開關,運氣特好,一開始就碰到大客户。”

    “交出來!”我像惡霸地主。

    “卡一起給你,留我買手機的一千二百塊就行。”他可憐巴巴地往外掏錢包。

    “算啦,跟你説着玩的。”我可不是那種喜歡花男朋友錢的女人。把他的錢包推回去,我好心勸他説,“去租個好點的房子,至少離市區近點的。我每次來這裏,都跟郊遊差不多。”

    “這裏空氣好麼。”王樂平説,“再説了,現在將就點,錢存起來以後好買大房子給你,我一個人,好好歹歹不都是過?”

    “那還買什麼手機?”我沒好氣地説。

    “不是找你方便麼。”他輕輕環住我。

    我心軟。

    是是是。王樂平一切都是為了我,不然他可以回到他的東北老家教書,那裏雖然是一個小城鎮,可是教師的待遇還算不錯,最重要的是適合他。

    但是可憐的他愛上我,一個看似平淡卻不甘平淡高不成低不就的小資壞女生,生活就得呼啦啦轉個大圈,沒有辦法。

    “值得。”王樂平總是肉麻地説,“為了嘉璇讓我幹什麼都值得。”

    “去去去!”我一巴掌把他推得老遠,他依然好脾氣地笑。

    好脾氣的王樂平平視我如“掌中寶”,這年頭很少有男人對女人這麼痴情,所以雖然閨中好友都走馬燈一樣地換着男朋友,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守在他的身旁,與他一起在潮濕陰暗散發着黴味的小屋子共享一隻烤鴨,親吻擁抱,偶爾也吵吵嘴,經營一份普普通通的愛情,期待一個美好的明天。

    用葉阿朵的話來説:這簡直就不是童嘉璇。

    不是沒有想過甩掉他,可是我寂寞。

    我是一個很怕寂寞的女孩,這是我的致命傷。

    無聊的時候,我依賴網絡生存。

    毫無疑問,網絡是個奇妙的世界,我最初進入它的時候多半是玩QQ,好友上一大串的名字,我十指飛揚同時和無數陌生人講話不斷地挑戰自我。這種文字遊戲對於中文系畢業的我來講可謂是駕輕就熟。最輝煌的時候,我在網上同時泡過三個GG,還有一個為了我差點自殺(當然是不是真的有待考證,呵呵),最刺激也最失敗的一次是有一個同城的GG非要和我約會,就約在市中心的廣場噴泉旁邊,我受不了誘惑拉了阿朵和我同去。誰知道竟遇到正在廣場上替公司搞促銷活動的王樂平。弄得我手忙腳亂,只好做手勢讓阿朵去替我赴約。聰明的阿朵很快領會我的意思勇敢地去了,但是沒過三分鐘就尖叫着跑了回來,我問她:“咋了?”

    阿朵趴在我耳邊咬牙切齒地説:“你這天殺的丫頭在網上都做了些什麼呀,我才説第一句話他的手就放到我腰上來了!”

    “哈哈哈,那人帥麼?”

    “呸,我光顧着逃了,沒來得及看!”

    色狼當道哦!

    從此我再也不敢輕易見網友,而是喜歡上了在論壇上發發貼子,我有一篇描寫我和王樂平戀愛故事的貼子叫《我們的愛情是無恥的》在網上連載的時候曾經突破了十萬次的點擊率,這讓我飄飄然好一陣子,差一點兒敢想自己能成為一名大作家。但網上的輝煌總是來得快也消失得快,論壇一日一日被飛快的刷新甚至因為沒有交費而被刪除,只有王樂平把那篇文章給DOWN到軟盤好好保存了下來,還興奮地對我説:“等咱們兒子長大了給他看,瞧瞧他爸當年是怎麼追他媽的!”

    王樂平説這話的時候高高舉着那張盤,臉上的表情嚴肅得滑稽,讓人感覺像是舉着一個炸藥包。

    我搶白他:“誰告訴你一定是兒子?!”

    “女兒也行。”他嘿嘿地傻笑。

    我提高了聲音:“誰告訴你我一定要嫁給你並且替你生孩子?!”

    “你都徐娘半老了,不嫁我能嫁誰呢?”王樂平受我的影響,偶爾也能説兩句有點“亮點”的話。不過我並不生他的氣,我是徐娘半老了,這點我承認。

    徐娘半老的我在玩膩了QQ和論壇後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網遊。我玩的第一個網絡遊戲是RO(仙境),我最初迷上仙境除了因為該死的寂寞之外還因為孫燕姿,孫燕姿是我最最喜歡的歌手,當她懶懶地唱着:“我走在每天必須面對的分岔路我懷念過去單純美好的小幸福”的時候我就會覺得心被誰高高地拎起來再輕輕地甩了下去,一下一下又一下。

    我的那些小幸福,只有在聽她歌的時候才會重新出沒於我的生活。

    RO是她代言的遊戲,於是我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

    我用的ID很簡單:玫瑰。

    玫瑰是我喜歡的花。

    在這之前,我沒有玩過網遊。不過我很快喜歡上仙境美麗的畫面以及它明亮和諧的氣氛。初來乍到的我一切都得憑自己,我很辛苦地才練到九級,然後到吉芬城裏想去轉職做魔法師。

    就是在那裏遇到了糊塗的。

    我沒有想到轉職還要考試,那個NPC要我去配四種魔藥中的第三種混合液,我到書架上去一查傻眼了:傑勒比結晶六塊,毛一團,裴揚水溶液(化學粉末,2750,催化物:藍色魔力礦石)。

    化學一向巨差無比的我立馬狂暈。

    更暈的是我才把以前打來的毛剛剛賣掉!

    我做出一個可憐的表情説:哪位好心人給點毛?剛剛説完,電話響了,我只好去接電話。等我接完電回來,糊塗起碼已經在我身邊繞了三圈,不停地問小妹妹是不是要毛啊,白送哦,怎麼不搭理我?

    “要要要。“我趕緊説。

    “玫瑰妹妹請收好。”他迅速與我完成交易。

    “謝謝糊塗。”我説,“看來你一點兒也不糊塗。”

    “你倒真像朵玫瑰。”這傢伙看來挺能説。

    “你也轉職麼?”

    “不,帶一個朋友轉職,可是他忽然掉線了。”

    “那先帶我轉吧,替我做個三號混合液可行?”我靈機一動。

    他很爽快地答應。在他的幫助下,我終於順利轉職成功,他對我説:“快去打怪物吧,很快就可以升級學魔法了。”説完,他在我面前展示一個“怒雷強擊”,剎那間我屏幕上火光一片,地動山搖。

    “呵呵,賣弄一小下。”

    “挺帥。”我誇他。

    他給我一個臉紅的表情。

    我跟他説再見。

    他問:“何時?”

    我一時不明白:“什麼何時?”

    “何時再見啊。”他説。

    “呵呵。人生何處不相逢。”

    我説完就下了錢,剛才的電話是安子打來的,她説:“童老師,我今天放學早,你可不可以早點來我家?”

    拿人錢財手軟,安子媽媽一小時付我五十元,我當然得盡職盡責一些。公交車上一傢伙老是有事沒事往我身上靠,我忍不住大聲問他:“你是不是肌無力啊,怎麼站都站不穩?”

    旁邊的人偷偷笑起來,他的臉漲得像豬肝,第二站就逃跑一樣地下車了。

    要是王樂平在,這傢伙估計會被打得真站不起來。王樂平這人平時斯斯文文的特別老實,可一遇到關於我的事就萬分衝動,這點我大二時就知道了,那時有個外系的小子給我寫情書,還在校電台給我點歌什麼的,王樂平終於逮着機會在食堂外把那傢伙痛打了一頓,差一點把人家打進醫院。

    後來我問他:“你幹嘛打人家啊?”

    “他老盯着你看。”王樂平喘着氣説。

    “是不是盯着我看的你都打啊?”

    “不是,是盯着你看的男生我才打。”

    王樂平的衝動不是沒有收穫的,本來我們學校盯着我看的男生就不多,那以後就更是少之又少了。誰會腦子進水,跟一個一米八五的東北大漢過不去呢?

    阿朵評價説:“王樂平這才叫大智若愚,陰險狡詐呢!”

    不過最好笑的還是那個外系的男生,我一直都記得畢業那天他探頭探腦地走到我面前,我還一直以為他有什麼深情的臨別贈言要表達,誰知道他嘴裏冒出來的一句話竟是:你要小心哦,北方男人是要打老婆的!

    看着他拖着行李走了我就一直笑一直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阿朵好奇地湊過來問我你笑什麼呢是不是要畢業了激動得抽風啊,我停下笑問她説:“你説王樂平以後會不會打我?”

    阿朵想了一下,認真地説:“我估計他不敢。”

    “為啥?”

    “誰願意有事沒事去惹一隻母老虎呢。”阿朵説完轉身就跑,我跟在她身後追,王樂平一隻手拎着我的一個大箱子站在那裏遠遠地看着我們,臉上是很平和的微笑。

    罷了,別去想它。這些都已經是往事,生活還給我們本來的面目,年少時的風花雪月早已被現實吹了個花落流水。這不,我下了公車給王樂平打手機,他又是老樣子,不接,再用公司的電話回過來。

    我不再有説任何話的衝動。

    “嘉璇你怎麼不説話?”

    “沒什麼好説的!”

    “你怎麼了?又犯什麼毛病?”

    “你才有毛病,再見!”

    他再打來,我沒接,心情壞到極點,像是提前進入更年期。

    到了安子家,人小鬼大的安子察言觀色:“童老師,你有心事?”

    “沒。來來來,我們來看ontopof以及onthetopof有什麼區別。”

    “得了,有心事就要放假!”安子把書一抽説,“我媽媽反正也不在,我們聊聊吧,工錢照算給你。”

    “什麼話!”我臉一板:“不想超過胡可凡啦?”

    “都是胡可凡給鬧的!”安子低聲説,“童老師我今天根本就沒有心思上課,既然我沒心思你也沒心思那我們聊聊不是蠻好嗎!”

    “説吧。”我合上書。

    “我們去新天地吃提拉米蘇?”

    “做完作業可以商量。”

    “童老師。”安子睜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我。

    “不幹!”

    “童美女~”她變本加厲。

    “沒用!”

    她越搞越離譜,竟然哭起來,一開始我以為她是裝的,所以起身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回來後發現她是真哭,頭伏在桌上,雙肩抖個不停,有淚水已經滴到地板上。

    “呀!”我推推她:“來真的?”

    “我失戀了,童老師,他不喜歡我,他喜歡丁雯都不喜歡我,我好失敗!”安子把頭抵在我胸前,雙手死死地抱住我,一陣亂喊亂叫。

    我拍拍她的後背示意她冷靜。

    等她終於哭完,我才教她説:“你要記得一點,想要贏得別人的尊敬就一定要想盡辦法比別人強,強不過別人就得認栽!哭是沒有用的。”

    “有哲理。”安子把淚抹乾,對我亂崇拜地點着頭。

    從安子家走出來已是夜深人靜。安子媽媽正好駕車回家,見了我,她打開車窗朝我招手説:“童老師,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搭公車很方便的。”

    “就讓我送吧。”她説,“我正想和你聊聊安子。”

    再推託下去就顯得做作了,我坐上了她的車,她將車弄得極為平穩,對我説:“安子和你挺有緣的,還要謝謝你多照顧她。”

    “這是我的職責,你儘管放心。”

    “哎~”安子媽媽忽然嘆息一聲:“你是我今年替她請的第九個家教,沒一個能超過一個星期,第八個的結局是被她用晾衣服的竿子從家裏打出來。”

    “呵呵,很榮幸。”我儘量做到寵辱不驚。

    “找到一個她喜歡的老師,我總算安心。”安子媽媽説。

    “喜歡我什麼?”我自我解嘲説,“夠自由夠散漫?呵呵。”

    安子媽媽説,“也不是這樣,年輕多好啊,有的是選擇的機會。”

    “可我寧願老一點。也許才有機會駕乘自己的寶馬。”

    “哈哈。”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她笑得什麼似的。

    反正有順風車,我忽然改主意,説出王樂平的地址,她問我説:“會男朋友去?”

    我點點頭。

    “有愛情真好。”她感慨説。

    我不敢吱聲,早知道她和安子的爸爸離婚,有一次我去安子家,安子放學了。她正在看宮崎駿的《千與千尋》。還是日文版,只有中文字幕。

    “為什麼喜歡宮琦駿?”我好奇地問。

    “我好想有一天我爸爸媽媽都變成豬。”她惡毒而又痛快地説。

    她臉上的表情讓我嚇了一大跳,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她的爸爸。我從來沒有見過安子的爸爸,安子媽媽告訴我,安子沒有爸爸。

    她彷彿看穿我心思,淡淡地説:“合不來,就只好分開過,只是對不起安子,我只希望有一天她會理解。”

    “會的。”我這人平時嘴還挺能説,一到關鍵時刻就言語蒼白。

    下了車來,我跟她告別,對她説謝謝。她撫一下後頸跟我説再見,一個小小的動作,勝卻人間無數。

    我自愧不如。

    但縱是這樣的女人,也有人捨得不要她。

    我胡思亂想中敲王樂平的門,他竟然不在家。真是怪事,快十一點他不呆在家裏會去哪裏呢?拔通他的手機,他含糊不清地告訴我他在喝酒,而且喝多了。

    王樂平酒量挺大,要讓他醉真不容易。

    “不會吧。”我嚇絲絲地説,“受什麼刺激了!”

    “客,客户要喝,所,所以……對,對不起嘉璇……”

    我掛了電話,有一瞬間,我還以為他是為了我而買醉。忘掉他是那麼實在卻又聰明的孩子,總能以不變應萬變,對付愛情裏的大小風波。

    乏善可陳。

    一世英名的童嘉璇,就這樣和乏善可陳的王樂平死心塌地地戀愛,只因感動於他大二的那個冬天買給她的一個熱乎乎的烤紅薯。

    我下樓來,搭最後一班公車,回家。

    車窗外燈火輝煌。不知何時,這座城市開始整夜不睡,人人都擔心時間不夠用,恨不得連日連夜拼命工作拼命享受。

    只有我一日恍惚超過一日。

    媽媽正在客廳裏和另外三個老阿姨一起摸八圈,見我回去,説:“餓了冰箱裏有蛋炒飯。”還有一個阿姨抬起頭説:“嘉璇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另外兩個專心致志地酣戰,沒顧得上理我。

    我覺得自己很疲憊,洗完澡倒在牀上就睡,卻怎麼也睡不着。我開了CD機,孫燕姿在唱:喜歡聽歌,動人的歌,它讓我覺得愛是對的,睡不着,也就醒着,不去觸碰到我的需要……

    是睡不着。

    我又進了RO,迎接我的是一個誘人的廣告:月光,星星,海灘,煙火,約會聖地盡在“夢幻之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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