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杭州最有名的醉怡軒,今天依然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前來找樂子的尋芳客及姑娘們的嬌笑聲,不停地傳出。但在醉怡軒僻靜的後院,一間簡陋的柴房內,卻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咳嗽聲及細細的哭泣聲。
「咳咳……小茜……」躺在木牀上的女人伸出一隻骨瘦如柴的手,困難的對牀邊的人喊着。
「小姐,我在這兒。小姐,你別動,我扶你起來。」容貌清秀的小茜趕緊扶起她的身子,喂她喝水。
「咳——咳——」花綾綾把小茜餵給她喝的水全部咳了出來。
「小姐……」小茜連忙輕拍她的背,眼淚早已流滿腮。「再喝一點好嗎?」
花綾綾微搖頭,氣若游絲的説:「不了……小茜,紫兒呢?」
「紫兒在外面煎藥。」小茜扶她躺好,幫她蓋上破舊的棉被。
花綾綾迷濛的目光中滿是無奈與欣慰。原本水汪汪的眼眸因病魔纏身而顯得無神,她顫抖地伸出枯瘦的手握着小茜。
「小茜,我有一件事情……要請求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來世再報答……」
「小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説什麼大恩大德,小茜承擔不起。小茜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待我又如親妹妹般,小姐吩咐的事,小茜一定會辦妥的。」
「謝謝……你真是我的好姊妹。」花綾綾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容。
小茜擔憂地握着花綾綾的手,試圖從眼前這張枯槁、憔悴的臉龐捕捉她昔日的風采。
花綾綾曾經是杭州第一美人,也是醉怡軒的花魁,歌聲優美、舞姿絕妙,琴藝更是無人能及,慕名而來的客人不計其數。但她是賣藝不賣身,除了黃嬤嬤會要她接見一些王孫貴族之外,一般的粗人是不能靠近她住的綾軒。但在她與顧逸桐相識進而相愛後,卻讓她的命運起了天翻地覆的大變化。
顧逸桐是個書生,在拗不過友人朱復生的邀約下,一起前往醉怡軒。朱復生的父親是位高權重的王爺,但他並沒有一般貴族的倨傲氣息,性格豪爽,時常到醉怡軒聽花綾綾唱歌、彈琴,兩人私交甚篤。
顧逸桐初見花綾綾時,就深深被她的容貌及優雅的舉止所吸引,在聽到她優美的歌聲及卓絕的琴藝後,他整顆心自此遺落在醉怡軒;而花綾綾也被顧逸桐温文儒雅的風範所吸引,兩人因此陷入熱戀中。
由於朱復生仗義援手,幫花綾綾贖身,讓她得以離開醉怡軒。她用身邊的積蓄在城外買了一間小房子,從此與顧逸桐及小茜三人快樂的生活着。
可惜好景不常,就在顧逸桐赴京趕考那一年,家中竟慘遭盜賊劫財,當時花綾綾身懷六甲,小茜又正好染上風寒,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花綾綾只好求助於醉怡軒的黃嬤嬤。
黃嬤嬤當然樂意幫助花綾綾,因為她打算等花綾綾生產完就叫她接客,怎知花綾綾生下女兒紫衣後,斷然拒絕黃嬤嬤的要求,黃嬤嬤一氣之下便要她做粗重的工作來還錢。花綾綾柔弱的身體不堪勞累,從此一病不起。
而顧逸桐自赴京後便音訊全無,任由花綾綾望穿秋水,由期望轉為失望,最後變成絕望,就這樣悠悠過了六年多。
「咳咳……」花綾綾在一陣猛咳後,咳出一大口血來,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
小茜拭去她嘴角的鮮血。這幾天小姐咳得特別厲害,身體也愈來愈虛弱,幾乎起不了身。
跟隨小姐再回醉怡軒後,黃嬤嬤就要她去服侍目前最紅的花魁白麗麗,幸好白姑娘為人不錯,讓她趁黃嬤嬤不注意時偷偷跑來看小姐與紫衣。小茜目光瞥向屋外的紫衣,心中不由得一酸,才六歲的孩童就要挑水、洗衣,以及替生病的娘煎藥。
「小茜,我拜託你……」花綾綾困難的説,眼角流出晶瑩的淚水。
「小姐,你慢慢説。」小茜握着她的手,輕輕安撫她。
「等我死後……紫兒就拜託你了……」
「小姐快別這麼説,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紫兒的。」小茜哽咽道。
「不……不能把她留在醉怡軒……黃嬤嬤會讓紫兒學琴、學跳舞,我不能……不能讓紫兒的命運和我一樣……不能……」
「娘,藥煎好了,我餵你喝。」稚嫩的聲音從小茜的身後響起。
紫衣有一雙與母親一樣黑白分明的眼眸,烏黑的細發編成兩條小辮子,雖然身穿粗布衣裳卻遮掩不了雪白的肌膚。小茜心想,紫衣長大後一定不輸給她母親當年的花容月貌,或許還更美麗。
「紫兒乖,茜姨來就好了。」小茜微笑地接過藥碗,這才發現碗是如此的燙,瞥了一下紫衣藏在袖內的小手,恐怕她的手已經燙得發紅了。小茜不由得一陣心痛。
「小姐,喝藥了。」
「沒有用的……我已經不行了……咳——」花綾綾又咳出血來。
「小姐!」小茜驚呼。
「娘!」紫衣撲向前去替母親拭去嘴角的鮮血。
「紫兒乖……以後娘不在了……你要聽茜姨的話。小茜……」花綾綾吃力地看着牀邊的包袱,「打開它……」
小茜連忙打開包袱,裏面除了紫衣的衣物外還有一支竹笛,一條紫色髮帶及一條精緻的銀鏈。
「幫紫兒把銀鏈戴上。」花綾綾雙目含淚地看着女兒,她心裏最不捨的就是紫衣了。「紫兒,這條銀鏈是你爹……給我的……我希望你永遠……永遠戴着它。咳……」
「我會的,娘。」紫衣低頭看着垂掛胸前的銀鏈,她從未見過爹,不過她相信有一天爹一定會回來的。
「小茜,你帶紫兒離開醉怡軒,愈快愈好……我已經不能再保護你們了。我一走,黃嬤嬤一定會逼你賣身,就連紫兒……紫兒也逃不了,你們一定要離開……」花綾綾顫抖的手指着竹笛,「你們到峨嵋山的盡緣道觀去投靠……投靠南壯飛……」
「南壯飛?」
「是的。你們去找他,我相信壯飛一定會收留你跟紫兒,要快……快動身……」
小茜這才想起小姐曾經跟她提過她的童年。
花家與南家原是江南兩大望族,花綾綾和南壯飛是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妻。在花綾綾十二歲那年南家慘遭匪寇襲擊,只有南壯飛與一名家丁逃過一劫。而花家卻因花老爺嗜賭成性,不但將偌大的家產賭光,甚至還欠下一大筆賭債,花老爺因而羞愧得上吊自盡,花夫人急怒攻心而病逝,在債主逼債之下花綾綾只好賣身於青樓。
南壯飛與家丁在家變後上山拜師求藝,等花綾綾再見到他時,他已經報了血仇並當了道士,後來則隱居在峨嵋山上。
「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花綾綾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
「小姐!」小茜跪在地上向她磕頭。
「娘……」紫衣小小心靈雖不甚明白,但也被此情景嚇得面露懼色,隨小茜跪在牀前。
「快走……」花綾綾説完便斷了氣。
「小姐……」小茜泣不成聲地拉起薄被蓋在她臉上。
「娘——」紫衣哭喊着。她知道娘不會再醒來了,永遠不會再睜開眼睛對她笑。
「紫兒,我們快走吧!」小茜再次向花綾綾跪拜後便拉起紫衣,將她的包袱整理好,斜背在背上。
「可是娘……娘怎麼辦?」
「你放心,我會請人將小姐安葬的。」小茜抹去眼淚,堅定的説:「快走吧,再不走就會被發現了。」
兩人再次向牀上香消玉殞的花綾綾跪拜,便從後院小門儘速離開醉怡軒。
☆☆☆
小茜帶着紫衣長途跋涉,終於到達峨嵋山下,沿途問了不下十户的人家,這才問出「盡緣道觀」的所在。她們沿着小路又尋找了數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建於林間深處的道觀。道觀外正好有一名小道士在掃落葉,見有人來訪,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走近她們。
「請問兩位施主有何事需要效勞?」他禮貌地問。
「我們是來找一位名叫南壯飛的人。」
「南壯飛?我們這裏沒有這個人。」小道士搔搔頭回答。
「但是他明明在這裏當道士的呀!」小茜有些着急的説。南壯飛會不會已經離開盡緣道觀了?
「那兩位施主請先在殿內等一會兒,我去請師父出來。」
「麻煩你了。」小茜連忙道謝。
小道士帶領她們入殿後便往內堂走去,眼光還不時瞟向已有濃濃倦意的紫衣。她可能和繡兒相同年紀吧!小道士想起家鄉頑皮的小妹,嘴邊不禁浮起淺淺的笑容。
不久,小道士跟在一位年邁但神采奕奕的老道士身後走進大殿。
「女施主要找南壯飛?」他聲音宏亮的問道。
「是的。」小*回答。
「請問女施主找他所為何事?」老道士目光炯炯地看着小茜。
「是我家小姐要我來的。我家小姐名叫花綾綾,和南壯飛是同鄉好友,她要我帶小小姐來找他。」小茜提到花綾綾時臉色暗淡且悲傷。
老道士聞言沉默不語,過了半晌,他才對身旁的小道士説:「念德,你帶兩位女施主到後山去找你盡塵師叔。」
「原來師叔的俗家名字叫南壯飛?!」念德驚訝道。
他八歲上山至今已有四年,這四年來他見到師叔的機會,可説用五隻手指頭就數得出來,更別説是知道師叔的真實姓名,這也難怪他會吃驚。
「少廢話,還不快帶路!」老道士嘴上斥罵,但眼神卻無怒意。
「是,師父。兩位女施主請跟我來。」念德興高采烈的説。
念德想到又可以去找小他一歲的師弟就不禁高興起來。在這一大片山林中,能見到的人沒幾個,除了師父和一些砍柴的樵夫外,就只有那位叫獨孤雋的師弟了!雖然師弟總是一副冷傲、不搭理人的模樣。
後山的古木濃密得不見天日,若是不識路的人置身其間必定會迷失方向,加上瀰漫在林間的薄霧,讓人更覺陰冷,紫衣不禁微顫地緊緊靠在小茜的身旁。
走出樹林後,首先映人眼簾的是一座被羣峯環抱的湖,眼前的景色充滿了秀美與寧靜,深深吸引眾人的目光,紫衣原本疲憊的明眸頓時顯得熠熠動人。
「師叔、師弟。」念德朝湖邊一間木屋高聲喊着。
他話聲方落,一道人影便從屋內飛出,很快地落在他們面前。
「有什麼事?師兄。」冷淡的聲音從來人口中發出。
「哇!雋師弟,多日不見,你的輕功真是愈來愈好了。」念德鼓掌讚美,絲毫不在意師弟的功夫遠在他之上。
「師兄,有事嗎?」獨孤雋還是一副淡然的語氣。
「噢,對了,有位女施主要找師叔。」
「找師父?」獨孤雋看了小茜及躲在她身後一臉倦容卻不失清秀可人的紫衣一眼。
「是的,我找南壯飛。」小茜有些驚訝的看着眼前這名十歲出頭的男孩,他年紀雖輕,但眉目間散發出的器宇昂然令人印象深刻。
「是誰找我?」
山林中突然響起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眾人還來不及朝發聲處望去,一條人影便已翩然降至面前。
「師父。」獨孤雋恭敬喚道。
「師叔。」念德同樣必恭必敬的喊了一聲。
小茜定神凝視眼前魁梧英挺、蓄着鬍鬚的道士,他就是南壯飛?
「請問施主找貧道有何指教?」他語氣温和的問。
小茜禮貌的自我介紹,「我叫小茜,是我們家小姐要我來的,小姐名叫花綾綾。」
「綾兒?」乍聽見這多年未曾提及的名字,盡塵道長詫異的微挑一眉。
「小姐在一個多月前已經過世了。」説到這裏,小茜不由得悲從中來。
「過世?!」他一臉的錯愕,「怎麼會這樣?」
她從包袱中拿出竹笛遞給盡塵道長,一臉悲傷的説:「小姐因病魔纏身多年,不幸在一個多月前過世,留下一女想請道長代為照顧,請道長務必收留我家小小姐。」説完,她領着紫衣跪在地上。
盡塵道長連忙將她們扶起。「小茜姑娘,我和綾兒的情誼非比尋常,她臨終交代的事,我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他撫摸着孩提時送給花綾綾的竹笛,腦中泛起她的倩影,不禁長嘆了口氣。
他在紫衣面前蹲下身,微笑的説:「乖,你叫什麼名字?」
「紫衣。」稚嫩的聲音細若蚊蚋。
盡塵道長伸手摸摸紫衣柔細的頭髮,確定她就是綾兒的女兒,因為兩人長得實在太像了。綾兒小時候就出落得嬌俏動人,想必紫衣長大後定是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紫兒乖,以後你就住在師父這裏。」南壯飛把獨孤雋拉到她面前,笑着説:「他是你師兄,叫獨孤雋,他已經在這裏住了好幾年,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他。」接着,他看向徒弟,「雋兒,快叫師妹,以後你可要多多照顧她。」
「師妹。」獨孤雋淡淡的開口。
「師兄。」紫衣怯怯的喚了聲。
「紫兒,以後你要乖乖聽話,要多保重自己,茜姨有空會來看你的。」小茜不捨地抱着紫衣痛哭。
「茜姨……」她哽咽的喊,晶瑩的淚水緩緩流下臉頰。
「小茜姑娘,你不留下來嗎?」盡塵道長有些擔心她一位姑娘家無依無靠的,要怎麼生活。
「多謝道長,小茜要回醉怡軒。先前為了醫治小姐的病,跟人家借了不少錢,所以我必須回去。謝謝道長收留紫兒。」小茜再一次跪在地上叩頭答謝,但很快就被盡塵道長扶起。
「小茜告辭了。」
「告辭。」盡塵道長對於小茜的忠心很感動。
小茜含着淚水不捨地看紫衣一眼後,轉身沿着原路走去。
「師叔、師弟、師妹再見。」説完,念德便飛快地趕上小茜,怕她迷路。
看樣子這裏只有念德最為高興了,因為他又多了一個美麗的師妹可以陪他度過山中的無聊日子。
☆☆☆
山中的夜是如此的寂靜,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盡塵居內。
獨孤雋坐在木牀上打坐,盡塵道長則到無涯山上閉關練功。他雖是居住在盡塵居,但他練功的地方是在湖的另一邊,當他閉關練功時鮮少離開無涯山,每隔一個月才回盡塵居看獨孤雋及教授他新的武功,其他時間均由獨孤雋自己練習。
獨孤雋盤腿坐在牀上,腦中浮現秘笈的口訣,正想照口訣練功時,屋外突然傳來細微的哭泣聲,他劍眉微蹙,想要再靜下心來,但他的心卻不斷地被哭泣聲所牽引。
半晌,他乾脆下牀走到屋外,循聲在湖邊找到了哭泣的紫衣。
當他看到她瘦小的肩膀不斷地抽動,內心不由得湧起強烈的保護欲。獨孤雋清楚地明白他將會永遠保護、疼愛這個小師妹。
「為什麼又哭了?你已經哭了一整天,再哭下去會把眼睛哭壞的。」獨孤雋坐在紫衣身邊,撿起地上的石頭往湖中丟去,原本平靜的湖面立刻浮現一圈圈的漣漪,有如此刻他的心情一樣,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紫衣曲着膝,小臉蛋埋在兩膝之間,依然故我地哭泣,而且比剛才更大聲。
「別再哭了。你今晚都沒吃東西,拿去,這個饅頭給你吃。」他將一個饅頭硬塞入她的小手裏。
紫衣緩緩抬頭,滿臉淚痕地看着獨孤雋,過了片刻,才將手中的饅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裏塞。
看她滿臉淚痕地吃着東西,獨孤雋不由得輕笑出聲。
「你在笑什麼?」紫衣白了他一眼又繼續吃饅頭。
獨孤雋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珠,有些開玩笑又有點心疼的説:「你哭了一天都不覺得累啊?」
紫衣聞言,好不容易停止的淚水又冒了出來。「人家想娘、想茜姨嘛,而且這裏好黑、好靜,我好怕哦。師父又不在,你也不理我,我真的好怕、好怕……」她細小的肩膀微微顫抖着。
獨孤雋立刻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柔聲安慰道:「紫兒,對不起,師兄不是不理你,只是我沒有兄弟姊妹,所以不知道要如何和你説話。不過你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真的?」紫衣眨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底閃着喜悦。
獨孤雋微笑地點點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什麼意思?」紫衣歪着頭不解地問。
「咦,你娘沒教你讀書識字嗎?」獨孤雋詫異的問。在他四歲那年,他孃親就請夫子到府裏教他讀書、寫字,直到家變後他來到盡塵居,依然每隔三天就要到前山的盡緣道觀與師兄一起習字、讀書。
紫衣搖搖頭説:「我娘生病了,所以她沒有教我。」説完,她拍拍小手,終於把饅頭吃完了。
獨孤雋用衣袖幫她擦掉嘴角的饅頭屑,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説:「從今以後你就跟着我讀書、寫字,我會慢慢教你的。」
「好啊!」紫衣終於開心的笑了,這是自從她娘去世後,她第一次開心的笑。
獨孤雋被她那抹發自內心的偷悦笑容所吸引。
「師兄,你對我這麼好,我將我的寶貝送給你。」紫衣邊説邊把系在腰間的繡荷包打開,取出一條紫色髮帶遞給獨孤雋。「這是我最喜歡的髮帶,我將它送給你,因為我最喜歡你了。」
獨孤雋凝視手中的髮帶,半晌後,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小貝殼,「這個送你,因為我也最喜歡紫兒了。」
紫衣從沒看過這麼漂亮的小貝殼,放在掌中左右翻看着,「好漂亮哦!師兄,你幫我把它穿在銀鏈上好嗎?」
獨孤雋很高興紫衣喜歡它,於是依言取下銀鏈,將它穿過貝殼後重新戴在她的脖子上。
此時,夜已深了,獨孤雋温柔的拉起她,「我們進屋去吧,外面有些冷了。」
紫衣順從的點點頭,任他牽着自己的手進屋,一邊把玩着銀鏈上的小貝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