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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劍盟少盟主雙目失明!

    暫時瞎了的秦憶風在江湖上銷聲匿跡,這段時間外面不知有多少的流言與八卦,可是這一切都到不了天劍盟總部。

    看到湖心涼亭那抹天藍色身影,經過湖畔的人都忍不住要搖頭嘆氣。

    打雙目失明之後,他們原本神采飛揚的少主便突然變得消沉,整日坐在湖心涼亭內一言不發。從日出坐到日落,一日度過一日,也讓關心他的人日漸焦躁。

    沒有光明的日子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難捱,因為看不見,所以他可以長久的凝望着記憶中的那一張嬌顏。

    思念的味道,甜中帶澀,他很想知道那個讓她擔心的男人是誰。

    輕盈的腳步聲自石橋傳來,而後走入涼亭,他微微側首。

    “少主,請用茶。”甜甜嗓音是貼身小婢小莫特有的,隨着聲落一杯茶放到他的手上。

    “小莫,”他的手按壓在茶碗蓋上,“今天的天氣如何?”

    “風和日麗,湖裏的花都開了,很美麗。”

    他莞爾,“是嗎?”

    “是呀,風一吹,荷葉搖動、蓮花輕擺,好看得緊。”

    小莫的聲音透着喜悦,也透着天真無邪,他壓着碗蓋的手緊了緊,逸出一聲輕嘆,“可惜我現在看不到了。”

    “少主——”

    “幫我摘一朵蓮花可好?”

    “好啊。”

    他聽着她的腳步走遠,須臾又走近,一縷熟悉的淡香竄進鼻翼,他放下茶,手中馬上被塞進一枝花。

    “你聞聞,很香哦。”聲音帶了點討好。

    “你在吃蓮子嗎?”他一邊聞着花香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是呀,少主,你雖然目不能視,聽力倒益發厲害了哦。”

    他狀似專心地嗅着蓮香,嘴角卻抑制不住的輕揚。

    “眼睛雖然看不見了,卻發現有時用心反而可以看得更清楚。”

    “那少主最近看清什麼了?”

    他笑而不語。

    “少主的心情似乎很好。”

    “小莫的心情也似乎一直都很好。”

    “心情為什麼要不好呢?”

    他怔了一下,輕笑道:“是呀,為什麼要不好呢。”

    “所以,少主也應該常常有好心情才對。”

    “小莫,能問你一件事嗎?”

    “那要看少主問的是什麼了,小莫不一定都能回答得了的。”

    “這個問題小莫一定回答得了。”他笑得篤定。

    “那少主就問吧。”

    “如果你喜歡一件東西,可是這件東西即是別人的,你會怎麼辦?”

    “把它變成自己的不就好了。”小莫的口吻十分理所當然。

    他唇畔的笑意加深,“但如果這件東西的主人也很喜歡呢?”

    “讓他喜歡另一件就好了嘛。”

    “如果他無法喜歡另一件呢?”

    “那就要看我能不能打得過他了。”小莫一本正經的説。

    他放聲大笑,爽朗的笑聲讓經過湖畔的人不由得側目,少主今天好像很開心。

    “小莫説的不對嗎?”

    “不,你説的對極了。”

    “哦,少主還有別的吩咐嗎?如果沒有,小莫就先告退了。”

    “要走了啊。”他臉上的笑容立刻淡去。

    “是。”

    “還會來嗎?”

    “少主需要的時候,奴婢自然就會來。”

    “是嗎?”他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

    “當然。”

    “那扶我回去吧。”

    “回去?”小莫的聲音透出一抹明顯的詫異,“你今天不在涼亭聽景了?”

    他聞言失笑,“是呀,不聽景了,我想以後這種機會也不會再有了。”

    “你還想有這種機會?”

    “不想。”他回答得既快又肯定。

    “哦。”

    “聽起來你似乎有些遺憾?”他微微側首。

    “怎麼可能,少主一定是聽錯了。”聲音無辜極了。

    他無聲的揚了揚唇。

    “少主,是表小姐來了哦。”

    他絕對沒有聽錯,小莫的聲音突然透着異樣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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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後賞荷,清新雅緻,如果身邊再有一位粉黛俏佳人相陪的話,那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不過,他們天劍盟的少主似乎沒有此等自覺,反而似有意的閃躲着表小姐的親近。

    “表哥,我扶你。”

    温柔似水、體貼多情的白玉蘭一臉羞怯地伸手欲扶秦憶風,卻被他有技巧的閃開了。

    “表妹,這等粗活還是由小莫來做就好。”

    被點到名的青衣小婢有一張討喜的滿月臉,彎彎的雙眉下嵌着一對透着靈氣的大眼,唇色一如塗抹硃色胭脂般紅潤。

    被表小組愠怒的眸子掃了一眼,原本沒打算移動過來的小莫突然快手快腳的走進亭子,狀似親密地扶住少主,很不知死活地用甜膩的聲音説:“少主,要不要奴婢喂您吃哈密瓜?”

    聞言,秦憶風劍眉微揚,“也好。”

    “也好”兩個字打擊到了涼亭內外的所有人,他們全有志一同地望着向來品行高潔一如天上皓月的少主。難道失明之後,人的性情也會發生巨大變化嗎?

    “小莫——”白玉蘭的聲音有些壓抑的顫抖。

    小莫眨着一雙如小鹿般無辜的眼睛看着她,“什麼事,表小姐?”

    “須知尊卑有別。”

    “哦。”小莫受教的點頭,很明智的立刻跟少主拉開距離,但又非常故意的補問了一句,“男女就不有別嗎?”

    温柔如水的目光霎時火光迸發,白玉蘭抿了抿唇才勉強發出聲音,“當然有別。”

    “噢——”

    “但我們是表兄妹。”白玉蘭略顯僵硬地説,看着小莫的目光很惱怒,這個丫頭竟然這樣放肆。

    小莫沒趣的搔了搔頭,嘴裏咕噥了一聲,而後恢復成低聲下氣的婢女姿態,“是奴婢逾矩了。”

    “你去幫表哥拿杯參茶來。”直覺地白玉蘭想支開這個甚不起眼的丫頭。

    “是。”她轉身欲離開。

    “不要走。”秦憶風倏地伸手抓住她。

    小莫無辜地朝白玉蘭看去,表示不是自己的錯,是某人死抓着她不放。

    “表哥,小莫只是一個下人,你這樣跟她拉扯不清,似乎不太好看。”白玉蘭委婉的説。

    “她不是下人。”

    所有人都吃驚的瞪着秦憶風,小莫明明就是下人啊。

    “她是我的結拜二妹。”他微笑。

    眾人更是吃驚,只有被他抓住的“小莫”依舊神色不變。

    白玉蘭困惑地看着她,遲疑地開口,“表哥跟小莫結拜了?”

    “她不是小莫。”

    “她明明就是小莫呀。”

    一旁的人都贊同表小姐的話,眼前這個有着滿月臉龐,明亮大眼的丫頭明明就是如假包換的小莫啊。

    “二妹,除去易容吧。”他嘆口氣。

    “反正大哥現在也看不到,我就這樣不好嗎?”自始至終都一臉從容的尚香嘻笑着回答。

    “你這樣會造成大家困擾的。”他再次嘆氣。

    “怎麼會,小莫在天劍盟很討人喜歡哦。”

    “你在這裏一樣會討人喜歡。”他語帶雙關的説。

    “小妹可沒大哥這樣的自信呢,”她笑咪咪的瞅着白玉蘭,完全忽略她眼中的嫉妒之色,“白姊姊似乎就很不喜歡小妹哦。”

    這回他笑而不語,表妹當她是情敵,要説喜歡只怕很難。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白玉蘭客氣的微微欠身施了一禮。

    “姊姊就叫我小莫好了。”

    “這樣的話,真的小莫出現的話,大家會困擾的。”秦憶風不允的插話。

    “真的不能叫小莫啊。”她的聲音突然透出幾許委屈。

    他忍不住有些好笑,“明明你自己的名字也很好聽啊,怎麼偏偏喜歡去羨慕別人?”

    尚香的眼角忍不住抖了一下,嘴角的笑微僵,“是呀,是好聽。”再敢拿她的名字取笑,她就跟他絕交。

    “你幹什麼?”她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旁邊的人也嚇到目瞪口呆。

    他面不改色地伸手在她臉上摸索,“幫你把面具撕掉。”

    “大哥好意小妹心領,還是讓我自己來比較好。”這樣光明正大的吃她的豆腐,當她死了啊。

    她螓首微垂,雙手小心翼翼地從臉上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重新抬起頭,不爽地撇嘴道:“我還是覺得小莫的樣子討喜些。”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清麗秀雅的瓜子臉,不語時宛如畫上走下的優雅仕女,可是眼波流轉,朱唇輕敕之後,整個人顯得生氣勃勃了起來,就像一株高雅的牡丹花突然變作怒放的山茶花一般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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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輪圓月高懸天際,銀輝灑滿人間,讓今夜的夜色變得迷離動人。

    雙手托腮,眺望着那隻大銀盤,尚香臉上的神情實在稱不上喜悦,微垂的嘴角泄露出主人目前不爽的心境。

    長長的睫毛扇了又扇,水眸突地閃過一抹光亮,誘人的唇瓣向上揚起一個透着邪氣的淺笑。

    入寶山空手而回非常不智哦,她當然不會做這種傻事。

    既然再次來到了號稱白道第一盟的天劍盟,摸近該盟金庫的她如果不進去瞧上一兩眼,日後到江湖上怎麼跟朋友講自己到過天劍盟做客呢?

    想到就做,尚香興致勃勃的從窗户跳出去,雙腳剛剛沾到青石地板,就聽到一個低沉的笑聲。

    “誰?”

    背光的大榕樹後緩緩走出一條人影,俊逸的臉上掛着迷人的笑靨。

    “大哥,才恢復視力不好好休息,深夜到此有何貴幹?”

    “過來看看二妹是否安好。”

    “我沒事啊,能吃能睡,身體好得很。”

    “現在打算去哪裏?”

    她眨了眨眼,歪着頭,“大哥怎麼知道我要出去?”

    “我只是猜想你要出去。”相處越久,他越懂得如何跟她説話。

    沉吟了一下,她認真的盯着他,“你似乎是有話要對我説。”

    他笑了,“二妹的聰慧,愚兄從不否認。”

    “到底是什麼事?”

    “本來我一直想不通你故意讓我認出你的用意,不過,今天我收到了一個消息——”他故意停了下來,笑望着她。

    “什麼消息?”她依舊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聽説有人將丹青聖手的畫像掛在八卦茶寮三天三夜。”他努力剋制自己氾濫的笑意。

    她困惑的眨着眼。

    “妙就妙在那幅畫上的人沒有穿衣服。”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打算漏過她任何的情緒反應。

    她撇嘴,嘆氣,甚是婉惜地道:“早知道我就該守在茶寮的。”

    他的嘴角開始抽搐,“你很想看?”

    “聽説丹青聖手也是名美男子,更何況天天畫人的他被別人畫,那種盛況無論怎麼想都是值得期待啊。”她一臉嚮往的説。

    或許他猜錯了吧,秦憶風開始懷疑自己。

    她抬頭看頭上的那輪圓月,嘴裏帶點困擾的咕噥着,“不過,我明明有畫一個花環圍在他腰上的嘛,不能算全裸,怎麼會傳成裸畫呢?真是奇怪……”

    他瞪着她的側臉,良久沒能説出話來。

    他錯了,簡直錯得離譜!無論月下的尚香看起來多麼的聖潔、優雅,她骨子裏就是一個小魔女;而期待一個魔女能正常的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畫是你畫的?”一旦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有些僵硬的問了這個問題。

    他頭一次看到她的臉上出現類似靦腆的神情,繼而聽到她用一種快樂的音調説:“是呀,畫美男春睡圖耶,不自己親手畫太可惜了……”

    秦憶風一臉黑線。

    她終於發現他神色有異,帶了幾許納悶的問:“大哥,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差耶。”

    他要好得起來才真是活見鬼。

    “如果不是為了給大哥送解藥,我一定會守在茶寮的。”

    幹了這種事你不逃命才不正常,他看着她沒説話。

    “大哥這麼看着我幹什麼?難道不相信小妹對大哥的一片關愛之情?”

    他的臉皮微微發燙,她説話一定要這樣沒遮沒攔的嗎?一想到她對別的男人也這樣説話的時候,一股酸澀的滋味在心頭擴散再擴散……

    “當然,如果他不肯放過我的話,我想大哥也不會坐視不管才是,畢竟我們結拜的時候説好了,禍事全由你擔的嘛。”她笑眯了眼。

    他只能嘆氣,“這才是你會來天劍盟的真正原因吧。”

    “當然不是。”她直截了當否認。

    一種叫做喜悦的泡泡立即從他的心底升起。

    “我也順便把你眼睛的解藥送來。”她補充説明。

    喜悦的泡泡破滅。

    早知道就不要弄清楚她來見自己的原因,徙惹傷心罷了,心下黯然之際,他舊話重提,“你要去哪裏,我陪你。”雖然天劍盟的守備不容小覷,但是他不敢保證被惹毛的丹青聖手不會衝進來殺人,還是時刻守着她比較妥當。

    “真的嗎?”

    他會不會又問錯了?看着她在瞬間璀璨的眼神,秦憶風突然後悔了。

    “聽説天劍盟的金庫收藏驚人,我可不可以去看看?”眼睛一眨一眨,宛如天上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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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美人像火,有的美人如冰,也有的美人似花,更有的美人如夢似幻、如仙如畫……

    白玉蘭看起來就像水做的美人,似乎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掐得出水來的佳人,這樣的女人是天下男人的最愛。

    尚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並列的兩幅畫。

    一個水噹噹,一個美如仙,春花秋月各有特色,可無論怎麼看,她的感覺都只能用兩個字形容——嫉妒!

    人美,名字也動聽,白玉蘭,潔白如雪玉蘭花;柳絮,隨風柳絮舞婆娑,而她自己……忍不住開始磨牙,她當年投胎的時候一定睡着了。

    秦憶風好笑地望着窗前咬牙切齒的小女人,真不知道畫上的人哪裏惹到她了,居然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二妹。”

    她抬頭朝窗外望去,看到他微笑的臉,撇嘴問:“幹什麼?”

    “為什麼不開心?”看起來有幾分鬱悶哦,他興味的揚眉,負手從門口走進。

    “明知道金庫就在附近卻不能進去看一眼,我能開心得起來嗎?”她反問。

    他失笑,“你這樣堂而皇之的講,就不怕別人以為你居心叵測?”

    她眨了下眼,湊到他跟前,壓低聲音神秘地道:“難道我看起來不像貪財的小人嗎?”

    微微怔愣,逸出口的卻是一串震耳的朗笑。

    “二妹喜歡美人?”扯開話題,他看着畫上的人,神情不免有些古怪。

    她輕嘆一聲,捏起柳絮的畫像,感慨地道:“美人如仙,何曾入夢鄉。”

    他瞪着她。

    “美麗的東西總是會讓人覺得賞心悦目,小妹當然也不會例外。”

    他無語的繼續瞪住她。

    “瞪我幹什麼,難道大哥不認為她們美得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嗎?”她一本正經的問。

    他眼角開始抽搐。

    美人讓人想入非非原是無可厚非,可問題的關鍵在於她自己也是個女人好不好,而且是稱得上風華絕代的佳人,可她卻這樣明日張膽的表現出對美女的垂涎,這今他不得不懷疑,她小時候究竟受過什麼樣的打擊,才會變成今天這般的與眾不同。

    “二妹。”他神情凝重起來。

    “幹……幹什麼?”這麼嚴肅做什麼?她又沒做壞事。

    “你是女人。”

    “如假包換。”這點她絕對同意。

    “所以,你不能也不應該對着女人露出垂涎的表情。”

    “這是什麼邏輯?”她困惑地望着他,“男人可以垂涎女人,也可以垂涎美麗的男人,為什麼女人就不能垂涎女人?”

    他頓時語塞。

    “為什麼?”

    秦憶風詞窮,這讓他怎麼講得清。

    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尚香最終捧腹大笑,真好玩,他被嚇到了。

    他先是愕然而後慢慢露出苦笑,又被她耍了。

    “二妹。”

    “嗯。”她努力剋制自己不要笑得太過分,某人的臉色已經有些鐵青了。

    “何師我找來了。”

    “嗯。”她先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隨後像被針紮了屁股一樣跳起來,“畫師追來了?”

    他好整以暇的點頭。

    “大哥。”尚香朝他諂媚地笑。

    “嗯?”他等着她的下文。

    “一切拜託了,記得我們結拜時的誓言哦。”

    那誓言恐怕會成為他一生的夢魘,可他不後悔,他喜歡看她有恃無恐賴上自己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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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香!”一聲暴喝破空傳來,讓所有聽到的人都忍不住望過去。

    好一個文弱秀氣的書生,剛剛那暴烈的聲音真的出自他的口?可他的模樣明明像是那種動靜大一點兒就會被嚇到的人。

    “畫師。”尚香陪着笑臉。

    “嗯哼。”等不及的何師我自行問路尋來。

    “千山萬水的追趕我,不會真的是要娶我吧。”她眨巴着眼睛裝傻。

    只見何師我的臉發黑,手發顫,那壓抑的神情讓一旁的眾人看了都忍不住同情心大起。

    “下輩子也別想!”娶她會折壽三十年,更甚者會立時斃命,他絕對不會跟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生活過不去。

    她撇嘴,“隨便説説你還當真啊。”

    見何師我噴火,她急忙又笑着打哈哈,“畫師,坐呀,難為你千里追來,要不要喝杯茶解解渴?”

    “你認為我喝得下去嗎?”他冷笑。

    “難道你來之前就已經喝飽水了?”她咋舌地瞪圓了眼。

    “不要給我打哈哈,你很清楚自己做過什麼好事。”

    她困惑的眨眼,“嗯,基本上我這人很少做好事,你真的確定那好事是我做的?”

    畫師暗自深呼吸數次,“八卦茶寮的畫像是你送去的?”

    她狀似回憶了一下,然後點頭,“我好像是有送一幅畫過去,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而且問題大了!“畫上是什麼?”

    “人。”她實話實説。

    “什麼人?”

    “男人。”她坦白。

    收到他咬牙切齒的瞪視,她非常自覺地再進行一下補充,“一個幾乎沒穿衣服的男人。”

    看他似乎還是不太滿意,於是她繼續説:“那個男人好像跟你長得很像。”

    “尚香——”他要殺了她,他不過是幫她畫了幅畫給柳絮,她就弄暈他,並且畫了他的裸像送到八卦茶寮去展覽。

    “正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啊,畫師,這足見我對你的重視。”她表情十足認真。

    “我殺了你!”忍無可忍便毋需再忍。

    “和為貴,和為貴,”一邊轉頭逃命,一邊兀自為自己辯解着,“何況我不是在重點部位有畫花環嗎?”不算全裸,甚至不能算沒穿衣服好不好,花環至少也起到遮羞布的作用了啊。

    “你!”他快崩潰了。

    可惜某人還不打算放過他,“有多少懷春少女對着你的畫像芳心暗許,又有多少有識之士對你情有獨鍾,我為你籠了這許多的愛慕之心,你何必還要殺我,明明是你賺到了……”

    原來,找死是她所追求的終極目標,一旁被當成隱形人的秦憶風無力極了。

    “你不要逃……”他今天一定要把她毀屍滅跡,留她這樣的人在世上,天曉得還有多少像他這樣的可憐人會遭殃。

    看何師我氣惱到快抓狂的樣子,秦憶風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出手阻止他繼續追殺眼前欠打的丫頭!片刻之後,他挺身介入。算了,他根本沒辦法看她在自己眼前受一丁點兒委屈。

    “大哥,交給你了,我去找水果吃。”尚香明白後台穩當,快樂的閃遠。

    身後的兩個男人同時臉上一黑,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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