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裏面也是猶如迷宮一般錯綜複雜,如果沒有阿布帶路,楊瑞覺得自己多半會在裏面轉不出來。一路過來她所見到的一切,無論是裝飾還是擺設,全都極盡奢華,看得出主人用盡心思蒐羅了許多世界各地的奇珍異寶。
“哥哥和我不一樣,他對女人沒興趣,最大的愛好就是蒐集這些無聊的東西。”阿布隨手拿起了一件精緻的玉雕如意,“這個好像是中國宮廷的東西吧,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你一屋子。”
楊瑞打量了一下那件東西,很堅定的搖了搖頭。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句話她還是清楚的。
“那麼真可惜。”他毫不遲疑地將手鬆開,那件玉如意當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段。
“喂,你——”楊瑞心疼的抽動了一下嘴角。
“既然你不喜歡它,那它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他笑得隨意又燦爛,彷彿剛才扔掉的不過是塊普通的石頭而已。
這是什麼世道,有錢就能這麼囂張?她有些不爽的揚起了頭,“我要的東西只有一樣,就是你們族的信物。”
“哦,我已經説了,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找到它的。不過到時候你可別想要從這裏逃走。除非——”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睫毛下流轉着妖魅的光芒,“——我又有了新的目標。”
“那就希望你快點找到你的第一千零一位女朋友。”聽到最後一句話,楊瑞心情頓時變得輕鬆起來。因為,從這位少爺換女友的速度來看,她的悲慘命運很快就會結束了。或許——比她想像的還要早。
“第一千零一位嗎?”一抹笑容輕快地劃過了他的嘴角。
繞過了曲曲折折的過道,阿布在一個房間的門口停了下來,伸手打開了淺金色的房門,“這就是你的房間。我已經吩咐僕人佈置過了。你應該會喜歡。”
楊瑞探頭一看,一下子就傻眼了。
放眼望去,整個房間都被曖昧庸俗的桃紅色所攻佔,無論是窗簾,牀幔,還是桌椅,清一色全是一片彪悍的桃紅色,尤其是正中央那張超級尺寸的圓形大牀,在這樣的色調下更是顯得香豔無比。
她忽然覺得自己晚上有可能會失眠。
“這個顏色可是我精心為你挑選的,我有預感你今天一定會來。”阿布笑咪咪地看着她,“覺得怎麼樣?我的品味你還喜歡嗎?”
什麼,這個顏色居然還是他親自選的?這位少爺的品味還真是……她笑得有幾分牽強,“那麼不好意思,我可不敢苟同你的品味。”
阿布的目光一轉,慢條斯理地開了口,“你的意思是説,我的品味有點差?”
“不是有點差,是非常差。”她不客氣地回答道。
聽了她的回答,阿布牢牢盯住了她的眼睛,似乎想用眼神警告她。但這一招好像對楊瑞並不管用,她不但沒有退縮,反而大膽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在一陣劈里啪啦的火光四濺之後,阿布忽然大笑了起來,不急不慢地説道,“能大膽的表達自己的想法,很好。我欣賞。”
“這算是故作大度嗎?”楊瑞眨了眨眼。
“哦,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阿布倒也不否認,笑得更加厲害了。
他的笑容在燈光的映照下猶如水晶閃閃發光,看起來倒有幾分似真似假的的無邪。
“我的房間就在旁邊,有什麼事你也可以叫我。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再來找你。”
“你的房間就在旁邊?”楊瑞立刻提高了警惕性。
“難道怕我半夜起來吃了你?”他還故意磨了磨牙,露齒一笑,“放心吧,我晚上只睡覺,不進食。”
“睡覺?可你不是吸血鬼嗎?晚上才是你的活動時間。”她有些驚訝的脱口道。
“晚上黑漆漆的有什麼好玩。”他給了一個很讓人意外的答案後又瞥了她一眼,“好了,我們明天見,晚安,姬瑪妮。”
“晚安——誒?剛才你叫我什麼?”她忽然反應過來。
“姬瑪妮,這是我新給你取的名字。怎麼樣,不錯吧?”他邊笑邊推開了房門。
她的頭上頓時冒起一陣青煙,惱道,“對不起,我有自己的名字。”
“入鄉隨俗,既然做了我的女朋友,那就要取個阿拉伯風格的名字才對。明白嗎?姬瑪妮。”話音剛落,他已經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姬瑪妮——再次回味了一遍這個名字,楊瑞又被刺激了一下,也不知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希望不要更刺激才好。
不過,這個傢伙居然在夜晚乖乖睡覺,好像並沒有身為一個吸血鬼的自覺哦。同樣有這個習慣的葉幕是因為體內流着一半的人類血統,那麼這個傢伙呢?
難道只是純粹的吸血鬼裏的另類?——
此時,位於德國和奧地利交界處的阿爾卑斯山麓上的一座城堡內,西班牙貝納爾卡薩爾家族的繼承人——阿黛拉.貝納爾卡薩爾正在舉辦着私人舞會。
在城堡的某個房間,卸下面具的伊瑟親王面無表情地眺望着窗外,遠處那些隱約閃爍的燈火在他的藍色眼眸裏卻變成了無盡的黑暗。有淡淡的月光從天窗如瀑布般侵泄而下,替他全身鍍上了一層湖水波紋般美麗的光華。
阿黛拉走進房間的時候有過一瞬間的錯覺,那個男人暗色的背影襯着玻璃窗裏反射的點點燈光,將陰暗和光亮奇異地結合在了起來,彷彿化身為了一位正在懺悔的虔誠教徒。只可惜如此沉靜平和的身影下,卻湧動着完全違背基督教義的殘忍和冷酷。
“伊瑟,今晚怎麼不出去?這可是個挑選獵物的大好時機呢。”阿黛拉衝着他嫣然一笑,那雙薄荷色眼睛宛如初生的柳芽,一抹新綠令人心醉,嫵媚的笑容如同綻放的夾竹桃,帶着致命的誘惑。
“等宴會結束後你隨便帶個女人過來吧。”他並沒有回頭。
“最近是怎麼了?”她笑着走到他的身後,伸出了纖細柔美的手,用指尖沿着他背部的線條曖昧地一點點下滑,在差不多到了他的腰部時又停了下來,“啊啦啊啦,難道是變小貓變獵鷹變得傻了?”
“阿黛拉,你知道這些諷刺對我不管用。”伊瑟邊説邊轉過身,那副絕色的面容猶如一道凌厲的光從陰暗的背景裏脱穎而出。
“哎呀呀,我怎麼會諷刺你呢?”阿黛拉笑眯眯地看着他,“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在威尼斯幫她呢?這好像不大符合你的性格哦。”
“雖然她的胸口並沒有那個標記,但我還沒有確定……”他頓了頓,唇邊挽起了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弧度,“她究竟是不是那隻手鐲的真正擁有者。”
“如果她是那隻手鐲真正的擁有者,對我們魔黨可不是件好事。”阿黛拉的笑容在燈光看起來美麗的充滿危險。
“如果她是,我會毫不留情的殺了她。如果不是,那就多玩一陣子貓捉老鼠的遊戲也無妨。”伊瑟側過了臉,不知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眼中極快飄過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不過這個女孩可真是不像北宮亦飛。”
阿黛拉半眯着眼,莫測的視線投在了他的臉上,很快又甜蜜地笑了起來,“伊瑟,別在我面前説別的女人哦,不然我一生氣可能就會去咬開她的喉嚨。”
“是嗎?”伊瑟微微一笑,順手戴上了面具,“不過,她咬人的本領也不差。”
“那麼你乾脆初擁她好了。”阿黛拉邊笑邊朝門口走去,在開門的時候又衝他眨了眨眼,“要是北宮亦飛知道他女兒成了吸血鬼……呵呵,一定會很有趣吧。”
伊瑟此刻的神情被掩藏在了那張厚重的面具下,唯有那雙海藍色的眼眸中還是流露着一如既往的冷漠。
“阿黛拉親王,今晚您打算挑選哪一個?”阿黛拉一踏出門口,城堡裏的管家就迎了上來。從這些賓客裏挑選獵物,是阿黛拉親王一向的慣例。如果這些被邀請的客人知道自己身處吸血鬼的巢穴,而除了他們以外其餘的所有人全是吸血鬼,不知會有怎樣的表情。
阿黛拉目光森然地環視了一圈舞池,露出了一個無比嬌媚的笑容,“不知為什麼,今天看東方人特別不順眼,就挑那個黑頭髮的男人吧。”——
“大人,這是來自東亞k國的富商之子,他身邊的那個女孩是他的妹妹。”管家小聲地説道。
“那到時你將他妹妹也一起帶到那裏。”阿黛拉笑着挑了挑眉,轉身走進了舞池中。
再次回到舞會的阿黛拉小姐自然成了全場男人最關注的目標,而今天成為幸運兒的就是那位來自東亞的富商之子,同時他也毫無疑問地成為了全場男人的公敵。
舞會結束之後,阿黛拉並不費力地將他誘騙進了地下室。
男人一走進地下室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只見那張褪了色的牀上遍佈着像是乾涸的血跡般的污漬,天花板上裝着幾個屠户常用的鐵鈎,上面也是污漬斑斑,到處瀰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阿黛拉小姐,這裏……”但是還沒等他作出反應,就被一股大力扯到了那張牀上,只聽喀答喀答兩聲,從牀頭自動伸出的鐵索將他的雙手牢牢扣了起來。
“阿黛拉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男人驚恐的大叫起來。
“別這麼慌張,鎮定點,”阿黛拉笑得無比迷人,“不如我們先來玩玩Star-kicking?”
“你,你要是殺了我,我父親不會放過你的!”男人死命掙扎着。
“這個你放心,明天你們私人飛機失事的新聞會出現電視裏。”她的話音剛落,兩個僕人忽然出現了房間裏。其中一個用沾滿油的紙條夾在男人的腳趾間,飛快點上了火。男人頓時痛得大聲慘叫了起來,無奈全身動彈不得,只能痛苦的蹬着雙腳企圖踢走那些灼人的火星。而阿黛拉則面帶笑意地坐在一旁,那悠閒享受的神態彷彿只是在欣賞着一場精彩的俄羅斯馬戲。
隨着火光的閃耀,男人叫得更是像殺豬一般慘烈,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優雅風度。他的眼神漸漸渙散,眼白里布滿了因恐懼而滋生的血絲,就在他意志完全崩潰的一刻,阿黛拉才不慌不忙走上前去,伸出細白的手指曖昧地撫摸着他的喉嚨,然後——一口咬了下去!
這時又只聽吱呀一聲,門忽然被打開了,原來管家正好將那個男人的妹妹帶了進來。那個女孩一見眼前的慘景,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阿黛拉親王,這個女孩怎麼處置?”管家望着女孩脖頸上的血管,不禁嚥了一口口水。
“這個就留給伊瑟吧。”阿黛拉瞥了一眼那個女孩的面容,嘴角勾出了一個殘忍的弧度,“在這之前,先做點準備工作。”説完,她抿了抿唇,動作優雅的拿起了旁邊的鐵鉗子,將那女孩的嘴硬生生撬開,然後不斷撐大着角度直到女孩的頸部卡答一聲被折斷。
短短時間裏,房間內就多了兩具屍體。阿黛拉若無其事地將鐵鉗子丟在了一旁,神態悠閒地舔了舔滿手的鮮血,漫不經心地吩咐道,“行了,趁着還新鮮趕快給伊瑟親王送去吧。”
管家應了一聲,急忙將那個女孩的屍體拖了出去。在離開前,他忍不住朝着房間望了一眼。
阿黛拉親王美麗絕倫的臉有半邊被掩蓋在在昏黃的燈光中,而另半邊籠罩着沉沉的黑暗,陰影交替的分界線為她的面部帶來了一種無法言説的神態。
他不敢再多看,急忙扭過了頭。
城堡裏的每一個吸血鬼都清楚的知道,阿黛拉親王要比伊瑟親王——遠遠可怕的多。
古老的大馬士革在淡淡晨光中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楊瑞睜開眼的時候,隱約看見從厚重的窗簾外透進來的一縷光線,而窗外鳥兒的鳴叫聲也夾雜在淺金色的光芒中由遠及近地傳來。空氣裏似乎瀰漫着一股奇異的甜香,讓她的鼻子感到有點癢癢的……
“早上好啊,姬瑪妮。”一個散漫輕佻的聲音忽然從她身體的另一側傳來,嚇得她差點從牀上滾了下來。
“阿布,能不能解釋一下你怎麼會在這裏?”在看清來者何人時,她儘量剋制着自己的情緒,略帶愠色地直視着這位冒失闖入房間的少爺。
“當然是叫你起牀了。怎麼樣,喜不喜歡這麼温柔浪漫的方式?”阿布少爺邊説邊熱情地送上了一大把嬌豔欲滴的金合歡,直衝鼻腔的濃郁香味令楊瑞連打了幾個噴嚏。
“拜託,你先把這花拿開……”楊瑞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她這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對金合歡的香味過敏,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把這花當玫瑰送的。她一邊拿起身邊的紙巾很不雅觀地擦着鼻子,目光無意中往其他方向一掃,頓時手裏一抖,紙巾撲一下飛到了地上。
天吶!整個房間居然到處都堆滿了了金合歡,連天花板都沒有放過!那一串串絨球狀的金黃色花朵,羞羞怯怯的,高高低低地擠在一起,彷彿無數張燦爛的笑臉在互相竊竊私語,散發着陽光般的温暖。微風拂過,氤氲繚繞的香味在空氣的波紋中緩緩漾開……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又驚又怒地瞪着他。
他隨意的聳了聳肩,“在你呼呼大睡説夢話磨牙外加流口水的時候啊……”
“你,你胡説……”她可真的生氣了,這根本就是誣衊嘛!
“我可沒胡説哦。”他的眼中閃動着狡黠的波光,還特別壓低了聲音,“等下你也該儘儘女朋友的義務了。”
“什麼——義務?”她的腦袋開始高速運轉起來。
“當然是陪我去逛街啊。不然你以為是什麼?”他往前湊了一些,輕浮曖昧的笑再次浮上嘴角,“是不是有點失望?或者你更希望行使其他的職責?”
“懶得理你。”楊瑞伸手朝着門外一指,“現在能不能請你出去?”
他又輕笑了一聲,“我已經吩咐司機在樓下等着了,你打扮好就下來。對了,你這件睡衣實在不夠性感哦……”
“你,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