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景智旭又給我玩了一次失蹤。
我再度回到學校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他蹺課了沒有回教室，也沒有參加下午的籃球集訓，為此“金牛座”和籃球教練雙雙大動肝火。
放學以後我四處尋找，凡是我能想到的地方我都跑了一遍，並且又去了智旭打工的酒廊，全然不見他的蹤影。
百般無奈之下，我只好抱着僥倖心理在家裏等他赴約。
事實證明，奇蹟果然是沒那麼容易發生的，那小子一直沒有出現。到了下半夜我趴在寫字枱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時腰痠背痛。
“景智旭！你這個該死的！你是為了讓我的人生多點挫折才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對吧？為什麼每一次都不讓我省心呢？”
我一邊詛咒，一邊迅速梳洗完畢，抓起書包就往學校跑。
一路上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智旭那小子今天應該會來上學吧？如果他還是不出現，我又該到哪裏去找他呢？我們的誤會絕對不能再拖下去了，等到感情真的有了裂縫再消除誤會，那還來得及嗎？
清晨的街道人並不多，麻雀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着，這附近的綠化做得非常好，空氣清新，鳥語花香，可是我現在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一切。
我健步如飛，走着走着，我的目光突然被馬路對面，正往學校大門走去的一羣男生吸引了。
那羣男生穿着我們學校的銀灰色制服，髮型前衞時髦。走在最中間，個子最高的一個男生穿的雪白色耐克球鞋智旭也有一雙。敗家仔！為了耍酷竟然花1000塊錢去買一雙鞋，為了這個我還照着他的後腦勺恨鐵不成鋼地揮過一拳呢……
啊！啊！等一下，不對！那個男生的背影，怎麼越看就越像智旭啊！
我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有句話怎麼説的—“得來全不費工夫！”
“智旭！”我大叫一聲就向馬路對面衝去。
吱—嘰—
叭叭叭叭—
“找死啊？！”
“哪冒出的丫頭？學校沒教你過馬路要看紅綠燈，走人行橫道嗎？”
差點撞上我的卡車司機從窗户探出頭來，氣急敗壞地指着我破口大罵。
我站在馬路中央，嚇得臉都白了。剛才的眼睛裏只有智旭，竟然絲毫沒有注意到馬路上的車輛，撿回一條小命真是萬幸。
“還不快讓開？你擋在馬路中間等我請你吃飯啊？”卡車司機的火氣實在不小。
“對，對不起！”我這才反應過來，慌忙跑過馬路。
“今天真是活見鬼了！”卡車司機狠狠地瞪我一眼，罵罵咧咧地開着車遠去了。
討厭，為什麼我做事總是這麼毛躁呢？難道沒有智旭，我就註定一事無成嗎？
對了！智旭！
我慌忙抬眼尋找。
一雙冰冷的視線隔着五米的距離與我的視線交會，絲毫沒有思想準備的我頓時呆住。
智旭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了身，旁邊的五六個男生斜站在他的兩側，也都在看着我，不過他們的目光相對有温度得多，雖然明顯充滿了取笑的意思。
“君兒，一大早的你在馬路中間幹什麼呢？拍驚險片嗎？”淨説不着調的話的傢伙，除了金夏佑還會有誰。
“不，不是……我剛剛，剛剛是想追……”在智旭冷冷的目光下，我變得結結巴巴的。
“你是想追我嗎？”金夏佑一臉驚喜，自作多情地指着自己。
還嫌不夠亂嗎？這傢伙湊什麼熱鬧啊？
“不……我想追的是，是，其實是……”我的眼睛一個勁地朝智旭瞟。
“是誰呀？智旭嗎？”金夏佑總算問到點子上去了。
“嗯，嗯……”
我點點頭，彆扭地垂下臉。
我跟智旭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昨天也是不顧他的挽留，甩開他的手離去的，加上他此刻又擺着冷酷的表情，我實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啪嗒，啪嗒，啪嗒……
我聽到有人邁着大步向我走來的聲音，一定是智旭，我的臉都快垂到胸口去了。
“那個，那個，智旭……我，我們談談好嗎？我有一些話想要對你説……”
“智旭已經走掉了，你不是找他嗎？為什麼不追？”
我猛地抬起頭來。
“你……金夏佑！”
暈！怎麼是他？我找智旭，他過來幹嗎啊？我也顧不上什麼禮貌了，一把推開擋住我視線的金夏佑，該死的！智旭率領着其他幾個男生已經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學校。
“景智旭！”我氣得扯着嗓子大叫。
“你這麼遠叫他聽不見的，我帶你去追！”
金夏佑這個瞎熱心的小子，二話不説牽着我的手就往學校裏跑。
“啊！啊！你幹什麼？快放手！”
“為什麼？我帶你去追智旭啊！”
“金夏佑！你瘋了？你看不見教導主任正站在學校門口嗎？”
“哈哈！我當然看到了，早！教導主任早！”
暈死！這個白痴竟然生怕教導主任看不見我們手牽着手，竟然還主動地向教導主任打招呼。難道他不知道我們的教導主任是出了名地對“異性交往”極度敏感的分子嗎？上個月一個男生開玩笑地拍了拍一個女生的頭，被他撞見就以“早戀”的罪名記了過。
我嚇得一個勁地甩金夏佑的手，可是為時已晚，教導主任已經眯起了眼睛，焦距集中在我們牽着的手上。
“你們兩個等一下！”教導主任開口了。
“不行啊，教導主任，我們在追人呢！”金夏佑純真地笑着回答。
“呵呵，還追什麼人呀？來來來，你們過來，我們好好地聊聊天。”
教導主任衝我們笑得像朵花似的，金夏佑樂呵呵地回應着他，只有我在一邊臉色刷白。
人所共知，教導主任的生氣值一向跟他的笑容燦爛值呈正比。
金夏佑，每次遇到你都沒好事，嗚……這次真的死定了！
2
仁慈的主，我不想活了，你就大發慈悲一刀殺了我吧！我這一生還從來沒有一個時候比現在更恨不得一死了之的。
“手都牽了，你們還不承認在交往？”教導主任陰森森地衝我們冷笑着。
我和一臉茫然的金夏佑站在教室的講台上，“金牛座”鐵青着臉和教導主任分別站在我們的兩側。
教室裏鴉雀無聲，同學們大氣都不敢喘地盯着我和金夏佑懷疑地打量。
我低着頭，此刻最令我手足無措的就是，景智旭也坐在座位上，不發一言地看着這一幕。
“教導主任，您説我和君兒在交往？”金夏佑直到這時才摸清了點頭緒。
“‘君兒’？金夏佑同學，你叫得好親熱呀。”教導主任意味深長地説道。
“可是我們真的沒有啊……”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哭喪着臉使勁推金夏佑，“喂，你快點告訴教導主任我們沒有在交往，你快點説啊！”
“我和君兒在交往……呵呵……我和君兒在交往……”
暈！這小子在搞什麼鬼？竟然一臉嚮往地眼呈桃心，不知道做起了什麼白日夢。
“現在一切都很清楚了。”教導主任見到金夏佑的表情，乾脆地把臉轉向“金牛座”，“作為班導師，對學生這麼鬆懈可不行啊！接下來該怎麼處理，不用我再多説了吧？”
“是我的疏忽！這次真多虧了教導主任為我們班級發現了大問題，有勞了！有勞了！”“金牛座”慌忙向教導主任點頭哈腰。
“你們兩個，先到辦公室去寫檢討，等候處理！”“金牛座”咬牙切齒地指着我和金夏佑。
“可是……我真的沒有……”我還想垂死掙扎。
“沒有？麥君兒，你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上回你對着景智旭叫什麼‘帥哥哥’，我已經讓你寫了檢討，以為你會改過，沒想到你竟然變本加厲！看來不嚴懲，你是不會認識到錯的！”
“金牛座”氣得口沫橫飛，我頓時一聲也不敢吭了。
“還不快出去！”“金牛座”下達命令。
“是。”？？？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很想看看智旭是什麼反應，可又不敢。他現在會怎麼想呢，他不會也誤會我和金夏佑有什麼吧？嗚……死景智旭，剛才要不是他丟下我走掉，就不會……
“等一下，老師，你們的判斷似乎太草率了吧？”一個冷靜的聲音響起。
我轉過頭，不出所料，是韓品承站起來替我説話了。任何時候他都像一個守護天使，用盡全力地保護我。
這一望，我猛地對上了智旭的目光。他歪歪扭扭地坐着，抱着雙臂，竟然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什麼嘛！我的心猛地一沉，被教導主任和“金牛座”冤枉我已經夠委屈了，可是直到這時，我才有了想哭的衝動。
啪嗒—
一顆斗大的淚珠掉了下來。
“啊！君兒你怎麼哭了？”旁邊的金夏佑總算回魂了，抬手想要幫我擦眼淚。
“走開，不要你管！”我氣得一把推開他。
“呵呵，這個時候你們還有心情打情罵俏？當我不存在嗎？”教導主任還真能歪曲事實。？？？
“教導主任，現在他們兩個到底誰承認在交往了？他們沒有承認，您也沒有證據，在弄清事實真相之前這麼亂説一通，他們是可以告您誹謗的。”韓品承第一次用這樣嚴肅冷然的口氣説話。
我感激地望着韓品承。
“臭小子，你這是跟師長説話的態度嗎？”教導主任有點火了。
“我只是站在客觀的角度發表意見。”韓品承不卑不亢地説道。
“現在誰問你的意見了，啊？”
“在民主的國家，説出自己的看法是每個人都有的權利，不是嗎？”
“哈！可笑的小子！你叫什麼名字？”教導主任不敢置信地指着韓品承，大概他從沒想過學校里居然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不行，我一個人遭殃也就算了，不能把韓品承也拉下水，我欠他的已經太多了。
智旭，這個時候我多麼希望你能給我一點鼓勵，哪怕只是用眼神透露出一絲絲的擔心。可是你這個冷血的傢伙卻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的名字是……”韓品承直視着教導主任，開了口。
“與他無關！”我只覺得頭腦一熱，扯着嗓子喊了起來，“不錯，我的確早戀，我應該受到懲罰！”
“君兒……”韓品承愣了。
智旭終於也有了反應，雖然不易察覺，但他冷漠的眼神分明透露出錯愕。
“呵呵，你這個嘴硬的丫頭，終於肯承認了嗎？”教導主任的嘴角得意地上揚着。
我咬着嘴唇沉重地點點頭。
“那還愣着幹什麼？去寫檢討吧，走，老師為你們帶路。”教導主任説着就向教室大門走去。
“等一下！”我鼓起勇氣，抬頭挺胸地説道，“我承認我早戀，但對象不是金夏佑。”
“你……可笑！這個時候你還想袒護心上人啊？”教導主嘲諷地説道。
“我説的是事實，我的確有喜歡的人，但不是金夏佑！我發誓不是他！”
“那麼，難道是那個幫你説話的小子？”教導主任伸手指住韓品承。
我努力讓自己不要太激動，平靜地望過去，韓品承低下了頭。智旭面無表情地望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回答。
“不是他……”
“那麼是誰？你説！”
我説，我當然會説，你不讓我説我也會説的！
我一定是瘋了，竟然斗膽狠狠地瞪了教導主任一眼，然後向前走了一步—為了不讓教導主任和“金牛座”看到我的目光所及處，也為了讓那個在我心上纏繞多年，卻絲毫不明白我的心的傢伙看清楚我的目光所及處。
我望着智旭，目光中傾注了對他深不見底的感情，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智旭，這樣你還看不懂嗎？還不懂嗎？
智旭震動了一下，漸漸地坐直身子怔怔地望着我，他眼中的冰終於一點一點地開始融化了。
現在，我要對他説出心底的話，這話本來在兩年多前，我就應該用更浪漫的方式，在更浪漫的氛圍中對他説的。可是現在，我卻只能用另一種方式表達。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喜歡的人……我麥君兒一直都喜歡着的，並且在以後的人生裏都將繼續喜歡的人……他就是……他就是那個每天為我買早飯，把我的照片設置成手機屏幕，為了我……甚至願意改變自己人生的人……”
智旭看着我，整個人就像石化了，我甚至看見他的嘴唇在隱隱顫抖。
教導主任突然一步跨了上來，我慌忙低下頭，不能讓他發現我在看着智旭。
“臭丫頭！你在説什麼鬼話？你當神聖的教室是什麼地方？你給我過來！”
教導主任一把擰住我的耳朵，把我向教室外拖去。
可是突然—
咔嚓—
啪！哐啷—
媽呀！這震天動地，卻又異常熟悉的聲音是……⊙o⊙景智旭一個飛踢，一把椅子飛上講台，狠狠地摔在地上。
景智旭，你，你這個傢伙還真敢……你瘋了嗎？
“喂，把手拿開。”
“你，你……景智旭……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叫你把手從她的耳朵上拿開！”景智旭氣勢逼人地衝教導主任喊道。
教導主任氣得直哆嗦，一時間連話也説不出來了，手自然而然地鬆了開來。
景智旭大搖大擺地走上講台，向教導主任冷笑一聲，拉起我的手就往教室外面走。
“景智旭！你要帶她去哪裏？難道你就是她説的早戀對象？”教導主任反應過來，衝我們怒吼。
智旭停下腳步，回過頭去。
“教導主任，小心點説話。你是不是韓劇看多了，以為這裏也是韓國？你知道在我們國家擰學生耳朵的後果嗎？”
教導主任一愣。
“你剛剛問我想去哪裏是不是？”景智旭把目光轉到了我的臉上，微微一笑，“君兒，你説我們去哪裏？是先去報社好呢，還是先去教育部門好？”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完全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智旭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嗯……我覺得還是先去報社好了，我剛剛用手機為教導主任拍了精彩的照片，真是迫不及待想拿給報社看看。最近不是正流行學校暴力教育的話題嗎？我們可以跟記者好好地聊聊。”
“我，我什麼時候使用暴力了？我剛剛只是……”教導主任大聲叫着，可是他的氣勢卻明顯得低下去。
“教導主任，因為一對兩小無猜的男生和女生牽手，就把他們帶到全班同學面前，逼迫他們承認早戀……這個故事對您很不利啊！”
“可是，可是她剛剛自己也承認早戀……”
“迫於教導主任您的精神侮辱，我們柔弱的君兒只好屈打成招……”智旭裝模作樣地拍拍我的頭，一臉憐惜，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哦，對了，我差點忘了，在我們學校男生這樣拍拍女生的頭就算早戀的，教導主任，您上個月就是因為這樣記了兩個學生的過，沒錯吧？哈哈！真是有趣，我發現跟報社聊天的話題還真不少呢！”
智旭發揮到這裏，教導主任已經沒什麼表情了。
智旭朝他一笑：“教導主任，請您一個人冷靜地想一想我的話。我現在餓了，去報社之前想先去吃點東西。您要是認識到錯誤就打這個手機，137********，記得哦，我吃東西可是很快的。”
丟下基本上石化的教導主任，在全班鬨然爆發的掌聲中，景智旭拉着我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3
智旭一路拉着我走到操場上，不説話，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現在正是早上第一節課的時間，操場上一片空曠，一個人影都沒有。我緊張得都快要死掉了。
天哪！就像做夢一樣，我竟然真的向智旭告白了。我的心怦怦亂跳，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面對他。
智旭突然放開我的手，低着頭坐到了籃球架下。
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嗚……女主角向男主角告白，兩個人一起享受愛的甜蜜和喜悦，温馨又浪漫，電視裏不都是這麼演的嗎？可是現在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我手足無措地站在智旭的身邊，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怎麼會這樣？智旭，你倒是説點什麼啊，這樣尷尬的氣氛，我簡直快要發瘋了！沉默了好一會，再也堅持不下去的我決定無論如何必須要説點什麼。
“咳，咳咳！”我很沒創意地乾咳了幾聲。
智旭明顯因為我發出的動靜震了一下，好像被我給嚇到了似的。
“剛才，剛才……”我拼命地想話題。
“你想説什麼？”咦？是我的錯覺嗎？他的語氣聽起來好像也很緊張的樣子耶！
“哦，我，我想説的是，那個，那個，你剛才好厲害啊，呵呵！把教導主任唬得一愣一愣的……”
“……”＝＿＝智旭慢慢地抬起了頭，眼神極度複雜地看着我。
“怎，怎麼了？”
“你現在應該有更重要的話要對我説吧？”
“更重要的話？”
“剛剛你説喜歡不喜歡的話是什麼意思？”這傢伙猛然提高了嗓音，一副找人吵架的德行，可是臉卻紅了。
暈！我剛剛表白得那麼明顯，我不相信他會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意思？他該不是覺得我的告白不夠直接，一定要逼着我説—“智旭！我喜歡你！”才行吧？這種事難道從頭到尾都讓我一個女孩子主動？
託這個白痴的福，鬱悶的情緒漸漸代替了尷尬的情緒，我咬着嘴唇坐到了他的身邊。
“幹什麼？！”智旭突然衝我大喊一聲，差點震破我的耳膜。
“什麼幹什麼，我怎麼你了？我打你了？罵你了？還是用火燒你的尾巴了？我只不過坐下來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有必要一下子彈開半米嗎？”＝＿＝
“你不要轉移話題！”智旭又朝我吼，卻掩飾不住他的慌張，“你……剛剛是為了脱困才那麼説的嗎？”
“脱困？什麼意思？”我怔了怔。
“你是為了敷衍教導主任，才説什麼喜歡的人是每天為你買早飯，把你的照片……”
“你就是這麼想我剛才那番話的？”我吃驚地打斷他。
“這是最大的可能性。不然呢？我總不可能相信你喜歡的人真的是我吧？”
白痴！這個傢伙真的是白痴！我簡直不敢置信，我傾入了所有的感情，挖心掏肺地告白，他竟然會如此曲解我的意思。
我藏在心裏的種種委屈瞬間爆發了。
“景智旭，我真的沒有辦法理解你。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對我？一會兒把我拋上天空，一會兒又把我從雲端踹下來，你覺得這樣很過癮嗎？”
智旭怔怔地聽着我的話，突然“哈”地笑了一聲，使勁地拍了兩下自己的胸脯。
“麥君兒，你是不是搶了我的台詞了？是你總是帶着我坐雲霄飛車，把我的心忽上忽下地耍着玩才對吧？”
“我什麼時候……”≧﹏≦
“cosplay表演的那次你還記得嗎？先選擇了我，再丟下我去追別的男人……”
“你現在是不是想跟我翻舊賬？”我“呼”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就是跟你翻又怎麼樣？”智旭立即不甘示弱地跟着一躍而起，“前天晚上是誰信誓旦旦地要我等她，説馬上到我的身邊來。我等了，結果呢？你又去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那是我故意的嗎？我發燒暈倒了，韓品承把我送進了醫院，這難道是我的錯？後來是誰完全不聽解釋，就給了我一巴掌的？”
我話音未落，景智旭已經呆住了，怔怔地看着我。
“沒話説了嗎，你這個壞小子？可是我還有話要説呢！”想到那個隱藏在我心中兩年多的秘密，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湧，“你還記不記得兩年多前的情人節發生的事？”
智旭震了一下，目光沉了下去，語氣中充滿了幽怨的委屈。
“我當然記得，就在那一天，我喜歡的女孩告訴我她失戀了，為了那個拋棄她的男人喝得爛醉……”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喜歡的那個人是誰嗎？”
“你不是死也不肯説嗎？”
“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給我仔細聽好！”
智旭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拳頭緊緊地捏了起來，好像只等我説出那個人的名字，他就要挖地三尺地把他找出來，再一拳送去外太空免費終生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那個在兩年前狠狠地拒絕我的傢伙，這兩年我一直沒有停止喜歡他，直到現在，心裏還是隻有他……”
“是……誰？”智旭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就是你。”我直視着他，一字一字吐字清晰地説道。
智旭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嗖”得皺起了眉。
“該死的，我是認真問你，你少給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我的臉像在開玩笑嗎？”
“麥君兒，你的燒還沒退下去是不是？”智旭説着，伸手摸向我的額頭，結果當然是被我一掌揮開了。
“你想不想聽聽自己是怎麼拒絕我的？”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我拒絕你自己會不知道，還要你來告訴我？”智旭的表情明顯不耐煩起來。
“你們會喜歡自己的親妹妹嗎……”我平靜地説出了這句讓我這兩年多來一想起就會痛苦不堪的話。
智旭的身體猛然震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跟麥君兒從出生就混在一起，我告訴你們，我看着她的時候根本就意識不到她是一個女生，我把她當妹妹，親妹妹，你們會喜歡自己的親妹妹嗎？白痴……”
“你，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你説的這些話是嗎？”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事情就是這麼不湊巧，當時我的口袋裏裝着用來向你告白的巧克力，就站在距離你不到五米的門外！壞蛋，你知道你讓我多傷心嗎？”
智旭好一會兒沒有説話，失魂落魄地看着我，許久許久。
“情人節那天你喝了很多的酒，眼睛都哭腫了，是因為我？”他指着自己問。
“可笑吧？”
“你是聽了我的那些話，才把真實的感情藏起來，決定和我做永遠的朋友？”
“我以為想跟在你的身邊，這是唯一的選擇。”
“你一直喜歡我就像我一直喜歡你一樣？”
我淚眼婆娑地點了點頭。
“所以，所以你對我不是友情，而是，而是……”
“你這個白痴，我不是已經説了，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
我沒有辦法再説下去，因為眼前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傢伙，突然大步地走了過來，左手按在我的後腦勺上，右手抬起我的下巴，將嘴唇粗魯地壓在了我的嘴唇上。
吻……這是吻！智旭吻了我，我們接吻了！
天，這天旋地轉的感覺那麼不真實，只有狂熱跳動的心能夠證明我不是在做夢。
智旭緊緊地抱住我，終於，我可以以一個女生，而不是一個朋友的身份，享受智旭的擁抱，佔據他的心。
好幸福，真的好幸福，能擁有這一刻，往日所有的淚水都是值得的。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笨蛋！”智旭在我的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
“你才是笨蛋，不是從小就喜歡我嗎？當時為什麼説把我當成妹妹，幹嗎撒謊？”
“我討厭被那羣臭小子嘲笑才那麼説的，誰知道你會在門口偷聽，我要是早知道你在那兒，要是早知道的話……”智旭的聲音哽咽了。
“要是早知道的話，你會怎麼樣？”我有些好奇地問。
“我會告訴他們，我喜歡你，很喜歡你，喜歡到死。哪怕被他們笑死，我也會這麼説……麥君兒，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不許你再偷偷地把秘密藏起來，一個人傷心，聽到了沒有？”
“智旭……”討厭，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開始翻湧了。
我把頭深深地埋進智旭的懷裏，聞着他衣服上洗衣粉的香味，我知道悲傷和眼淚正在離我遠去，幸福和感動圍繞着我。
智旭温暖的懷抱，我這一生都不要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