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去了,淩水月從他的世界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官家的氣氛沉重得不象話,身為管家的鐘伯並沒有過問事情的始末,只是每次看到上官堯,都會露出一臉無奈,接着重重嘆一口氣,不發一語。
而上官堯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拒絕一切應酬,連公司也不去,搞得蕭靖只好兩邊跑,幫主子處理正事。
所有的人都知道上官堯在等,等待淩水月主動現身,哪怕只是隨便説些什麼,只要讓他發一場脾氣,也許一切就會雨過天青了。
不過淩水月真的平空消失了,這點讓上官堯十分震怒,那女人可能永遠都不知道,當他看到她躺在倪傑的卧室裏時,究竟有多嫉妒和震驚。
他承認之前一些行為的確沒有顧慮到她的感受,只不過那時他一心只想着要全面改革盛世集團,把父親生前留下來黑色產業一一剷除,讓盛世煥然一新。
所以他逼不得已,只好採取一些必要手段,因為公事而冷落了她,他的確有些內疚,也早就想好等事情忙完了,要好好彌補她多日來的忍耐和體貼,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不過很顯然的,他高估了淩水月的耐心,他明明就嚴厲警告過她,要她遠離倪傑,沒想到她最終還是上了那個男人的牀。
發現她一夜未歸,他急得差點失控,生怕她被他商場上的對手擄走,加派人手四處尋找,再加上盛世的網絡系統頻頻遭到黑客入侵,破壞了不少檔案和數據。
好不容易他派人追查已久,終於找到入侵盛世的幕後黑手,當他率領眾人出現在倪傑家時,竟意外的發現令人心寒的一幕。
面對他的指控,她居然連個解釋都沒有,這是否意味她已經默認這一切?
三天了,她完全沒露臉,就算她要離開他,至少也該回來整理行李,可她卻好像什麼都不要,就這麼一走了之。
他的怒火在等待中越來越高漲,到了第四天,他開始派人去查倪傑之前住的房子,但如今已成空屋。
他又查了淩水月的所有銀行賬户,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問題,當初她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拿來還他,銀行里根本沒有多餘的存款。
而她平常花的,都是他留給她的家用,雖然金額並不少,但他發現她將沒用到的錢,全留在卧室的抽屜裏。
也就是説,她現在身無分文,除了她的身分證和一隻皮包,還有那套被他揉爛了的衣服。
更讓他心痛的是,他看到她用紅筆在日曆上,特別圈起來的那個日子。
他本來答應過她,他會在那一天給她一個驚喜,結果他卻因為繁雜的公事,把她的生日忘得一乾二淨。
而那天本該陪在她身邊的他,居然還惡劣的和別的女人共進晚餐,他輕輕閉上眼,上官堯不禁回想起那個晚上,他發現她將登有他和其他女人同進同出的報紙藏在枕頭下,當時的她,一定難過得快要死掉了吧。
驀地睜開眼,他才驚覺自己的心痛。
這幾天她要住在哪裏?吃什麼、喝什麼?她的親人都被他關在小島上,以前公司的同事他也打聽過,自從她辭職後,就沒有再聯繫過了。
一個禮拜過去,上官堯的憤怒已經轉變成擔憂,他當時肯定是被嫉妒衝昏了頭,才會説出那種沒大腦的話。
他認識她這麼久了,她是什麼樣的一個人,難道他還會不知道嗎?!
可是……她又怎麼會衣衫不整的躺在倪傑的牀上?
那個該死的臭小子,三番五次招惹他,他還記得在某個無聊的商宴中,他不過是和一個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女人禮貌的共舞一曲,怎知沒過多久,那個臭小子便當着他的面,耀武揚威地和那個女人出雙入對。
直到那時他才知道,倪傑是想要奪走屬於他的一切。
所以當倪傑那個混蛋出現在水月的生活時,他才會如此緊張,生怕她會被他搶走,那種害怕失去的幼稚心態,最後竟演變成對她的傷害。
該死的倪傑!
上官堯突然起身,直奔地下室,負責看守倪傑的保鑣看到主子時,連忙躬身相迎,被關了好多天的倪傑,原本俊俏的臉蛋已經失去往日的光彩。
地下室散發着刺鼻的黴味,他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金髮,雙頰凹陷,大概因為連日來都沒有好好吃東西,餓得連眼神都變得渙散。
可是當倪傑看到上官堯出現時,鋭氣又再度被挑起,天生的倨傲,讓他死都不肯向上官堯低頭認輸。
他挑釁的瞪着上官堯,露出嘲弄的笑容,“終於肯接見我了,上官少爺?”
上官堯孤傲的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看着的狼狽他,伸手舉向保鑣,“鞭子!”
輕輕的兩個字,讓原本還想囂張下去的倪傑微微一震,直到看到保鑣遞上一條短鞭,上官堯接下後,如死神般走向自己時,他才稍微感覺到什麼叫做害怕。
可他仍舊保持着一慣的玩世不恭,不讓他看出自己的膽怯,直到上官堯走到他面前,左手高舉着鞭子,毫不猶豫地抽向他的後背。
刺骨的疼痛讓他無法剋制地渾身打顫,疼痛還來不及擴散,第二鞭已經又揮了下來。
倪傑躲也不躲,直到上官堯打到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他才將鞭子丟到一邊,而倪傑整個人已經狼狽的趴在地上,痛得全身冒冷汗,重重喘着氣。
他整個後背被打得血肉模糊,可他從頭到尾死咬着嘴唇,吭也不吭一聲。
當他發現上官堯停手時,他強作鎮定的冷笑,“何不活活把我打死?還是你懂得什麼叫做仁慈了?外界傳聞上官大少爺是個心狠手辣、不講情面的暴君,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
上官堯懶得多看他一眼,轉過身,邁開長腿準備離開。
倪傑隱忍多時的情緒終於爆發,連語氣都很狠絕,“你為什麼就這麼恨我?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我多説?既然這樣,何不乾脆直接打死我?”
他任性的口氣就像搶不到糖吃的孩子,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上官堯頭也不回,繼續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倪傑則是頹喪的趴在地上,渾身的痛楚已經抵不過此時的心痛,他不願眼睜睜看着高傲的他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眼前,淚水潰堤,他使盡全身的力氣站起來,朝上官堯撲了過去。
上官堯側身一躲,倪傑撲了個空,受傷的身子,軟綿綿的摔倒在地,兩人四目相接,倪傑突然緊緊扯住上官堯的褲角,不讓他走,看起來就像個不願被人丟下的可憐孩子。
“那天……其實什麼事也沒發生,我只是想報復你,單純的想要報復你而已……因為你是個混蛋!我不過吃了你女人包給你的餃子,就被你的手下狠狠揍了一頓,還逼我把吃進去的餃子都吐了出來……”
他瞪着滿臉酷意的上官堯,“那時我就在想,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都討回來!”
他説得有些孩子氣,“我故意把她帶到我家,故意告訴她我和你的恩恩怨怨,還嚇唬她説我要毀了她,其實……”
他突然惡作劇似的笑了笑,“我偷偷在她喝的水裏放了安眠藥,脱下她的外衣,把她抱進我的卧室,然後一整晚就坐在牀邊看着她……”
聽到這,上官堯緊緊握着拳頭,憤恨的瞪着趴在自己腳邊的倪傑。
倪傑則是露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與他對望。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上官堯慢慢彎身,大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眼中閃過複雜的神情,“這麼多年了,你究竟玩夠了沒?”
倪傑毫不畏懼的別過下巴,“還沒!”
上官堯粗暴的將他一把推開,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走向門口,沒一會兒,倪傑就聽到從門外傳來上官堯淡淡的命令,“把陳醫生找來治療他的傷。”
倪傑驀地笑開了,然後很滿足的暈了過去。
原來要誤會一個人,真的很容易。
已經一個月了,她這麼大個人,就這麼平空消失了,難道她真的完全不想看到他嗎?
上官堯疲憊的將車子停在路邊,他已經不記得這是他抽的第幾根煙了,看着街上人來人往,一對對情侶面帶笑容,舉止親暱。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好多美好的回憶,有的甜蜜,有的搞笑,他生命中所有快樂的回憶,全都是因為她在他身邊。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淩水月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再也無法分離。
他是錯怪她了,但她總該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怎麼可以消失得這麼徹底?難道在她的心中,他真的一點都不值得信任嗎?那天……當他指責她的背叛時,她就不能隨便解釋幾句嗎?
那個傻女人,每次只知道默默承受,就算被冤枉誤會,甚至被傷害,也不肯表現出她的脆弱。
心像撕裂般的疼着,在他的印象中,她好像從未因為任何事而怨過他,就算被冷落冤枉,也是一個人傻傻的承受,認命的等待他的裁決。
這個傻瓜!
他將手中的煙蒂用力拋出車外,食指指節抵着發疼的眉心,怎麼會到現在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她究竟躲到哪裏去了?
淩水月,妳就算恨我,也該正大光明的恨我,不是嗎?
“叔叔,院長奶奶説,不可以亂丟垃圾喔!”
他耳邊傳來一道稚嫩的嗓音,他轉頭一看,是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扎着兩條可愛的麻花辮,手中還捧着一大束鮮豔的玫瑰花。
“叔叔,今天是情人節,你要不要買朵玫瑰送給女朋友?”
“情人節?”上官堯細細回味這個節日,今天……已經是情人節了?!
“對啊,今天有好多哥哥姊姊叔叔阿姨都在過節喔!所以叔叔你要不要買一朵玫瑰?很便宜的,十塊錢一朵……”
看着小女孩努力推銷玫瑰花的認真模樣,又看了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他從皮夾裏掏出幾張千元大鈔,伸到小女孩的面前。
“這些錢夠買這束花嗎?”
小女孩猛點頭,“可是叔叔,錢太多了,我沒有零錢找給你耶。”
上官堯淡淡一笑,“不用找了,快點回家吧。”
他接過花,突然意識到,他好像從來都沒送花給水月過。
他生性冷漠,更不懂得怎麼談感情,所以根本沒注意過這些重要的節日,也不曉得三不五時要送些驚喜小禮給水月。
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三個好友在追女朋友的時候,哪一次不是搞得世人皆知,鮮花禮物更是滿天飛。
而淩水月和他在一起時,從來不計較這些,在他疲憊煩悶的時候,她默默陪在他身邊,他肚子餓了,她就會做美味的佳餚給他吃,工作壓力大時,她還會體貼的幫他揉着痠痛的太陽穴。
一直以來,好像都是她在付出,他在享受,而且還執拗的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水月……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竟虧欠了妳這麼多。
“叔叔,你真是個好人,將來一定也會有好報,叔叔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晚餐好不好?”
説着,小女孩開開心心的打開揹包,拿出一個保温餐盒,送到上官堯面前。
他怔了一下,又不忍心拒絕小女孩的好意,象徵性的打開盒蓋,裏面竟裝了好多顆漂亮的小餃子,他拿起一顆放到口中,熟悉的味道讓他愕然。
“好吃吧,裏面包了好大顆的蝦仁呢,而且叔叔你一定要吃雙數喔,這樣才會心想事成……”
上官堯突然放下餐盒,推開車門,一把把小女孩抱到腿上,急忙問道:“這個餃子,是誰包給妳吃的?”
當上官堯來到童心育幼院時,院長説淩水月已經離開了。
原來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在育幼院裏當義工,每天幫小朋友洗衣服做飯,還幫忙籌募兒童基金,讓這些小朋友可以上學。
得知淩水月的消息,他激動得快要哭出來,可是仔細詢問過後,育幼院裏沒有人知道她究竟住在哪裏。
他在育幼院守了兩天,淩水月卻沒有再出現過,院長説她很有可能到別的地方當義工了,畢竟幫助人這種事,並不只侷限在育幼院。
期間,蕭靖打了好多通電話給他,請他儘快回公司主持大局,可上官堯哪還有心情工作,他每天在不同的小區,尋找淩水月的身影。
他因為幾天來都沒好好進餐,再加上心裏一直掛念着她,身心俱疲的他,神志有些恍惚,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很想睡覺。
緊接着,他的車不知道撞到了什麼,腦海中最後閃過的影像居然是……
“淩小姐,其實妳之前已經給過我很多錢了,所以妳不用覺得抱歉,我幫妳照料這些花草已經這麼多年了,還不知道妳的為人嗎?”
阿元黝黑的臉上露出憨直的笑容,“我知道妳最近手頭比較拮据,沒關係,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一定會幫忙到底的。”
淩水月還是滿臉歉意,“等我手頭寬裕些,一定會馬上把錢補給你的。”
“別這麼説啦,反正平常也只是來澆澆水、施施肥,而且這裏離我家又近,真的一點都不麻煩,倒是淩小姐妳,每個星期都會抽空來這裏,真的很有心。”
“我也是受朋友所託,因為我朋友……他失憶了,很多事都不記得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花沒有人照顧,怎麼説這些都是他的心血。”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等阿元離開,淩水月獨自站在一片花海中,靜靜看着花了上官堯五年時間的心血結晶,如今,這些植物已經長得越來越茂盛了。
只不過……她應該找個正式的工作來做,現在窮得身無分文,以後怎麼還好意思請阿元來幫忙。
她正在心裏盤算着,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還來不及轉身看向來人,就被人從後面緊緊抱住。
“水月,別回頭,聽我説……”
是上官堯的聲音,她渾身一震,不敢相信他居然有辦法找到她,可他熟悉的味道,還有他低柔磁性的嗓音,又讓她不得不相信。
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精壯的胸膛貼着她的背,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花草姿意綻放的玻璃房內,此刻的空氣是凝結着的。
“很小的時候……”他緩緩説着,語氣低柔得令她心顫。
“我母親因病去世了,在我的印象裏,主宰着我生命的就是我的父親,我從小就被教育得很冷血,不相信親情,更不相信愛情,直到遇見了那個女孩……”
他加重雙臂的力道,害怕不小心鬆開手,她就會再次從他眼前消失。
“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妳知道嗎?從小到大,我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所以才會不停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夠堅強才可以自我保護,我其實有很多兄弟姊妹,分別住在不同國家、不同城市……”
淩水月想轉身看他,他卻執意固定住她,“不要……別回頭。”
見她終於不再反抗,他又續道:“雖然我有很多親人,可是我還是一樣感覺到孤單和害怕,沒有人可以讓我依靠,連最親的父親也無法讓我完全信任。”
聽到他這麼説,她整顆心都揪在一起,心疼到快要不能呼吸。
“我一直都把自己禁錮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遇見那個叫淩水月的女孩,我記得第一次在天台上看到她,她用怯生生的目光,畏懼的看着我,因為……我偷吃了她的午餐……”
他明顯感覺到懷中的淩水月在顫抖着,彷佛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她就像個天使一樣闖進我的生命裏,讓我重新擁有了快樂和笑容,可是當我想要把她牢牢鎖在自己身邊時,卻突然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
“醒來之後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也失去對她的所有記憶,之後,我依舊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冷眼看着現實的虛偽,直到那個女孩再次出現。
“可是當她激動的叫着我的名字的時候,我卻殘忍的把她推開。”
説到這裏,他忍不住低聲哽咽着,淩水月此時也已淚流滿面。
“水月,我真的很抱歉,讓妳一個人等了這麼多年,再次看到我,我卻又不記得妳,妳當時一定很難過吧……”
一想到他把她當成陌生人,上官堯不禁滿心後悔,恨自己冷漠的態度,更恨自己讓她吃了這麼多年的苦。
“水月,在我不小心忘了妳,又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誤會傷害妳之後,妳……還願意原諒我嗎?還有……我這個笨蛋,居然錯過了妳的生日……”
淩水月感覺到他雙臂的力道終於放鬆了些,她連忙轉過身,正想開口講話,就看到原本意氣風發、俊美帥氣的上官堯,此時頭上包着滲着鮮血的紗布,身上還穿着病服,臉色蒼白消瘦,一條腿上還打着石膏。
“你……你受傷了?!”淩水月萬萬沒想到,再次看到上官堯,他竟然會這麼狼狽。
他卻毫不在意地露出一抹難得的孩子氣笑容,“我很慶幸,記憶沉睡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恢復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妳,還好……還好妳在這裏……”
他慢慢靠到她身上,眼神越來越渙散。
“如果在這裏找不到妳,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不容易把話全部説完,上官堯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到她身上,她使盡全力撐住他,“喂……你怎麼了?喂……”
最後她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跌坐在花叢間,再看看上官堯,他整顆頭軟綿綿的埋在她的頸窩,併發出規律沉穩的呼吸聲。
此時,蕭靖一臉無奈的走了進來。
“少爺為了找妳,連公司也不管了,還出了一場小小的車禍,昏迷了整整兩天,醒來後就不停喊着妳的名字,醫生不准他下牀,他就把醫生打昏,一個人逃出醫院,幸好我跟在他車後,一路追到這裏……”
蕭靖用最快的速度講完上官堯近日發生的一切事情。
“可是他……”
淩水月看着昏睡在自己胸前的男人,那均勻的呼吸聲告訴她,他睡得很沉很沉。
“我想少爺可能是因為終於找到妳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才有辦法睡得如此安穩吧。”
他忍不住搖搖頭,“事實上,少爺已經整整一個月沒好好闔過眼了。”
淩水月疼惜的看着他安穩的睡臉,一雙大手還死死抱着她,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他還真是個幸福的傢伙。
人家情侶重逢,好歹也要抱頭痛哭,可他卻像個無辜的孩子般,縮在她的懷中睡着了。
上官堯……她無奈的伸出小手,輕撫着他額頭上的傷,我該拿你怎麼辦?
更正確的説,我該拿我自己怎麼辦?
這輩子,她恐怕再也忘不了他,即使逃到海角天邊,心也早已被他佔據,靈魂緊緊鎖在他身上。
她無聲的抱緊他,輕輕吻了他漂亮的唇,把自己的臉貼上他。
就這樣在一起一輩子吧!
N個月後──
淩水月挺着個大肚子,在上官堯的攙扶下來到宴會現場。
今天是盛世集團為了成立兒童基金會所籌辦的大型慈善拍賣晚會,身為主辦者,盛世集團總裁上官堯,帶着他已經懷孕六個月的妻子淩水月,盛裝出席。
拍賣會的主要內容就是召集各界人士,捐獻出自己的名貴之物進行拍賣,最後這些款項將用於置辦兒童基金,如此一來,育幼院的孩子們,未來就有一定的保障。
上官堯的幾個死黨,也各自帶着妻子前來共襄盛舉。
南宮雅然的老婆紀悠璃,如今已是兩個寶貝的媽,她便將當年幫助自己奪冠的幸運賽車服捐了出來。
不過這套衣服後來被東傲集團的總裁南宮雅然,以天價購回,又重新送給心愛的老婆,搞得現場頓時變成示愛大會,讓人頗為無奈。
靳司澤和妻子雷曼妃出手十分闊綽,毫不猶豫便砸下了五百萬。
歐楚揚的老婆蘇曉棠在現場十分活躍,不但和老公捐獻一筆鉅款,還幫着服務生忙進忙出,依照她的説法──幫忙不過是舉手之勞。
歐楚揚只能無奈的低嘆,“都已經是我歐楚揚的太太了,怎麼還改不了當服務生的習慣?”
沒多久,四個人的老婆就湊在一起,開始談起養生之道。
所謂的養生之道──當然就是養孩子、生孩子應該注意的大小事。
紀悠璃最有經驗,很有耐心的把懷孕、安胎、日常保健一一講給其他人聽。
淩水月十分認真的拿着小本子做筆記,那副認真可愛的模樣,把大家都給逗笑了。
上官堯在不遠處看着自己的愛妻,她不但有自己的事業──一家很受歡迎的中式餐館,還有那麼多交往甚密的好朋友,他終於體會到,原來幸福真的可以這麼簡單。
任由幾個好友在身邊説笑打鬧,他在人羣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正巧看到了他,轉身就要走,上官堯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對方的後領。
“既然來了,何不打聲招呼再走?”
倪傑被迫扭身看他,他的樣子依舊沒變,頂着一頭金髮,戴着一排耳飾,像極偶像巨星,有些玩世不恭,又有點放蕩不羈。
“我可不想勞煩你叫保鑣把我轟出去,今天來這裏的可都是大人物,本少爺丟不起這個臉。”
上官堯冷笑一聲,抬手一巴掌拍向他的後腦,就像哥哥在管教不聽話的弟弟一樣。
“是被我打怕了吧?”
倪傑聳了聳肩,不太高興的撫着被打的後腦,“嘖!難道你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向我揮鞭子嗎?”
“就算你今天不來,我也有事要找你,剛好趁現在説清楚。”
上官堯將他拉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把他推坐到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環胸看着他,“從明天開始,你給我進盛世上班努力學習,在不觸犯法律的前提下,你每年的任務,是為公司增加一億美金的收入。”
“什麼?!”倪傑激動的想要站起身,又被他給推了回去。
“如果你敢拒絕,我就派人把你送到沒有人知道的小島上,終身監禁,就這兩條路讓你選,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
“你整我!”倪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就算我當初在你的車子裏動手腳,害你和你老婆發生過嚴重誤會,可是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我還在你的威脅下,將盛世集團的網絡系統,恢復到沒有任何黑客有辦法入侵的地步,也算址平了吧。”
上官堯傲慢的笑了笑,“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別忘了,你當初私闖公司網絡系統時的犯罪證據,還在我手裏。”
“哼!有本事你抓我去坐牢啊。”倪傑一臉不屑。
“好啊,等你被關進去,我不介意每天都派人去關照關照你。”
“你……”
“不想在牢裏捱揍,就給我乖乖聽話。”
“可是我……”
“明天九點準時到公司報到。”
“喂……”
“在公司裏,我不想看到你這頭刺眼的金髮,還有你耳朵上那排東西,也給我全部拿掉……”
“你憑什麼……”
“記得,去人事部填個人資料時,名字那一欄要寫上官傑!”
倪傑這下子再也説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了,只能怔愣的望着上官堯。
直到上官堯帶着滿意的微笑轉身離開,他才偷偷抹去不知什麼時候流向眼角的淚水。
媽的!一個大男哭屁呀!那傢伙……有什麼了不起,仗着自己有權有勢,就逼良為娼,呃……是欺負他這個弱小,為他賣命。
倪傑恨恨的咬牙又握拳,嘴裏不停地咒罵,恨不能當場和他單挑一場。
可最後,他卻突然傻傻的笑了,那麼……從此以後,在這個世上,他應該不再孤獨了吧。
上官傑……他想,他開始喜歡這個名字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