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在回台後的第三天舉行。
綠意盎然的庭園被佈置的花團錦簇而顯美麗繽紛,空氣中瀰漫着淡雅的花香味,音樂也隨之輕揚,整個家難得熱鬧起來。
唐依柔頭髮挽起,插上珍珠髮簪,她清靈秀麗的五官整個呈現出來,白皙柔嫩的肌膚在薄妝的烘托下,更加絕麗出色。
她穿上簡雅削肩的絲質白紗,渾身透着一股典雅之美。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造型師忍不住的讚賞她。
唐依柔端坐在鏡前,難以置信的回笑,沒想到自己真有結婚的一天。
「準備好了嗎?」凌皓威穿上白色的西裝風度翮然,英俊的臉龐多了一份神采。
她美的令人屏氣凝神,他眼裏淨是驚歎和讚賞。
「爸爸,我長大以後,也要叫媽咪當我的新娘。」在一旁的孟軒打扮得像個小紳士,頭髮也抹上了髮油。
「凌先生,您的新娘真美。」造型師笑着對他説。
「謝謝,請到樓下休息用餐。」他不假思索的塞給她紅包。
造型師拿着大紅包,悄然退去,孟軒也跟着出去。
凌皓威從西裝口袋中,掏出一條精巧璀璨的鑽鏈,鏤空的精緻造型閃耀出美鑽的亮麗和光彩,他俯身套在她美麗細緻的頸項中,奪目的風采盡現。
「你真美。」
他站在她身後,看着鏡中美麗的新娘,情不自禁的朝她耳畔輕啄。
她嬌羞的面頰倏地染上紅暈。
打扮成新娘的她,已經不只一次出現在他夢裏,這一次他確切的相信,一切是真實的,不是在夢境中。
「放自然點,別緊張。」他的大掌按在她裸露的香肩,輕聲細語的安撫她。
第一次,她有種幸福的感覺襲上心頭,他温柔的話語如一股暖流,充滿了她晦暗的心田。
驀地,蹬蹬蹬的腳步聲急促的傳來——
「媽咪,快點下來了,樓下好多人。」
一雙璧人出現在迎賓大廳中,珠璧交輝的光芒令在場的賓客眼睛為之一亮,隨後在鋼琴演奏結婚進行曲下,響起一串如雷的掌聲和讚頌。
新人在輕柔的音樂下開舞,在場的賓客也隨後進入舞池跳舞,歡宴就在熱鬧的氣氛下拉開序幕。
凌皓威輕輕攬住唐依柔的纖腰,非常小心的彷佛她是個易碎的玻璃水晶般,他放在她腰際的手未曾稍離,霸道地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專屬所有權。
菁英薈萃於一堂,許多上流社會的高官巨賈、名紳雅仕紛紛前來邀舞。
「真是郎才女貌,皓威。」楚頤倫率先上前向這對新人祝賀。
「頤倫。」凌皓威驚訝他的到來。
楚頤倫是凌皓威的同學,他長期定居美國,生性風流倜儻,目前是淩氏企業駐美的股東之一。
「真不夠意思,結婚也不通知我!你也別老是守着漂亮的新娘不放,我遠從美國趕來,可不想抱憾回美,至少得讓新娘和我跳一支舞吧?」
楚頤倫深深看了唐依柔一眼又説:「嫂子,你好!我是楚頤倫,是皓威的同學,當年是我將Wings割愛給他的。」楚頤倫爽朗幽默的笑語,令人難以拒絕。
「很高興認識你。」唐依柔禮貌的回以微笑。
礙於眾目睽睽之下,難辭其意,凌皓威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放手。
華爾滋一響起,楚頤倫便喜孜孜的攬起唐依柔的腰,往舞池走去。
「Wings果然是個優等生,我真後悔將-送給你。」楚頤倫經過凌皓威身邊時,刻意壓低嗓音對他説道。
凌皓威看着楚頤倫那隻搭在唐依柔腰際的手,心中有點醋意和悔意。
許多名媛淑女見新娘離去,紛紛對凌皓威暗示性的投懷送抱,凌皓威禮貌性的一一回舞,眼光則在眾人之中尋找唐依柔的身影。
見她一個接一個不停的跳舞,凌皓威突然莫名的吃味起來,他開始不專心的回應女賓客,眼光不時的搜尋着他的新娘。
「多麼令人羨煞的一對璧人,不是嗎?」齊敏一襲低胸的銀色禮服緊緊包裹着完美的胴體,展現出性感撩人的曲線,她手握着酒杯,高雅而不失俐落,「不請我跳支舞嗎?皓威。」
她細緻白皙的手自然大方的挽起凌皓威,兩人優雅的在舞池中大秀舞技,在場的嘉賓皆知他們曾是一對戀人,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唐依柔的視線順着眾人注目的焦點,落在凌皓威和齊敏身上,見他們正深情的凝視着彼此,瞬間,她的心揪痛了起來。
隱約間,她聽見一個女聲説着:
「其實,今天的新娘本來是齊敏,誰知半路跑出程咬金,這些來賓根本措手不及,大家都以為是來參加齊敏和凌皓威的婚禮。」
「是啊,我聽説這女人還生了個小男孩,以凌皓威這樣的青年才俊,年輕女孩們都排隊巴望着能為他傳宗接代,也不知道那真是凌家的種,還是有心來騙人榨財的?」
「噓,小聲點兒,別亂説話,給人聽見還得了。」兩個女人壓低嗓音,相互討論着。
唐依柔聽到這一段才恍然大悟,原來所有婚禮的佈置,包括新房、大廳、庭園和繽紛的花卉,都是為凌皓威和齊敏而準備的,而她自己,竟成了第三者,頓時,一股椎心劇痛火速地從背後蔓延至全身。
再看看他們連跳了三支舞,現場氣氛已High了到最高點,唐依柔無心再強顏歡笑,她索性走出氣派的客廳,暫拋煩擾,心裏真希望自己可以走出悲慼的命運。
她選了庭園一個隱密的角落躲了起來,試着想揮去心中百感交集的心緒。
「過去不可追,未來不可測。」驀地,一陣熟悉的女人嬌柔嗓音響起。
「鬱琦姊。」唐依柔驚訝着。
「好久不見,依柔,你愈發成熟美麗了。」穆鬱琦伴着爽朗的笑聲,愉悦的走近她。
穆鬱琦目前仍是個單身女郎,她自由,有自己的事業,有個笑口常開的形象。
「鬱琦姊,我真羨慕你。」唐依柔想想自己的處境,突然十分欽羨她。
「羨慕我?」穆鬱琦疑惑的問。
「這麼多年來,你依然保持年輕,依然天天快樂。」
唐依柔臉上雖上了妝,但歷練豐富的穆鬱琦可從她憂鬱的眼神中看出端倪,她微微一笑。
「世上的一切,並不如想像中的美好順利,不過,只要你願意打開心窗,讓心中嘈雜的小鳥飛出去,一切都會像這樣了。」穆鬱琦陶然自得的閉上眼,彷如融入清新自然的風裏。
「嗯?」唐依柔看着她,一時之間無法會意過來。
「雲淡風也清了,不是嗎?」穆鬱琦又輕笑出聲。
這回連唐依柔也被感染了,她豁然開朗起來。
「坦白説,我曾經走過不愉快的婚姻,可是現在我倒也羨慕起你的婚禮。你既已選擇了這條路,就要認真的走完全程!我祝福你!」穆鬱琦拍拍她的肩。
「鬱琦姊,謝謝你。」唐依柔感激她點化了自己。
雖然,這段路走來艱苦,但為了孟軒,她必須支撐,必須堅持下去。
「有什麼不如意,記得來店裏找我,我永遠支持你。」穆鬱琦瀟灑的走回去。
唐依柔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平靜的走回寬敞的大廳。
齊敏挽着凌皓威退出舞池,兩人雙雙走回休息處,一眼便見唐依柔若有所思的坐在其中。
她見着齊敏帶着微醺的醉意緊挽着凌皓威來到她面前,心中再度湧起淡淡酸意。
齊敏亮麗的目光落在唐依柔身上,朱唇微啓的對她説:
「依柔,你真幸運,我真羨慕你。他是個好男人,很棒的男人……」齊敏向她眨眼訕笑,再嫵媚的回眸望向凌皓威説:「我祝福你們琴瑟百年。」她話中意喻深遠的暗示着他們之間的關係匪淺。
「對不起,你們聊聊,我想先上樓去換禮服。」唐依柔心神不寧的説着。
是她欠齊敏的,這原來是為他們而準備的,但自己卻突然介入,搶了齊敏的丈夫,搶了總裁夫人的頭銜。
唐依柔心裏過意不去,直覺認為如果他們彼此相愛,那她豈不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凌皓威鬆開齊敏的手臂,上前摟着唐依柔上樓。
「皓威,別忘了,你欠我的酒,我等你喔。」齊敏帶着醉意仍不忘提醒他。
凌皓威挽着唐依柔,匆匆離開婚宴,來到二樓的更衣室。
「你不舒服嗎?」凌皓威對她問。
「我沒事,只是想先休息一會兒。」唐依柔覺得累了,不想再強掛着一張笑臉去應酬。
「我陪你。」凌皓威體貼的説。
「不,你去陪她盡興。」唐依柔鬆開他的手,催促他。
凌皓威聽出她的不在乎。
為什麼她可以對任何男人隨興談笑,對他,卻像個刺-般處處防禦他、扎痛他?
這些年來,他不比她好過,他拚命壓抑着對她濃烈的情感和思念,這種苦有誰能體會?他對她用情至深,她卻從未嘗試着去體驗。
他眼中驟然燃起兩簇怒火,最後憤恨的甩門離去。
***
靜寂的新婚夜裏,只有唐依柔守候着孟軒睡覺。
唐依柔獨自一人回到她專屬的卧房,整個晚上卻心神不寧的無法闔眼,也未曾聽見主卧房的開門聲。
她何必在意他是否會回來自己的卧房睡覺呢?
難道她還在乎他,經過這麼多年,她仍然無法徹底將他遺忘?
而他呢?他有權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大家可以各取所需、各司其職的,不是嗎?
那麼她自己呢?難道就要這樣讓心靈空虛,虛擲歲月的過一生嗎?
她是否註定了要扮演着悲劇中的女主角?
過去不可追,未來不可測,何不打開自己的心窗?她憶起穆鬱琦早上説的一番話,如當頭棒喝,點醒她茫然若失的心境。
她將自己的心緒整理了一遞又一遍,她決定不只要孟軒快樂,也有權利讓自己活得快樂。
早上一醒來,傭人們便繪聲繪影的流傳着昨夜齊敏留在凌家徹夜末歸,並且少爺可能陪她過夜一事。
唐依柔並不介意,她自認她和凌皓威只是為了孟軒而結婚,況且他們有過約定,她會盡力扮演好這個少夫人的角色。
所以,她並不想介意,因為她告訴過自己,她要活得快樂。
***
唐依柔在凌家過着十分清閒的日子,讓她頗不習慣,總想去幫陳嫂和福伯的忙。
「少夫人,千萬別……這樣,我們夫妻是長期幫傭的,這點小工作還忙得來,怎敢勞駕您呢?更何況,要是給老爺看到了,可是會責罵我們的。」陳嫂邊向唐依柔推辭,邊忙着除草。
「是啊,少夫人,您剛新婚,快去休息吧!」福伯正修剪樹叢,渾身沁出汗水。
待在凌家半個月了,除了送孟軒上下課外,在家裏頭唐依柔根本閒得發慌,尤其凌嘯天平時威嚴冷酷的嚇人,連家裏的傭人都懼怕他,她知道他排斥她,便儘量不去打擾他。
唐依柔拾起掃把,堅定的説:
「陳嫂、福伯,我是凌家的媳婦,這裏畢竟也是我的家園,如果藉着這個機會運動一下,順便熟悉一下環境,不是一舉兩得嗎?」
陳嫂和福伯聽到這番話,不好再推拒,只好任由唐依柔掃着地上的落葉。
「少夫人,您人真好,沒有幾個貴婦會像您這樣善解人意,除了會親近我們這些傭人,甚至還幫我們做這等低賤的工作。」
「陳嫂,別這麼説,這只是勞動的工作,不是低賤的工作,只要我有空,願意常常來幫你們做。」唐依柔由衷的回答。
嫁入凌家後,她心中第一次有這樣踏實的感覺,當她看見陳嫂趨前擦拭福伯額上的汗水時,她突然羨慕起他們,平凡的夫婦,才有真正的幸福和愛。
陳嫂看着發愣的唐依柔道:
「少爺自幼喪母,缺乏母親對他的關愛,而老爺年輕時便專心於事業,對他也就疏於照料,只是一逕的嚴苛要求他,對幼年時代的少爺而言,也造成不小的壓力。他是我一手帶大的,我看着他長大,最瞭解他經常壓抑自己的情感,他這麼久沒回來,可能臨時出國去,別掛心了!」
原來他的童年也跟自己一樣,從小就缺愛失親,難怪他絕口不提自己的出生背景。
但她心裏明白,她虧欠的是齊敏,只要齊敏認為取之得當,她隨時可以拱手讓出他的丈夫。
然自從婚宴過後,連着幾個星期都不見凌皓威回來。
他是刻意迴避她嗎?還是如傭人們所説:帶齊敏小姐去度蜜月了。
不管怎樣,她要過着忙碌充實的生活。
她開始研究廚藝,跟着廚房的傭人學做點心和蛋糕。
「我一直希望有時間去學做點心的,沒想到,在這裏這麼快就實現自己長期的心願了。」她開心又滿足的説。
她很容易的就跟傭人打成一片,傭人們也非常喜歡這個聰慧又平易近人的少夫人。
任何時候,她都可以隨心所欲的找到快樂了,只要她願意敞開心扉,勇敢去面對。唐依柔躺在牀上平靜的想,隱隱約約間,她聽到了進門的腳步聲。
她直覺認為,有人擅闖她的專屬卧房,她眯着雙眼,往那闖入者的身影瞧去,便見一個雄偉傲岸的男性軀體,裸着上身展現出寬闊健碩的肩膀。
不知怎地,唐依柔並沒有停止偷窺,她屏息以待,那道熟悉的背影,仍然擁有傲視羣倫的體魄。
他脱下長褲,隨着他窄小而富彈性的臀部往下看,剛毅的線條下,已露出修長矯健的雙腿。
那陽剛之軀強烈散發着成熟男性的狂野和性感,也讓她憶起昔日兩人種種的親暱動作,想到這兒,她不由得羞紅了臉。
唐依柔像做錯事的小孩般,趕緊闔上雙眼,拉起棉被往頭上蓋。
感受到她欲蓋彌彰的舉動,他緩緩移動腳步,走到她牀前。
她意識到他的靠近,先發制人的掀起棉被,聲音略帶顫抖的説:
「你不該……不該在我的房間內換衣服。」
他身上只裹着一件包着男性特徵的布料,毫不羞怯的站在她面前語氣霸道的説:
「我的衣服全放在這裏,也習慣在這裏換衣服。」
她的眼睛落在他那結實壯闊的胸膛,最後瞟向他明顯的男性特徵上,忽又羞報的急急躲開。
他見狀,乾笑兩聲,冷眸閃着如鬼魅般的懾人魂魄,朝她揶揄:
「何必不好意思?你又不是第一次看。」
「請你換好衣服,儘速離開。」憤怒、尷尬、羞慚一古腦兒衝上腦門,令她脱口而出。
對女人,只要他想要的,哪一個不是如探囊取物般輕易的手到擒來,只有她,竟視他如蛇-般的迴避。
這幾天,他為了壓抑自己對她的衝動,刻意安排出國考察來轉移對她的思慕。
但,一回到家,他又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
當他見到她時,內心總夾帶一絲矛盾的期待和渴望。他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也不願由她來主宰這樣令他難以解釋的迷惘,他要自己釐清內心的矛盾和掙扎。
陡地,他俯身擒住她的下巴,使她面對他。
她巧妙的迴避他習慣性的突擊,倏地轉過身去。
他索性探向她的耳窩,膽大的舔弄她的耳垂,炙熱的火舌企圖挑逗着她體內原始的情-因子,他粗厚的大掌,觸摸着她柔順的髮絲,順着她細嫩的面頰,滑向她賽雪般的白皙肌膚。
「請你放開我。」她開始惶恐的掙扎。
他置若罔聞,在她的耳窩、頸項、粉頰,烙下無數個碎吻……
她企圖喚起他的理智,但他卻置之不理,攻擊愈來愈猛烈,雙手開始不安分的朝她身上游移。
那令他懷念的香味和熟悉的完美軀體,令他內心不由得燃起激情的渴望和悸動。
他不顧她的掙扎和反抗,順勢朝她胸前V領吻去,直探芳馥圓潤的酥胸,他熟練的輕扯下她的睡衣,很快的,她的豐潤便呈現在他眼前。
他承認,在她離去的日子裏,也曾碰過其他女人。但,他無法否認,只有對她,仍有着強烈的佔有-和從未有過的歡愉感。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取代她!他堅定的想着,眼中釋放出狂燃的-火。
他含住她誘人的蓓蕾,想像着她潔白如玉的肌膚為他滾燙。
每次他一靠近她,便情不自禁被她深深吸引,當他碰觸到她,他的血液便會不自覺的急遙奔竄。
他的大掌熟練的愛撫她,不願錯過她每一寸細膩平滑的肌膚。
他的手隔着底褲,放肆的朝她敏感處撥弄,試圖撩撥起她蟄伏已久的熱情……
昔日種種的濃烈熾情縈繞着她腦海,昨日曆歷的嘆情假愛也深烙在她心坎,一種被羞辱的徹骨痛楚頓時大過於感官的享受,令她忍不住迷濛了雙眼。
她含着淚,咬着牙不敢吟哦出聲,試着喚醒他的理智——
「不,請你停手,請不要忘了我們曾經有過的約定,我不想當個罪人!」
該死的約定!看她清麗的容顏鐫刻着令人心疼的悽楚,他如被潑了一桶冷水般,瞬間停手。
罪人?她還對別的男人戀戀不捨吧?
痛恨、難堪和妒嫉,瞬間如萬蟻鑽心般向他侵襲吞噬。
他極力剋制住身下的騷動,不悦的抽身,氣惱的拿着睡衣甩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