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上午,豔陽正熾。
熱燙燙的網球場上,一對男子正如火如荼的陷入廝殺。
“啪!”強勁的球速,來來回回在熱如烤盤的球場上交鋒。
已經連戰三小時,這端皮膚黝黑、頭戴白帽的邵彥成,襯衫早已濕得貼緊胸背,他的對手還不放過他。
呼!真虧他把他當好友看!
頂著大太陽,陪著他的對手發泄失戀的情緒,沒想到,他出手強勁,殺傷力十足,簡直把他當奪愛的情敵砍,毫不留情。
體力耗盡的邵彥成,終於豎起白旗,無力的將球打在網上,“帷岡,我要停戰!”
他的對手——樊帷岡剛俊的臉上,兩道俊眉倏然糾結,“停戰?!你不是要和我大戰五個小時?怎麼才三個小時就陣亡了!”
邵彥成全身汗如雨下,累得像條狗般,喘吁吁的走向魔鬼對手,“饒了我吧!你是吃了類固醇,還是吞了失戀丹,打出來的球殺傷力十足,我怎禁得起你的索命連環球?”
“我説過你不準輸我!”樊帷岡中長度的鬈髮,濕如水洗,看得出他汗淋淋的程度不下邵彥成,但那副倔脾氣,就快把邵彥成給整死。
樊帷岡丟給邵彥成一瓶礦泉水和一條幹毛巾,兩個又喘又累的高大身影,慢慢朝陰涼的地方移去。
“輸了,大不了就照我們的約定,我送你一件‘禮物’。”邵彥成挑眉,露出賊兮兮的笑容。
盯著死黨説“禮物”時出現的曖昧笑臉,樊帷岡表情像掉進海苔缸裏,“綠沉沉”的。
邵彥成知道他如此自虐是有原因的,打從他九歲那年,和他老哥同時迷戀上一個女孩開始,就註定了他“前半生的“孤鸞歲月”。
説起這個女孩,她叫童湘雲,是他父親在孤兒院領養的孩子。
因為樊母早逝,再加上樊父忙於公事、經常出國,天生鴨霸的兩兄弟,闖禍連連,半年內,撤換了十九個口呼“救郎”的管家,和十六個跳腳喊“罷課”的家教。
頭疼的樊父,將原因歸咎於一家三口過於“陽盛陰衰”。於是,在一次為孤兒院募款的活動中,樊帷岡的父親相中了長相可人,聽話又文靜的童湘雲。
六歲時,童湘雲就住進樊家,她的沉靜,果然中和了兩個男孩的鴨霸個性,非但如此,兩兄弟還同時“煞到”這個女孩。
多年來,樊帷岡的眼神都一直追逐著童湘雲,然而童湘雲的眼裏卻只容得下樊帷岡的老哥——樊帷頏;專執的樊帷岡,對童湘雲的單戀只能苦苦的擱在心裏。
三人長期處在微妙的尷尬下,心智愈趨成熟的樊帷頏,因礙於弟弟,遲遲不敢向童湘雲表白;苦苦壓抑情感的樊帷岡,又不忍老哥蹉跎湘雲的青春,於是,在他快刀斬亂麻下,童湘雲和樊帷頏的戀情終於公開化,而他的失戀則正式成立。
身為死黨的邵彥成,最清楚他剛倔專情的個性,昨晚意識到他不對勁,才知道這個週末是樊帷頏和童湘雲大喜之日。
衝著高中到大學的莫逆交情,他費盡心機,花上大把鈔票打通關係,才找到玉女紅星,預備陪他度過寂寞的週末夜。
除此之外,邵彥成還奉獻自己陪他打球,發泄失戀情緒。他曾任網球教練,成立事業後,一直是樊帷岡的網球對手,兩人的實力一向平分秋色。
不過,邵彥成這回是真的輸了,那小子像吃了大補丸,連操了他三個小時,還這麼猛!
也好,他就先投降,讓帷岡留點精力在雪曼身上。
説不定,過了週末之後,他會回頭感謝他這個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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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遊”俱樂部,坐落在一處依山面海的隱密郊區。
俱樂部的外觀,宛如一座歐式度假村,它是針對富商巨賈或政客明星打造的休閒建築。它有絕對的隱密性,外圍除了佈下便衣哨,工作人員也皆有五星級的服務水準。
“老媽竟然在這裏上班!”一個扎著馬尾的俏女孩,拿著一張寫著住址的紙條,一邊站在外面打量頂級建築,一邊嘖嘖稱奇着。
龔安曦往悠遊的大門走,不意被一位孔武有力的警衞給攔下來,“小姐,請問你有貴賓卡或識別卡嗎?”
“貴賓卡或識別卡?”龔安曦愣住了。
“如果沒卡,不能進入。”
“喔!”她想起來了,今天下午到醫院探望老媽時,老媽曾在她口袋塞一張卡,她一直以為是健保IC卡咧,“喏,是這個嗎?”長得還挺像的!
警衞瞟了識別卡一眼,鋭眼再盯向她,搖搖頭,“對不起,身分不符。”
“呃……等一下!警衞先生,那是我媽,她是裏面的清潔工,因為生病住院,所以要我來代班。”
“對不起,只要身分不對,就不能進入。”鐵面警衞面不改色的説著。
這大塊頭還真**,**了半天,還堅持不讓她進去打掃!
兩個月前,她老媽和酒鬼老爸吵架,老媽負氣之下,竟上台北打算自食其力。要不是她正好失業,想上台北——一則找工作,一則想探看老媽,再則受奶奶之命勸她回家,她怎會莫名其妙的站在這裏?
誰知工作還沒著落,卻遇上老媽生病住院,結果,勸她返鄉不成,反倒頂了她老媽説的“肥缺”。
不對,現在連肥缺都蹲不成,還被懷疑成閒雜人等。
“先生,好歹你也幫我問一下,我剛從屏東上來幫我媽代班的,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問裏面的經理。”她可沒説謊,一大早剛從屏東坐火車上來,到現在屁股還麻麻的。
大個子盯了她好半晌,目光轉為同情,最後才説:“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問櫃枱。”
“好的,麻煩你。”
突然,一部B字頭的白色跑車,咻地掠過她身畔,她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見一位裝扮時髦的年輕女子,戴著墨鏡從跑車出來。
好眼熟的人!龔安曦只來得及看她一眼,那美麗的女人即快如旋風的進入悠遊。
低頭,她看看自己一身破破的牛仔褲裝,和這間華麗的俱樂部顯得格格不入,難怪那死大個兒不讓她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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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曼,是這兩年竄紅的玉女新星,素有“歐吉桑殺手”之稱。
她的正職除了演戲、唱歌外,私下也不排斥接一些賺外快的“兼差”。
畢竟正值年輕,在悠遊交易又夠隱密,因此雪曼跟著助理進出俱樂部,已經是家常便飯。
而這次,接的Case,可不是什麼香港老商或怪ㄚ政客,而是出身豪門、年輕俊挺,擁有鍊鋼大廠的鋼鐵大亨——樊帷岡。
樊帷岡擁有一貫作業的不鏽鋼廠、鍊鋼廠、熱軋廠加上冷軋廠,年產量在百萬噸左右,近兩年營業額直逼百億,是個人人稱羨的黃金單身漢。
所以,她比預定時間提早了一個小時,打算來個“精心準備”。
“雪曼小姐,我在近期的商業雜誌上看到報導,現在全球的鋼市景氣復甦,銅價上揚,樊先生所經營的鋼鐵廠,預期未來的營運表現仍能持續精進,如果你好好把握他,也許可以撈到一張長期飯票。”接下這筆交易前,助理早已幫她打聽好一切。
雪曼掩嘴一笑,“是嗎?”如果這次她表現得當,也許,她能搖身一變,成為鋼鐵大亨夫人也説不定。
雪曼愈想愈開心,她笑咪咪的補妝,噴上淡雅的香水,在鏡前反覆演練著一朵又一朵完美的純真笑容。
“聽説他暗慕的女孩,在今天和他大哥結婚了。”助理幫她穿上吊帶襪,再梳理她如雲的長髮。
“喔,這麼説來,我是託了他大哥的福羅!”想著美妙的未來,雪曼心中溢滿喜悦,笑意加深。
鈴聲突然一響,打斷了她們的笑聲和妄想。
接起電話,她的笑容倏地僵住,“什麼?有一場晚宴要出席?!可是,我現在有事走不開……”
糟糕,是經紀人!她現在可是玉女紅星,絕不能讓經紀公司知道她私下兼差。
“你忘了,今天這個晚宴很重要,許多知名導演和製作人都會到場,如果你不出席,恐怕會錯失許多接戲的好機會。”經紀人對她耳提面命的説著。
“你等一下!”雪曼面有難色的搗緊電話,間助理:“這交易可以延後嗎?我有一場宴會非去不可。”
“可是……”助理讀出她眼中的慌窘,只好作罷,“好吧!沒關係!樊先生那邊,我再想辦法幫你處理。”得先保住雪曼的名聲和飯碗要緊。
“雪曼,快告訴我,你人在哪裏?我去接你。”經紀人嚷著。
“不用了。”雪曼一緊張,聲音拔高,“我過去!我馬上過去!”
於是,雪曼急急換了裝,萬般不捨的和助理離開悠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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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蹭了好半晌,那死大個兒在櫃枱和她之間,不斷的盤問和比對她老媽的身分後,終於讓她進入悠遊。
但俱樂部的副理,在見著龔安曦穿著一身輕便來代班,便擺著一臉死相,輕嗤一聲,“什麼?你今天來代班,沒帶工作人員的制服?!”
“對不起!我剛從醫院趕過來……”
“算了!算了!就一天而已。”她像揮蒼蠅似的揮了揮手,旋即,口氣譏誚的叮嚀:“在客房部打掃,不準隨便亂逛,別干擾到客人的遊憩,尤其是A區的客房。”
“是的。”
推著打掃車,步向走廊,龔安曦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般,眼睛不禁四處打量。
寬闊的空間,清靜素雅,輕柔的音樂伴著窗外婆娑椰影,飄來閒逸的慵懶風情。
素淨的牆上鑲嵌著典雅的浮雕畫,夕陽穿透白色的窗,映射在米色的大理石上,灑出一片怡人的優閒。
轉入迴廊,“砰!”一位光鮮亮眼的女子,突然一頭撞向她的打掃車!
“對不起、對不起!”
龔安曦欲上前扶她一把,未料——
“雪曼!”一名嬌小的女子上前推開她。
登時,龔安曦的膝蓋碰到打掃車,屁股便吻上米色地磚。
痛覺在膝部和臀部擴散,龔安曦還來不及哀叫……
“快走!”推她的女人一把拉起撞到頭的清麗小姐,火速衝往大廳。
跌坐在地的龔安曦,目光凝著她們像逃難似的跑開,搖搖頭,站起身,揉揉屁股,喃喃念著:“趕退房也不用那麼急吧!”
推著打掃車,走到長廊的盡頭,龔安曦來到房門微啓的客房。
“這一定是剛才那個漂亮小姐退的房,就先打掃這間好了。”龔安曦猜測後,逕自推門進入。
映入眼簾的是視野極佳,簡雅乾淨的會客室。
推開白色的窗,她凝視遠方,遼闊的海岸線,如夢似幻,一陣濕鹹的海風襲來,讓她不禁直呼:“這房子超優!!那海岸線簡直就像家鄉的一樣,美呆了!”
難怪老媽不回去!
接著她拿起抹布,東擦擦,西抹抹,一面打掃室內,一面欣賞海景。
就在她貪看美景之際,一個不小心觸到牆上一個按鈕,她一側身,“咚”的一聲,她竟翻入這道暗門內。
“這房子還暗藏玄機,好玩,好玩。”龔安曦抿嘴一笑,往室內一探。
別有洞天的內室,有一張柔軟又舒適的牀,一套高質感的KTV音響,還有兩張對座的按摩椅。
這些設計真是別出心裁!
屁股又麻又痛的她,索性坐在按摩椅上,按了開關,享受片刻的輕鬆。天生擁有探險精神的她,在享受的同時,她尋寶似的眼睛,骨碌碌的在四周打轉。
當她的眸子掃到那台高質感的音響時,一股唱歌的慾望,在心中蠢蠢欲動。
麥克風呢?她東摸摸,西碰碰,再躍上牀,在牀頭翻箱倒櫃時,不經意的碰到一個開關——
哇,地震!水牀竟像地震一樣,搖晃震動。
“哇!這裏機關真多。”有趣,有趣!
關上開關,龔安曦繼續尋她的寶藏,“可是怎找不到麥克風?”
天生喜歡唱歌的她,鍥而不捨的拉開牀邊的抽屜,頓時兩眼發光——找到了!
“應該是這個了!把麥克風藏在這麼隱密的抽屜裏,客人怎麼找得到?”龔安曦喃喃念著,她注意到這支麥克風,長得不太一樣,上面還有珍珠顆粒的東東,“喔,這支麥克風長得還真奇怪,有錢人用的東西真是不一樣……”
不以為意的她,又坐回按摩椅上,拿著長有珍珠顆粒的麥克風,扯開喉嚨,興奮的清唱:“憮免驚,憮免驚啊呀!阮是勇敢的小飛俠……”
“喀”的一聲,門突然被輕輕推開。
循聲而入的樊帷岡,目睹此景,不禁愣了半晌。
冷凜的眸子直直盯著坐在按摩椅上,一面俏臀輕晃,一面將按摩棒靠在唇畔清唱的龔安曦身上。
這玉女果然是個練家子,
她的歌聲,如黃鶯出谷;她調情的方式,稱得上——奇特創新!
離家前,他黯然的帶著沉悶出門;打開這道門後,他的黯然和苦悶迅速瓦解……
所以,他並不打算干擾女子新鮮的“開場秀”。
樊帷岡耐心聽著她清婉高亢的歌聲和表演,直到她盡興唱畢,鼓掌聲和讚賞聲才同時自她頂上落下。“果然具職業水準!”
龔安曦一驚,回眸:
她看到一張俊凜的臉上,有一雙冷肅中帶著讚賞的黑眸;他一揚唇,唇角便彎出一道弧度完美的線條。
是一個出色的帥哥!
被帥哥稱讚她的歌聲具職業水準……她怔了一怔,身體輕飄飄,臉兒熱騰騰,登時龔安曦送他一記“找到知音”的甜笑,“謝謝,謝謝!”
“你來很久了?”樊帷岡斂起笑容的問著。
這男人穿西裝、打領結,古銅色的俊臉,五官端正,正氣凜然,看起來不像壞人,極可能……是這裏新來的服務生或是工作人員吧!!
“不!我第一次來,不過剛才在大門外,倒被警衞盤問了很久呢!”龔安曦睨了他一眼後,好奇的問著他的資歷。“你呢?來這兒多久了?”
“跟你一樣,剛到。”
“噢,那我們算是同一梯的。”既然平平都是吃人頭路的,尤其是她難得一見的知音,很快的,讓她鬆了戒意。“不過,這裏機關好多,我剛來,忍不住先進來熟悉環境。”
“你很敬業。”樊帷岡挑眉,眼裏藴涵魅笑。
“應該的。”她的唇角還泛起甜笑。
“你喜歡唱歌?”樊帷岡鬆開領帶,將西裝掛進衣櫃,從冰箱內取來一瓶葡萄酒,打算今晚要好好放鬆自己。
“是啊!我在家鄉的海邊或山上,最喜歡哼哼唱唱了!”龔安曦簡直把他當成自己的歌迷看,防衞系統暫時失靈。
他盯著她,天使般純真的臉蛋,稱不上絕麗,但“幼咪咪”的肌膚,似吹彈即破;一身輕便的牛仔裝下,勾勒出勻稱姣好的身材;扎著馬尾的俏模樣,看起來年輕有朝氣;唇角只消輕扯,一笑百媚,確有“歐吉桑殺手”的本錢。
隨即,他倒了兩杯酒,踅回時,遞給她一隻盛著葡萄酒的玻璃杯。
龔安曦表情錯愕,水澄澄的眸子瞅著他:“這……可以嗎?”他的權限有這麼大嗎?大到可以在暗室內——偷閒品酒。“我還得工作。”
“就是因為‘要工作’,所以需要放鬆一下。”樊帷岡眯著眼,冷眸閃過訕笑,心中暗自欣賞眼前這個俏皮又不失自然的小妮子。
她真懂得挑逗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眸裏,閃著欲擒故縱的純真。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調情技巧,稱得上高段中的高段!
也許,邵彥成送他的這件“禮物”,真能撫平他感情上的重創。
思及此,他靠近她,那張俊得魅惑人心的瞼,正牽出彎月般的笑容蠱惑著她。
“鏗”的一聲,當他的杯子和她的撞擊在一起時,她的心猛地“蕩”了一下。
他一口飲盡,舉止豪邁,眼神卻摻著一絲壓抑的憂苦。
龔安曦手中的杯子依然停在半空中,眼睛眨巴眨巴的盯著他,讀到他心中的苦澀。
他看來好像有心事,否則怎會一副藉酒澆愁的模樣?“你心情不好?上作壓力太大?還是失戀了?”
被她直率的道出傷痛,樊帷岡微微錯愕,頓時,眸中掠過冷冽的光焰。“你犯了大忌……”
龔安曦不以為意,轉了轉眸子,唇畔浮出一朵微笑,“人生有很多事未盡圓滿,但看你用什麼角度去看它。”
他聽著她滿口哲學的言語,興味一起,瞅著她好奇的問:“譬如?”
“譬如説,一個缺口的杯子,如果你換個角度看它,它仍會是圓的。”看在他崇拜她的歌喉下,龔安曦舉高杯子轉了一轉,用比喻安慰他。
“可惜,這個杯子不是我的,所以圓滿也不屬於我。”
雖然不知有什麼憂苦煩悶讓他眉頭打結,可是她心中一股想令他歡樂的力量,持續醖釀。
[不圓滿的結局,有時反倒更完美。”她牽唇一笑,燦眸寫上單純的欣喜。“或者,你會需要一個新的杯子。”
樊帷岡再頓半晌!
她如陽光般的亮麗笑容,不意曬入他心底陰暗的角落,不知為河,長期積壓的“鬱卒”似已消散大半。
盯著她的笑容,釋出友善的温暖,頓時,樊帷岡對她的“假玉女”印象,一掃而空。
轉念間,他收斂心神,暗自在心中改變原先想拿她來滿足生理需求的主意,“把這杯喝了。”
“呃……好,我喝,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的故事。”她噘著嘴跟他交換條件,像個愛聽故事又愛耍賴的小女孩。
“我以為你的工作,不是用‘説’的,應該是用‘做’的。”他嘴角勾勒出迷人的線條,眼睛如合黑深潭,帶著一種魅人的吸引力。
龔安曦頓了一頓,差點跌入他的一雙深潭中。
她不否認,打掃的工作,的確是需要“用做的”。
她笑呵呵的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説法,“沒錯!我的工作是用做的,不過,初到此地就遇到知音,這機緣很難得,既然我們第一次見面就這麼談得來,不如你説出來,我好幫你解解悶,至於工作,聽完你的故事,我再做也不遲。”
坦白説,這女孩的俏皮和羅嗦,並不合他的胃口,不過看在她懂得替他的愁苦找出口的份上,他願意接受提議,不過……
“如果你喝完三杯酒,我會考慮告訴你,如果喝不完三杯,你就可以走人。”他語中盛滿挑釁。
“你以為我真的喝不下?-!我老爸可是出了名的酒鬼……”接過酒杯,她的豪爽不輸給男人。
他支著下巴,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挺直脊幹,連喝三大杯的豪邁姿態。
“説!”第三次放下空杯時,她打了個酒嗝,大腦開始呈暈眩現象。
恍然間,不意瞥到那張柔軟大牀,似在召喚她。“等一下,介不介意我躺在牀上聽故事?”
她的提議很誘人,然此時此刻,樊帷岡對她反而心無邪念。
“我最喜歡躺在牀上聽故事了,小時候,我老媽常常會講牀邊故事給我和妹妹們聽。”
躺在柔軟的牀上,她漾起滿足的笑容,尤其三杯黃湯下肚,胃暖暖的,讓她快闔上眼,“不過,我的時間有限,我只躺一下而已,真的!”
殘存的清醒,讓她沒忘記老媽的肥缺還等著她去蹲。
樊帷岡倒不介意,他不介意非得在今晚和她發生一夜情;弔詭的是,他竟然期待自己在今宵,毫不保留的在這女孩面前傾吐他的心事。
大概是今晚,他渴望有一個瞭解他的傾聽對象;大概是和她相處起來毫無負擔;大概是……她是個值得信任的陌生人。所以,他不在意對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女子,交出他失戀的成績單。
須臾,樊帷岡衣著未解,和她雙雙躺在柔軟的大牀。
她抱著香軟軟的枕頭,調整好姿態,唇邊的梨窩泛出甜意,“請説。”
他一手撐著下顎,側躺在牀,清了清乾澀的喉嚨,思緒漸漸陷入他和大哥自幼爭逐湘雲、迷戀湘雲的回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