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幾天,朱嵐茵刻意地避開任軻霆,因為她怕自己會一個不小心又掉入他設下的情慾陷阱中。
所以就連跟任軻霆吃飯,也都是快速完成,朱嵐茵一心想着,跟他照面的時間,能少則少,能免則免。
羅婕也敏鋭的感受到他們兩人之間,已陷入一種凝窒緊張的關係。
羅婕挑撥離間的功力,可謂一流,任軻霆萬萬沒想到,她不過是虛晃一下,就能造成小兩口進入冷戰之中。
好個佛口蛇心的女人!
任軻霆已經上過她的當,所以對她欺矇人的惡劣行徑,已瞭如指掌,也可以以靜制動來牽制她,但,嵐茵不行,這女人善良單純的好騙!
但他現在不打算繼續以靜制動了,他要主動出擊,任軻霆轉動靈活的腦袋想着,攻心鬥智,她未必會勝得了他。
“我吃飽了。”朱嵐茵快速的扒完晚飯,迅捷的收拾着自己的碗盤,不讓任軻霆有跟她交談的機會。
“嵐茵。”任軻霆冷硬的喚着她。
“我最近在趕一份汽車的企畫案……”朱嵐茵不假思索的婉拒他。
“別緊張。”任軻霆打斷她,他感嘆的看她一眼,明明兩人是新婚夫妻,應該處於甜蜜的親暱關係,可現在偏偏冷淡如冰。
若不是這個羅婕從中搗亂,他們的關係也不致如此僵硬冷凜。
他要反擊,可是,這可能得稍稍委屈嵐茵了……
“羅婕快生了,妳也要多幫她分擔點家事。她為我們做晚飯,妳就幫忙洗洗碗,再切點水果來吧!”任軻霆故意冷言冷語的對嵐茵命令着。
“不用了,軻霆,這點小事我來就好。”羅婕出乎意料的看着任軻霆。
這是她住在他家後,他第一次對她興起關懷之意,平常只要有她在場,他總是冷着一張臉,從未像今晚這樣對她一出關心。
不管他是真情或假意,她的心底還是不能自己地滑過一絲蜜意,雀躍得彷佛回到過去。
“不,這樣嵐茵永遠學不會!”任軻霆堅持的説着,表情毫不妥協,“嵐茵,妳去!”
朱嵐茵怔愣一下:“好。”她趕緊收拾全部的碗盤,衝到廚房洗碗。
她一進廚房,任軻霆便輕柔的對羅婕説:“我們到沙發坐吧!”
他……他竟摟着羅婕的腰到客廳的沙發坐着!?嵐茵不敢置信的看着。
聽見他們聊着、笑着,朱嵐茵忍不住又回頭偷看他們,她看見任軻霆對羅婕深情的笑着,突地,他俯身聽着她的肚子,一幅温馨幸福的畫面,就這麼呈現在她眼前。
她的心,頓時酸得激起一陣創痛,在她面前,他就可以這樣膽大妄為的表現關愛,那私底下呢?她不敢再想下去。不爭氣的淚霧,瞬間漲滿了眼眶……
笑話!洗個碗,切個水果,誰不會!她賭氣地想。
可,洗着碗盤的朱嵐茵,心不在焉,一面想偷聽偷看他們,一面又得掩飾心中激動的情緒,陡地,一個不小心……
“乒、乒、乓、乓……”朱嵐茵手上盤子一滑,打碎了洗碗槽內的玻璃杯和碗,巨大的聲響引起客廳內的任軻霆捫羅婕的關注。
“怎麼了,要妳洗個碗,妳都不會……”任軻霆刻意責備她,他知道,他已經成功的誘騙她上當了。
他上前去察看,天啊!破得還真是徹底……
“妳是怎麼了?第一次洗碗,就洗破昂貴的碗盤,羅婕從來不會犯這種錯誤。”任軻霆故意在羅婕面前數落她,最後將眼光放在羅婕得意的笑臉上。
“軻霆別這樣講。”羅婕心裏喜孜孜的,她移動腳步,想從客廳踱到廚房,“嵐茵,讓我來幫妳好了。”
“不!使不得!不行!”任軻霆無視朱嵐茵迷濛的淚眼,他立刻往客廳走去,止住羅婕前來關心的腳步。
“妳現在已經很接近預產期,凡事要以小孩為重,破碎的碗盤就由嵐茵去收拾!粗重的提水拖地,千萬別再做了,知道嗎?”
任軻霆小心翼翼的呵護着羅婕,彷佛他就是那孩子的父親,讓朱嵐茵看得心好痛!
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大傻瓜,一直以為她在任軻霆心中佔的比重,遠比羅婕來得有分量,所以,願意將軻霆給她的愛,暫時冰封起來。可是眼前的任軻霆,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待她……
她開始後悔跟任軻霆閃電結婚了,當初她根本強烈的排拒醫生,沒想到,自己竟會輕易的被他騙了。
他們本來就沒有交集,而且註定八字不合,哎……她當時怎會衝動的答應嫁給他,她真是個笨蛋!
朱嵐茵的心酸得發疼,她邊撿着破碎的瓷片,邊哀悼自己不幸的婚姻,一不小心,手指被尖鋭的碎片給割傷了……
她緊咬住下唇,音若蚊蚋的發出痛吟,鮮血汩汩自指尖流下,淚水也自眼角滑落,可她仍倔傲堅強的撿完碎片後,才用水沖洗着那道傷痕,再匆忙的踱回卧房包紮傷口。
“嵐茵!嵐茵,妳還沒切水果……”任軻霆見她跑回主卧房,故意又提醒着她未完成的工作,其實他知道她是受到傷害和刺激了。
他雖在客廳摟着羅婕,陪她看着電視,心裏卻牽掛着朱嵐茵,他看到她的手被割傷,也明顯的識出她的心痛。
她能瞭解他的心思嗎?
她痛,他比她更痛,要他無視於她的痛楚,對他來説,可是個高度的考驗和折磨。
他何嘗忍心這樣對待她,自他們新婚之後,他倆毫無喜悦甜蜜的生活,她除了封閉自己強烈情感,還屢屢抗拒他的愛撫相關心,這對他來説,何嘗不也是一種折磨。
她哪裏知道他所受的創痛,勝過她千倍萬倍……
原以為,他的傷口在遇到嵐茵後,會快速癒合,但,事實不然,羅婕再度出現,擾亂了他的生活,挑起了他的怒火,她,無疑是衝着他而來。
他勢必得虛應羅婕一番,取得她的信任,或許就能知道她下一步的陰謀,這樣一來,才能直搗黃龍,挖出與她共謀的核心人物。
愛情大騙子!大爛人!他竟這樣傷害她!
他對自己説的是一套,對羅婕説的又是另一套,她再也不能忍受他這個自大風流的色魔了!
到底還有多少女人,曾慘遭他甜言蜜語的摧殘!
如果當初不是她堅持保持完整的自己,直到新婚那夜才願放手,她很可能早就栽在他手裏了。
她受夠了!她再也不要相信他的鬼話了!
她的手好痛!可是那該死的傢伙竟然還要她削水果,他是瞎了眼睛,還是聾了耳朵,怎麼都沒注意到她手痛,心痛……
胡亂包紮好自己的手,她在牀上輾轉難眠,一想到自己的委屈,她無法再欺騙自己……
她實在無法忍受,任軻霆在她面前對羅婕摟摟抱抱又吳儂軟語的傾吐關愛,噢!那陣酸味,又不自覺得自心口翻騰而上……
他不愛她,他根本不愛她……惆悵悲愴的心,讓她毅然的下了決定——
還是趁夜走人吧!
朱嵐茵收拾好簡單的行李,一打開門,就這樣撞上一堵肉牆。
“任……啊!”一看到他,她想奪門而出,卻被任軻霆拉住,又被他的人手封住嘴,就這麼硬生生地給拖到主卧房內。
他一關上門,手已被她的牙齒咬傷。
“放開我!爛人!”
該死的!她的牙齒還真不是普通的尖鋭!
“那麼晚了,妳要上哪兒去?”他昂揚的身軀逼近她問。
米嵐茵瞧了他一眼,不顧他那雙能透視她的詭眸:“我要走了!我再也不想跟你這大騙子住在一起了!”
明明在吃醋,怎麼就是不承認!
“妳知道妳這樣就像是失控的母貓嗎?”任軻霆忍不住一臉詭笑的瞅緊她。
“我只知道你是一條發情的公狗!”朱嵐茵忍受着自己被侮辱,被欺騙的心痛,抑制着欲潰決的眼淚。
“發情的公狗!?是妳一直不讓我碰妳的,妳知道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有生理需求的!”他慵懶邪惡的笑意中,毫無一絲愧疚和罪惡。
朱嵐茵狠狠的瞪他一眼,咒罵着:“我恨你!”
他看見她綁着繃帶的手指,包得像“一度贊”那樣,頓時覺得好笑。
“不準走。”他霸道的擋住她的去路。
“留下來看你們親熱恩愛的模樣嗎?我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才會相信你説的屁話!把你的甜言蜜語留給她吧!”朱嵐茵傷心難過得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帶着她的行李,她決定要徹底離開他。
任軻霆一把拉住她,將她推倒在牀,“我説不準走。”
“你不能左右我……”
她的話,被他唇給吞沒,熱辣的吻,來得又急又快,她用力的扭動軀體,卻根本無法移動他一絲半毫。
她騰出雙手,對着他拳打腳踢,他大手強縛住她的手,將她的雙手固定後,一手扶起她柔軟的嬌軀,禁不住笑問着。
“嵐茵,妳怎麼捨得對我拳打腳踢,好像我要強暴妳一樣。”
“你本來就想!”她乘隙想逃,他頎長精壯的軀體狂霸的壓住她,不容許她的逃避。
“別想逃!”
“全然封閉性慾,對身體不太好喔!”他執意要她釋放自己,去體會自然健康的原始律動。
她注視他,在一陣掙扎中,她的衣服已被他褪下……
“叩!叩!”就差臨門一腳之際,房門應聲響起。
該死的!任軻霆低咒一聲,為什麼他總是無法順利完成他的新婚之夜,老是被破壞,被該死的打斷!
“誰!?”任軻霆停下動作,語氣滿是不悦。
“我,軻霆,我肚子突然好痛……”羅婕的聲音中透着無力。
又是她!這個殺千刀的女人!擺明是來找碴的!任軻霆忿忿的想着。
“莫非是要生了?”朱嵐茵催促着他起身。
他憤怒的起身,朱嵐茵也收起迷醉的神志,理好衣服。
一打開門,只見羅婕摸着肚子,表情痛苦。
任軻霆讓羅婕平躺,為她稍做檢查。
“下腹偶有疼痛的感覺多久了?”任軻霆專業的問着。
雖然他不是婦產科醫生,但,這點常識還難不倒他。
“懷孕五、六個月開始,就常會這樣了。”羅婕常有抽筋的感覺。
“有沒有出血?或破水?”
心中歡喜於他對她的關切,羅嬤猶疑一晌的回答:“沒有。”
“疼痛的情況如何?規律嗎?”任軻霆又問。
“不怎麼規律?”
“沒事了。”任軻霆確定的説,“不過,明天早上最好上醫院檢查一下。”
任軻霆要他過來一趟,説什麼在電話上説怕有人竊聽,神秘的讓他只好挪動金身,趕來了解情況。
一進到躍層住宅,朱嵐軒環顧四周,寬闊挑高的客廳,白色典雅的裝潢,看來簡潔又舒適。
“好小子,住那麼高貴又舒適的房子,也不讓我來參觀一下。”朱嵐軒特意瀏覽四周,徑自打開了每扇房門,參觀每個房間。
“哥,你別這樣,會打擾到別人。”朱嵐茵試圖攔阻他。
“別人,這裏哪來的別人?不就是妳和軻霆而已嗎?”朱嵐軒疑惑的問。
説話的同時,朱嵐軒拉開和室的門,便看見一位棕發女人在裏面講電話。
“對不起!Sorry!”朱嵐軒朝她又點頭又道歉的,他轉頭對朱嵐茵説。“是軻霆夠細心,還是妳夠聰明,知道自己無法勝任女人的工作,還特地請了菲傭幫忙?”
“她不是菲傭。”
“不是非傭?”
朱嵐茵當着羅婕的面,又不知該如何稱謂,生怕她那衝動的大哥,做出什麼事來。
“噢!那一定是……本土的台傭!哥跟妳説,妳們要請傭人,也不要請那麼漂亮的,一定是軻霆的主意,那傢伙連個傭人都要請看來賞心悦目的,雖然她胖了點,還是掩飾不住她的美麗,不過,還是請菲傭比較划算些!”
“哥!你説到哪裏去了!”
“聽我説完,別吵!”朱嵐軒又繼續説:“妳不要因為軻霆是醫生,就可以這樣任意揮霍,知道嗎?多存點錢,為將來的孩子着想,如果妳需要,哥有認識人力中介的,請他們幫你們挑個又醜又勤快,而且英文程度高,又不會胡搞亂打電話的,以免浪費家裏的開銷。”
“Excuseme。”羅婕禮貌的打了個岔。
“What-sthematter?”朱嵐軒下意識的回答,看了看她,發現不太對勁,又對朱嵐茵説:“不對啊!妳不是説她是台傭?怎麼跟我説起英語?”
“我不是台傭,也不是菲傭,我來自加拿大。”羅婕大方的介紹自己。
仔細一看,她除了頭髮是棕色的,眼珠子是黑色的,膚如雪色。
“真的耶!妳會説英語又會講中文!酷!”
“朱小姐,這位就是妳大哥嗎?”羅婕笑着説。
“嗯。”朱嵐茵丟臉的承認。
“他很英俊而且又風趣。”
“是啊!很多人都這麼説!”朱嵐軒笑着搔搔頭。
“很高興認識這麼風趣的帥哥,你好,我叫羅婕。”羅婕大方的朝他伸出手,表示友善。
“認識美女,也是我的榮幸。我是朱嵐茵的大哥,朱嵐軒。”朱嵐軒友善的回應她。
“羅婕小姐是妳的朋友嗎?妳什麼時候有這麼漂亮的朋友,也不早點介紹給我認識?”朱嵐軒享受着青葱般的嫩手那滑如凝脂的觸感,忍不住瞄着她,好奇的開口問道。
“她就是我曾經跟你提的,軻霆的未婚妻。”朱嵐茵實在看不慣她老哥色性不改的哈樣。
“什麼?”朱嵐軒先是怔愣半晌,瞬間,手像被毒蜘蛛爬上般,反射性的把她的手甩開。
朱嵐茵趕忙扶着羅婕,對朱嵐軒説:“哥,你小心一點,羅婕小姐懷有身孕!”
“怎麼不早講?”朱嵐軒嫌惡的甩甩手,只差沒去洗手。
一想到他今天來此的目的,就是想關心他們夫妻最新的狀況,他腦門頓時清醒的向前一步逼問她:
“羅婕小姐,雖然妳是軻霆的未婚妻,但,妳應該知道我妹妹和軻霆已經結婚了,這是正式的、公開的,而且已經確定的事實。”
“我瞭解。”羅婕理智的説。
“既然瞭解,為什麼還要像蜘蛛一樣,跟軻霆糾纏不清?”
這個死王八蛋!難道是叫他來看他的未婚妻進來跟他老妹同住,打算來個一夫二妻,大享齊人主福?若真是如此他一定要給他好看!
“哥,是我讓羅婕住進來的。”朱嵐茵拉他退後。
“妳!妳腦部組織真的跟正常人不太一樣!笨蛋,有哪個女人像妳一樣,願意和其它女人一同分享自己的丈夫啊!笨!”朱嵐軒忍不住要臭罵她一頓。
換作是他,早就把她攆得遠遠的,搞不好還要告她妨礙家庭!
“別像法官審問犯人一樣,羅婕和軻霆他們已經達成共識,到時候會還給我一個……”
“一個什麼?小孩嗎?然後,她生完,就拿錢拍拍屁股走人?”朱嵐軒快速分析着。
“不,不是這樣的!”朱嵐茵看看羅婕,替她答話。
“朱先生,很抱歉,你誤會了,小孩是我的,無論軻霆承不承認,我一定會獨立扶養他長大,只是我現在學位沒拿到,再加上有病在身。工作有困難,所以沒有經濟支持是不行的。”羅婕帶着深濃的悲怨説着,語中透出些許無奈。
“我就知道,不是要錢,就是要人而已。”朱嵐軒不以為然的説着。
“對不起。”朱嵐茵對羅婕道歉、又把他推到一旁去:“好了,哥!有什麼事到我房裏談。”
“我跟兩個不正常的女人談,還不如找個正常的男人談,看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朱嵐軒到處喊着:“軻霆!軻霆!”
“牆壁快被你震破了。”任軻霆佇立在躍層的欄杆旁俯瞰他。
“好小子,你給我站好!”朱嵐軒一副怒氣騰騰的激動樣,準備上去揍人。
朱嵐茵看了,眉心攏聚,緊張的跟着上樓,“哥,你別衝動!哥!”
朱嵐軒口中念念有辭的上樓:“這渾小子,我用心良苦,好心好意,苦口婆心的把我妹妹跟你送作堆,你竟然這樣對待她,你到底是……”
朱嵐軒不分青紅皂白的揮出一拳,任軻霆早有準備的閃開,迅速反手扭緊朱嵐軒的手臂,將他上身固定在欄杆上,惹得朱嵐軒哀叫連天。
“哇!軻霆,你輕一點,你算什麼好同學,我的手快被你折斷了!”
“誰要你像一隻魯莽的牛,不問清楚就橫衝直撞。”任軻霆利落的壓住他,仍不放手。
朱嵐茵跟上樓,看了這一幕,更為驚慌,“放了我哥,他只是來關心我們的。”
“我會處理的。”任軻霆就這樣把朱嵐軒架進書房內。
“輕點,輕點!”朱嵐軒嘶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