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饒哲回話,莫寒宇已經腳底抹油,溜了!
饒哲也不理會他那愛要寶的助理,將視線拉回,細細閲讀資料。
原來紀馨眉膽子很小,性格內向,和陌生人説話的時候,聲音還會發抖。
可他認識的紀馨眉,不但聰明冷靜,而且還膽大包天,至少……她是唯一一個敢當着他的面甩門離去的大牌女傭。
那份資料裏還提到,在二十七天前,她在股市開户,連續買了三支股,雖然投資的金額不多,但是……那三支股票都是非常有前途的潛力股。
他記得上官柔過世之前,他曾私下告訴過她,這幾支股票將來很有賺頭。
因為這三支股全在他的操控之內,從今天算起再過一週,紀馨眉的投資就能有二十倍的獲利。
有趣!
真是太有趣了!
自己家裏的一個女傭,不但能在五分鐘內解開九連環,泡出上官柔口味的咖啡,露出上官柔式的笑容,還會去買只有上官柔才知道的三支股票。
她和上官柔究竟有什麼關係?
還沒等饒哲弄清楚滿腔的疑問,上官柔在饒家幫傭的日子已經正式結束了。
一個月的時間説快不快,説慢也不慢,當她整理好自己的物品準備離開饒家大宅時,相較於阿紫的欣喜雀躍,老管家約翰倒是有幾分不捨。
“馨眉,你真的不等少爺回來,和他道別後再離開嗎?”他看得出少爺對她有些注意,似乎也因她找回一些活力。
“約翰先生,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傭,少爺日理萬機怎麼可能會記住她?就算她走了,少爺也不會發現家裏的傭人少了一個。”
阿紫很不高興約翰居然會提出這種建議。
在她看來,紀馨眉除了比她聰明一點之外,其他方面沒有一樣能比得過自己。
在外在條件上,她也算得上是個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的大美女。而且她的家庭情況並不算差,父親是個公務員,母親是幼稚園的老師,她還有一個年長自己三歲當白領階級的哥哥。
如果她願意,可以在家裏過着舒適的日子,而之所以會來饒家當女傭,完全是為了吸引饒哲的目光。
在她看來,長相充其量是清秀的紀馨眉根本就配不上容貌家世樣樣優秀的饒哲。
至於饒哲那個早就被送到國外的未婚妻汪芷蘭更不值得一提。
她很有自信在未來找到機會令饒哲愛上自己。
但她沒想到,就在她朝着嫁進豪門的目標前進時,途中居然冒出個紀馨眉,在她的印象中,紀馨眉根本就是個悶葫蘆,整天話不説一句、屁不放一個,沒想到一個悶葫蘆,居然能引起少爺的關注。
哼!早知道九連環那種東西可以讓少爺另眼相看,她也會去學。
讓紀馨眉佔了個便宜,讓她十分懊惱。
所以當紀馨眉終於辭職準備滾蛋的時候,她恨不能買串鞭炮順便再給她開個歡送會。
懶得理會阿紫對自己的冷嘲熱諷,上官柔禮貌性地對約翰説道:“很感謝約翰先生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可是就如阿紫所説,我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女傭,相信少爺應該是不會在乎我的。”
拖着行李箱的上官柔已經走到門口,她轉過身,笑着説道:“為了不給少爺添麻煩,我就先走一步了,約翰先生不必再送,有時間我會再來探望的。”
約翰的記憶裏,以前的紀馨眉是絕對説不出這種場面話的,這種拼命貶低自己以求他人好過的説話方式,他只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過。
那就是……上官小姐。
不知為什麼,自從那位大小姐去世後,他總覺得這個紀馨眉的一舉一動,好像都在模仿她一樣,可就算是模仿,連眼神也是如此相像,實在令人覺得古怪。
也許是他多想了,年紀大了,總會胡思亂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約翰不再勉強,客套了幾句,目送她步出饒家大門後,便轉身回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回望了一眼已經緊閉的大門,上官柔拖着行李,轉身慢吞吞向公車站牌的方向走去。
這時一輛漆黑的加長型轎車由遠而近駛過來,她心頭一窒,那是饒哲的座車。
他怎麼早不回家晚不回家,偏要在這個時候回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車子減緩了速度,駛到她身邊的時候,慢慢停了下來,貼着黑色隔熱紙的車窗搖下後,露出饒哲的俊臉。
雖然不想再繼續跟這個人有一丁點交集,但該有的禮貌她還是有的,“少爺,你下班啦?”
饒哲看着她手中的行李,突然記起今天是她離職的日子。
他漠然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説出一句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話,“如果我幫你加薪,你會不會繼續留在饒家做女傭?”見她神情微怔,他又繼續道:“雖然你忤逆過我,但偶爾被人忤逆的滋味也不錯。”
前面的司機險些因為這句話直接笑了出來,他家少爺在説什麼啊?
上官柔也差點被他的話給逗笑。
所幸她忍住了,一本正經地搖搖頭,“謝謝少爺對我的器重,可是我目前對這個工作沒有太多興趣,所以只能放棄少爺對我的抬愛了。”
饒哲沒有再勸説,只是似笑非笑地凝視她好一會兒,才搖上車窗,吩咐司機繼續開車。
被留在原地的上官柔感到無言以對。
看着已經駛進饒家大門的車身,她忍不住想,這饒哲還真是沒有紳士風度,看她一個女孩子拎着行李箱,也不會送她一下,真是小氣!
腹誹了一陣,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幼稚,跺了跺腳,帶着幾分惱意,她轉身朝公車站牌的方向走去。
上官柔沒想到饒哲介紹給她的這幾支股票竟這麼有賺頭,她只不過投資了幾萬塊,並選在一個股市全線飄紅的時機賣掉,銀行帳户就多出了整整六位數字。
五十萬對以前的她而言並不是什麼大數目,但對現在的她來説,卻好比天文數字。
她不貪心,這些錢足夠她租一間傢俱齊全的單身公寓,而且還夠支付她不久前去進修的學費。
仔細算了算,她可以再買一輛代步的腳踏車,還會有剩,自從車禍之後,她決定以後都不要再開車了。
她在夜間部主要學習金融投資方面,自從股票小賺一筆後,她覺得投資業的前途非常不錯。
這天晚上,上官柔和幾個同學在校門口剛剛道完再見,就看到不遠處停着一輛非常顯眼的紅色跑車。
車主長得很俊美,坐在駕駛座裏慵懶地支着下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路邊停停走走的幾個女同學互挽着胳膊,正好奇地打量着帥哥,並一邊湊在一起小聲地耳語。
像饒哲這種擁有妖孽般臉孔的男人,再配上他一身品味不凡的衣裝,以及那輛價格不菲的紅色跑車,很難不讓人注意到他。
然而他本人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成了現場可供觀賞的藝術品,任那些來來往往的女孩嘻笑打量,有幾個膽子大的,還對着他直吹口哨。
這該死的騷包男,居然跑到她學校門口來施展美男計?
他到底來幹麼?
她可不會自戀地以為他是來找自己。
她只不過是他家一個辭職的女傭,橫看豎看,饒哲也不像是那種會自貶身價來找女傭的男人。
她假裝沒看到,繼續向不遠處的站牌走去,而饒哲的車子也沒有追過來。
不過她的眼角餘光卻發現他的視線正緊緊跟着她。
這使得上官柔覺得頭皮有點發麻,心跳加速,腳步不自覺地開始加快。
突然包包裏的手機鈴聲響起,嚇了她好大一跳,她慌慌張張地打開包包,螢幕上的名字居然是紀馨眉的母親。
紀馨眉的父母對女兒一向不太看重,從她以這個身份重生之後,只接過家裏打來一通電話而已。
那還是告訴她,大她二十歲的老男人已經找到了未婚妻,她很不幸地被三振出局了的電話。
當時紀馨眉的母親還用一種很惋惜的口吻説,紀家沒這個福份。
上官柔本以為重生前自己的父親已經夠冷漠了,沒想到天底下還有其他這種不為女兒幸福着想的父母。
“馨眉呀?”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紀母那特有、尖鋭的嗓音,這聲音讓她很厭惡,不過她現在的身份是紀馨眉,只能硬着頭皮去忍耐。
紀母直接切入主題,沒有問候、沒有關心、沒有對她現在生活的擔憂。
“你大弟上個禮拜借了同學的車子開出去玩,可是路上出了車禍,不但將車子撞得稀巴爛,還把別人給撞成重傷,需要賠償同學和傷患雙方一共三百五十萬的賠償金,可是我和你爸爸的存款加在一塊也沒超過三十萬……”
紀馨眉聽得有些膽顫心驚,對於紀馨眉家裏的大弟,她從紀馨眉的日記中得知了一些關於他的事情。
對方比自己小了一歲,是個標準的小霸王,在老爸老媽面前一向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紀馨眉的日記裏提到過,她小時候沒少被這個弟弟欺負。
“你也知道你弟的個性啦,他平時脾氣就很不好,這次闖了禍,被警察拘留,吃了不少虧,家裏為了他的事欠了一屁股債,就在我和你爸爸頭痛的時候,有位饒哲先生……”
聽到這裏,上官柔覺得很不對勁。
饒哲?怎會提起他的名字?
“這位饒先生他説是你的僱主,知道家裏出了這種事,便派人送了四百萬來家裏,他還説你在他那邊工作一直很出色,所以這筆錢他並沒有要求我們立刻還。”
“眉眉,媽咪沒想到你的僱主竟會這麼大方,雖然媽咪沒有看到他長得帥不帥,但如果有機會,你可一定要好好伺候你的僱主,至於那筆錢,媽咪就不和你爭了,你方便的話,就幫忙還給饒先生吧。啊,你爸爸在叫我了,有時間媽咪再打給你,就先這樣嘍!”
未等上官柔反應,電話已經被掛斷。
瞪着手機螢幕,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瘋狂。
饒哲是怎麼知道她家裏出事?又是什麼時候送了四百萬去她家?還有……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猛地回頭,便看到悠然坐在跑車裏的饒哲正對她露出一種勝利者的笑容。
那笑容很邪惡、很挑釁、很欠扁,還很討厭。
她氣急敗壞地走到他的車子前,不客氣地拍了車門一把,“我媽剛剛打電話給我,她欠了你四百萬?”
饒哲沒點頭也沒搖頭,優雅地推開車門走出來。
他一百八十四公分的身高,遠比她高。見他高高在上地俯視自己,這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糟。
“聽説你炒股賺了五十萬,除去租屋費用、繳學費以及購買一些生活必需用品的花費外,銀行帳户上就只剩下了二十萬左右。”
“現在你爸媽為了你弟的事,欠了我整整四百萬,扣除你銀行餘款那二十萬,你還欠我整整三百八十萬。”
隨着他唱歌般美妙的聲音響起,上官柔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你可以再靠買股票翻身,不過我要先提醒你一下,之前你買的那幾支股,短時間不會有任何變動。
“三百八十萬對我來説,其實是一筆很小的數目,但對你來説,嗯……讓我想想應該怎麼説,噢,對了,那就是一筆天文數字了吧。”
上官柔被他敍述公事般的口吻氣得在心裏直問候他父母,雖然她早就知道饒哲有時候非常可惡,但她沒想到他可以可惡到這種地步。
“你説了這麼多廢話,究竟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