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用吧。”
“呃？”熟悉的聲音讓凌安馬上抬起頭，圓圓地雙眼眨呀眨。
歐子靖什麼時候在他旁邊的？
除了難看的膠框眼鏡外什麼都沒注意到，歐子靖只知道男孩直盯著自己，臉上表情似乎非常驚訝，但他已習慣了旁人的注視，逕自將手套塞到男孩的雙手間，到達樓層後邁步離開。
“呃……等等。”
凌安剛剛瞄了一眼，雖沒買過名牌但至少看過，何況自己也是在知名品牌公司上班，手中這觸感極佳的質料想必金額不低，他更不能收下。
“謝謝你，可是我不能收。”
歐子靖愣了會兒，停下腳步回頭，這還是他頭一次送東西給人遭到拒絕。
“嗯？”他挑起眉。
“這東西太貴了我不能收，而且我們不認識。”
凌安用雙手將東西遞還給他，最後一句說得極小聲，心中暗暗悶痛，他心知眼前的人肯定不曉得自己也是公司職員。
“我用不到，正好看到你需要，你就收下吧。”歐子靖將冰冷的小手推回後即轉身進入公司。
凌安要再喚回他已來不及，只好像是捧著心愛的寶貝般回到座位，不敢相信歐子靖竟然送東西給自己。
就算知道這舉動對歐子靖來說沒有任何涵義，他只是隨手將東西給需要的人，但凌安真的好開心、好開心，這是他唯一想收下的一份禮物了。
從獨自生活後，無論經濟多麼拮据，他從不收任何人送的禮物，需要的東西一定自己賺錢買。
但現在手中溫暖的禮物讓他好意外，那是喜歡的人送給自己的，這份感動與悸動只有自己明瞭，他將會永遠深深牢記在心中。
這雙手套也為他在寒冷的季節裡帶來許多暖意，更是暖進他的心。
偌大的會議室裡，四名與會人員圍坐在橢圓型的會議桌邊，氣氛緊繃。
歐子靖雙眉微攏，沉默地在投影幕上和桌上平面照片來回審視。
除了是“歐森”首席設計師之外，他更是身負公司整體品牌形象要職的形象總監。
另外，與會人員還有此次發表企劃的主要設計師衛傑，和代表總裁出席的特助杜亞修，以及Ｍ模特兒公司經紀人。
“這個模特兒還是不行，服裝的感覺沒有完全展現出來。”衛傑首先發難。
“究竟是哪邊不行？這已經是更換的第五位模特兒了。”經紀人也不禁語氣不佳，雙方怒氣一觸即發。
“你自己看看這些照片，你能看出服裝所訴求的對象和服裝本身所要傳達出的意思嗎？”
“對象不就是二十歲上下的少年，所要表達的不就是休閒中帶有乾淨、優雅氣息，恬靜卻不失年輕活力，堅韌、不認輸但不過度強勢的特質。”
“沒錯，你說的企劃書上都已經明列詳載，但若不照本宣科，光從這些廣告照片上你能說得出來嗎？”
衛傑沉著臉，將這系列服裝、五個不同模特兒的照片一字排開在會議桌上。
“你看看這幾組照片，有哪一組是符合我們訴求的？”
“是你們太挑了，不過就是平面照而已，服裝好看就會有人買了，再說一般消費者看廣告哪看得懂這些，短短十幾二十秒之內要注意到這麼多細節不是那麼容易。”
企劃拖延多時，廣告一拍再拍，模特兒一換再換，所耗費的時間與金錢造成雙方極度的不滿。
“歐森推出的每一件商品，連帶周邊廣告都要求絕對完美。”杜亞修也凜起臉，看樣子經紀公司也無計可施，否則不該說出這種有違商業道德的話來。
“就算真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本公司也將會吸收損失，延後推出此係列服裝，但絕不會讓設計師精心設計的作品隨隨便便就發表上市。如果真的沒有辦法達到我們的要求，我想合作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這……我旗下的人絕不會有問題，你們再考慮一下第二位，我回去後會要他向肢體老師再多練習，他應該沒問題的，可以拍出你們要的感覺。”
始終未發一語的歐子靖這時終於開口了。
“這幾個人全部不行，除了上述的幾項條件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舒服’，在他們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這樣的特質。”
再也找不到公司其他更合適人選，經紀人只好談定合約問題，現在會議室只剩下三人。
“真的沒有我們說的這種人嗎？我的要求並不高啊，為什麼都沒有我要的模特兒啊！”
“這年齡層的少年是最難捉摸的，還沒有一個定性，本身特色、潛質不容易發揮出來。”
“不會最後真的要找藝人吧？”
“絕對不可能，我們的品牌一向是以服裝本身來帶動消費者的買氣，絕不會打明星牌來讓藝人的人氣影響消費者的購買慾望。”
“那現在怎麼辦啊？”衛傑煩悶地抱頭趴在桌上。“再拖下去就沒時間了，再幾個月夏天就要到了，難不成我們這系列服裝要延到隔年嗎？”
“真不行也只好延後了。”歐子靖輕淡說道。
事實上他也很急，設計師的作品無法如期發表的苦悶他能體會，後續還將會造成公司各項嚴重損失，且最重要的一點，今年的設計風格到了明年是否還能符合當下潮流？這恐怕是最為令人頭疼的大問題。
“子靖、亞修，你們有沒有認識且合適的朋友？找來試鏡吧。”
“我要有人選早就提出來了，還會拖到現在嗎？”杜亞修失笑道。
“我也沒有認識這類型的人，你們應該很清楚不是嗎？”
大家認識、工作多年，杜亞修是他從初中就認識的朋友，衛傑則是他在巴黎研修時認識的，他身旁除了幾個至交好朋友外，其餘全歸屬於在情人類，他選情人的條件這幾個人是最清楚不過了。
杜亞修看向歐子靖一陣沉默，好友的話讓他忽然想起凌安，那令大家不覺想疼惜的清麗身影。
“怎麼了？”歐子靖問。
“沒什麼。”
不想造成凌安的尷尬和困擾，杜亞修不打算讓他知道這事。
“對了，還有件事原本等一下才要向大家報告，現在先告訴你們好了。上一季的銷售業績遠遠超過我們預期的還要高上許多，總裁說今天下班後大家一起去慶祝。”
結束慶祝晚宴後已經將近十一點，多數職員已分別回家，剩下十多位設計師和主管提議到樓下飯店的酒吧繼續慶祝。
“小安，你也一起來。”衛傑又想抱一抱身旁可愛的凌安。
“不了，我該回去了。”
還好凌安反應快，立即逃離半醉的人身旁，下意識躲到歐子靖身後。
“又沒抱到，小安，讓我抱一下嘛。”
“你不要又欺負小安了。”陳軒立即將衛傑拉進酒吧。
“我沒有欺負他啊，只是他很可愛，就像弟弟一樣嘛。”
“衛傑他是開玩笑的，他從以前看到可愛的人就是這樣，你別被他嚇壞才好。”歐子靖側身對躲在自己身後的人一笑。
今晚他才真正注意到這名已經不算新的新進人員，那副明顯的招牌眼鏡讓他想起前陣子手套的事，還有前幾天在電梯口的巧遇。
“我知道，今晚謝謝大家，可是我差不多該回去了。”凌安期期艾艾的說。
“這麼早？再待一會兒再回去，走吧走吧。”
歐子靖逕自搭上他細窄的肩往酒吧走去。
突來的肢體接觸讓凌安不知所措地雙頰泛紅，靜靜跟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