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不感動是騙人的,想起二人認識到交往至今的所有點點滴滴,凌安還真只有一個傻字才能形容。
人一生中能遇到幾個這樣對待自己的人?
如果手術以後他的雙眼能復明,他已經想好該給凌安什麼答覆了。
雖然還無法馬上給他想要的,對他也是疼惜多過於喜歡,但是,愛是可以培養的,他願意把自己這顆還沒給任何人的心交給他,這次換自己來守護他,將他納入自己羽翼下,一輩子珍惜守護着他。
凌安上前握住他的手,歐子靖拉起他上牀坐在自己旁邊,憐惜地輕輕擁抱着,先這樣就好,其他的等明天以後再説了。
“安,謝謝你。”
其他人見狀全識趣的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
“你怎麼了嗎?從剛才握着你就感覺到你一直在發抖。”
“沒事,想到你不會有事太高興了。”凌安輕笑着,還好這時候歐子靖看不見,否則他一定會識破自己的謊言。
他輕撫着歐子靖的臉龐,頰上有些傷痕,大多已經變淡了,只除了額頭上還沒拆線的那道傷。
“破相了。”凌安心疼的説。
歐子靖笑問:“你在意嗎?”
“才不會!”
“我想也是,真想剖開你的腦袋來看看。”歐子靖莞爾。
“呃?什麼意思?”
“沒什麼。”
“你今天怪怪的。”凌安狐疑地挑起眉。
“是嗎?”
二人沒再開口,享受着這恬靜的一刻。
凌安充滿濃情愛意地深深凝望歐子靖,像是要把他的模樣牢牢記在心中一般。
S醫院十八層樓研究室裏。
“你這傻孩子,已經離開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闕亦辰心疼地撫着凌安原本就不豐腴的臉頰,不過才回來三天而已,又更清瘦了。
當年凌安離開時,全實驗室的人都相信他是自己逃走的,初期曾怕他泄漏實驗室的事情派人出去追尋,但一段時間下來皆無所獲,也沒聽到有任何風聲泄露,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也沒有證據,即使説了什麼大家也只當他是童言童語,久而久之沒人再記得他的事情。
沒想到前幾天竟然意外接到凌安打來的電話,説他自願回來,只希望能立即幫歐子靖安排手術事宜。
院長原本就特別喜歡凌安,也正好研究室裏需要多幾名成年的實驗體,便馬上二話不説答應他的條件,那對S醫院來説只是小事情,若能因而換回一個聽話的實驗體又有何不可。
這次雖説是他自己回來,為防止凌安再次逃走,研究室人員還是將他四肢全系綁在病牀上。
而凌安幾個小時前才因為服下藥物,身體不適正在休息中。
“博士。”凌安緩緩睜開眼,朝他淡淡一笑。“別擔心,我沒事的。”
“他真的值得讓你以自由去換嗎?”
“值得。”凌安視線飄向窗外藍天。
“若錯過這次大展就要再等到六年後,這對子靖是多麼不甘心的一件事,往後這六年對他是何等痛苦的煎熬。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和精神,前陣子還每天熬夜努力着,看他每次提到這次展出的那種神采,我真的很感動,他是那麼地認真,如果是為了這種意外而讓他不得不放棄,子靖肯定非常非常不甘心,尤其還是因為敵對的人惡意傷害,他怎麼可以被那種人擊敗?再説設計師中途雙眼受傷退出會帶給外界怎樣的揣測,對他日後會有什麼影響,我想都不敢想。”
他很瞭解歐子靖的個性,除了不甘外,他也不會原諒森山和之和他自己,他對自己的要求一向極為嚴苛。
“博士,以前我一直想離開這裏,可是等到真正出去後,反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和外界已經脱離太久,我什麼都不懂,一直都是孤單一人,心中空蕩蕩的沒有歸屬感,直到遇到他後才有種又活了起來的感覺,心中盈滿對他的情感,當然也有傷心,可是有他在身邊我真的很快樂,很幸福。
我知道我跟他不會有結果,這麼久來我也累了,如果這樣做可以幫到他,回來其實也沒關係,倒是對博士很愧疚,當年冒險幫我逃離,結果我還是回來了。“
“不要這麼説,只要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當二人正要再開口,房門被打了開來,一箇中年男子走進來。
“1019,你覺得身體怎麼樣,還會頭暈想吐嗎?”院長依舊是親切的笑着,拿起旁邊的記錄表看過後,問向闕亦辰。“藥性還是太強嗎?”
“是,所以我打算讓1019多休養二天。”
不能讓院方看出自己對凌安的特別,除了私底下外,闕亦辰一律用冰冷的數字代號稱呼凌安。
“也好,隔了這麼多年,身體一定還無法馬上適應。”
“院長。”見他正要離去,凌安叫住他。雖然還是會怕院長,但心情不同後已經沒那麼恐懼了。“您答應我吃完藥後就可以下去看他。”
“闕博士,你將他鬆綁。”院長離去前冷冷瞥了凌安一眼,“記住,那男人出院以後,跟你再也沒有關係,你最好別想再逃走,記住了嗎?”
“是,謝謝院長。”
凌安靠站在歐子靖病房外的牆上,等歐子揚中午過來。
只有差不多這時間可以出來幾個小時,所以他只好騙歐子靖,説他請假太久公司堆了太多事情沒做,以後只能下午來看他。
歐子揚剛走過轉角就看到凌安的身影,到現在他還是不太清楚他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知名的S醫院隔天就能立即動手術,問他,他也只含糊的説是有認識的人。
可是大家都知道凌安生活圈單純,不太可能會認識如此有影響力的人。
歐子靖微皺眉看向他蒼白的臉,“小安,你氣色越來越差,跟我説實話吧,你究竟在做什麼事,還是跟人換了什麼條件?否則你為什麼不回公司,每天還只有幾小時的自由時間?”
“總裁,不要再問了好不好……”凌安低垂着頭,他什麼都不能説。
“不行,今天把話説清楚,你若出了什麼事要我怎麼跟大哥交代?”
“不要再問了。”
凌安逃避的轉身推開歐子靖的病房門走進去,揚起笑容。
“子靖,我來了,今天覺得怎麼樣?”
“還不錯,早上醫師來檢查過了,子揚也來了嗎?”歐子靖揚起笑。
“我在這。”歐子靖無奈的跟着凌安進入。
“公司這幾天很忙嗎?多看着小安,他醫院公司二地跑,別讓他太累了,還好學校已經放寒假,否則他真的要累壞了。”歐子靖神色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我沒事的,別擔心我。”凌安往牀邊走,突然一陣暈眩。
“小心!”歐子揚及時扶住差點跌倒在地上的凌安。
歐子靖着急的問:“怎麼了?”
“沒事,我不小心踢到東西。”
“有沒有傷到?下次要小心點。”歐子靖伸出手在一旁揮舞着,想找到凌安的手。
自從眼睛受傷看不見開始,這已經變成他的習慣了,凌安總是以緊握他來為他打氣,讓他知道自己就在他身旁。
凌安覆上手與歐子靖交握,“我知道,你今天好點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再過不久就能拆下紗布了。”
“嗯,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歐子揚環抱雙臂靠站在牆邊,看着眼前二人的親密,心中隱隱有股不安。
那天凌安神色極為認真的找他談,説他有辦法讓歐子靖立即動手術,也確實在打了通電話後院方就安排妥當,只等他們轉院一切馬上進行。
這是好事,凌安為什麼要特別交代他不能告訴大哥?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