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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萬萬沒想到,谷少邦暗暗和她的家人達成共識,讓她一步步的踏人他設下的圈套。

    瞅着那張俊臉,冷酷卻又迷人,她不由得被吸引。別過臉,她調整呼吸、整理心緒。

    如果嫁給他真是她的宿命,她會努力改變自己的想法,至少對娃娃奉獻愛心、付出關懷,讓她覺得有意義。

    車子進入谷家,她放眼窗外,美麗的大庭園裏,擺着雞尾酒席,賓客雲集。

    賓客中,有牧師、政商名流、佳聲電台的男女主持人,還有……天啊!連醫院院長都是他的座上佳賓。

    他一定有十足的自信,認為她絕對會搭上他的車,否則不會宴請這些賓客。

    “你真行!”曲伊耘回頭道。

    “沒什麼。”

    “你還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她應該表達憤怒,或者在中途跳車,可是她心裏明白,她做不出來。

    “沒有,就是你現在所見所聞的。”

    “那我只能説你是個頂尖的商人,效率高到可以在娃娃的生日中,順便舉行婚禮。”

    她不懂自己為什麼能平靜的接受這個婚禮。

    “我以為你該感激我,讓你免於成為老姑婆。”如果不是從曲母口中得知,她有貴婦相、後母命,也許他不會逼她馬上嫁給他。

    再者,因緣際會下,他們同時被陷害參加了愛之航活動,並速配成功。她的家人也中意他;娃娃又特別指名要她當她媽媽,以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看來,他們現在結婚,並沒有什麼不妥。

    “你……”

    “依照我們先前的約定,你答應參加娃娃的生日Party,就等於答應嫁給我,婚禮不過是提前舉行罷了。”

    像被料中心事,她的臉立刻漲紅。

    自大狂!就算是這樣,他也不用講得那麼清楚吧!

    “謝謝你的體貼和細心,我真是受寵若驚。”她抬眸看他,諷刺道。

    他迎視她,靜默不語。

    曲伊耘一接觸到他眼中射出的異常光芒,頓時暈頭轉向:心律不整。她速速收回視線,待車子一停,旋即兩腳發軟的抱着捧花下車。

    厚!光是和他對望,就讓她覺得快喘不過氣來,真不知道往後的日子,她該怎麼過?

    一下車,庭園裏傳來花香、美妙音樂,還有孩子和小狗追逐的歡笑聲。

    “阿姨,你好漂亮。”一羣打扮得像小天使的花童們上前迎接她。

    “謝謝。”曲伊耘緩和紊亂的呼吸後,試圖尋找娃娃。“娃娃呢?”

    “汪,汪──”

    “姨!”頭戴花圈的娃娃,兩頰被撲上淡淡的粉紅,身穿白色蕾絲蓬裙,手抱拉不拉多幼犬──雪兒,從孩羣中走出來,模樣可愛極了。

    “娃娃!”她一把抱起娃娃,轉了一圈,“你今天好漂亮。”

    瞅着美麗高雅的曲伊耘,娃娃的眼睛如五百瓦的大燈泡般發亮。“姨更漂亮。”

    曲伊耘在娃娃的臉上輕啄一記,“祝你生日快樂,”她沒忘記,娃娃才是今天的主角。

    “祝你結婚快樂。”娃娃在她的頰上回禮,天真的笑容裏,有着滿滿的感激和祝福。

    曲伊耘微微一笑,別過頭,對上谷少邦那雙深邃的眼,霎時:心中竄起難以言喻的愉悦,體內似燃起莫名的火花、

    好……好奇怪的感覺,是因為意外捕捉到他眼中一閃即逝的異樣光束?還是看到娃娃滿足的笑顏?

    “從今天開始,娃娃不能再叫你姨,要叫媽了!”他輕柔的攬着曲伊耘的腰,向娃娃的所有同伴説道。

    “娃娃有媽媽了。”娃娃、雪兒相同伴們圍着曲伊耘和谷少邦,熱鬧歡呼。

    “爸爸但有老婆了。”

    剎那間,她的心口一熱,臉紅加深。

    但是,他對她有感情嗎?還是他只是想讓娃娃開心?

    此時,庭院內突然傳出婚禮的配樂──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俊坐着搖椅慢慢聊

    作詞:休夕

    他們會白頭偕老嗎?

    在孩童圍繞問、在親友的見證祝福中、在結婚伴奏曲下,他牽着她的手,她的心狂跳,手微顫,走上鋪在綠草上的紅毯……

    當牧師唸完誓詞,他將戒指推人她的無名指。她的心跳如擂鼓,閉上眼,她感覺到他的唇漸漸貼上她的唇──

    也許,他們的婚姻會地久天長……也許……

    在雅緻的房內,曲伊耘卸了妝、洗了澡,和往常一樣,換上睡衣,準備睡覺。

    “叩叩!”敲門聲響起。

    坐在化妝台前的曲伊耘,想都沒想的回應:“進來。”

    一進門,谷少邦仍是穿着一襲白色西裝,英挺懾人,當他的眼神和她相遇,曲伊耘才驚覺,這裏是他們的新房──

    不,更正確的説法是,她佔了他的主卧房。也許她應該請他另外為她安排房間。

    “對不起!今天讓你累了一天。”

    出乎意料地,她尚未開口,就聽見他的道歉。

    意識到他刻意拉開的距離,她突然有點不是滋味,“還好,我今天……不累。”

    他凜鋭的眼神注視着她──

    他沒有看錯人!

    她將自己安頓得很好,卸完妝、洗好澡、穿好睡衣,準備上牀。而且,在婚禮進行中,她完全配合,沒有埋怨。

    找上一個懂得享受生活、不悲觀的她,至少可以稍稍減低他的愧疚。

    冰冷的視線繼續觀察她──

    她有一雙澄澈的雙眼,散發着真誠:她身上一襲保守的鵝黃色棉質睡衣,襯出她蜜嫩的肌膚;包裹在睡衣下的窈窕身段,散發着沐浴後的芳香,有意無意的挑動他的慾望……

    光是一件保守的睡衣,竟然可以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

    霎時,他別開眼,冷道:“謝謝。”

    “謝我什麼?”她寧可他的嘴巴毒一點,突然的道謝和道歉,反令她不習慣。

    “娃娃今天特別開心。”

    原來他是指這個,她的心中有一絲遺憾。

    “不客氣,讓娃娃開心,本來就是我們的約定。”

    “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談娃娃目前的狀況。”

    “請説。”

    “因為專業團隊的照顧,娃娃的智商得以持續成長,可是她的肌肉張力差、運動能力不佳,還有一些你所知道唐氏兒會得到的先天性疾病,而心臟病是其中最嚴重的。”

    他説這番話時,眼底流露父愛,異常温和,那是她不曾見過的。

    “如果能開刀治療,也許有機會……”

    “我和醫療團隊研究過,她體質差,不能開刀。所以,在我能力範圍內,絕不讓她受到任何刺激。”

    他無法改變娃娃是唐氏兒的命運,但他有自信讓娃娃得到最妥善的照顧和教養。

    曲伊耘怎會不瞭解,“也對,只要教養撫育得當,相信她可以和正常人一樣,生活得很好。”

    根據她的醫學常識得知,平均每八百名嬰兒中,就會出現一個唐氏寶寶。他們的智商只有五十,可以學習簡單的工作,但不能獨立生活。

    半數的唐氏兒帶有先天性心臟病,所以,要撫養一個唐氏兒,所費不貲,可惜大多數有唐氏兒的家庭都缺乏有系統的教育與扶助。

    比起一般付不起醫療及教育費用的家庭而言,娃娃已經幸運許多。

    雖然娃娃的身體不靈活,智商也達不上同齡的標準,但在谷少邦施以密集的系統性教育下,娃娃已是唐氏寶寶中的佼佼者。

    “娃娃最基本的一些食衣住行,仍需要輔導老師從旁協助,但是輔導老師將赴美進修,下個月將辭去工作……”

    “我知道了,我會接下她的工作。”

    “希望照顧娃娃不會讓你覺得委屈。如果你真的無法勝任,我的管家和傭人們都受過特殊教育的訓練,你隨時可以請他們幫忙。”

    人盡其用,連管家相傭人都受過特殊教育的訓練,這男人真不是普通的精明。

    就像她,他也把她定位在醫生、媽媽,還有……妻子的角色?

    不,不可能的!她只是掛名的谷太太,他們的生活除了娃娃,不可能再有交集──

    她到底在想什麼?一整天下來,她老是心神不寧。

    “噢!對了,我買了娃娃的生日禮物,不知道她有沒有收到?我去問娃娃!”曲伊耘急着落慌而逃。

    “其實你不用送娃娃禮物。”谷少邦的話讓她停步。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問着。

    “你和我結婚,就是送給她最好的禮物。”

    這句話,讓曲伊耘的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意。

    她很高興自己對娃娃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因為這樣也會間接影響到谷少邦。

    這種成就感不同於醫者對患者的付出,而是另一種很特別的經驗,內心深處浮起一圈圈的喜悦……

    難道這就是傳説中的──幸福?!

    會不會,她已經喜歡上他了?

    怎麼可能這麼快?他們才剛結婚……

    “我去洗澡了。”谷少邦走向浴室。

    這個意外的發現,讓她壓制住胸口的悸動,回到化妝台前,仍覺不妥。“對了,谷少邦……”

    “什麼事?”

    “我以後還是去娃娃那邊睡好了。”她不能和他同房而眠,和他結婚,就是為了照顧娃娃,這點她非常清楚。

    “不,女主人不能離開主卧房。”

    “我……”太冒險了!她擔心自己真的會愛上他。“我不能和你同牀共枕。”

    讀到她的驚慌,他的眼睛浮上笑意,“我睡更衣間。”

    “你是説……”她指着隔壁,“你要睡更衣間?”

    讓一個人企業家屈就在更衣間裏,她則睡大大的雙人牀,這樣似乎太委屈他了。

    “不,不,你塊頭人,還是我睡更衣間好了。”

    她的緊張和不安,令他心軟了些,“偶爾你可以跟娃娃睡。”

    “真的?”她抱着枕頭,速速往門外走,“那謝了。”

    “但是你不能每天跟娃娃睡,如果娃娃黏你太緊,你會很累。”

    咦?他這樣細心,是為了娃娃好,還是為她着想?

    “喔,我知道了。”

    谷少邦盯着她,又道:“當然,我們偶爾可以輪流睡更衣間。”

    “這才像你。”旋即,曲伊耘展顏,開門走出去。

    “順便提醒你。”谷少邦又喊住了她。

    “什麼?”她探頭進門。

    “以後不要連名帶姓叫我。”

    “啊!那要叫你什麼?”冰塊?冰山?棒冰?

    “叫我的名字。”

    少邦──少邦──少邦──她在心裏默唸三次。

    真的要這樣叫他?她頓時起雞皮疙瘩,臉熱得可以烤蝦。

    “知道了,晚安。”關門,她很快地逃走。

    翌日清晨,叫醒她的不是鬧鐘、不是老媽,而是一個甜嫩的嗓音。

    “媽咪!”

    “媽咪!”

    “姨……”

    “娃娃──”她想起來了,是娃娃在叫她。

    她忘了自己的新身分是娃娃的新媽媽!昨晚她抱着娃娃,娃娃睡着了,她卻躺到半夜三點左右才閤眼。

    “爸爸要上班了。”

    “好……再見。”抱着棉被,她繼續睡。

    “汪,汪──”雪兒跳上牀舔她,娃娃則繼續搖她,“媽咪要起來跟爸爸吃早餐,道別。”

    這已經是不成文的規定,娃娃總找時間和爸爸相聚。在爸爸上班前,和他共進早餐,送他出門;在晚餐前,迎接父親,共進晚餐。

    她是谷少邦的妻子、是娃娃的媽媽,沒有理由賴牀。

    “好。”娃娃的提醒,讓她體內的睡蟲逃之天天。睜眼,她看見娃娃已梳洗整齊。

    她為人母親的怎能繼續呼呼大睡,怠忽職守?

    下一秒,她跳下牀,梳洗完畢後,拉着娃娃衝到樓下,一眼便瞧見谷少邦在露台等候她們共進早餐。

    嫁進豪門,比上班還辛苦,她三步並作兩步,帶着娃娃走到谷少邦面前,“對不起、對不去!”

    “你可以睡晚一點。”谷少邦見她精神渙散,看得出昨夜睡得不好。

    “沒關係。”看見谷少邦精神抖擻、娃娃一臉期待,她的睡意全消,臉上即刻堆滿朝氣。

    “坐下來,媽咪。”娃娃一手抱着雪兒,一手拉着她,示意她坐在谷少邦身邊。

    “嗅……”曲伊耘看向娃娃,又看向他,她惶惶不安的坐下,心臟止不住地狂跳。

    “如果不習慣,可以坐到對面。”

    “不……不用了,我總得習慣。”坐到對面,直接面對他的鋭眼、俊臉,怎可能吃得下?

    餐桌旁,有個綁着兩條辮子的年輕女傭,親自為他們服務,她開口問她:“太太,你的吐司要夾培根蛋?熱狗蛋?還是要火腿蛋?”

    曲伊耘忙將桌上煎好的蛋夾人烤好的土司內,渾然未覺女傭的呼喚。

    “太太!”女傭再次朝她喊着。

    曲伊耘不習慣這個稱謂,半晌,她像受到驚嚇般,幾乎跳起來,“什麼事?”

    “我是新來的阿嬌,請由我來為你服務,你要培根蛋?熱狗蛋?還是要火腿蛋?”

    一看見餐桌上又是火腿、培根、熱狗的,不知道是沒睡飽,還是太緊張,突然她爆出一句話,“那我……來份狗腿蛋好了。”

    狗腿蛋?!

    谷少邦臉上的冷硬盔甲倏然崩裂:有靈性的雪兒一臉驚恐,大眼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全身顫抖着;娃娃則愣了五秒後,大笑出聲。

    阿嬌滿臉黑線條,逕自苦笑,“太太,我們沒有這麼狠心,還準備狗腿蛋啦!”

    “啊?對不起……”曲伊耘望向一臉詫異的眾人和雪兒,“我講錯了,那來份燒餅油條就好。”

    燒餅油條?

    她準備一桌子的西式早點,哪來的燒餅油條?

    這個新來的太太真的怪怪的,淨講些她沒準備的。

    “對不起,我自己來好了。”曲伊耘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起身,友善的對阿嬌説。

    “太太,沒關係,這是我的工作。”阿嬌見-着胡蘿蔔汁的谷少邦停口,突地擔心自己怠忽職守,工作不保。

    “不,不,我還是自己來。”幸虧一旁還有生菜水果,她拿起胡蘿蔔,搶着打汁。

    “太太!你要-胡蘿蔔汁,我來打就好。”

    紅蘿蔔變成兩個女人一大清早的拔河運動──

    “阿嬌,你先下去。”出乎意料地,一旁的谷少邦竟順她的意,遣退傭人。

    “是。”鬆開抓着蘿蔔的手,阿嬌恭敬離去。

    “阿嬌,對不起!我閒着也是閒着……”曲伊耘對着阿嬌的背影,意圖解釋。

    怎奈,阿嬌已遠去。

    她已經順利取得醫學士的文憑,為了全心照顧娃娃,醫師執照她也暫緩報考,現在她整天閒閒無事,生活起居還有傭人服務,遲早成為廢人。

    “有人為你服務,你應該懂得享受。”她為娃娃做的犧牲,按情理谷少邦也不打算虧待她。

    “我不習慣。”

    一向擅於時間管理的谷少邦,意外妥協了。他似笑非笑的想着,無妨,未來她會慢慢習慣。

    “好好吃。”娃娃仰頭,對着爸爸媽媽泛起滿足笑意,嘴角溢出蛋液。“今天最好吃。”

    “娃娃,你的嘴巴有黃金,姨幫你擦。”一旁的曲伊耘,及時為她拭嘴。

    “黃金在哪裏?”娃娃興奮的仰起頭,叫着:“媽咪,我要看黃金。”

    媽咪?

    意識自己的口誤,她對上蹙眉的谷少邦,旋即改口:“嗅,媽咪幫你擦……”

    糟透了!第一天當谷太太、谷媽媽,她老是忘記自己的新身分,不僅為難了谷家的傭人,還惹得谷少邦眉頭直蹙、兩眼直瞪。

    怎麼辦?她會不會三天不到,就被遣回孃家吃自己?

    “娃娃,爸爸不在家,你要聽媽媽的話。”谷少邦對娃娃交代,説完在她臉上輕輕一啄。

    “我知道了,爸爸。”娃娃也在谷少邦瞼上輕啄。

    “再見,路上小心。”看着父女情深的互道再見,曲伊耘突然羨慕娃娃,可以毫不避諱的在他面前撒嬌。

    “爸爸親媽媽一個。”

    娃娃突然的央求,令曲伊耘睜大眼睛,愣在當場。

    “好。”只要娃娃的要求,他的配合度極高。

    當陽剛氣息一靠近她,她渾身僵硬不能動彈。輕輕一吻,那温熱的呼吸,在她瞼頰上激起一陣紅潮,

    “今天,娃娃就拜託你了。”

    “嗯。”她的呼吸不穩,心跳加速。

    “很抱歉,最近工作忙,所以我擅自把去吝裏島的機票送給丈人和丈母孃下,改天我們再補度蜜月。”

    度蜜月?他是説真的嗎?曲伊耘突然覺得自己又陷入美麗的遠景中……

    她可以期待,婚後她能為他冰封已久的心靈點燃愛火?

    她可以和他一起分享生命、創造幸福的未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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