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青立高中的校園不遠處的一個暗巷內,幾個少年將一個身着青立高中的制服男孩。圍堵在牆邊。
男孩眼神中閃着不肯服輸的倔強,“你們究竟想怎樣?”他手勾着制服外套,雖然眼前的惡勢力眾多,但並未讓他產生任何懼意。
其中一個染着紅髮的少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臭小子,聽説你叫範鈞剛是吧?”
被揪起衣領的男孩無畏的回瞪着他,“噢?原來你在背地裏居然這麼崇拜我,連我的名字都打聽得一清二楚。”
“去你媽的!”
紅髮少年揮出拳頭,直擊他的下顎,範鈞剛被打得腳下一個趰趄,幸虧身後有牆壁擋着,不至於讓他摔倒。
他伸手抹了下唇邊的血絲,再抬眼,雙眸內已積滿駭人的怒火。
幾個少年被這可怕的眼神嚇得不禁冷汗直流,可想想,他們人多,這小孩孤身一個,還能怎樣?
紅髮少年繼續挑釁的扯住他的衣領,傲慢的啐了一口,“我妹妹究竟哪裏配不上你這個混蛋?給你寫情書居然還敢不屑一頓,臭小子我警告你,人太拽是會吃虧的,趁我的心情還沒有變壞之前,乖乖向我妹妹去認個錯,或許老子可以饒你小命一條,否則——”
他突然亮起一把蝴蝶刀,威脅的貼近範鈞剛俊俏迷人的臉蛋,“小心老子的刀不長眼,劃破了你這張漂亮的小白臉就不好了。”
範鈞剛這才明白自己是哪裏惹到這羣不良少年了,他狠狠回瞪着亮傢伙的紅髮少年,“原來你是那相何美詩的哥哥?”
前不久,大他一屆的學姐何美詩,當着眾人的面送給他一封情書,對他自動控制她喜歡他。
他當下回絕,大大方方的説自己已經有了女朋友。
何美詩聽了後一臉難堪,揚言一定要對他報復,想不到她果然求愛不成反生恨,連這種低級招式都使得出來。
“哼!知道怕了吧。”紅髮少年得意的露出滿口黃牙,“如果明天你不向我妹妹當眾道歉,你就毀了你這張俊俏的臉蛋——”
“讓你那個胸大無腦的妹妹死了這條心吧,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看上她——”
呯!對方被激怒,一拳揮來,範鈞剛靈敏躲過。
紅髮少年帶來的人看到老大動手了,也紛紛加入戰局。
雖然範鈞剛隻身一人,手無寸鐵,但拳腳功夫也不落人後,面對一羣人絲毫不見怯意,打鬥聲不絕於耳。
“你們這羣王八蛋!”
遠處傳來一道尖鋭的叫罵聲,正在打鬥中的眾人皆是一愣,沒多久,就見一個也是身着青立高中制服的女孩,手中拎着一根大木棒,來勢洶洶的向這邊跑來。
她左揮一下,右擊一下,根本沒有任何打架技巧,可那些還在發呆的少年卻忘了躲的被她的木棒打到,回過神後才發現身上的痛意。
“恩典?”範鈞剛擔心女友,“你怎麼來了?快點給我閃開!”
“我怎麼能讓我的男朋友一個人獨自面對這種多混蛋王八蛋?”
邊説,方恩典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獅子,拿着棒子四處掃射,那發起瘋來的模樣人見人怕。
幾個不良少年被眼前這個瘋丫頭嚇得手足無措,其中一個屁股捱了好幾棒,慘叫連連的道:“老大,這丫頭瘋了,靠!老子的屁股!”
一時之間,現場打鬥十分激烈,直到方恩典來之前報的警,警察趕來,大喝住手,幾個全被帶進了警局。
範鈞剛等人的身上皆有大小不同的傷痕,就連方恩典也扭傷了腳,手臂也烏青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好不容易做完筆錄,被警察訓了一番,才兩人離開。
至於那羣不良少年,因為身上帶了刀,暫時被拘留,得等人來保釋。
一出警局大門,範鈞剛迫不及待的將頭髮亂了、臉蛋髒了,連制服也破了的女友攬在懷中,“傻瓜,你不准你再有下一次,你知不知道剛剛的場面有多危險,豈是你一個女孩子能應付的?”
方恩典從他懷中仰起小臉,露出一抹野性的傻笑,反手環住他的脖子,“我怎麼可能讓我的男朋友獨自涉險,別忘了,從小到大,我們都是一起的。”
這句話,重重敲擊着範鈞剛的胸口,疼痛且快樂着。
是的,他與方恩典是從小一起生長在育幼院裏,他不記得自己的幾歲時認識她,只記得自己還是在懵懂年紀的時候,被人送進育幼院,第一個認識的女孩,便是育幼院院長的女兒方恩典。
那時,她扎着兩條可愛的小辮子,臉蛋上綻出兩個深深的小酒窩,很可能的拉着他的手,仰頭問院長媽媽,“這個小哥哥從此以後會和我們永遠住在一起嗎?”
稚嫩的嗓音,充斥在他的耳際,應該就是從那一瞬間起,他就喜歡上了這個叫方恩典的小女孩。
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直到她十六歲那年,開始正式談戀愛,品嚐愛情的滋味,一切都是這麼順順利利。
方恩典的父親過世得早,整間育幼院的重擔落到了她母親李碧華的身上,她無暇照顧女兒,幸虧有範鈞剛幫她照顧、陪伴着方恩典,她也將範鈞剛視為已出,當成親生兒子般的疼愛。
方恩典是個典型的野丫頭,平時頑皮得不像話,總是讓你操盡了心,為了照顧她,範鈞剛特意降了一年與她同班,這小妮子討厭寫作業、討厭學習,他就任勞任怨的全部都承擔了下來。
滿了十六歲後,範鈞剛就自己搬出去住,租了間小小的房間,一邊打工一邊上課,生活雖然忙碌,但也有了一種長大、自由的感覺。
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他擠出時間陪着親親女友逛逛街、看看電影,縱使經濟上不是太富裕,但小兩口的感情卻好得沒話説。
兩人邊逛街邊説説笑笑,無意間,方恩典的視線被路旁櫥窗裏,一條漂亮的白金項鍊吸引住了。
這條項鍊的樣式很特別,細細的鏈子,墜子是由兩顆造型很獨特的心形串在一起,兩顆心上各鑲了一小塊耀眼的鑽石,在櫥窗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漂亮。
她就像個頑皮的孩子,湊近櫥窗看來看去,身後,一隻修長的大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喜歡嗎?”
她淡淡點了點頭,“很漂亮也很可愛。”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標價,並不是她和他所有購買得起的。
“不過……好看的東西都只適合欣賞,若是得到手,就不希罕了。”
方恩典挽起他的手臂想轉移注意力,她很知足的,能這樣和心愛的男友在一起,她已經很開心很滿意了,不需要那些外在的裝飾品。
她一蹦一跳的向另一邊走去,“鈞剛,我們去那邊吃魚丸好不好?就是我們經常去的那家,每次都要排隊好久的……”
範鈞剛微笑點頭,目光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下櫥窗裏,心底五味雜陳,因為自己沒有能力給女友買一條其實並不是多昂貴的項鍊。
情人節過後,日復一日,時間過得飛快,範鈞剛摘掉頭上的安全帽,英俊的臉上沾黏着髒兮兮的污漬。
“小范,最近這麼拼命,要小心身體哦。”工頭將一又疊鈔票放到他手中,“這是這個月的工錢,看看有沒有少。”
“謝謝李叔。”他禮貌的笑着,將錢塞進口袋裏。已經整整兩個月了,每天除了原本的打工外,晚上還要來工地,假日去做家教,終於存夠錢買那條項鍊了。
還有幾天就是恩典的生日,他希望在她生日的時候,自己可以親手將項鍊為她戴上。
最近他忙着打工,陪恩典的時間少了,不知道那妮子會不會怪他冷落了她?!
晚上十點,他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迎面望去,自己租賃的公寓門口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影。是恩典!他心底一顫,急忙振作起精神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裏等我?”
方恩典原本清純秀美的小臉,今天看起來格外的與眾不同,眉宇間帶着幾分憔悴和疲憊,可是在看到他時,也是一驚的迅速恢復一臉可愛的微笑。
“突然間有些想你了,所以就來找你,沒想到你不在。”
“哦,我剛剛給學生補習完功課。”他説着一貫的謊言。
方恩典笑着點頭,和他一起踏進公寓。“鈞剛,你的臉色好像很差,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她滿眼的心疼,看在他眼中倒成了他的罪過,急忙上前安撫她,“別傻了,我怎麼可能會那麼虐待自己,倒是你,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來我這裏,如果遇到壞人怎麼辦?”
“那你是不希望我來找你嗎?不想看到我嗎?”
“我怎麼可能不想看到你?!別胡思亂想了。”他揉揉她的發。
“你最近真的好忙哦……”她的聲音好哀怨,帶着一絲絲的不滿。“小雯説,你搞不好是劈腿,另給新歡了……”她越説越小聲,就怕這困擾她幾天的臆測是真的。
他笑了出來,“你那個同學小雯這麼愛挑撥離間啊,以後不許跟她走太近,我也很想你,只是最近真的比較忙而已。”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她有些難以啓口,説得支支吾吾,“不跟我在一起……”
“嗯?”範鈞剛不解“在一起”?他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
方恩典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看着他,“就是……讓我變成你的……”
他聞言一震。她……知道她自己在説什麼嗎?
“小雯説,一個男生如果真的喜歡一個女生,一定會想要把她變成自己的,可是你……我們交往了這麼久,你對我都還是像哥哥對妹妹一樣……”
他哭笑不得,兩人雖然是情侶,但他一直很尊重她,把她當成掌中至寶般疼愛着,親吻和拉手是他對她最親密的表現,至於最後一步,如同神聖的領地,他幫她小心翼翼的守候着。
“我對你才不是哥哥對妹妹。”他的眸變得深沉。
即使累了一整天,渾身疲憊不堪,可聽到心愛的人説着這樣的話題,年少血氣方剛的他,還是忍不住起不該有的慾望。
“恩典,如果你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就好了。”輕柔的聲音從他漂亮的唇內吐出,淡淡的,帶着絲絲魅惑。
方恩典神情一怔,大大的眼內閃爍着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確定的光芒,潔白的貝齒輕輕的咬着小巧紅潤的唇,泛起一條淡淡的蒼白。
“鈞剛,今晚……我們在一起好不好?”像是下定了好大的決心,她發出細弱蚊吟的聲音,就像一頭害怕受到驚嚇的小獸。
見他遲疑,她突然一把抱住他,“不要拒絕我……”這兩個月和他聚少離多,他們從來沒分開那麼久過,就算他搬出來自己住,以前下課後也會一起去喝杯飲料什麼的,但是現在的他,忙得分不出一點時間給她,讓她十分忐忑。
她需要一點證據,證明他們仍是相愛的,她對他仍是不吸引力的。
他反摟住她,“恩典,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她沒有回答他,頭一抬,直接吻上他的唇。
那小巧温熱的舌探進他的唇齒間,用一種笨拙的方式挑逗着他。
這個吻點燃了年輕身體裏的慾望之火,熊熊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兩個人赤裸相見,眼前這副嬌弱的身子即將被他所佔據的時候,範鈞剛才微驚的想停下瘋狂的動作。
“恩典……我不能……會傷害到你。”這是她的第一次,他要為她保留到他們新婚的第一夜。
方恩典嫵媚的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臉色潮紅的笑了笑,“別怕,我有吃了避孕藥。”
這句話擊潰了他最後一絲理智,反正,恩典早晚都是他的,這輩子他絕不會放開她的手,他只能任慾望,帶領他們往天堂飛去……
這晚,月色極美,亞當與夏娃的遊戲,雖然被認為是一場美麗的錯誤,可天底下的男男女女,仍甘願沉淪,就算會承受惡果,也都無所謂……
“老闆,這是剩下的餘款,我來買上次我請你保留的那條項鍊。”
當範鈞剛將一疊鈔票放到櫃枱上,他的心底雀躍而興奮。終於可以親手將恩典的禮物買到手了!
他幻想着當他將禮物交到她手上時,不知道恩典會不會開心得這過去?看了看時間,離恩典的生日Party還有一個小時。
老闆笑呵呵的將包裝得很漂亮的小盒子遞到他面前,“小夥子,這個是用秋追女朋友的吧?”
範鈞剛俊美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害羞的紅暈,靦腆的笑了笑,“現在是女朋友,將來就是老婆了。”
老闆拍了拍他的肩頭,“祝你成功哦。”
“謝謝!”
他興高采烈的來到生日Party現場,是在一家KTV裏,恩典的人緣不錯,大家集資幫她慶祝,家裏有點錢的小雯,還送了她一件名牌白色的小禮服,將她打扮得十分漂亮。
來回周旋於同學之間,方恩典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年,還被灌了好幾杯啤酒。
身為她男友的範鈞剛自然也是人羣中的焦點,他長得帥、功課好,是青立高中的頭號白馬王子,許多女生都暗地裏把他當成偶像,更何況這位大帥哥像個騎士般時刻保護在女友身邊,怎能不羨煞旁人?
直到大家唱完了生日歌,方恩典笑嘻嘻的切完蛋糕、吹了蠟燭許了願,範鈞剛才把禮物拿出來交給她,在她耳邊低喃道:“答應我,大學畢業後,我們結婚好不好?”
方恩典聞言,臉色微僵,躲避着他的眼神,逕自拿過他的禮物。
範鈞剛雖然覺得女友好像怪怪的,但也沒多想,期待的等看她打開禮物時的表情。
漂亮的紅色絲絨小盒子上繫着粉色緞帶,眾人很好奇他送了什麼。
方恩典輕輕拉開緞帶,打開盒子,裏頭是一條漂亮的白金項鍊,正是幾個月前的情人節她在逛街時看到的那條。
她眼底閃着複雜的目光,旁邊的同學皆小聲驚歎,期待方恩典下一個動作,就是撲進大帥哥範鈞剛的懷中,然後當眾大喊一聲我愛你。
可她讓大家——包括範鈞剛失望了,她僅僅是將項鍊從盒子中挑了起來,露出一個冷淡的笑容,“這東西,應該不值什麼錢吧。”
範鈞剛十分愕然。恩典的反應好奇怪?
她抬眸,嘲弄的説:“範鈞剛,你該不會以為拿了個這麼破舊的東西,就能討我歡心吧?”説着,小手一甩,那條項鍊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一邊。
“恩典,你……”
她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範鈞剛,到了今天,我不介意的告訴你一聲,其實從頭到尾,我都是在耍着你這個笨蛋玩。”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範鈞剛完全不敢置信。
他像個傻瓜一樣站在人羣的中間,怔怔的看着前幾天還像只小貓咪一樣縮在自己懷中,現在卻猶如劊子手般冰冷無情的方恩典,內心滿是不解。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子?
像是聽到他心裏的聲音,她開口給他答案,杏眸微微睜大,取笑的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在跟你玩真的吧?像你這種爸媽都沒有的孤兒,我們怎麼可能會有未來?我才不想跟着你吃苦呢!”
字字無情的敍述,如藤鞭般抽擊着範鈞剛的胸口。
眼前這個清純美麗的女孩,他自認世間上唯一不會傷害到他的人,此時卻用這麼殘忍的語言擊碎他的心。
“恩典?”好不容易,他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包廂靜默下來,有人點的歌也連忙被卡掉,沒人敢出聲的看着他們。
面對他顫抖的質問,方恩典露出一抹殘忍輕蔑的笑意,“玩笑?!我現在説的才是真的。”
“那麼……”他臉色瞬間蒼白,目光冰冷的死盯着她,“在你的世界中,我究竟是什麼?”他不相信他會説出這種話,一定有什麼原因,一定是的!
她無情冷笑,“消遣的玩具,僅此而已。”
這種傷人的話,只要一句,就足夠了。
他閉上眼,又慢慢睜開,“過去那麼多年的感情,又算什麼?”
她聳聳肩,説得毫不在乎,“玩這場遊戲的籌碼嘍。”
“那麼……那天晚上呢?”範鈞剛屏息等待她的説法。
那晚兩人之間的契合,她被他完全的佔有,細弱的嬌喘、十指緊扣,一聲聲愛語,那些都是假的嗎?
方恩典微微一怔,僅僅是那麼一瞬間,她整個人又變得冷漠起來,“當然也是籌碼之一。”
這一刻,範鈞剛整個人彷彿都審美觀點擊潰似的,“值得嗎?”聲音輕得幾乎讓人聽不到。
“我玩得很開心。”她冷漠的吐出這句話。
但更殘忍的,是下面這一句——
“範鈞剛,將來有資格可以娶我的男人,一定要是富家少爺,出身高貴,重要的是,他要有錢到爆,而你範鈞剛,不配!”
範鈞剛猛地從牀上坐起,醒來時,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
夢中的方恩典那絕情的笑容,冰冷唇瓣內所流泄出來的字字句句仍叫他隱隱做痛。
這麼多年了,他依舊忘不了那個可怕的夜。
看着眼前豪華的房間,屋子裏隨便一個擺設,都是天價。
他永遠忘不了那年的事,他當從受辱,那件事幾乎成了整個青立高中的笑柄,憤怒和恨意橫生心頭讓他退了學,彷彿為了鬥一口氣,徹底消失在方恩典的世界之中。
經過多年的辛苦和努力,他終於爬上了今天地位,成了個商場上不改的戰將,擁有着神話般的巨大集團,隨便跺跺腳,就能輕易影響全世界的經濟,如今的他,銀行的存款多到他拼命花也花不完。
能擁有這一切,完全是當年方恩典的一句話——
“範鈞剛,將來有資格可以娶我的男人,一定要是富家少爺,出身高貴,重要的是,他要有錢到爆,而你範鈞剛,不配!”
現在,他還不配嗎?
他冷笑一聲,眼前的自己,財富和權勢唾手可得,方恩典那女人還有什麼資格在他的面前驕傲?
敲門聲響起,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先生,今天是你的婚禮,還有一個小時就到婚宴的時間了,剛剛秦先生打過電話,説客人都已經陸續到了。”
“我知道了。”範鈞剛慢條斯理的梳洗穿衣服,一副完全不把這場婚禮放在眼中的表情。
今天,是他和方恩典的婚禮,多麼諷刺而又可笑!
當他來到婚宴現場的時候,滿意的看着現場奢侈而豪華的佈置,要是沒有他的財力,這排場絕對不擺不出來的。
他就是要方恩典看看,他如今的權貴以及地位。
他身着一襲純白禮服,名家專業手工縫製,突顯出他高不可攀的身份。
秦偉明見他出現,暗處鬆了口氣,“範先生,客人都憶經到得差不多了,還有方小姐……”他示意不遠處身穿白色婚紗的女人。
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出現在範鈞剛眼中的,是方恩典婀娜多姿的身影。
顯然他聘請的造型師專業頂尖,即使方恩典已經二十六歲了,可仍將她妝點得一如從前的年輕清純,而她眉宇間的那抹憂鬱,更是增添了她幾分韻味。
心底像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似的疼痛難忍,多少年前,他曾盼望着可以將她迎娶時門,做他的妻,讓他呵護疼愛一輩子。
可她卻親手打碎了他的夢,讓他變得憤世嫉俗,不再相信任何感情。
方恩典的目光也向他這邊掃了過來,新郎新娘相互對望,本應該含情脈脈,但現在卻成了對峙的場面,兩人目光中激盪的火花,絕無愛情的成分。
他舉步朝她走去,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秦偉明緊跟其後説明,“我已經交代過方小姐,她那邊的親戚和朋友,今天都沒有出席這場婚禮。”
範鈞剛冷笑,故意用讓方恩典能聽到的聲音説:“這種上流社會的婚禮,豈是他們那種下等貧民能隨便來的地方。噢,對了,還有她那個小拖油瓶,今天也沒來吧?”
“小少爺……呃,我是説那個叫方子旭的小男孩,現在憶經被接到您的別墅。”
“嗯,我可不想讓那個小拖油瓶的存在,影響我今天結婚的心情,為了一塊土地,做了某人的便宜老公我已經夠嘔了,還變成一個小不點的便宜老爸,我的犧牲也太大了。”
他確信自己剛剛那番話全都收進她耳內,可方恩典沒有動怒的跡象,聽若未聞般,優雅的保持着禮貌得體的表情,見到他站定在自己的面前,也只是淡淡點頭微笑,“你今天的打扮看起來很不錯。”
他也露出同樣得體的微笑,“你的風采也一如多年前的迷人,只不過……”他惡毒的將唇湊到她耳邊,“就是你穿上聖潔的婚紗,可還是給我一種不純潔的感覺,恩典,你説……命運是不是很殘酷也很有趣呢?”
她倔強的文風不動,面對他惡意的諷刺,僅僅拋給他一記不計較的淺笑,“你的理解沒錯,命運,的確是很殘酷。”
“可惜。”他輕嘆,“你終究是逃不過命運的安排,一開始自以為很有個性的不想理會那條嫁給我為妻的遺囑,如今還濁乖乖的當我範鈞剛的女人,我猜你現在的心情應該會很複雜,還有,你身邊的那個小拖油瓶沒能有機會親眼看到他老媽的婚禮,這算不算是那小東西生命中的遺憾?”
“我想,我兒子不需要參加這種場合,他也很忙的。”
範鈞剛冷哼一聲,“還真是會為自己找台階下,虛偽得令人同情。”
方恩典無所謂的聳聳肩,“就算我虛偽好了,你也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拆了聖慈育幼院後,那些小朋友你要負走全責,安排妥當。”
“你這番話是想偉大給誰看?你也會關心別人的死活嗎?”
“我並不偉大,只希望你遵守承諾。”
他偏不想讓她稱心如願,“那就要看我心情如何了。”
“範鈞剛,何必如此刻薄,別忘了當年你也是在育幼院裏長大的孤兒。”
這句話一説,立即招來他凌厲可怕的眼神。
兩人你來我往、不甘示弱,但表面上都維持着得體的微笑,旁人見了,還以為他們在談情説愛、打情罵俏,怎會知曉這其中的暗潮洶湧。
稍後,範鈞剛像故意氣方恩典似的,與前來的漂亮女賓客有説有笑,態度十分親密。
見狀,方恩典倒也大方的不予計較,然後這樣的場景看在別人眼中,又有了説詞,什麼麻雀變鳳凰,即使眼看着自己老公與別的女人調情,身為新娘的她也只能隱忍着,不敢多吭半句。
婚宴終於正式舉行,主婚人宣讀誓言,兩個相互交換婚戒,司儀將麥克風遞到範鈞剛面前。
“範先生,在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裏,請問您想對您的妻子方恩典小姐説些什麼嗎?”
他接過麥克風,唇齒間流露一抹嘲弄諷刺,“也沒什麼好説的,娶妻當買衣,如今我不過是多了件新衣服而已,而且現在的市場選擇性那麼多,衣服的款式也各有不同,搞不好哪天,看這件衣服不順眼了,就會換另一件。”
這話一説完,眾賓客竊竊私語,司儀臉色尷尬,再看向新娘子,表情卻沒什麼巨大變化,彷彿料準了會有這種尷尬的情況發生似的。
司儀轉移注意力的看向新娘,“那麼……請問新上任的範太太,您……您想不想在這個場合中,對……對範先生説些什麼?”
優雅的接過麥克風,方恩典態度從容而自信,“俗話説,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是我夫,至於一丈之外,恐怕就不是我管轄範圍的事了,當然,這也要看我心情好不好,趕上不好的時候,就算他在我面前,也當作是什麼都不算的……”
眾人更是沒料到新娘子會這麼説,司儀差點昏倒,現場氣氛緊張至極,而範鈞剛的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黑,駭人不已。
“噢,對了,剛剛有個客人問我,為什麼今天沒有我孃家的親朋好友來參加這場婚禮,在這裏我解釋一下,因為這種低級的宴會不入流,我怕他們來,會玷污了他們的腳……”
低級的宴會?不入流?那來參加的他們算什麼?眾賓客面面相覷。
方恩典的話句句犀利的反譏,將原本覺得自己佔上風的範鈞剛搞得狼狽至極,他狠狠瞪了方恩典一眼,司議惶恐的將麥克風拿回來,宣佈上菜。
一場豪華婚宴,就在新郎新娘相敬如冰、賓客議論紛紛之下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