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閲雨模仿著電視中的女強人裝扮著自己,一身粉藍色的套裝,如絲緞般的柔軟長髮用一根鑲鑽的銀簪盤在腦後,泛著粉紅色澤的圓潤耳珠上戴著一對做工精緻的鑽石耳環。
毫無瑕疵的容顏搭配上淡淡的妝容,白皙的脖頸上是一條極細的水波紋項鍊,小小的海豚墜飾掛在上面,閃出水晶特有的光澤。
她坐在辦公桌前,雙手劈哩咱啦的敲擊著電腦鍵盤,拜無聊時愛與死黨們上網聊天的好習慣所賜,她的中文Keyin速度相當快。
雖然她的座位就在金茉莉對面,而且還經常可以感受到她惡毒的眼神,但是無所謂,因為她相信在段蔚奇的心中,金茉莉的存在只是一個下屬而巳,她沒必要去吃那種無聊的飛醋。
況且她現在的目標是在錦豐銀行做出一番好成績,一方面是想證明自己的實力,另一方面,她也想讓段蔚奇知道,他看上的女人並非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千金大小姐。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鍵入,她將Keyin好的合約內容從頭到尾詳細檢查了一遍,這份台約在下午的會議中需要用到,一定不能出現任何錯誤。
檢查完畢後,她按下列印鍵,印表機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開始列印。
她很有成就感的伸了下懶腰,從來都沒有工作過的她覺得這種生活真的很充實,比起從前整天無聊的逛街血拼好玩多了。
印表機列印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把資料列印完畢,她一邊小聲的哼著歌,一邊將資料放進深藍色檔案夾裏。
這時,總裁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段蔚奇從裏面走出來,俊朗的容顏上掛著温柔的淺笑,走到她的辦公桌前説:「快十二點了,去吃午餐吧。」
「好啊!」河閲雨七手八腳的收拾了一下桌面,從辦公桌下方的小櫃子裏拿出自己的名牌包包,愉悦的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手臂。
段蔚奇帶著她走向電梯,關心的問:「怎麼樣?工作習慣嗎?」
隨著和她相處的時間越久,他從她身上發現的優點越多,除了她上次在他面前無意中展露的商場敏鋭度之外,同時她還會多國語言。
上個星期公司的德文翻譯突然生病,有一份德文資料急需翻譯,如果不是她在,一定會耽誤一筆大生意。
雖然偶爾會有些莽撞的行為,但凡是她不懂的,都會很虛心的向別人請教,而且她還非常有人緣,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喜歡她,才加入公司沒多久就交了一大羣朋友,當他和她走在一起的時候,和她打招呼的職員甚至比和他這個總裁打招呼的人還要多,這不禁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當然習慣了,對我河閲雨來講,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得倒我!」她自傲的誇獎自己。
兩個人邊説笑邊走進電梯,完全沒有注意身後金茉莉看著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陰毒和怨恨。
就在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後,金茉莉緊握著雙拳從座位上站起來,陰狠的日光移到對面的辦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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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閲雨,你給我進來!」內線電話中突然傳來段蔚奇冰冷的聲音。
正在整理資料的河閲雨一愣,從她認識他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如此冰冷的叫她。
她懷著疑惑的心情從座位上站起來,推門走進總裁辦公室,迎面便看到段蔚奇陰沉的臉孔,濃濃的不悦氣息在他的周身瀰漫著。
「蔚……」她本來想叫他的名字,但是一想這裏是公司,便改了口,「總裁,請問有什麼吩咐?」
啪的一聲,一個深藍色的檔案夾丟到她眼前。
段蔚奇板著臉孔瞪她,「這是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河閲雨莫名其妙的拿起檔案夾,心中暗暗奇怪,這不是剛剛簽署的那份合約嗎?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他瞪著她的目光中滿是失望。
他還以為挖到了一個寶呢,可事實擺在眼前,這個女人闖禍的能力遠遠大於她的貢獻。
河閲雨一頭霧水的翻看合約的內容,完全不懂他為什麼突然問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難道這份合約出了什麼問題?可是她中午Keyin完之後有詳細的檢查過,沒發現什麼錯誤呀!
「總裁,能不能請你把話講清楚?這份合約到底出現什麼問題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合約上會出現免息三年的條款?你知不知道免息三年我們會損失多少錢?」段蔚奇嚴厲的瞪著她。
剛剛簽約的時候,對方的爽快態度讓他生疑,因為對方在商場上一直以龜毛小氣聞名,從來沒有一份合約可以順利的籤成,總是要再三翻盤,可是剛剛他們看過合約之後,居然連討價還價都沒有便決定簽約,他雖然直覺有問題,但是已到了最後程序,他只好硬著頭皮簽了。
結果把客户送走之後,他仔細看了一下合約,這才發現合約中的優惠條款「免息三個月」竟然變成了「免息三年」,這讓他怎麼能不火冒三丈?
「免息三年?沒有啊,我記得我打的明明是三個月……」河閲雨震驚的為自己辯解,可是當她的視線觸及合約中「免息三年」字樣的時候不禁失了聲。
「總裁,我發誓我輸入的是三個月,絕對不是三年!」合約是她打的,每一項條款她都記得很清楚。
雖然她之前沒有工作經驗,但是身為凌家的孩子,她的血液裏天生就流有經商的天份,而且記憶力相當好,只是一直以來被家人過度保護,才會顯得她很笨罷了。
所以她敢對著天上所有的神明發誓,這份合約不是她Keyin的那一份!
「小雨,做錯事就要承認,我不喜歡做錯事卻推卸責任的人!」段蔚奇嚴厲的眼神中多了—抹痛心。
「你不相信我?」河閲雨的眼淚刷的一下淌落,委屈的看著他。他第一次用這麼不信任的表情看著自己,這讓她的心底沒來由的升起一股痛意。
看到她的眼淚,段蔚奇這才驚覺自己的口氣太過嚴厲,只得緩和激動的情緒,從座位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她身邊,將她擁進懷中。
「小雨,不要怪我對你兇,實在是這筆生意簽下來,我們損失會很嚴重。」
「嗚……」他的擁抱讓河閲雨更加委屈,她突然哭出聲,「可是人家真的記得很清楚輸入的是三個月嘛……」
她委屈的淚水讓段蔚奇冷靜下來,回想她當他助理的這些日子,做事一向都很認真,而且是力求完美的那種認真,尤其是……她好像有過目不忘的能耐。
想到這裏,他緊皺著眉頭,看著懷中淚流滿面的小女人,「小雨,告訴我,你確定自己輸入的是三個月不是三年嗎?」
河閲雨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她又沒有得健忘症,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就忘掉?
他又嚴肅的問:「小雨,從我們吃完午餐到現在,你有沒有碰過電腦?」
河閲雨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問,但仍然搖了搖頭,「沒有……」
「跟我來!」他突然拉著她走出辦公室,當金茉莉看到河閲雨紅腫的眼睛和臉上的淚水時,悄悄揚起了唇角。
段蔚奇看都沒看她,逕自拉著河閲雨,要她坐進座位。
「從現在開始,不要碰這部電腦!」他沉聲命令,然後抓起電話,要公司的保全部經理馬上帶幾個人上來頂樓。
河閲雨和金茉莉都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的舉動,不一會兒,保全部經理帶著幾個保全人員趕到。
驀地,段蔚奇將視線轉向金茉莉,陰鷙的視線使她忍不住背脊發涼。
他陰沉的對保全人員下了命令,「現在有一份合約失蹤了,你們馬上將這份合約找出來,不但要搜查這個辦公室,還要搜查碎紙機和垃圾筒,將那些被碎掉的紙張拼湊出來!」
聽了他的話,金茉莉的心頭一陣緊縮。該死的,她趁他們出去吃飯的時候偷偷修改了那份合約,然後重新列印了一份放進檔案夾,河閲雨的那份則被她丟進碎紙機,她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段蔚奇怎麼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她慌亂起來,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呆呆的坐在那裏。
錦豐銀行的保全都是訓練有素的,不一會兒便從碎紙機中的碎紙片裏拼湊出一份被碎掉的合約。
當黏貼好的合約送到段蔚奇面前時,他拿著它走到金茉莉面前,將合約摔到她桌上。
「金秘書,請你解釋一下,這份合約為什麼會在碎紙機裏?」他的聲音冰冷得一點温度都沒有,眼神更是冷凝如利刀。
「我不知道!」金茉莉倔強的將頭轉向一邊,不想面對事情已經穿幫的事實。
段蔚奇雙手撐住桌面,逼近她,俊臉閃過一絲駭人的嚴厲,「金秘書,你確定不解釋?」
「總……總裁……你要我解釋什麼?」她被他這樣的眼神嚇得不知所措。
段蔚奇用目光掃了四周一眼,突然説:「我想我肯定忘記通知各位,河閲雨——她是我的女人!」
突如其來的宣言,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之一怔。
「所以……」他再次看向金茉莉,「我不能容忍她受到任何傷害,這其中當然也包括被陷害。」
「我沒有……」到了這個時候,金茉莉仍舊試圖狡辯。
「顯然你放棄了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説著,他直起身子,冷酷的命令,「羅經理,報警。」
「報警?」金茉莉終於大驚失色,「不,總裁,你不能報警,我不能坐牢,我不能坐牢……」
她想要衝過來抓住他,但是一旁的保全人員非常機警的早一步上前架住她。
「羅經理,河助理的這台電腦現在由你看管,在警方到達採集指紋之前,不準任何人碰它!」
他不留情面的做法,讓在場所有人都乖乖噤聲。
河閲雨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嚴厲的段蔚奇,可還沒等她回過神,她的手腕被一股霸氣的力量牢牢攥住,下一秒,她當著眾人的面被扯進了總裁辦公室。
在她猝不及防之際,突然身子一緊,整個人被抱進了一副寬厚的懷中。
「Sorry!我為之前錯誤的判斷向你道歉……」
「蔚奇……」
「噓!」他輕輕用食指掩住她可愛的菱形小嘴,目光的灼熱幾乎快將她燃燒。「錯了就是錯了,我想我該為自己的錯誤負責到底……」
「傻瓜!」見他如此認真的模樣,河閲雨好氣又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臉,「人家又沒有怪你,不過……」她嘟起嘴巴,「你兇人時的樣子真的很可怕耶……」
他疼寵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對你,不會再有下一次!」
「拜託,你快要把我寵壞了。」她幸福的將臉埋入他的懷中,「不過蔚奇,你真的要報警對付金茉莉?」
瞬間,他的眼內閃過一抹陰鷙,「那是她應得的下場,只能怪她自己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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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閲雨端著馬克懷走進茶水間,為自己衝了一懷三合一即溶咖啡。
她真的沒有想到,段蔚奇平常看起來那麼好説話的人,那天居然會真的報警,將金茉莉送進警局。
不過這個女人還真是恐怖,連這麼缺德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她的父親前兩天還跑來辦公室裏大鬧了一頓,可是也被段蔚奇無情的趕走。
商場,真是有夠殘酷!
她一邊感嘆,一邊啜飲著,就算是即溶咖啡,她也喝得津津有味,
就在這時,眼角不經意瞟到不遠處牆壁上的電子鐘,上面的日期顯示著今天是禮拜四。
哎呀慘了啦!她突然打了下自己的頭。
當初她從家裏出來時,曾答應三個哥哥每個禮拜四都會向他們報平安,最近太過沉迷於自己的幸福,所以把他們給忘到腦後了。
為了演戲演全套,她還要把電話先撥去國外的朋友那邊,然後再轉接到大少那邊,也多虧現在的高科技,她才能到現在都沒穿幫。
想到這裏,她急忙掏出自己的手機,迅速撥了—組號碼。
「哈羅,親愛的大少,是我啦!」她撒嬌的聲音透過線路傳了過去。
凌霄然富有磁性的嗓音馬上響起。「小雨,怎麼還不回家?」
「我現在在米蘭,這邊有幾個時裝展正在舉行,所以我還不想回家,人家想多買幾件衣服嘛!」她找著藉口。
手機中馬上響起凌霄然不悦的嗓音,「你已經在外面玩了兩個月了……」
「哎呀,太少,人家難得出來玩一次嘛,而且我都有很聽話的每個星期打電話給你報平安,不管不管,我還要再玩一段時間。」她開始耍賴。
「小雨……」凌霄然的聲音中有些不耐。
「嗚……都是老爸老媽死得早才沒人疼我,人家從來都沒有自由,好不容易可以自由的玩一玩你還不許……」河閲雨開始假哭。
「你明知道我最疼你……」一聽到寶貝妹妹的哭聲,凌霄然就開始頭疼。
聽到大哥的口氣有些鬆動,河閲雨急忙停止假哭,再接再厲,「好啦,親愛的大少,我也最愛你了,我保證,等你生日的時候,我一定會出現在你面前!」
「拜託,我的生日還有三個月,最多再讓你多玩一個星期,如果下星期你不回家的話,我就……」威脅的話還沒説出口,就被河閲雨打斷。
「下個星期一就是三少的生日,我都不會想到回去替他過生日,由此可見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拜託——」
「你這個丫頭真是想把我氣死!」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好吧,你可以再待在外面玩幾天,不過不可以是三個月,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一個月以後再不回來,我就會派保鏢去抓你!」
「OK!」雖然嘴上答應了,但是河閲雨肚子裏卻又打著鬼主意,反正一個月以後,她還會找別的藉口的。
難得自由,她才沒那麼傻,回家去當籠中鳥,説起來還是蔚奇對她好。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我最愛你了,親愛的大少,拜拜——」河閲雨對著手機大聲的啵了一下,這才掛掉電話,聳肩偷笑。
沒想到她家精明的大少都被她騙過去了,由此可見她的演技有多麼高超,或許有—天她可以去當演員或者導演……
「你打電話給誰?」突然,她的身後傳來段蔚奇冰冷無情的聲音。
她猛地轉過身,就看到他神情冷凝的站在茶水間門口,在他的眼神中找不到—絲可以稱為温度的東西。
她拍著胸脯,吐了一下小香舌,埋怨道:「你走路怎麼都沒聲音的,嚇了我一大跳啦!」
她害怕的樣子在段蔚奇看來,就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表情不禁更冷。
河閲雨卻沒有多想,直覺他的壞臉色是因為金茉莉的事情,導致公司出了問題而煩心,於是大剌剌的回道:「是我大哥啦!」
當初她是因為怕他會因為自己撞了他的車子找大哥告狀,才對他隱瞞身分的,可是他都在公司裏公開他們男女朋友的關係了,她也不能再繼續向他隱瞞,所以她決定趁這個機會向他坦白。
「你大哥?」段蔚奇眸中的冰冷又降低了十幾度。
她竟然對他説謊!都到現在了,她還在對他説謊,剛剛的那些對話像刀子一樣在剜他的心。
她竟然敵對別的男人説她愛他,絕對不會有人知道,當他剛剛聽到她對著手機説出最愛別人的話時,他幾乎想要立刻出現在那個男人的面前,將他撕成碎片!
「太少……」他輕啓薄唇,沉沉的説出這個稱呼,「是凌霄然嗎?」
這個稱呼還真是適合那個和他一樣狂傲的男人。
「咦?」河閲雨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眼睛中滿是不可置信,「蔚奇,你好神哦,居然知道我大哥的名字叫凌霄然……」
「夠了!小雨,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説謊?」他痛心疾首的望著她天真無邪的小臉。
他和凌霄然同校那麼多年,又久在商場,從來都只聽説過凌家只有三個孩子,徵信社交給他的資料也證明凌家只有三個男人存在。
如果她真的是凌霄然的妹妹,徵信社又怎麼會查不出來?況且凌霄然姓凌,而她卻姓河。
「我?説謊?我説什麼謊了?」河閲雨莫名其妙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然後呆呆的看著一臉冷酷的男友。
「蔚奇,你怎麼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不舒服?」不然的話又怎麼會突然間亂髮脾氣?
「總裁,」封熳突然出現在茶水間門口,一臉凝重的向段蔚奇報告。「金董事打電話過來,請您親自接聽,他説如果您不接,他就要把他手中的股票全部拋售!」
這個壞消息使段蔚奇的怒氣又增加了數分,他無暇再質問她,急忙轉過身,踩著重重的腳步離開。
儘管如此,他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放小雨離開自己,就算她最愛的人是凌霄然,他也不會放她離開。
她是他的女人,只能是他的女人,一輩子,永遠,她只能做他的女人!
如果她敢離開他去找凌霄然,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對付那傢伙!
看著他僵直的冷漠背脊,搞不清楚狀況的河閲雨心疼的紅了眼眶。
都是因為她,才會使他的公司遭到這麼沉重的打擊,金茉莉的老爸為了讓蔚奇撤銷告訴,竟然用拋售股份來威脅,真是太過份了!
這些日子以來,蔚奇為了處理這些麻煩事,原本就有些瘦削的臉頰更瘦了,眼窩也陷了進去。
不行,她暗自打定主意,她一定要為他做些什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