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名古屋。
早上十點,童可星邊哼着歌,邊在六樓公寓陽台晾剛洗好的衣服。
今天是她來日本的第二天,而她將在這裏停留一個月。
現年二十六歲的她,其實剛失業,因她落入公司裁員名單中,不過樂觀的她絲毫不覺沮喪,至少她還拿到兩個月遣散費。
適逢一位大學畢業後便到日本工作的同學和她聯絡,對方因將到北海道出差一個月,於是邀她來日本旅行,可將租屋處免費提供她住一個月。
一直很喜歡日本的她,曾跟團到日本旅行過一次,沒多考慮便答應來這裏渡長假。
昨天下午到達名古屋,她跟久未碰面的同學好好敍舊一番,對方在今天早上便前往北海道出差了。
一大早跟同學道別後,她先簡單打掃住處,雖説這租屋處很狹小,但還算五臟俱全,有一間房間,小小的客廳及廚房,還有可晾衣的小陽台,能免費暫住這裏,她可是很感激也很滿足。
“等一下先去哪裏逛咧?”她抖抖衣服,掛上曬衣架,邊喃喃自問。“還是先走路在附近繞繞,瞭解一下環境,找找超市,買些菜回來煮好了。”她心情愉快地做出決定。
雖説同學已向她簡單告知這社區的環境,不過還是得先實地走一遭,她也想自己開伙,畢竟旅費有限,得節省開銷。
最後,她把內衣、內褲、襪子及毛巾披掛在曬衣架上,拿起洗衣籃,準備踏進屋裏。
“今天風有點大,衣物會不會被吹掉?”現在是九月初秋,六樓陽台感覺風有點強,她有些不放心,轉而貼靠向陽台圍牆,往下方看了下。
這裏的陽台沒加裝鐵窗,也沒有比鄰而立的公寓大樓,下方就是街道,而附近除了這棟七樓公寓,多為日式平房木屋。
“還是用夾子夾起來好了,衣服如果飛掉可不好撿。”她喃喃説着。
才這麼打算,忽地揚起一陣強風,將披在曬衣架上的衣物給捲起,飛落而下。
“啊——”她驚呼一聲,伸手想捉住被吹飛的衣物,已是來不及。
再度趴貼在圍牆邊,她張大眼,視線追隨被強風吹落的衣物,就見她的內衣內褲飄呀飄地,飄進下方不遠處的一處庭院裏。
她不禁猶豫該不該去撿回來,感覺挺丟臉的。可那內衣是新買的,也才穿過兩回,就這樣丟棄,未免太浪費。
吸了口氣,她決定去尋回失物,將那庭院的大概方位記了下,轉身便匆匆奔下樓。
沒多久,她在寧靜的社區街道邊走邊張望,一棟棟古樸木屋,令她心生嚮往。
“如果能住在這種房子裏一定很幸福。”她不覺放慢腳步,開始欣賞一棟棟附庭院的木屋,一時忘了要找回內在美的任務。
“啊!應該是那邊的院子。”忽地看見左邊庭院有棵枝葉茂盛的松樹,她方才在樓上就注意到衣服是落進有栽種大松樹的庭院。
“哇塞!這院子好大!”站在庭院大門前,透過鏤空鐵門望向裏面,她不禁驚呼。方才從樓上往下望,還不覺這院子竟如此寬敞。“看起來是有錢人家。”
她貼近鏤空鐵門,望向更裏面的木屋建築,古色古香又氣派的日式木屋,她只在漫畫或電視上看過。
“要按電鈴嗎?”看向門柱上的電鈴,她莫名有些緊張,轉而再窺看庭院,驚見她的內衣就掛在松樹下方的細枝幹上。
雖説她身高才一百五十四公分,又只穿平底鞋,但那高度應該不用踮腳尖就能輕易拿到,還是趕快領回失物好了。
她於是按下電鈴,準備打擾屋主。
片刻,電鈴的對講機傳來低沉略帶沙啞的男聲,“哪位?”
“呃?阿、阿NO……死眯麻現……”童可星無端口吃起來,她大學雖念日文系也對日本很喜愛,無奈她日文學得不夠專精,只會簡單會話,突然要跟日本人交談,還是要説撿內衣這種糗事,令她不免緊張。
“什麼事?”對講機那頭,男人似有些不耐問道。
“對、對不起,我的、我的衣服,飛……飛進院子,你家的,可以請開門,讓我撿嗎?”她用日文説得有些零落,努力表達出意思來。
所幸對講機那頭的男人能聽懂她的話語,沉聲淡道:“自己進來撿,離開後把門關上。”
下一瞬,鐵門“咔”一聲,自動被開啓。
童可星對已掛斷的對講機説聲謝謝,趕忙踏進院子裏。
她匆匆走近一旁的松樹,抬高右手,就將掛在細枝幹上的內衣給拿到手。
順利取回內衣,她不禁張望四周,記得其他衣物也是飛進這院子,邊要尋找。
隨後她看見掉在修剪過的矮樹叢上的內褲,趕忙上前拾起,緊握在手裏,抬頭左右看了下,就怕被人給瞧見。
她接着又看到旁邊有一隻襪子,順手撿起,抬眼望去,那邊有條毛巾,於是順着這一排矮樹叢走去,拾起毛巾,就剩另一隻襪子了。
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繞到了後院,繼續專注尋找着,低頭往草皮上搜尋,終於看見另一隻襪子的身影。
她忙上前,彎身便要撿起,才拉起襪子一角,忽地,一股力量將手中襪子給拉扯過去。
她一怔,抬頭一看,霎時瞠目張口。
一隻金黃色的長毛大狗,咬住她襪子,一雙骨碌碌的大眼定定瞅着她。
“哇啊——”她驚嚇一叫,慌亂地站起身,趕忙後退一步,還差點跌倒。
“那……那隻襪子送你,再、再見!不,不見。”她説得緊張,心臟急跳,連連後退。
她怕狗,尤其是大狗。
匆匆轉身,她急忙要跑走,不料那隻大狗竟朝她奔了過來。
“哇——不要追我!”她一急,更害怕地亂跑,一時忘了大門口的方向,就在院子繞起圈子。
狗兒以為她在跟它玩,它咬着襪子,邊搖尾巴,邊追逐着陌生女孩。
它愈追愈興奮,甚至放掉嘴裏咬的新玩具,朝她狂吠起來。
“哇啊!不要!不要咬我!”童可星一聽身後大狗吠叫,更加驚惶害怕,邊跑邊大叫,“救命!救命啊——”
屋裏,躺在離後院不遠的一間和室睡覺的歐士德,在聽到院子傳來腳步聲時,便微蹙起眉頭。
前一刻被電鈴聲吵醒,他已有些不舒坦。
現在處於休假狀態的他,生理時鐘不同以往,他早上有低血壓,平常總要九點過後才能真正離開牀鋪,一旦休假時,不超過十一點他是不會想離開牀的。
然而在聽到愛犬吠叫及女人慘叫聲後,他不得不清醒過來。
他一手撫著有些發疼的額頭,拉攏一下身上睡袍,腳步沉重地步出和室,踏上長廊。
他拉開與後院相隔的其中一扇拉門,一看見後院景象,倏地驚詫不已。
一個女孩、一隻狗,一前一後繞着一塊庭園的山水石追逐着。
女孩雙手高舉、驚聲尖叫大喊救命,狗兒卻一臉興奮想親近陌生人。
“安特涅魯,坐下!”他用日文大喊一聲。
追得瘋狂的狗兒,一聽到主人指令,倏地止住奔跑動作,原地坐了下來,吐着舌頭,大口喘氣。
一聽到人的聲音,驚慌失措的童可星忙循聲望去,便匆匆朝站在走廊上、穿和服睡袍的那人急奔過去求救,卻一不小心被石子絆到,接着她腳尖踢到木階下緣。
“啊——”驚呼一聲,她宛如棒球選手滑壘般,雙手伸直向前飛撲,飛越過兩階木階梯就往站立的男人撲去。
突如其來的外力,令剛醒來還有些無力的歐士德,硬生生被個嬌小的女人給撞倒。
“砰”一聲巨響,雙雙跌躺在榻榻米上,女人就趴跌在他身上。
她的嘴撞到他下巴,甚至擦到他下唇,他倏地如被電到般,全身麻麻癢癢。
他瞠眸驚詫。在看清伏在他身上的女人面容後,心猛地狂跳起來。
“對……對不起。”童可星慌忙撐起身子,不禁面紅耳熱。
她身體就趴在對方胸口,而他胸前衣襟已是半敞開,且方才她嘴巴撞到他堅硬下巴時,好像還擦到他軟軟的唇瓣,令她更覺羞赧、尷尬。
一抬頭,看清男人面容,她倏地張大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心口慌亂跳了下。
媽呀!是個大帥哥!
他覆蓋額前的發雖顯凌亂,卻增添一分慵懶氣質,那深邃立體的五官帶着斯文氣息,黑髮黑瞳的他,似乎是混過西方血統。
歐士德一雙幽深黑眸,怔怔凝望着神情驚愕的女人。
前一刻醒來尚未戴眼鏡,有輕度近視的他,這時視線無比清晰,但眼前只看見她,四周景物一片霧蒙。
他凝視那雙瑩亮的黑白大眼,被她澄淨無瑕的靈魂之窗所懾住,心跳更急遽,霎時血液沸騰,又驚又喜。
現年三十二歲的歐士德.亞爾,出生於擁有近兩百年釀酒歷史的法國葡萄酒世家,亞爾家族有一擇偶傳説——一見鍾情。
當遇到命定伴侶的剎那,身心會有明顯的三點反應:一、霎時之間眼裏只有對方,不見四周其他景物;二、心跳瞬間加速到兩百;三、全身如電流通過,麻麻癢癢,熱血沸騰。
他曾聽聞祖父、父親,甚至幾個伯叔、堂兄弟提及遇到真愛時所出現的明顯徵兆,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真的經歷到這些他曾以為誇張渲染的徵兆反應。
他竟然,遇到他命定的真命天女
眼前的女孩看起來很年輕,一頭整齊劉海、齊肩中長髮,素淨臉蛋脂粉未施,穿件土黃色針織外套,內搭土黃色棉質T恤,下身是寬鬆的灰色休閒褲,模樣宛如學生。
不,就他所見,這裏的女高中生或女大學生,也很懂得打扮,不似她這般純樸素淨。
儘管她絕稱不上美女,眼神甚至看起來有點呆傻,可他就是莫名對第一眼撞見的她產生劇烈反應,甚至因下唇被她小嘴輕觸,身心撼動。
“那個……對、對不起。”被一個混血帥哥盯着瞧,童可星更覺緊張羞窘,忙從對方身上爬離。
“請問……有受傷嗎?”她緩緩站起身,見躺在長廊上的他依舊不動,不免擔心將人給撞傷了。
雖説她個頭嬌小,眼前這男人看起來高結實,應該不至於這樣就把對方撞成重傷才是。
“你幾歲?”沉默許久的歐士德,這才啓唇開口,卻問了句感覺突兀的話。
“欸?”童可星眨眨大眼,疑惑了下。他真的在問她年齡?這句簡單日文她不會聽錯意思。
“幾歲?”歐士德再慎重問一次。他得先知道她是否已成年,需要等她幾年。
儘管身上有一半日本血統,可長年在歐洲生活的他,始終難以猜測東方女性的年齡。
“二十六……”童可星輕聲回道。
一般人初次見面應該是先問名字吧?怎會直接問年齡,而這問題對東方女性來説其實有些不禮貌,但她不會計較這種事。
“二十——六”歐士德對這數字頗驚訝,不過這下也可擺脱年齡顧忌了。
他手撐着地板準備起身,忽地瞥見身邊有個物品,於是順手一撈。
童可星霎時心驚了下,漲紅一張小臉,忙彎身探向他,就要搶過他手中物品。
歐士德直接站起身,抬起手審視一眼手上物品。
她的內衣也很樸素,沒有蕾絲花邊,只是素面的粉色內衣。
“ACup?”他低聲喃喃問。身材也很平凡,個頭算嬌小,大概一百五十五公分上下。
“是B、BCup!”童可星仰臉看他,一被誤猜,她不禁大聲地強調自己的Cup。
似沒料到她會大聲辯駁,歐士德低頭看她,略揚了下眉,表情有分興味。
“我、我只是……”再度和他視線相對,見他眼裏好像有一抹興味,童可星頓覺尷尬困窘不已。她怎麼會跟陌生男人強調這種事?何況她的胸圍僅是一般,絲毫不值得誇耀。
她紅着臉蛋,踮起腳尖,高舉右手,探向這個身高應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的男人,急忙將他拿在手裏的內衣給奪回來。
轉而看見散落在不遠處地板上的內褲,匆匆跑上前,彎身撿拾。
“打、打擾了。”她不敢再看他,低着頭便要離開。
“等等。”歐士德喚住她。
好不容易撞見“一見鍾情”的真命天女,他怎能這樣就讓人離開?
“呃?”童可星迴頭看他一眼,卻很快挪開視線。
現下她倒希望這家主人是個老伯伯,她至少不會這麼丟臉尷尬。
“還有毛巾。”歐士德跨步上前走了幾步,彎身拾起她掉在長廊的一條毛巾,轉而折返交給她,邊在腦中思考留住她的對策。
“謝、謝謝。”童可星接過毛巾,意外他的親切,前一刻感覺他有些冷漠。
“打擾了,我回去了。”捧着衣物,她轉身要跨下長廊的木階梯。
“等等。”歐士德再度喚住她,忽地眸光一亮。
他發現在拉門內側靠牆角處,一隻花器倒在地板,碎了一角。
“你撞壞古董,該怎麼賠償?”
“嗄?”童可星迴頭,愣了下,一時沒能聽懂那句日文。
歐士德指指腳邊傾倒的陶製花器。“古董,破了。”沉聲強調。
她趕忙上前檢視,蹲下來將傾倒的花器捧起,就見瓶口缺了一角,地板上有塊碎片。
“對、對不起!多少錢?我會賠。”她一臉歉意,不禁擔心是否賠得起。
“這是幕府時代的古董。”歐士德神情正經地開玩笑。這花器其實是近代陶藝大師的作品,價值也不菲就是。
“欸?幕、幕府?這是幕府時代的東西”童可星杏眸大張,被這名詞狠狠嚇到。
儘管日文不太流利,喜歡看大河劇的她,對一些時代名詞非常熟悉。
“我竟然……打破幕府時代的古董……”她用中文低聲喃喃,不覺滑坐在地,望着破損的花器,神情呆愣,驚詫得不知所措。
歐士德沒料到她輕易就相信。她比他以為的還單純,或者該説愚蠢?
回想她方才一連串的反應,一會被狗追得驚聲尖叫,一會緊張羞窘,一會又是驚訝又是沮喪,表情豐富多變,令他不免莞爾,竟覺她有點可愛。
他無意澄清謊言,反倒升起捉弄她的念頭。
“你不是日本人?”甫一開始聽她説話的音調,他就猜她不是當地人。
“啊?”她抬頭,怔愕了下。
“你不是日本人。是來這裏旅行?”她打扮很居家,也不似一般遊客。
“我……我是台灣人,來日本……一個月……”她緊張説道,擔心是不是要被送警察局法辦。
“台灣人!”歐士德頓覺訝異。
他的堂嫂就是台灣人,堂哥齊格非在去年夏天去台灣出差時,意外撞見真命天女,兩人在今年夏天結婚。
如今,他的真命天女也是台灣人,不免意外這個巧合。
“住哪裏?地址?”歐士德進一步探問。她所晾的衣物會飛進他家院子,表示她肯定是附近住户,藉機要問清她的住處。
因母親為日本人,他也喜歡日本的氣候環境,每年排定一個月長假,多半選擇來日本度過,就待在位於名古屋這棟自曾外祖父時便存在的日式宅邸。
母親家族為書香世家,家境算不錯,雖説這宅邸與庭園比附近住宅寬敞數倍,但與亞爾家族的城堡相比,只是小巫見大巫,不過他很喜歡這古色古香的日式宅邸及庭園風格,也喜歡附近古樸街道、木造平房,寧靜樸實的祥和感,保有古意的街道社區,非常適合放鬆渡假。
自外祖父、外祖母相繼過世後,這宅邸也並非完全閒置無人居住,仍有管家看管,幾名傭人定時來打掃,而定居法國的母親每年會返鄉一、兩回探望其他親戚,一些住外地的親戚偶爾也會來這裏渡假暫住幾日。
不過現在這裏僅有他居住,除打掃的傭人及負責他起居的管家,短期內應無其他訪客上門,而管家在替他備妥早餐後,應是出門買東西了。
“地址?”童可星一愣。她昨天才到,怎麼可能記得同學租屋處地址,她是有抄寫下來,卻沒隨身攜帶。
“我……不會跑掉,住那邊……七樓的公寓……在六樓,同學租的……”她伸手比了個不太確定的方向,用不太流利的日文試圖解釋。
雖然她語句不太通順,歐士德仍能輕易意會,附近七樓公寓就那一棟,專租給單身男性或女性,她應該是來自助旅行暫住在這裏工作的同學租屋處。
“這個……多少錢?”她心驚膽顫,惶惶地問道。
“很貴。”歐士德雙手盤胸,故意強調,“很貴。你賠不起。”
“我……那個,真的很對不起……我變牛、變馬也會賠……”她神色黯然,説得憂心忡忡。
“變什麼跟什麼?”聽不懂她的形容詞,他疑問。
她抬頭看他,伸手比劃起來。“就是牛……哞~跟馬……嘶~嘶~”她咧嘴露齒學馬叫聲。
歐士德見狀,忍俊不禁。
“你的意思是‘做牛做馬’也會賠償?”他一臉興味地強調那個詞彙,對她學牛學馬的模樣,感覺有趣。
“是、是。”她猛點頭。
“不用做牛做馬,你只要留下來聽我吩咐……”思慮了下,他再道:“我看先當我的模特兒好了,我一會盥洗完用過餐,想畫張圖,你可以先進屋裏等着。”
“欸?”他説完一串話,童可星卻只是仰臉,愣愣地望着他。“可以……再説一次,慢一點。”他説太快而她只聽懂幾個單字,一時無法拼湊語句意思。
歐士德於是再複述一次,卻見她仍是一臉問號。
“SpeakEnglish,OK?”他問道。看來她日文不太靈光,想改以英文交談。
“呃?OK。”童可星只能點頭應道,可她英文程度比日文還差。
於是他説出一長串英文,她張大一雙眼,更加聽不懂。
“再説一次,慢一點……”她伸出食指,只能重複這句話。
歐士德微蹙下俊眉,懷疑要不要改説第三種語言,躊躇了下,他只用日文單字簡單道:“進屋裏,等。”
説完,他便轉身,朝裏面走去,轉進一間和室,拉上拉門。
童可星怔愣了下,轉頭看向院子,那隻還被“罰坐”的大狗仍搖着尾巴,似在微笑地吐着舌頭,喘着大氣。
即使對方看似友善,她仍心驚了下,忙轉進長廊,將這邊的拉門給拉上,然後匆匆追隨那男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