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兩個小時後。
那扇銅門再次重重合上,幾個人離開了蒼御家的城堡,再次踏上了尋找啓示的道路。假裝在那座房子裏什麼都沒發生,假裝透和零臉上的血痕和傷口都是隱形,現在的他們,找不到答案,只能這樣,假裝一切都還平靜,走下去,想盡一切辦法繼續走下去,這已是他們唯一的堅守。
一行人回到船上,按照地圖的指引,來到了最終的地點。
遠方模糊深幽的海面上,一團發着白光的神秘物體漸漸凸顯出來。
"把探照燈打開。"零命令工作人員。
光束朝前方射了過去,照亮了那個神秘的物體。
一個看上去只有三四米寬的樣子,形狀出奇地規整呈等邊三角形模樣的浮冰島清晰起來。
透拿着座標儀器,有點疑惑地問零:"那個島難道就是我們的終點嗎?"
"是的。"
零説完,回頭看了下其他人的反應,大家都似在努力維持着什麼,氣氛尷尬得粘滯。
他故意輕鬆地笑了笑,指着天空地對透道:"把天空給我照亮好嗎?"
"照亮?"透也擠出輕鬆的樣子,"照多亮?"
"製造出一個太陽吧。只有將這裏徹底照亮,我們才能看到它的全貌,零之冰山的全貌。"
"零之冰山?"
"對。"零低下頭,似乎是笑了,"這是我的冰山,我第一個發現的冰山。"
"原來是這樣啊!"透顯得有些過分來勁了,"那我可一定要試一試創造太陽了!"
"太陽……太陽!"
透集中身體中的能量,一個金色的光球在他手中越變越大,等光球的亮度變得刺眼,他用力振臂,那顆光球就飛到了天空中。
籠罩這他們的天幕陡然間變成一種十分純粹的藍色,表面很黑,裏面卻透着亮的樣子。
光球越升越高,那藍色也越來越亮。
最後,一顆明亮的人造星升到了天幕正中,將它身下的冰山和海水徹底照亮,就好像用探照燈照亮了黑房子裏的寶石一樣,頓時海上一片晶瑩閃耀。
透驚奇地發現原來之前他們所看到的冰山只是零之冰山的很小一部分,它的小巧的尖頂而已。
透攀附在船沿欄杆上,往下望,船身下的海水呈現出綺麗的乳藍色,是冰山的乳白和海水交錯出的顏色。這座冰山原來這樣地大,它身體的95%都在水下,一座有着完美比例的水下金字塔型冰山。
"它好大。"
"嗯。"零也和透一樣攀在欄杆上,"你真該在夏天的時候到這裏來,潛入水中去看它,那絕對讓人驚歎。"
"你就是這樣發現它的嗎?"
"嗯。"零眼裏有沉澱於往事的美好,"我第一次看到它,就被它迷住了。加繆死後,我第一次冒險潛到水中,接近它。後來幾乎每到夏天都會來一次,看它是不是還和去年一樣的神奇。"
"零,你看上去很高興。"透比劃了下。
零連忙解釋:"我有些失態了。"
説完,兩個人同時尷尬地笑了笑。
"你的意思,第七啓示的答案就藏在這座冰山上嗎?"
"應該是藏在它身體裏。"零詭異地眨了下眼睛,"在它身體裏有一個特別的空間。我很早就發現在它水下的部分,似乎有一個洞口,可以進到它裏面。但是由於……你知道我沒有潛水設備,所以一直沒能進去。我想,我們要找到第七啓示,首先要想辦法進去。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零轉過身對着透,"你和我進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以防萬一。我想我們兩個應該有足夠的力量來對付突發狀況。"
"我們倆想辦法進去?噢,還好我們帶了那個。"
透想到他們準備了潛水用的工具,轉身要去準備潛水。
一直默不作聲的海砂忽然插了進來,攔住透道:"不用穿潛水衣,我可以讓你們進去,帶我一起。"
就像約好了似的,透和零一齊面對着海砂的請求,沉默了,好不容易營造的輕鬆氣氛再一次迴歸沉重。
"我可以分開水流,形成空氣泡泡,這比潛水服更好,更温暖,而且我的力量也很強大!"海砂力爭道:"帶我去!"
透望了下零,剛好零也正轉過頭看他的反應,兩個人都從對方眼裏默契地讀出了什麼。
"帶我去!不要管其他的,你們倆誰也不能替我拿主意!"海砂也讀出了他們心頭真正的顧慮,繼續爭取。
"就這樣吧,你們行動,我和海琴在船上留守,以防其他情況。"雪莉代他們作出決定。
海砂不等零同意,走到船邊,高呼道:"海水聽我命令,形成泡泡!"
平靜的海面立即在海砂的面前凹了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半圓,半圓下的海水被抽上來,環繞着半圓形成了泡泡的另一半,一個碩大的氧氣泡泡頃刻間就在海砂面前形成了。
海砂沒有遲疑,立刻又操縱着海水形成了一條水之階梯,直通氣泡內部。
"和我一起去吧!透,零!"
透望着海砂,如白晝的光照亮了她的雙眸,裏面是堅定不可動搖的心。
"走吧,零。"他妥協了。
零點點頭,轉身在海琴手裏畫了個符咒。
"這是越級封印,如果有突發狀況,用這個你可以封印住能力比你高的人。"
"嗯。"
零説完,帶頭踏上了海砂的水之階梯。柔軟的水層在接觸到他腳的剎那,微微凹陷下去,完美地拖住了他身體的重量的同時,保持着他身體的乾燥。
零走進泡泡,接着是透,接着海砂也走了進來。水之階梯被收起,海水泡泡載着三人,緩緩地沉入了海底。
Ⅱ
透將手伸出氣泡,冰冷的海水浸濕了他的手腕,刺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他趕忙釋放出好幾個火球,照亮海下的道路後立刻把手收了回來。
"好冷。"
"應該是。"零一直注視着氣泡外的冰山,火球讓冰山光滑的表面變得清晰,上面隱約可見很多遠古符號一樣的花紋,而且這些花紋似乎是以同一個點為原點,以發散的態勢從那個點向四周蔓延,直到覆蓋整個冰面。
"再往下一點,洞口應該就在下面。"零命令着,海砂操縱氣泡,讓他們沉得更深,光線逐漸不夠用了。
於是透再次點燃了一個火球,扔了出去。
火球照耀下,一團不明形態的黑影越來越清楚地現身在出現在冰山腹部的中央。
不用零的命令,海砂讓氣泡接近那團黑影,不一會他們便看清,那團黑影不是別的,正是冰山上所有花紋的原點,進入冰山的洞口。
他們逐步接近洞口,發現它變得越來越碩大威嚴,最終變成一扇六層樓高的的正方形大門,門裏面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進去嗎?"
"進去!"
氣泡加快速度,帶着三人,筆直地從洞口穿了進去。
在黑暗中度過了好幾分鐘後,零感到氣泡在變形,連忙命令:"慢點!海砂!"
"不是我!有水流在推我們!"海砂話音剛落。
突然一片泛藍的白光驅逐走黑暗,正當三人驚詫之際,嘩啦一聲響。一層水膜沿着氣泡表面落了下去,同時有風的聲音嗖嗖地從氣泡外刮過。
"怎麼回事?"海砂驚恐地問。
零低下頭,發現在他腳下,氣泡外有一層水的分割線一樣的環。
難道?他猜想着將手伸出氣泡,再拉回來,手是乾的,外面是空氣,所以才有風聲。
"海砂,你維持着氣泡,不要放開。"
"啊?"海砂疑問間,零已經一腳踏出了氣泡,她連忙大叫:"零,你不要……咦?"
"沒事!"零回過頭面向氣泡中的海砂和透招了下手,"外面是空氣,可以呼吸。"
"是嗎?"透也跟着走了出去,外面果然是冷颼颼,浸透了冰山味道的空氣。海砂緊接着也走了出來,他們到達了冰山的內部。
"光從哪裏來的?"零感到驚奇。
這裏應該是冰山的最裏面,千米海水之下,卻有銀藍的光從冰層內滲透出來,而發光的似乎就是冰山本身。
"我們能看到彼此,這裏面有光,好神奇啊!"透才明白過來,驚喜地跳了一下。
"哎。"零瞥了他一眼,無意中望到海砂,旋即將視線移到通道的前方,"我們向前走吧,我總覺得不要在這裏面待太久就比較好。"
"嗯。"
透跟着零了幾步,忽然想起在這種時刻,這種危險的地方,他是不是該拉着海砂的手呢?他回過頭,視線剛好與海砂交集,目光撞擊,飛濺出不小的火花,火花飛入他的心,在那裏,燒出了一個焦黑的點,他的手也被牽連,抽搐了一下,縮進了褲口袋裏。
心上的點迫使他慢慢落後下來,走到海砂身後,在那裏保護着她,卻絕不靠近她,拉她的手。
零感到太安靜了,三個人又是那麼為難地共處,卻不願回頭瞧他們兩眼,固執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絕不回頭,絕不去看那兩雙眼睛。兄弟丶戀人,這兩個詞對於他而言都太沉重了,那個不能解決的問題對他而言太沉重了,人類的一切對於他而言都太沉重了,雖然逃避不是辦法,他現在也只能逃避了。
三個人一直走,保持着接近分開遊離卻絕不會被超越的距離。海砂被兩個男生夾在中間,前面是零決絕的背影,後面是透遲疑的腳步。
她能夠感到零和透的呼吸,焦點都在她的身上,他們的心也是的吧,可就是,沒有人再願意靠近她,拉起她的手。
肩上很沉重,不論是零,還是透,還是海砂自己都沒有辦法去解決,去承受。
三個人一路向前走了很久,忽然風變大了許多,捲曲着從鬢角那裏擦過去,呼呼地摩擦着耳膜,有點痛。海砂看到隧道的前端,有更明亮的光,水波一樣從四周的冰壁流溢蔓延過來,好像被收納起來的極光在冰塊裏集體跳舞。
"聽!"零在前方停了下來,側着頭,向前細心地聽着什麼。
"什麼?"海砂也停了下來,在他身後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耳邊只有呼呼不停的風,吵得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我也沒聽到什麼。"透説着,也停了下來,因為他也要維持那端距離,微妙的不可逾越的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海砂忽然覺得悲哀,他們三個人好悲哀。
零重新向前走去,冰層中透出來的光更加的壯麗奪目,讓他的背影都因為強光而漸漸模糊起來。
他們走的方向似乎就是光源所在。
海砂緊跟着零,向前走了沒多遠,忽然,風聲全沒有了,光線變得刺眼,剎那間又全部黯淡下來,黑漆漆地再一次什麼也看不見了。
一下子,光和聲音都沒有了。海砂似乎感應他們來到了一個空曠無垠的地方,也許就是這座冰山金字塔的中心。
突然間,海砂覺得害怕了,這個地方這樣黑,這樣地安靜,又這樣的空曠,她害怕會和透零分開。
她的手自然地向身旁抓了過去,在黑暗中,另外兩隻手同時觸碰到了她。零和透同時感覺到了海砂和彼此,於是同時間,他們又都將手收了回去。
讓對方去抓住海砂,同一時間,兩個人作出一樣的決定,而黑暗中的海砂也再次陷入了絕望的孤獨,伸出去的雙手一個人都沒有抓住。
"聽。"安下心來的零,將全部心思放到了對這個黑暗空間的觀察上,"你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了嗎?"
"嗯。"透也安下心來,零此刻一定保護着海砂吧,他這樣想。
細心去聽,安靜的空間裏不時漂浮顯現出一些的奇怪聲音。
"我聽到了,啵-咕-□-啵,好像聲波探尋儀發出來的聲音哦。"
"嗯,是一種聲波,特定頻率的聲波。"零説完,掏出隨身攜帶的錄音設備,"我把它錄下來,你想辦法讓我們能看到什麼。"
"嗯。"透説完,製造出一個能量球,黑暗的空間亮了起來。他看到一座冰雪的王宮,光滑剔透的冰壁上懸掛着特殊形狀的冰掛,遠古痕跡的圖案映畫在圓形的天頂上,好像人手繪製的圖案。視線向下,是零雙手舉着一個錄音器,對着半空。而海砂獨自在入口的邊緣,遠離零也遠離着他,雙瞳被冰雪的蒼白吞沒。
"這裏好像什麼都沒有。"海砂注意到透的視線,抬起頭對他綻開一個"我很好"的表情,問零:"第七啓示的關鍵是在那些壁畫中嗎?"
"也許。"
零應了聲,又從揹包裏面拿出了3D成像攝影機,開始為冰洞進行全方位攝影。
"我也來幫忙。"
透拖着另一架攝影機拍了一會,忽然身體兀地一擰,是他腰上的傳呼設備震動起來。
同時零也被震動麻得抖了一下,他腰上的傳呼設備也震動起來。
"是雪莉!"海砂握着她的傳呼機大叫:"她一定遇到麻煩了!"
零看了眼攝像機,剛好攝像工作在這個時刻完成,他連忙收起設備,"我們趕快出去,啓示之謎什麼時候解開都可以!大家的安全更重要!"
時間回溯到他們進入冰山,甚至透點亮天空之前。一條船悄無聲息地劃破冰封的洋麪,已經在黑暗的極夜中追尋他們很久很久了。
Ⅲ
"你想走,為什麼不從這裏跳下去,游回去!"一個青澀斯文的聲音在黑暗中失控地咆哮。
"我不想聽你唱的那些垃圾!改天我心情大壞!貝海琴和他的顛倒橘子樂隊,我第一個就要滅掉!滅得乾乾淨淨,還要踩兩腳,吐口水!"
"喲,喲,喲,吐口水都出來了,你是小孩子嗎?哎……你一點都不懂得音樂的美妙,我親愛的茲羅哥哥。"另一個不青澀也不斯文的聲音,對他口中的茲羅哥哥懶洋洋地説:"貝海琴在台上的樣子帥得真是沒話説,到底是半血人,愛慾結合而產生的混血兒,就是比我們這些包辦婚姻的孩子要可愛得多,哦,順便問下你,你覺得整容手術會不會風險太大?"
"什麼整容手術,你再整也不會討人喜歡!見鬼!尼祿,我不得不提醒你,卡斯夢殿下派我和你過來就是解決掉貝海琴還有雪莉的。"
"我知道,我知道,要把蒼御零的同伴們一個一個慢慢地殺掉嘛!卡卡這是怎麼了,跟沒人要的棄婦一樣,不就每答應和他一起過日子的要求嗎?蒼御零又沒讓他做未婚媽媽,何必這麼報復呢?"
"你説什麼鬼話呢!怎麼能……"
"汪汪汪!汪汪汪!又要來那套教訓我,這個世界是怎麼了,什麼時候男人這麼護着另一個男人了!茲羅,他們之間搞不清就算了,你這麼弱,還是不要摻和進去了好吧,會被欺負的!回家後,我一定要把所有書裏的相關詞語塗黑抹掉!G這個字母從此不能出現在亞伯罕的族譜裏!"
"尼祿,你……"
茲羅氣得蹬腳紅臉,偏偏卻不知道怎麼還嘴,他這輩子還沒在鬥嘴上戰勝過他的兄弟,當然其他事情上也沒有戰勝過。
"好了,哎……我又惹你生氣了,我的好哥哥。"尼祿忽然變了態度,恭恭敬敬地站到茲羅面前,"卡卡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兩,我們還是該好好聽話呢!"
按照尼祿整人不償命的性格,茲羅立刻擺出防禦姿勢,略帶恐懼地衝他道:"你又打什麼鬼主意!"
"哎呀呀……你這是幹什麼啊!親兄弟用得着這麼防備嗎?"
"對你就用得着!"
"算了。"尼祿喪氣地皺了下眉頭,獨自走到船邊看海。要知道總是鬧騰的人,安靜起來,就顯得格外憂傷。所以看着他孤零零站在那裏不説話,茲羅忍不住關心起來。
"喂!你幹嘛呢?裝什麼裝!"
"我又裝什麼了。"尼祿顯得很受傷,男子氣十足的語調都變了。
"哼……"
"切!"
"你有點教養好不好。"
"我很有教養了,21世紀的教養而已。"説到着,尼祿忽然又活了過來,指着面前黑漆漆的北冰洋對茲羅道:"你知道1991年的時候,有人在這裏看到過泰坦尼克號的船長嗎?"
"啊?"茲羅轉了會彎才趕上尼祿思維跳躍的速度,"泰坦尼克號的船長?泰坦尼克號又不是在這裏沉沒的。"
"你一點想像力都沒有,亞伯罕的力量靠的就是想像力!"尼祿教訓了他一句才接着説:"泰坦尼克雖然不是在這裏遇難的,但幾乎所有沒被救的罹難者都是在這裏結束他們生命的,你知道嗎?"
"胡説!"茲羅橫了他一眼,卻饒有興趣地靠到了他身旁。
"我才沒有胡説呢!這可是老媽死前告訴我的,她説泰坦尼克號的沉沒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什麼撞冰山,才不是呢!"尼祿説着瞟了茲羅一眼,見他雖然還固執地表現出一幅沒有在聽的樣子,實際上卻已經入迷了。
"在泰坦尼克號的三等艙裏,有一個少年,攜帶了一件禁忌的法器。所以路西法家族的族長便安排了那次事故,而我們,亞伯罕家族——路西法最最忠心的人型狗,也參與了那次的行動。把落水的眾人轉移到這片大陸,然後找出那個擁有法器的小夥子,奪走法器後,再將他們留在這裏,自生自滅。"
"你又胡説!"
"你不信,雖然時光倒流我做不到,不過調出當時的圖像來給你瞧瞧還是可以的!"尼祿説着裝出不耐煩生氣的樣子。
茲羅立刻上道地衝上來,對他説:"你調啊!"
尼祿無奈地搖了下頭,舉起了他印有白色符咒的左手,對準窗外漆黑的大海,當然也是茲羅身體所在的方向。
"時間命令!"尼祿笑起來,邪性帥氣。
茲羅意識到他人生中第1028次犯下了同樣的錯誤。
"將茲羅的身體時間放慢五十倍!"
"啊!"第一聲慘叫正常外,茲羅後面的咒罵聲便超不正常了,簡單的"你又騙我!",持續了二十多分鐘才終於説完。
在茲羅被變成慢速娃娃,猙獰着大嘴咒罵的同時。窗外的大陸,遠方漆黑的洋麪上陡然升起了一顆人造的太陽,將極夜的黑暗驅散得無影無蹤。尼祿慢悠悠晃到窗户邊,趴在上面對着那顆人造太陽笑起來,大聲地唱起了歌。
船離那顆人造的太陽越來越近,忽然船頭猛地一震,他們的船好像與什麼東西相撞了。
尼祿伸了個懶腰,低聲説了句:"遊戲開始"走上了船沿。
Ⅳ
零他們乘坐着海砂的泡泡入水之後,海琴吩咐船員們回到他們自己的崗位,隨時做好離開的準備。
船舷上只留下他和雪莉,時刻監視着零他們入水後在海面上形成的漩渦。不時有光球從海底冒出來,接觸到空氣變得沒有,還有很大很大的氣泡從海底騰起來,在海面上碎開,花朵一樣。
"不知道他們在下面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雪莉下意識的回答,不禁顯得無奈而憂傷。海琴讓自己靠她近了些,這樣北極的風也就顯得沒那麼刺骨了。
海琴穿着和他的風格十分不合,卻非常襯他膚色的橘紅色帶帽羽絨服,風吹動着帽子邊緣的白色絨毛,襯托着他眉目分明的面孔,哪怕是在人造日頭朦朧的光線中,也顯得英俊奪目。
雪莉無意中瞥了身邊的他一眼,也許是滿腦子都是零丶透丶海砂扯不清的糾葛的原因,竟然因為海琴的親近,而心跳加速了。
"你別靠我這麼近。"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
"為什麼?靠不靠近是我的自由。"海琴一根筋地問,完全沒往別處想。
"我就是不想你靠這麼近,也是我的自由!"雪莉一個勁地説,心跳得越來越亂,越來越不受控制。
"那你想要什麼呢?"海琴忽然意識到有個問題很早就該問了,"對啊,你到底喜歡什麼東西啊?我和你在一起這麼久了,除了知道你不喜歡這個,不喜歡那個,從來就不知道你到底喜歡什麼?你有沒有喜歡的東西啊?"
"我喜歡什麼關你什麼事?"雪莉問出來,忽然十分期待起他的答案來,這究竟是怎麼了,她也弄不清楚。
"你喜歡什麼,關我什麼事?"海琴想了想,哼了一聲,回答道:"確實不關我什麼事。"
真是討厭的答案,雪莉懶得再和他説什麼,獨自坐到甲板的椅子上,玩起呼叫器來。
海琴轉過身,靠在欄杆上,不明白雪莉這又是怎麼了。
"和你説話真是好難呢,你就不能像別的女孩子一樣,可愛點嗎?"
"別的女孩子?"
"呃,就是別的女孩子啊。學校裏丶遊樂場裏的那些,穿着短裙,都很可愛不是嗎?"海琴自顧自地説,根本沒去管雪莉的感受。
雪莉冷笑了聲,完全不再看他,望着天邊回答道:"抱歉,我就是不能像她們一樣。"
"為什麼?"海琴居然還理直氣壯地問出了這三個字。
雪莉真覺得這個世界上,他是最沒大腦最沒心臟的男生了,大聲回答道:"因為……"
海琴被她突然變大的聲音吸引,朝她望了過去,雪莉也憋了口氣,大聲地繼續説道:
"因為……我不是其他的女孩啊!"
"轟隆!"
巨大的撞擊聲,頃刻間吞沒了雪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