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是天下第一大都,商賈雲集,客棧極多。
在城西的一處偏僻的小客棧中,這幾天住進一位奇怪的客人。
他明明穿著最平常的衣服,卻每天吩咐夥計從“老祥興”買來酒食,他所喝的酒,也絕對是十兩銀子一罈的陳年“狀元紅”。
自從他住進房間後,就再也沒有見他出來過。
並且他的門總是關得緊緊,門上的破洞也被堵上。
開客棧的只希望有生意做,他們很懂得要想活得長,最好不要去管別人的閒事這個客人所住的房間,燈光竟是徹夜不熄。
這一天,那個相貌清秀的怪客人,看上去很和氣地吩咐夥計去為他買一匹布來,並且吩咐一定要紫色的布。
除了布,他還吩咐小二買來剪刀、尺等一切做衣服的工具。
東西買來以後,他又把自己關在房裏時,夥計聽到從房間傳來裁布的聲音。
一個每天都喝十兩銀子“狀元紅”的人,竟然自己裁布做衣服,夥計為此感到很奇怪。
傍晚時分,夥計坐在灶前燒水,人影一閃,一個人出現在門口。
那人紫衣紫巾紫布鞋,夥計一看到他,不由大吃一驚。
因為他以為自己見到了衞紫衣。
他聽説過京郊有座子午嶺,子午嶺上有個大強盜,叫做衞紫衣。
衞紫衣雖是個佔山為王的強盜,卻不傷害百姓,經常有一些窮人家第二天睡醒時,發現枕邊有一些以前很少見的東西……元寶。
大家都傳説這是衞紫衣送來的。
在京城的百姓心中,衞紫衣並不是個強盜,而是一個好人,甚至比當今皇上還要好一點。
夥計看到過一次衞紫衣,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終生難忘,因為衞紫衣的衣服很特別,相貌更是千里無雙。
出現在灶間門口的這個人,不但和衞紫衣穿得一模一樣,長得也一模一樣。
夥計先是一驚,繼而大喜,他聽説,能夠見到衞紫衣的人就會有好運的。
夥計問道:“可是衞大當家?”
紫衣人笑了一笑,道:“你以為我是不是?”
聲音很耳熟,想了想,原來是上午讓他去買布的那個人。
他恍然道:“原來是客官,倘不開口,差一點錯認了。”
紫衣人道:“你是説,如果我不説話,就非常像衞紫衣。”
夥計點頭道:“像,實在是很像。”
他很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讓自己的相貌變成另外一個人。
他更不懂,這個奇怪的客官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當然不知道,世上有一種易容術,可以讓人的相貌改變。
一個真正的易容高手,甚至能夠在談吐、氣質上,完全地改變。
有些人甚至認為,一個經過易容的人就算變成你身邊的人,你也很難覺察。
這種説法當然不可信,但是若是一位易容高手隨便變成一個人,你根本是無法辨別的。
夥計正望着紫衣人發怔,紫衣人忽然道:“你知道你的運氣很不好嗎?”
夥計更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看到紫衣人向自己伸出了手,輕輕按在自己腦後的一個部位。
他並不知這個部位叫做“玉枕穴”,是人體的九大死穴之一。
夥計忽然感到睡意很深,全身的骨頭變得非常酥軟,然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這家客棧的老闆發現夥計躺在柴草堆上,灶中的火早已熄滅。
他發現夥計已經死去了,但身上卻沒有一點傷痕。
接着他從來客棧的客人口中,聽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昨夜,當今天子在南廂房遇刺,雖然有驚無險,但天子經此一嚇,一病不起,而刺客卻沒有捉住。
據宮中侍衞們説,兇手身着紫衣,手執銀劍,武功極高。
他們懷疑,這個人就是衞紫衣。
※※※
衞紫衣清晨起來,梳洗完畢,照例和“金龍社”眾首腦共進早餐。
這時戰平來報:“大內總管於滄海帶領宮中三十六名高手上山來了。”
大家都對這個消息感到很驚訝!“金龍社”雖然經常和官府打交道,但是和大內總管卻一點關係也沒有。
大內總管於滄海,本是三代世襲,歷代為官,更是從不涉足江湖的。
衞紫衣沉吟片刻,吩咐道:“請他到‘龍吟閣’。”秦寶寶雜在人羣中顯得很活躍。
因為他從沒有見過大內宮裏的人是什麼樣子,於總管長得其實並不出眾,頭髮及鬍子都已經花白了,若不是身上的三品官服,看上去就和普通的老頭子沒有兩樣。
他帶來的三十六名禁宮中高手部整整齊齊地站在屋檐下,筆直地站着,就像三十六支標槍。
衞紫衣走入“龍吟閣”,並沒有看這些侍衞一眼。
他進入大廳,抱拳道:“不知於總管大為光臨,有何指教?”
於總管皺了皺眉頭,道:“大當家為盜,我乃禁宮總管,本來是絕不會來的。”
他的話鋒一轉,道:“可是,昨夜禁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我就不得不來了。”
衞紫衣道:“什麼事?”
於總管嘆了一口氣,道:“昨夜子時,皇上在南廂房被刺客行刺。”
眾人譁然,行刺皇上是第一大罪,不但要滿門抄斬,而且要株連九族的。
於總管道:“刺客全身着紫,正如大當家此時的穿著,更麻煩的是,他的相貌也和大當家一模一樣。”
寶寶脱口道:“這是易容術嘛!”
於總管向寶寶報以微笑道:“小哥兒説得不錯,可是這些江湖勾當,皇上哪裏知道,不管我怎麼解釋,皇上都是不會相信的。”
寶寶道:“這明明是嫁禍於人嘛!”
於總管嘆道:“可惜皇上並不這麼以為,他當然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衞紫衣神情很鎮定,他道:“那麼於總管怎麼認為呢?”
於總管道:“大當家是一個聰明人,當然絕不會做出這種事,可是皇上卻令我前來捉拿大當家,大當家以為我該怎麼辦?”
席如秀越眾而出,道:“於總管如果想捉大當家,那恐怕很麻煩,很麻煩了。”
於總管道:“我如果是想來捉人的,就絕不會只帶來三十六個人了。”
衞紫衣道:“那麼於總管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於總管道:“皇上知道大當家是個大人物,所以特地開恩,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捉拿大當家,所以我想大當家若是想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最好在這一個月中捉到兇手,否則,我恐怕只能……”他下面的話已經不用説了。
於總管坐在椅上,長吁短嘆,看上去很疲勞,很憔悴。
誰都明白他此時的處境,和衞紫衣此時的心情差不多。
就算是再橫行無忌的高手,都極不願去惹官府的。
惹上官府是一件極麻煩的事情,他們有的是金錢、人力,任何一個人想擺脱他們的糾纏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衞紫衣的眉頭皺得很緊,他深知此時的決定關係到整個“金龍社”的前途。
以“金龍社”的力量,如果要去和官府抗衡,那不但很沒有把握,而且正中了別人的計策。
他知道那個刺客,絕對是妙峯觀張真人的人。
他覺得這件事很有必要問一問謝靈均。
他向陰離魂道:“把謝靈均請過來。”
謝靈均很快就來了,他聽完整個事情的經過後,便以極為肯定的語氣道:“那個刺客一定是我的二師兄‘摩雲手’俞振金,因為只有他才懂得易容術。”
於總管問道:“江湖上懂得易容術的人很多,你怎能斷定是他?”
謝靈均道:“昨夜相刺客交手的侍衞有沒有死傷?”
於總管道:“據侍衞説,那個刺客好象並不是真心行刺,所以只有兩名侍衞和他交過手,但兩個人都死了。”
謝靈均道:“刺客手中雖然有劍,但我相信,兩名侍衞死亡的原因一定不是劍傷!”
於總管點頭,道:“你説得不錯,他們都死於一種可怕的掌力,中掌的人身上並沒有傷痕,但骨骼卻被震碎。”
謝靈均道:“這種武功正是‘摩雲手’,這種武功我也會的。”
於總管道:“這麼説,刺客是‘摩雲手’俞振金確定無疑的囉?”
謝靈均道:“是。”
於總管道:“那麼我們怎樣才能夠捉住他呢?”
謝靈均道:“沒有辦法,俞振金易容術絕妙無雙,以前更是六扇門的好手,對於躲避追蹤,他的方法很多。”
於總管面上已有重憂,他道:“天顏震怒,如果我一個月之中捉不到兇手,在座的包括我在內,恐怕……”
眾人沉默,對這場飛來橫禍,事先完全沒有料到。
一時之間,沒有人能想出解決問題的方法。
於總管又道:“現在皇上因驚嚇而病,如果他一旦病癒,一定會親手干預這件事,那將會很麻煩很麻煩。”
花白的頭顱垂到胸口,於總管此時心中也是心亂如麻。
寶寶忽然道:“皇上病得很重嗎?”
在這個關頭,寶寶卻問起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大家都覺得很突兀。
於總管抬頭看着寶寶可愛的臉蛋,心情不知怎地,略微好了一點點。
他微笑道:“皇上體質本弱,經此一嚇,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很難好的。”
寶寶道:“於總管有沒有方法帶我入宮去為皇上治病?”
“你?”於總管覺得不可思議。
席如秀笑道:“於總管千萬不要小瞧了他,他就是‘萬邪醫聖’唯一的寶貝,小神醫秦寶寶。”
於總管道:“可是‘萬邪醫聖’秦英秦前輩嗎?”
席如秀道:“正是。”
於總管笑道:“‘萬邪醫聖’秦前輩的醫術,江湖上無人不知,小哥兒不知學到了多少?”
寶寶道:“替皇上治病,肯定是沒有問題了,於總管能不能帶我入宮?”
於總管道:“宮中御醫無數,恐怕是用不上小哥兒出手了。”
席如秀眼睛一亮道:“於總管最好能夠讓寶寶親自為皇上治病,否則,於總管和我們真的要一頭撞死了。”
寶寶對席如秀微微一笑,以示嘉許。
席如秀更加得意,他道:“能解今日之禍的人,除了寶寶以外,恐怕再也沒有其它的人了。”
寶寶道:“其實刺客的事情一目瞭然,只不過皇上不懂得江湖勾當而已,我去向皇上解釋,皇上一定會相信的。”
於總管奇道:“你有這種把握?”
席如秀道:“寶寶沒有十分,也有九分九。”
於總管喜道:“這樣的話,便是可以一試了。”
衞紫衣一字字道:“不行。”
寶寶急道:“為什麼不行?”
衞紫衣道:“天威難測,伴君如伴虎,大哥怎會放心你去?”
寶寶道:“皇上也是人嘛,都是有辦法應付的。”
於總管道:“大當家不必擔心,小少爺的安全,我可以保證,何況,這也是唯一之計了。”
衞紫衣無奈,因為寶寶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幾乎就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倔強。
何況他也對寶寶很有信心,他也相信,除了真正大奸大惡的人,沒有人會忍心傷害寶寶的。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的事情要靠寶寶出手,未免有些説不過去。
寶寶蕙質蘭心,哪裏會不懂衞紫衣的心思,走上前擁住衞紫衣。
柔聲道:“大哥,兄弟本是一體,寶寶為大哥添了那麼多的亂子,也該寶寶替大哥分憂了。”
※※※
當今天子究竟是什麼樣子,寶寶好想知道。
他問於總管道:“都説皇上是真龍天子,那皇上可長着龍角?”
於總管失笑道:“天子也是人,和其它的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於總管帶着寶寶前往皇上的寢宮。
雖然宮中奇花異草遍地,樓宇殿堂華麗非凡,寶寶並不驚訝。
不過是比子午嶺的房子高些、多些,天子的宮殿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
正想着,前面已到了寢宮了。
寢宮門前,站着許多侍衞,人很多,卻安靜得很。
因為皇上正在休息,誰敢喧譁。
於總管帶着寶寶走過去,眾侍衞就像木頭人一樣,連眼珠子都不動一動。
因為誰知道於總管身後那個相貌俊美,衣着華麗的小孩子是什麼身份?
進入宮中,當今天子正高卧龍牀,一個御醫跪在地上,正為從帳中伸出的一隻細小胳臂診脈,臉上不時有愁苦之色。
於總管跪下,奏道:“微臣於滄海叩見陛下。”
帳中天子有氣無力地道:“罷了,刺客可曾捉到?”
於滄海老於官場,當下奏道:“眾侍衞正盡力捉拿刺客,只望陛下龍體大安,稍減我等罪過。”
已將捉拿刺客一事輕輕帶過。
天子道:“你身邊的小孩是誰?”
於總管道:“乃是罪臣特地為陛下找來的當今神醫。”
“哦!”帳子被掀開,一個面色蒼白的老人探出頭來。
寶寶看到這個皇上不過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一臉病容,一點不像想象中威風八面的真龍天子,不由好生失望。
天子上下打量着秦寶寶,驚道:“這個小孩,是當今神醫?”
御醫也不由轉過臉,看了看寶寶,滿臉的不屑之色,輕輕道:“於總管,欺君可是死罪。”
皇上端起幾邊茶盅,輕呷了一口。
寶寶好不可惱,上前一步,道:“皇上爺爺,秦寶寶為你診一診,如果診得不對,砍掉我的腦袋。”
天子卧病在牀,好不煩悶,見寶寶好不可愛,不由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孩子會診脈,已屬難得,就算診得不對,砍頭是不必的。”
寶寶見天子倒不甚胡塗,看來自己有辦法説服他的。
當下細心為天子診脈,天子見寶寶嘟着嘴,一臉的一本正經,覺得有趣,笑道:“小神醫診得如何?”
寶寶道:“皇上爺爺沒什麼大病,寶寶只要開一副藥,吃一次就好了。”
御醫冷笑不已。
寶寶取過紙筆,龍飛鳳舞,寫了一副藥方,不屑地遞給御醫。
御醫看罷,額頭上很奇怪地沁出豆大的汗珠來。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不已。
天子奇道:“胡愛卿這是何故?”
胡御醫磕頭道:“這位小神醫見識高我十倍,想老朽已是無用之人,陛下有小神醫在此,望乞讓老朽告老。”
天子奇道:“他的藥方真的是開得很好?”
胡御醫嘆道:“真是高明得很,高明得很,這一劑藥方老朽準備抄錄下來,足以傳世了。”
天子大喜,吩咐道:“快快去依方煎藥來。”
不久。
藥已煎好。
一服下藥,天子便沉沉睡去,一覺醒來,頓覺神清氣爽,竟比病前違要有精神。
他立刻召見秦寶寶。
他笑道:“小神醫年紀小小,就有了濟世之術,難得難得。”
寶寶道:“皇上爺爺可覺得好多了?”
天子笑道:“精神百倍,多虧小神醫神術。”
寶寶大眼睛轉動,暗道:“是到了説服這個老糊塗的時候了。”
故意東張西望,道:“皇上爺爺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呀!”
天子笑道:“宮中人數逾兩千,並不是我一個人住的。”
寶寶道:“那我怎麼沒看到多少人呢?”
天子道:“宮中規矩森嚴,宮女、太監各司其職,是不可擅自走動的。”
寶寶道:“這麼多人陪皇上爺爺玩耍,一定很有意思。”
天子不由笑道:“那些人哪敢和我玩耍,見了我無不如寒蟬,孤最是厭煩他們不過了。”
寶寶很同情地道:“沒有人陪你玩,可真可憐。”
天子嘆道:“歷代天子無不寂寞,這是無可奈何之事。”
寶寶笑道:“皇上爺爺,他們不陪你玩,我陪你玩好不好?”
天子笑道:“我們怎麼玩呀?”
天子這一生之中,哪裏遇到過像這樣可愛的孩童。
須知皇子自出孃胎,就註定了將要做皇帝的,每每受到的告誡,都是必須與常人不同的。
一舉一動,一哭一笑,都在眾目所視之下,沒有半點自由。
就算是囚犯,恐怕也比皇上自由些。
皇上想少穿一件衣服,宮女太監就感到如同大禍臨頭一般。
至於要找個説話的人、玩耍的人,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權力的頂峯和武功的頂峯,其實都是一樣的。
放眼天下,已無對手,這樣的人無疑會寂寞。
而手操大權,一言而斷生死,這樣的人更是寂寞。
寶寶的建議,他怎麼會不同意呢?
寶寶嘻嘻一笑,道:“我給皇上爺爺變一個戲法。”
天子更加覺得有趣,笑道:“你快快變來。”
於總管的臉上也有笑意,入宮來,他從未見皇上如此開心過。
寶寶笑嘻嘻地道:“於總管,這個戲法可得要你來配合的。”
於總管笑道:“好説,好説。”
寶寶從懷中掏出一個口袋,口袋打開,裏面盡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天子不禁覺得更有趣,待在龍牀上,笑瞇瞇地看着。
寶寶在於總管的臉上塗抹了一層膠泥,臉上蒙着膠泥的滋味雖然並不有趣,但只要皇上開心,做臣子的是什麼都可以忍受的。寶寶的手在膠泥上不停地捏着,又用小刀、膠水等等東西。
自始至終,於總管的臉上都是蒙上一塊紅布的。
臉上的工作終於做完,寶寶又讓總管換上了一套衣服。
當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以後,寶寶才道:“皇上爺爺,求你下旨,立刻殺了於總管。”
於總管心中“咯吱”一下,他不知寶寶在搞什麼鬼。
天子也奇道:“於總管忠心耿耿,我為何要殺他呢?”
於總管吁了一口氣,心道:“皇上畢竟聖明。”
寶寶將於總管臉上的紅布一揭,於總管看到皇上的臉色立刻變了。
龍牀邊正有一面銅鏡,於總管從鏡中看到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
他居然變成了衞紫衣。
天子的臉色變得蒼白,他顫聲道:“於總管怎麼變成了那個刺客?”
寶寶笑嘻嘻地道:“皇上爺爺如果傳旨,讓那些宮女、太監上殿,你就會發現他們都變成了刺客的相貌。”
於總管絕不可能是刺客的,何況他的身材也不像,宮女、太監更不可能全是刺客的,但他們的樣子,都和刺客一模一樣。
天子不再害怕,不過他仍覺得很奇怪,他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寶寶道:“如果一個人被易過客之後,就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人,就像於總管忽然變成衞紫衣一樣。”
天子道:“你是説那夜的刺客其實也是易容成衞紫衣的樣子?”
寶寶道:“當然啦!衞紫衣是我大哥,那一夜他一直待在子午嶺上,根本沒有出去過。”
於總管也奏道:“衞紫衣明為大盜,實為大俠,京城匪害絕跡,也正是因為有衞紫衣,何況衞紫衣以京城為家,他根本沒有理由謀刺陛下的。”
天子點頭道:“朕不知天下有易容術,差點錯怪好人。”
於總管道:“罪臣已經查明,刺客實為江湖匪類‘摩雲手’俞振金。”
天子道:“俞振金與朕無仇,他為何要刺殺朕?”
於總管道:“俞振金與衞紫衣有仇,故而假扮衞紫次之容前來謀刺,此之為‘嫁禍於人’。”
天子嘆道:“刁民難惹,江湖人大多行跡飄忽,連傳令各州府縣,但見俞振金,格殺勿論。”
於總管感到身上的冷汗慢慢退下,皇上總算知道了,江湖人行跡難測,一個月中是萬萬捉不到刺客的。”
※※※
俞振金並沒有走,他還留在京城。
因為他並不怕官差,也不怕衞紫衣,以他的武功,他不必怕任何人。
何況他以為自己已經給衞紫衣惹下了天大的麻煩。
他並不知道世上有一個秦寶寶,也許他聽説過,卻根本沒有在意過。
所以他想不到秦寶寶已經將禍事輕輕轉到了自己的頭上。
現在他已經不住在那個客棧了,現在他住進了品香樓。
品香樓的名妓小拂紅雖然很奇怪地消失了,但品香樓的生意依然很好。
樓主又找到一個女人,這世上的美女本就很多。
這個美女不會撫琴,但是笑容卻很好看,何況她還會跳一種“霓裳羽衣舞”。
就是穿著一件薄薄的輕紗,在音樂中曼妙起舞。
她的舞姿優美,身材輕盈,但更重要的是,她穿著的羽衣很薄,所以人們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很想看的東西。
如果她脱得赤裸裸的,人們很快就會對她喪失興趣的。
雖然她穿得很少,卻總是巧妙地遮住最重要的部位。
她無疑很懂得男人的心理,所以品香樓的生意依然很好。
這個女人有一個很甜的名字,叫蜜甜甜。今天來看蜜甜甜“霓裳羽衣舞”的人中已沒有了慕容公子,卻多了一個陌生人。
這個陌生人就是俞振金。
俞振金並不喜歡女色,因為他練的武功禁絕女色。
他今天來看這場舞蹈,是因為像他這樣闊氣、年輕、單身的男人,不來看甜甜的一舞,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俞振金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一場舞罷,一個身穿紅裳的少女捧了一個銀盤到每個人的面前討賞。
能夠有資格坐在這裏觀舞的人,都是很有身份的人,他們的出手部很豪闊。
俞振金也在銀盤中放了一個五兩重的小元寶。
這個賞銀既不算最多,也不算最少。紅衣少女盈盈一笑,很能迷死人的笑容。
俞振金也笑了一笑。紅衣少女道:“大爺是不是姓金?”
俞振金搖頭道:“我姓俞。”
紅衣少女抱歉道:“我認錯人了,樓上本有個客人來找金大爺的。”
俞振金道:“那你是認錯人了。”
他並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蜜甜甜已經退下,今天的節目已經結束了,往常客人們都會陸陸續續散去。但奇怪的是,今天並沒有一個人走,大家都奇怪地坐在椅子上,既不喝酒,也沒有聊天。俞振金覺得有些不妙了。因為這種現象實在很奇怪。
他站了起來,準備離去,這時,從樓梯上走上來兩個人。
“霓裳羽衣舞”已經結束,應該不會有客人上來的。
俞振金一看到這兩個人,就知道他們絕不會是為觀舞而來的客人。
這兩個人一老一小,老的已經到了不會對女人感興趣的年紀,而小的則根本還沒有到喜歡女人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