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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奇門遁甲幽靈宮

    時值黃昏。

    山裏忽然瀰漫起濃霧,赤焰有些不安地發出騷動。

    梅芳寒輕語道:“陣式發動了,咱們得等到子時才能再繼續前進。”

    忽然,好象是變魔術般,梅芳寒帶領小混他們走入一個山洞裏面。

    小刀不由得怔道:“奇怪,剛才我們並沒有看到附近有山洞呀!”

    小混嘲笑道:“你想跟陣式講什麼道理?剛才我們人在水行東的位置上,現在大概轉到土行的方向。”

    梅芳寒輕笑道:“小混,你懂得還真是不少。”

    不過,她並未進一步透露任何有關陣式方面的消息。

    小混賊眼四溜,心不在焉道:“還好啦!就是不知道這個陣式除了陰陽五行含四象之外,其它的變化是什麼玩意兒?”

    梅芳寒對於他的試探根本不為所動,只是徑自在山洞中一個暗穴裏摸索一陣。

    忽然,原本無路的洞底竟滑開一道活門,活門裏面赫然置有石牀、石桌和四把瓷鼓圓凳。

    梅芳寒對驚訝的眾人道:“這裏是我們入陣時,等候休息的地方,大家儘管自便。”

    小混咕噥道:“小氣鬼,你不説,我不會自己慢慢看。”

    梅芳寒仍是淡笑不語,一派神秘。

    於是,小混接過乾糧,大口嚼道:“我咬、我啃、我吃、我吃吃吃……”

    梅芳寒戲謔道:“小混,何必呢!就算被吃定了,也不用如此發泄在大餅身上。”

    小混斜眼道:“誰被誰吃定了,那可還難説得很,我説梅大姐。”

    梅芳寒見他神情篤定,心中不禁有些忐忑,拚命回想剛才自己説話中可有泄漏些什麼?

    好半晌,梅芳寒這才揣度道:“小混,你又想玩欺敵之計是不是?”

    小混嘿嘿笑道:“你説呢?反正是不是欺敵,時候一到,你不就可以得到解答。”

    説完,小混乾脆閉上眼睛,學着梅芳寒方才的模樣,一派神秘。

    梅芳寒打量小混良久,終於決定,將小混那賊樣,當作使詐。

    於是,除了活門之外,赤焰偶而傳出的踏蹄和低咆聲,洞內遂陷入沉默之中,眾人儘管各自調息。

    隨着時間的流逝,洞外白茫茫的濃霧亦因為陽光的西隱,變成一片漆黑。

    良久……復良久……不知何時濃霧散盡,天空恢復晴朗,一輪弦月在月暈的拱繞下,顯得有些朦朧。

    忽地——一道陡盛的光芒,自天際射入洞中,將洞內照得一片明亮。

    小混睜開眼睛,興奮叫道:“就是它!”

    他急然射向洞口。

    梅芳寒等人施施然跟到洞口,光芒已由白亮逐漸較弱,變成淡淡的光影投落大地,在山羣掩映之間,可以明顯的看到,光影下正是一條崎嶇山徑。

    小混軒眉道:“看到沒有,只要順着那條小路走,就沒錯。”

    梅芳寒嘆笑道:“小混,這回我是哪裏説錯話,才讓你發現入山的秘密?”

    小混捉狎笑道:“假設是我的欺敵之計成功,好不好?”

    梅芳寒無奈地搖頭道:“你少來,我知道你一定是從我説的話裏聽出端倪。”

    小混睜大雙眼,故做無辜道:“既然你都知道是自己告訴我的,怎麼反倒問起我來。”

    梅芳寒苦笑道:“我就是想不透,是哪裏説錯話了?”

    小混打迷糊道:“沒有呀!你説的話都對,我才能知道答案,哪裏有錯。”

    梅芳寒嗔笑道:“曾能混,你有完沒完?”

    “有完!有完!”小混不解道:“為什麼娘們都這麼不講理。”

    “什麼?”兩個娘們同聲不悦地反問。

    小混故作慌張地猛搖雙手:“別吼,我知道你們都是住河東的。”

    他嘆口氣道:“梅大姐,你不是説那山洞是你們入陣時等候、休息的地方嗎?”

    梅芳寒皺眉道:“是呀,可是就這麼一句話……”

    小混截口道:“就夠了,既然你們入陣也必須等候,不就表示陣式是依照時辰不同,而有變化,而且,你曾説,如果是雨天,可能入陣要七天左右的時間,那麼如果不下雨,是不是會比較快?那自然表示陣式也受氣候影響而有改變。所以,我只要慢慢等,自然能等到陣式自動提供答案給我,懂不懂?”

    梅芳寒可真是啞口無言。

    最後,她只有歎服道:“走吧,咱們還等什麼?”

    小混謔笑道:“等你帶路呀!省得我萬一走錯路,豈不是要踏上不歸路。”

    梅芳寒有些訕然道:“我懷疑這世界可真有屬於你的不歸路,你好象到哪裏都能通行無阻。”

    小混忽而忘形地呵呵直笑,神往道:“西方極樂世界,我好象還沒和如來佛一起打過牌。”

    他正奇怪為什麼沒有人有反應,收回心神一看,原來洞中只剩他一個人在發呆,連向來忠心的哈赤,也被小刀點住穴道,一併抬走。

    小混急急追問道:“喂,等等呀,你們怎麼可以拋棄自己心目中的偶像……”

    四天後。

    小混他們終於見識到,令江湖中名門正派談之變色的冷豔宮。

    只是,小混對眼前威名赫赫的冷豔宮,實在有見面不如聞名的遺憾。

    原來——冷豔宮並不如小混所想象,有任何特殊且驚人的建築構造。

    事實上,小混所見的冷豔宮,簡直是平凡的離譜,典型的紅牆綠瓦四合院,若是不知情的人撞見,頂多以為是那個遁世隱居之人的住處罷了。

    小混站在紅木大門前,不禁微感泄氣道:“這就是冷豔宮所在?”

    梅芳寒淡笑道:“不然,你以為冷豔宮會是何等模樣?琉璃翠瓦,金柱雕龍的紫禁殿?”

    小刀清雅道:“如此倒也符合養晦蹈光的真意,任誰也難想象,負有盛名的冷豔宮竟是如此樸實無華。”

    梅芳寒落落大方道:“鄧少俠所言雖美,卻非本宮如此平實的真正原因,主要還是因為冷豔宮一不做買賣,二不攔路劫財,除了靠少數投奔敝宮的姐妹們攜來的些許銀兩外,宮中一切所需均是眾姐妹們養雞種作,努力自給自足所換取,自然也就不講究奢華的享受。”

    小妮子不解問道:“難道你們沒有家人幫助嗎?”

    梅芳寒輕嘆道:“加入敝宮的女子,大多是感情受創深重,但求復仇之後,平靜度日,自然不願意再和家中有太大的牽扯,如此也可預防家裏親人,因為自己的報仇而受到不必要的連累。”

    小妮子多愁善感道:“可是這樣好不公平,一個人的內心受到傷害已經夠可憐,為什麼還不能讓家人分擔自己的痛苦?”

    梅芳寒落寞道:“生命之中本來就少有公平,況且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

    梅芳寒不再多説什麼,步上門前石階,“喀——喀——喀——喀喀!”敲響三長兩短的訊號,紅木門應聲,咿呀而開。

    應門的兩名白衣女子見到梅芳寒,立即蹲身請安道:“恭迎梅堂主回宮。”

    梅芳寒淡然擺手道:“免禮。”

    小混瞥及紅木門內,天井處所植叢叢玫瑰花圃,不禁雙眼發亮道:“哈!這才是我想象中冷豔宮該有的排場。”

    小妮子奇怪地問道:“小混,你在説什麼?什麼排場不排場?”

    小混指着玫瑰花圃,眉飛色舞道:“瞧見沒有,九九八十一處花圃,那正是模仿昔年諸葛孔明在川中所擺八陣圖而成的奇門八卦陣。”

    那兩名應門的宮女聞言,不禁愕然怔視着小混。

    梅芳寒輕笑道:“小雪、小香別發呆了,快去稟告宮主,就説狂人幫幫主曾能混率眾前來拜會。”

    小雪驚呼道:“呀,他就是曾能混?”她似乎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以手掩口,匆匆轉身而去。

    梅芳寒打趣道:“小混,看來你人還沒到宮裏,卻已經先出名啦!”

    小混神氣地抿抿嘴道:“不看看我是誰,你以為我是混假的。”

    梅芳寒啐笑道:“得了,大幫主你請進吧!”她有禮地肅手讓客。

    小混也不客套,一搖三擺地踏入門內,威風沒二分,樣子倒像野台戲上的小人——不可一世。

    小妮子瞧着已然綻放的玫瑰,好奇問道:“小混,你説這個奇門八卦陣很厲害嗎?”

    小混狡黠道:“那要看是在誰眼中而言嘍!譬如你一入陣,我保證是有去無回,這個陣自然是厲害無比。若是換做我,我從從容容地走進去四下瀏覽過後,再大搖大擺地出來,這個陣只能算小孩子游戲。”

    “好個小孩子游戲!”

    天井之後,正廳大門忽然敞開,走出兩排一共二十名白衣女子,開口的人,乃是右邊為首女子。

    她生得也頗具姿色,而且比梅芳寒更具一份成熟的風韻,年紀約莫二十七、八歲左右,她正是地位僅次於宮主,冷豔七煞排名第二的外堂堂主蕭玉芬。

    左首那人,生有一張甜甜蘋果臉的,則是內堂堂主洪麗秋,冷豔七煞排名第三。

    梅芳寒隔着天井,微微躬身道:“小寒見過二姐、三姐!”

    蕭玉芬輕輕頷首後,冷然道:“本堂對曾幫主之狂名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證實名不虛傳,曾幫主既然認為敝宮的奇門八卦陣是小孩子游戲,何不就請勉為其難玩上一玩。”

    小混囂張道:“奶奶的,想考我也該找個比較有深度的內容,你偏偏要少爺我返老還童一下,真是沒趣嘖嘖!不過,今天少爺不走上一遭,你一定不服氣,也罷,親親小妮子,今天這裏有現成的玫瑰花,我就摘一把來送給你,以示我對你深情款款!”

    小妮子在恁多人面前,不禁有些羞窘地嘖道:“摘花就摘花,你嚼什麼舌根子!”

    小混笑謔道:“好吧!我就把舌根留給你在私下時好好幫我嚼上一嚼。”

    小妮子驀地羞紅臉,嬌嗔地叫道:“小混……少討厭。”

    她後面的那句只説給一個人聽。

    小混哈哈朗笑,身如穿花蝴蝶,在花圃之間團團而轉,不一會兒他手上已經捧着一束豔紅如火,芬芳帶露的紅玫瑰抵達蕭玉芬面前。

    忽然——小混藏在身後的左手一翻,一朵黃色盛開的玫瑰遞到蕭玉芬鼻前,謔道:“黃玫瑰代表分離,拿着,免得沒憑沒證,你説我賴皮。”

    蕭玉芬尚未自錯愕中驚醒,不自覺地接過玫瑰。

    小混不理會她臉上驚訝的表情,如來時般輕鬆,身形輕閃,竟然自空中踏花而過,掠回小妮子身邊,送上滿束愛意。

    小妮子接過花束,高興地歡呼道:“哇,好漂亮,謝謝你,小混!”她低頭嗅聞着輕呼:“好香喔!”

    在小妮子眼中,並不覺得小混這一去一來有何出奇之處,自然玫瑰花比較吸引她。

    但是,蕭玉芬深知奇門八卦陣所藴含的威力雖不如諸葛武侯所布八陣圖可困十萬甲兵,卻也能使常人只入無出,困死陣內。

    而且,小混凌空踏花而行,更是令她匪夷所思,內心所受的震撼,簡直窮筆墨亦難以形容。

    因為一個陣式的布成,不僅是所佔地面盡入所轄,甚至包括整個天空部分,亦為陣式所屬。

    而出入陣式,除非腳踏實地,以免誤觸陣型,引發陣式,凌空而過根本就像飛蛾投火,必死無疑!

    可是,此時小混就在蕭玉芬眼前堂而皇之地凌空掠行,卻安然無事,這怎麼不叫蕭玉芬怔愕地不知所措。

    然而不光是蕭玉芬一人,在場所有冷豔宮所屬,只要知道奇門八卦陣威力的人,無不震駭萬分地直瞪着小混。

    小混神氣地叫道:“喂,你們這些娘們眼睛是不是抽筋?幹嘛直盯着我目不轉睛,小心我準老婆會吃醋的喲!”

    就在這時,冷豔宮宮主嬌柔的聲音自廳內傳出:“二師妹,怎麼還不讓他們進來?”

    話落,施亞慧已然出現廳外,她身畔所立之人正是刀尊鄧清逸。

    小刀驟見久別的恩師,不由得激動叫道:“師父!”

    他人正待衝上前去,卻被小混即時一把拉住。

    冷豔宮宮主聽到小刀這聲充滿孺慕之情的呼喚,竟也雙目泛淚,此刻,她眼中盡是母性慈祥的柔輝,毫不稍瞬地直盯着小刀。

    良久——施亞慧終於捺不住思兒心切,語帶微顫地低喚:“麟兒,孩子,我的孩子!”

    只見她身形微閃,已自正廳廊前飄落奇門八卦陣之中。

    小混忽然驚叫道:“哎呀,不可以。”

    但是,小混的警告仍嫌稍晚一步,冷豔宮主進入自己走了一輩子的陣式,竟然發現陣式大變。

    登時,濃雲密佈,雷聲隆隆,駭得她驚呼着抽身而退。

    而她這一退,非但未能退出陣外,反而引發陣式。

    驟然間,山嶽齊崩,雷電交閃,冷豔宮主本能舉掌以抗,同時飛身閃避,卻是徒勞無功的在玫瑰花叢,茫無頭緒的打轉。

    鄧清逸見狀,急切道:“亞慧,你怎麼回事,怎會引動陣式?”

    他毫不考慮地縱身入陣,想為冷豔宮主解危。

    但是,他卻低估這座奇門陣,一進入陣中,他非但不見施亞慧的影子,反而眼前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吹得他雙目難睜,身形踉蹌直退。

    忽然——鄧清逸瞥及腳下竟是深崖裂縫,他本能的縱身而起,避開裂縫,但是,落地之後,無數的飛刀利劍,倏而朝他電射而至,逼得他忙不迭以掌代刀,劈出凌厲的掌風相抗衡。

    小刀只見自己的師父困陷花叢,莫名其妙忽而飛縱,忽而劈掌,已是累得滿頭大汗,猶未方休。

    小混暗叫聲:“慘!”

    但更慘的事,還在後頭。

    蕭玉芬和洪麗秋眼見宮主陷身陣內,雖然感到奇怪,卻不敢稍緩救援,同時嬌喝着撲向陣內,她們早已瞭然於心的出陣路線。

    兩位堂主一動,其手下自然不敢稍有怠慢,立即同入陣內,這一進陣,她們才發現眼前之陣,已非昔日之陣,於是,驚叫、嬌叱聲此起彼落。

    陣式的發動引出更多冷豔宮所屬,她們全都一個勁兒想救人,卻未曾多想何以困陷陣中的會是自己人。

    於是,她們一個個就像欲救誤入流沙之人,卻反被拖入流沙之中一般,除了在陣內辛苦地橫衝直撞或團團亂轉外,就是心驚膽顫地尖叫救命。

    梅芳寒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景象,驚疑不定道:“小混,是不是你在陣中做了手腳?”

    小混搔搔後腦,啼笑皆非道:“奶奶的,怎麼會變成這樣子?我只是想整整那個小兒科的娘們,誰叫你們整個冷豔宮的人都進去瞎攪和。”

    小刀惶然道:“小混混,快將陣式停止,否則師父他老人家定會脱力而亡!”

    小混佯笑道:“嘿嘿,你對結果倒是很瞭解。”

    小刀催促道:“少廢話,你快動手呀!”

    小混伸手道:“刀借我!”

    小刀抽出凝魂寶刀交給小混,但見小混揮手一砍,最近的一叢玫瑰花圃,驀地飛揚四散。

    陣內所有的人,就在花叢毀去的同時,齊聲大噓口氣,停止漫無目標地攻擊,急促地喘息着。

    有些功力較差的人,早已雙腿一軟,跌坐於地,累得不成人形。

    良久——冷豔宮主調勻呼吸,微愕地看着小混,不帶希望問道:“我想敝宮的鎖鑰,奇門八卦陣,不會是那麼湊巧,被你所毀吧!”

    小混想要強抑得意的表情,卻終於忍不住嘻笑顏開道:“對不起,宮主,我本來只是想讓你的堂主見識一下有內涵的陣式,誰知道……你們全都心甘情願地撞進去打太極拳,呵呵……”

    小刀急忙奔向刀尊,關注道:“師父,您老沒事吧!”

    刀尊已經恢復過來,只是含笑擺手,輕聲道:“師父沒事……”

    小刀握住他的手,虎目泛淚道:“師父,小刀好想您,聽説您被囚於冷豔宮地牢,我……師父,她們有沒有折磨你,如果有,我和小混會為您討回公道。”

    鄧清逸輕輕搖頭,抬眼瞥向施亞慧,只見她眼中充滿無限的傷痛,似乎是為小刀所言,內心受到刺傷。

    鄧清逸走向她,關懷道:“亞慧,你還好吧!小孩子不懂事亂説話……”

    施亞慧含淚搖頭道:“沒關係,我們先進去再説,這裏留給她們去整理。”

    她強做鎮定地下達一連串的指示,而後,轉對小混道:“我總算見識到狂人幫幫主的厲害,的確是名不虛傳。”

    小混將一切看在眼裏,直覺地知道,有件大事要發生在小刀身上。

    他輕笑道:“宮主,你不要太客氣,這裏你叫她們隨便收拾就好,等我們聊完天,再來做個新佈置如何?”

    冷豔宮主頷首同意,轉身徑自走向正廳。

    小混回頭道:“哈赤,你陪赤焰小子留在這裏,順便幫她們收拾一下地方。”

    他接着壓低聲音道:“咱們這個下馬威可給冷豔宮的娘們吃夠了苦頭,她們大概累得沒多少力氣好搬東西。”

    哈赤咧嘴笑道:“我也是這麼想呢!少爺,呵呵……”

    小混對他眨眨眼睛,這才拉着小妮子一起進入冷豔宮主和小刀師徒倆消失的廳內。

    小巧雅靜的花廳裏。

    冷豔宮宮主高倨廳首的貴妃椅,小混和小妮子居左,小刀師徒在右,四人分別落坐於廳旁兩側的太師椅上。

    冷豔宮主業已控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恢復一派雍容,語調平和地問道:“小混,你到底到奇門八卦陣上動過什麼手腳,不但困住敝宮上下,聽説你竟能踏花而行,這簡直已超出奇門遁甲之所能。”

    小混笑道:“怎麼會?宮主,是你們太小看奇門遁甲的奧妙,事實上我只不過是將大陣縮小,將一座陣改成八十一座陣,如此而已!”

    冷豔宮主輕聲呢喃道:“將大陣縮小,將一座陣改成八十一座陣?”

    她忽然明白道:“你是説,你將天井中用以佈陣的花叢,一一佈陣成陣式?”

    小混輕笑道:“不愧是宮主,不點不通,一點就通,的確不很笨。”

    冷豔宮主莞爾道:“可是還是不夠聰明,你能不能將其中道理解釋得更清楚些,何以你能凌空渡陣?”

    “當然可以!”小混傾着上身,説明道:“我趁着摘花的時候,將每一叢玫瑰花叢調整成一座小型的奇門八卦陣。

    如此一來,天井中那座奇門八卦陣,就變成奇門八卦連環陣,它的本質並沒有改變,只是陣式由簡化繁。

    自然其中隱藏的變化也由單純的八十一種,變成八十一個八十一種變化,一共就是六千五百六十一種不同的陣式變化。

    因此,你一觸動陣式,樂子可就大了,這便是由大縮小,由簡化繁的基本運用。”

    冷豔宮主不由得佩服道:“手法、道理都很簡單,但是造成的效果,卻不下諸葛武侯的八陣圖。”

    小混擺手不同意道:“差多,差多!八陣圖的內容和陣式變化更深奧難解,至今,還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自誇能夠完全明瞭諸葛亮那座八陣圖,這就是孔明高竿的地方,簡直可以説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小刀謔笑道:“呵!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你這混混,公開稱讚一個人,而且稱讚的如此誠心誠意沒有但是補充,再扯他一記後腿。”

    小混聳肩謔道:“反正諸葛亮這老兄已經作古,他再怎麼厲害也不能爬出棺材找我較量,證明他比我強,所以,我何不大方一點送他幾頂高帽子,更能顯出我有風度,人又謙虛呀!”

    小妮子訕謔地嘲笑道:“你真惡騷(噁心加騷包)!”

    小混呵呵一笑,接着道:“言歸正傳,至於我為什麼能夠凌空渡陣,哈!這就是我比諸葛亮高明的地方!”

    小刀故作呻吟道:“又來了,才剛説他胖,他還真的喘了,原來他的但是是要留在這時説明!”

    小妮子安慰道:“小刀哥哥,你別難過,小混這種惡習,我看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改得了,你何苦對他抱有幻想。”

    小混瞪眼叫道:“我説的可是實話,孔明雖然厲害,可是從來沒有擺出一個必須從空中來往的陣式,這一點,我當然比他高明。”

    鄧清逸輕咳一聲,爾雅催道:“我們正等着洗耳恭聽,你如此偉大的陣式。”

    小混輕哼道:“老哥,你師父可比你有風度,有氣質多了,學着點。”

    他接着神氣活現道:“其實,凌空渡陣這件事簡單得不值得花腦筋去想,既然,奇門八卦陣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這八道門路。

    連環陣自然也有,只是當我將陣式縮小放在花叢時,那麼本來是生門的路線,就變成生門的落腳點。

    花叢之間那八十一處生門落腳點連接起來,就是出入奇門八卦連環陣的生路所在,懂了沒有?”

    小混滿意地環顧在場之人臉上那種又驚奇又佩服的神情後,接着得意道:“這也是為什麼宮主你和其它人自地面入陣,反而被困陣中的道理。因為根本上,我就不曾在地面佈置出路,想要腳踏實地過陣,那才是真正自尋死路!”

    冷豔宮主不禁嘆贊連聲道:“的確是太高明瞭!誰會想得到佈置於地面的陣式,生路竟是在花叢間半空。”

    小混大言不慚道:“所以説,我是尊敬諸葛老兄,才會誠心誠意誇他一場,如果你們以為我會不如他,那就是非常嚴重的一項錯誤。”

    小刀笑罵道:“你少在那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還想怎麼樣,要我們來個五體投地,高呼曾能混萬歲不成?”

    小混逗弄地笑道:“如果你想舉行如此偉大地朝拜儀式,我當然不會反對,不過,最重要的,我是在向你證明,我這個狂人幫的幫主可不是好乾的,不光是要口才伶俐,腦筋更要是一流之選,如果換你上台,嘿嘿……”

    小刀截口搶先道:“照樣風風光光!”他眨眨眼加上一句:“因為我會聘你當軍師!哈哈……”

    小混嘲謔道:“也好,拿你當傀儡,出事時由你來背黑鍋也不錯。”

    冷豔宮主靜靜地看着小混和小刀二人,在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之中,自然流露着濃烈的手足之情。

    而這個發現,使得她的眼神,變得更加温柔,更加充滿愛憐和欣慰。

    小刀感覺到冷豔宮主專注而且特殊的眼光之後,心中不覺地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親切。

    他同時有些靦腆地轉向刀尊,不解地問道:“師父,我本來聽説你是被關在冷豔宮牢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鄧清逸欲言又止,瞥向冷豔宮主。

    冷豔宮主感嘆道:“還是由你來告訴他吧!”

    小刀滿頭霧水,輪流看着他師父和冷豔宮主。

    小混雖然好奇,卻也不得不問:“要不要我們暫退一下?”

    冷豔宮主阻止道:“不,你和小刀是這麼好的哥們兒……我想你留下或許會好些。”

    小混聳聳肩,心裏卻急巴巴叫道:“怎麼不快説,到底有啥個屁事?好象很嚴重的樣子!”

    但畢竟事不關己,表面上他可不能太急躁,只得捺着性子等候刀尊來打開這個悶葫蘆。

    鄧清逸似乎在考慮該如何開口,他微見失神地盯着自己的雙手。

    良久——鄧清逸深深一嘆,開始輕聲訴説道:“大約在二十年前,冷豔宮在宮主血手觀音秋梅音的領導下,和九大門派成為強硬的死敵。雙方的恩恩怨怨由來已久,但在當時,衝突卻到達最激烈的時候,因此,兩方面的掌門人都嚴禁門下弟子和對方門人修好,更坦白點説,只准有仇怨,不能有恩義。”

    小混不禁嗤道:“這是什麼狗屁規定,如此一來,冷豔宮和九大門派豈不是永遠殺得沒完沒了。”

    “沒錯!”鄧清逸嘆道:“當時九大門派中,雖然有些掌門人並不同意如此做法,但是在同盟的壓力下,不得不服從盟內決議。”

    小混奇怪道:“什麼同盟?”

    “武林正義盟!”鄧清逸接着道:“這個同盟組織早在五十年前便已經成立,因為第一代盟主劍聖宮夢弼領導得當,傳到他徒弟,也就是現今盟主杜松蒲時,聲勢更盛,武林兩道加入的門派幫會至為踴躍。因此,若是反對武林正義盟的決議,無異於向整個武林黑白兩道挑戰,便是九大門派亦無力承擔這種後果。”

    小混不服氣地低哼道:“狂人幫就不甩這一套,管他什麼狗屁正義盟,惹煩少爺時,照樣要他垮台!”

    鄧清逸輕笑道:“好氣魄,不愧叫狂人幫,只可惜二十年前沒有一個像這樣有所擔當的幫會,所以,當一名武林弟子愛上冷豔宮少宮主時,沒有人敢支持他,他因而被逐出門牆,為人所唾棄。”

    小刀證實道:“那人就是師父您?”

    “不錯!”鄧清逸深沉道:“就是我,我雖被逐出武當,但至少我是自由的,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愛自己所愛之人,不需再顧慮為同門帶來災難,也不需負擔莫須有的仇恨。”

    他轉頭凝視着冷豔宮主,深情道:“那段日子是我此生最快樂的時光。”

    冷豔宮主亦是含情脈脈地注視着鄧清逸,沉緬往事道:“那時,宮中門規不如現在這般嚴厲,加上師父愛我如己出,於是同意我們的交往。那時儘管江湖之中風雲動盪,但是,我們仍然攜手遊遍大江南北,塞外高原,處處留下歡笑的回憶,若不是……唉……”

    鄧清逸喟嘆道:“便當作是命運捉弄人吧!”

    他重新回頭看着小混他們三人,繼續道:“當年,當我被逐出門牆,許多昔日之友都為了害怕被牽累,紛紛表明態度和我斷絕交情,只有華山派的雙絕公子孫子楚不計後果和我傾心相交。”

    小刀回憶道:“我記得師父帶我去祭拜過這位孫叔叔的墳,那時我還小,可是記得很清楚,師父一再交代叫我不能忘了他的忌日,有空時還要常去灑掃追悼,因為他是師父此生唯一的知交。”

    鄧清逸表情複雜道:“你都還記得,很好。”

    他定了定神,繼續又道:“大約就在我和亞慧交往年餘左右,一次巧合,子楚在我那兒做客,正好遇到亞慧前去找我,要邀我一起出遊,很自然地,那一次是我們三人共同前往苗疆一帶遊歷。”

    冷豔宮主忽而將目光轉向窗外,微微感傷道:“因為他是你的摯友,所以,我一直將他視為兄長對待,我從未想過其它。”

    忽然,小刀直覺到這位他自幼即頗為崇仰的叔叔,定然是師父與冷豔宮主之間誤會的導因,而且有可能牽涉到自己。

    於是,小刀突然變得平靜,平靜得近乎淡漠,好似他已在心裏做好準備,等着聽見最壞的消息。

    除了小混發現他如此輕微的改變外,其它人並未察覺小刀的心情突兀的凝重起來。

    鄧清逸沉重道:“如果不是因為在苗疆,我無意中獲得至尊刀譜,如果不是因為我發誓不再用劍而改習刀法,一切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小妮子詫異道:“出了什麼事?”

    鄧清逸三番兩次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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