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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賣、不賣!就算派總統來也一樣不賣!”果決的聲音斥喝。

    第三度上門的彥子齊總算有機會好好説明來意,不料竟被姜紅一口回絕,她對他的態度與前兩次迥異,顯得極度不友善。

    “姜小姐,我以為連同這次我們見過三次面,應該有一些交情。”彥子齊雖對她的態度有些不悦,仍保持風度,和顏悦色説道。

    “誰跟你見過三次面?”姜紅看他一眼,黑眸微眯,絲毫沒有印象。

    她的回答教彥子齊非常錯愕。難不成,她真的對他漠視忽略得如此徹底?

    以他的外在條件,未曾有女人見過他而不留下深刻印象的。

    她的一再忽視、對他的毫不在意和輕易拒絕他的要求,竟讓他莫名的心生介意。

    “前天,我在這裏陪你吹制兩個多小時的琉璃,而昨天你拉我幫忙堵貓,害我臉頰受傷。”他聲音平穩地緩緩道出經過,還刻意比了比左頰上淡淡的傷痕,不敢相信她真的不記得兩人見面相處的事。

    “喔,是嗎?”姜紅思索一下,口氣淡然。

    她是記得這兩天有出現路人甲,但長相如何她沒印象。

    “怎麼,只是要你順手幫個忙,你就想討人情?”她非常不以為意,拿着工具材料,準備工作去。

    “並非討人情,晶煌是誠心誠意想跟姜小姐合作。”彥子齊試圖和她談條件。

    “沒興趣,我不可能出賣產品着作權,你請回,我要忙了。”沒再多看他一眼,她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彥子齊生平第一次吃閉門羹,對象還是個女人,這對自身充滿自信的他而言,可是一大打擊。

    他的異性緣向來非常好,很少有女人會拒絕他的温柔和善,更不曾有女人對他擺臉色,唯獨她如此反常,令他感到男性自尊嚴重受損。

    他頓時心生一股挑戰她的念頭,已經不是單純的為了公事。

    隔天,彥子齊再度上門,一身時尚雅痞的穿着,頭髮梳整有型,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更俊逸,宛如走秀的男模。

    他捧了一大把花束,站立在凌亂的工作坊門口。

    “午安。”温潤的聲音傳入工作室。

    站在坩堝爐前手持長吹管,正在沾取熱玻璃膏的姜紅,循聲轉頭看向門口。

    此刻的她額上冒汗,身穿沾染污漬的工作服,與門口那個丰采俊逸、乾淨整潔的型男形成強烈對比。

    男人薄唇揚笑,瀟灑的模樣確實非常有魅力,手捧大束鮮豔紅玫瑰,眼睛帶電,本該讓女人為之心醉神迷,但對專注於工作的姜紅而言,絲毫引不起她的興致,甚至感覺礙眼。

    “你來幹麼?”僅抬頭看他一眼,她轉身繼續工作。

    “跟你重新認識。”她的忽視再度打擊他的自信心,他不氣餒上前,刻意散發魅力。

    “不需要,我討厭花的香味,拿遠一點。”她轉身,拿着沾取熱玻璃膏的吹管走往工作椅。

    沒料到她會如此冷淡,令彥子齊不禁錯愕,雖然他的行為是矯揉造作了點,但他送花給女人,每個女伴皆是笑容燦爛的歡喜收下,還不曾被拒絕過。

    即使關係親近的女伴,他也多半透過花店代送,鮮少會自己捧花上門,他表現得如此有誠意,沒想到滿腔熱情卻被她一桶冰水迅速澆熄滅頂。

    第二天,他帶來女人喜歡的名牌精品再度上門挑戰,姜紅見了仍一臉不以為然。

    “如果你要我出賣作品及着作權,告訴你,送什麼示好都沒用,不賣就是不賣;但如果你還有別的目的,勸你去別處忙,別在這裏礙眼擋路。”今天她創作不順,心情更是煩躁。

    “着作權的事可以再商討,至於那條琉璃項鍊,我願意出高價購買。”那條他輕易答應要送女友的琉璃項鍊,他先前一併詢問,沒料到姜紅無意出售。

    昨天女友再度向他提起,他又承諾下次見面一定會親手為她戴上。

    倘若再對女友食言,豈不是面子掛不住。

    因為姜紅的一再拒絕,反倒讓他更想把項鍊拿到手,甚至不惜付出更多代價討好她。

    然而即使出數倍高價,她仍是毫無反應,依舊幾句話便想將他驅離。

    “其實,那條‘光華’是我媽一直想要的飾品。”不得已,他換了攻勢,試圖動之以情,卻是抱着半開玩笑的心態,不認為剛硬的她會有所反應。

    沒想到姜紅竟抬眸看向他,略顯驚訝。“你媽想要那條項鍊?”見他一副花花公子模樣,她還以為是要送給女伴的。

    “呃,是啊!她曾在雜誌上看過,讚歎‘光華’的剔透璀璨,每顆琉璃珠精緻獨特,卻又完美得收斂各自綻放的光芒,串連成一條曖曖內含光又令人驚豔的項鍊,見她那麼喜愛,我才想在她生日時送她讓她開心。”彥子齊順口説出一串浮誇的讚歎,內心卻有些不安,自己怎會向她掰出這種謊話?

    姜紅聞言,思考了一會兒。“我可以賣給你。”

    原本執意不賣的她突然改變態度,讓彥子齊大感意外。

    “你真的願意割愛?”他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她會好好收藏吧?”那條琉璃項鍊對她而言有不同的創作意義,她原本沒打算出售,但他竟如此有孝心,為了討母親歡心才費盡心機想説服她出售。

    只要擁有者真心喜歡,好好收藏,她可以改變堅持,而且她當初正是以思念母親的心情創作設計出那條項鍊,正好適合。

    “當然!一定會的,我爸從事琉璃貿易事業,我媽一直對琉璃藝品很熱愛。”起了頭的謊言,他只能繼續圓謊下去。

    結果,他順利取得琉璃項鍊送女友,卻心生愧疚。

    “齊,你真的拿到這條項鍊了!”蘇蓉蓉驚喜。

    “Honey,只是一條琉璃項鍊,對我來説輕而易舉。”彥子齊體貼的為女友戴上頸項,神態輕鬆。

    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和魅力,他自然不能吐露為了這條項鍊煞費苦心,甚至搬出母親當藉口的糗事。

    “輕而易舉?姜紅樂意出售?”聽到他説輕易拿到手,蘇蓉蓉頗為訝異。

    她向男友要求這條價值其實不高的琉璃項鍊,是因為知道項鍊的創作者姜紅不是個會隨意出賣作品的個性藝術家,何況是這件在雜誌上標示為非賣品的項鍊,她以為就算出高價對方也未必會割愛。

    以彥子齊的經濟能力,就算向他開口要鑽石項鍊,他也會大方贈與,而風流的他除了她這個女友外,仍與其他女伴過從甚密,這讓她即使已坐上他女友位置,仍小心翼翼維護,她不僅要物慾享受,更在意他放多少心思在她身上,因此故意出這道難題。

    只是一聽他簡簡單單就買到手,她突然覺得此刻系在頸項上的琉璃項鍊沒什麼價值,且根本不適合她。

    “喜歡嗎?”彥子齊詢問突然沉默的女友。

    “當然喜歡。齊,謝謝你。”蘇蓉蓉趕緊向他展露一抹甜甜笑顏,踮起腳尖,在他薄唇印上一吻。

    “喜歡就好,要好好珍藏,這可找不到第二件。”只要女友真心喜歡,他便可減少內心莫名的愧疚感。

    他不禁意外自己竟如此在意對姜紅撒謊的小事。

    甚至,跟女友吃飯用餐時,腦海中不斷的浮起姜紅的身影。

    望着餐桌上點燃的燭火,紅色的火光讓他想到姜紅神情專注玩火的模樣。

    面對嬌豔温柔的女友,他驀地一怔。他怎會想到那個性格粗暴、毫無女人味的女人?

    隔天,彥子齊再度前往熾灩琉璃工坊。

    “你又來幹麼?”見他上門,姜紅語氣依舊不耐,討厭在創作時頻頻被外人干擾。

    “跟你重談購買着作權、雙方合作事宜。”彥子齊不死心,她愈拒絕,愈引起他的挑戰欲。

    在商場上,他從未有談不成的生意,而他這輩子更未曾被個女人再三拒絕過。

    “我説過不可能接受作品量產。”她態度堅決,要他死了那條心。

    “我解釋過就算量產也絕對維持產品的高質量,不會讓你的創意被貶低。”他再次強調,要她放心。

    “我討厭‘複製品’,尤其愈相似愈厭惡,就算你出再高價錢我都不會出賣單一作品的着作權。”她鏗鏘有力的説完,低頭繼續在琉璃上繪圖。

    曾經,她被當成別人的替身而不自知。

    當時的她,為了迎合對方的喜好,不斷改變修剪自我性格,原來對方只是把她塑造成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甚至在她掏心掏肺付出一切後,無情的將她拋棄。

    直到意外接觸到琉璃後,她立刻戀上這手工之美,全心投入這個領域,建立起自信,以雙手塑造設計每件作品,雖非每件成品都能達到完美呈現,卻是絕對的獨一無二,無可取代。

    她無視他的存在,專注的一筆一畫勾勒着圖騰,讓彥子齊不禁觀賞起來。

    他記得她燒製琉璃時玩火的模樣,熱情而狂野,然而此刻她安靜繪圖的模樣卻有另一種温柔氣息。

    她運用不同的筆勾勒出粗細不同的線條,豐富的色彩細膩而精緻,他不禁佩服她不需要草圖便能直接在琉璃花器上設計圖樣,填上色彩。

    終於姜紅繪製完成,放下畫筆,小心翼翼審視着,唇角揚起一抹滿意的笑意。

    她一抬頭,看見坐在旁邊的男人,頓時一驚。

    她以為他早走了,專心在創作繪圖時,她很容易會忽略身邊的人事物。

    “你怎麼還沒走?”看了下牆上的鐘,姜紅訝異他竟然安靜坐在這裏兩個多小時。

    “我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創作過程。”

    他雖然從事琉璃貿易,擁有大型琉璃工廠,但過去的他從未如此專心觀察任何一件作品的生產過程。

    他只在意成品,只為完成的東西標價,單純視它們為商品罷了。

    然而在這裏,他看見她燒製琉璃的過程,看到她繪製琉璃的經過,他不禁有種羨慕與欽佩。

    羨慕欽佩她全然投入時的熱情與感動,及完成作品時的滿足與自信。

    他開始有些不確定,讓他感興趣的究竟是琉璃,或是她?

    “我可以考慮把你列出的幾項作品賣給你,但絕不能接受量產。”原本鐵了心不想把作品變成商業交易,但他的耐性纏功讓她不禁佩服起來,倘若她堅持不讓步,他肯定會繼續跟她耗下去,這樣她恐怕也沒法安心創作。

    “我想邀請你前往蘇州。”彥子齊突然心生另一個想法。

    “呃?”姜紅愣住,疑惑的望他一眼。

    “機票、餐宿全由晶煌支付,我希望你親自去參觀晶煌的琉璃工廠。”他向她展露一抹笑容,釋放極度的善意。

    “我知道晶煌貿易在大陸蘇州的廠區規模很大,就算去了,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我不可能同意讓人複製我的作品!”她站起身,不想再跟他周旋,她已經做出最大的讓步,他不同意就算了。

    “先別急着拒絕。”彥子齊也起身,阻止她離去。“如果是邀請你做技術指導,將你的着作權以另一種形式出售,把你幾項作品的設計圖、製作過程,詳細的指導傳授給技工呢?”

    “好比做菜,即使一樣的材料配方,不同的人炒出的味道便不盡相同,不是機器拷貝複製,仍維持個人手工吹制特色呢?晶煌想將你的作品量產,可數量並非千件、萬件,只要精緻化一、兩百件即可。”

    “我們要的不是零差異性的複製品,而是在你的設計內做些許變化,作品本質仍屬於你的創作,仍要冠上姜紅大師的落款。”他侃侃而談,希望這個應變方式最終能説服她。

    其實他可以不須對此事再浪費時間,甚至直接尋找大陸知名琉璃藝術師的作品,遊説買家改變要求,也許比説服她簡單,但正因她的再三拒絕,激發他誓在必得的決心,更因親眼看過她的創作才能,讓他只想找她合作。

    “我不懂你為何對我的作品如此執着?論藝術價值,應該要交涉我師父的作品,拿他的遺作商品化更有利可言。”姜紅雙手環抱胸前,美眸微眯。

    其實一開始她就納悶他的動機,他雖聲明欣賞李豪的創作,熟知李豪的創作,但他想購買的卻都是她所設計的藝品。

    她雖師承李豪,卻不認為自己已經青出於藍,她其實還差師父一大截,仍有許多不足的地方要學習磨練。

    師父過世後,除了一部份作品捐給公益團體,其餘創作皆留給她管理處置,他雖是她師父,卻如同她的父親,把所有有形、無形的財產毫無保留地留給她。

    彥子齊當然知道論商品價值,李豪的作品價值有多高,如果她願意,光販售琉璃大師的遺作就夠她一輩子不愁吃穿,可以坐享清福當富婆。

    然而她卻是個無貪無求的女人,雖定期為李豪的遺作辦展覽,卻不喜歡販售他的作品,只有真正喜愛,有心收藏,且讓她看順眼的買家才有幸交易成功,而交易所得多半又捐助給公益團體或贊助琉璃業的人才培育。

    對於自己的作品,她也是以藝術為出發點,向來不在乎利益,並非拿錢就可以買到她的作品。

    他一方面覺得這種對金錢、名譽皆漠然的藝術家真的很難搞,一方面又佩服她對琉璃的固執與認真。

    剛開始認識她的作品完全是為了找話題拉近關係,比起欣賞藝術,他其實較在意商業價值。但在真正接觸她的作品後,他確實欣賞起她的才華和內涵。

    “李豪大師確實是台灣琉璃界的鼻祖,他數十年來的輝煌成就不僅在台灣、大陸,甚至連國際都為人知悉,你雖年輕,但才華並不因李豪大師的光芒而被壓制或削減,老實説,對你的作品如此執着並非我或晶煌,而是另有其人。”彥子齊決定告知實情。

    “另有其人?”姜紅一聽到並非是他對她的作品執着,內心反而有些失落感。

    “你知道在東西方享譽盛名的當代建築師陸煬嗎?”

    “不知道。”除了琉璃,其他事物他沒興趣。

    “他是美籍華人,堪稱當代建築界奇葩,甚至被冠上‘東方高第’的最高讚譽。”

    “他是個非常有個性的建築師,對建材要求嚴謹,皆親自挑選,近日在美着手的一件兩百户豪宅建案,除了選擇晶煌的琉璃建材做為室內外裝滿外,還特別指定希望能取得你的作品‘無窮’與‘盡頭’,各量產兩百件做為每户門柱內鑲嵌的擺飾。”

    “你的‘詠四季’毓才是我喜歡的,希望將其精緻限量生產的作品。”不懂欣賞藝術的他,第一次看見這套作品,就被深深吸引。

    “蘭之夢、荷之醒、菊之舞、梅之戀,以晶瑩剔透的琉璃,細膩詮釋出生命律動的花卉之美。”他是打從心底欣賞讚嘆。

    姜紅聽到她的作品被享譽國際的知名建築師看上,並沒有特別驚喜,反倒是他道出真心,聽見他對她作品的欣賞及評語,竟讓她有種莫名的喜悦。

    “我可以去蘇州,至於你提的技術指導,變化系列創作的設計,到時視我的心情而定。”

    “沒問題。”彥子齊微微一笑。雖然她沒有明確同意他的提議,但他知道她其實已算答應了。

    大陸·蘇州

    之前聲明看心情做事的姜紅,卻是一到晶煌蘇州工廠後便完全投入琉璃世界中。

    她一一指導每位高級技工,之後宛如被被靈感之神上身,開始畫出同毓相仿卻又相異的設計圖。

    她錯過晚餐時間,將自己關在工作室一角,不停畫着一張又一張的圖稿。

    身為公司總經理的彥子齊為表現體恤員工之心,每次來蘇州總廠總會招待高級幹部到餐廳用餐,慰勞他們的辛勞。

    他原想邀約姜紅同往,她卻對他的叫喚置若罔聞,瞭解她此刻不理人並非惡意,他只好請人為她準備晚餐,然後帶着幾名幹部離開。

    結束晚餐應酬後,他獨自前往夜店小酌,享受輕鬆快活的夜晚。

    雖然身邊有交往對象,但他不會因有了女友便放棄跟其他異性交流。

    對他而言,去夜店PUB的短暫風流並非劈腿的不忠行為,那不過是生活的一種樂趣,他在交往前早已言明,他與交往的對象都有此共識。

    凌晨三點多,彥子齊離開夜店,原本要帶個相談甚歡的陌生女人去開房間,但莫名地想起留在工廠的姜紅,瞬間便失去玩興。

    雖然他交代員工為姜紅安排廠區的宿舍,但他卻突然有些不放心,不禁轉回工廠探看。

    寬敞的廠區一片暗黑,只有幾畫盞路燈亮着,前方是緊連兩間數千坪的廠房,廠房後方則有兩排公寓宿舍。

    彥子齊走進透着微光的右側廠房,在亮着燈光的工作台,看見一個女人正趴在那裏。

    他走近,看見桌面散落一堆圖稿,旁邊的桌子擺着完全未動的晚餐,不禁微微蹙了下眉頭。

    這個女人真的對創作很瘋狂,竟忘了用餐!

    他想叫醒她,要她吃飯或回宿舍的牀上睡覺,但又不忍心叫醒她。

    他彎身看着她枕在手臂上的平靜睡顏,她皮膚細緻,唇色紅潤,頭髮鬥智的覆蓋額際、臉側。

    他不禁伸手將貼覆她臉龐的髮絲輕輕撥開,指尖不意觸碰到她臉頰,感覺微微搔癢的她,輕蠕了下唇瓣,囈語一聲。

    一瞬間,彥子齊的手僵在半空中,濃眉蹙攏。

    為什麼……他方才會不自覺對她表現出温柔的舉動?

    為什麼,他會因放心不下她而放棄跟性感尤物在牀上翻滾?

    為什麼,他會覺得她此刻的睡顏很甜、很美?

    他……他竟瞬間對她輕蠕動的粉嫩唇瓣產生一絲慾望衝動!

    身為情場高手的彥子齊極其理性地摒除那些莫名無解的思緒,不想承認自己對她產生一絲一毫的男女情愫。

    然而,此刻他尚能催眠自己,隔天發生的事件卻令他心生矛盾與不解。

    “OH,HI!紅!真的是你?!”一個男人踏進工廠看見姜紅,既驚又喜,立刻上前給她一個大擁抱。

    “NEK!你怎麼在這裏?”意外看見熟面孔,令姜紅非常訝異。

    站在一旁的彥子齊見到這一幕,內心竟莫名湧起一絲不是滋味。

    外形粗獷高壯的NEK是晶煌從義大利威尼斯聘來的外籍研究專員,沒想到他竟跟冷漠的姜紅如此熟稔。

    “我去年被邀請來這裏做研發,預計工作一年後回義大利。李豪老師過世我很遺憾,無法到台灣參加他的喪禮。”NEK一臉惋惜。

    李豪曾帶姜紅到歐洲水晶玻璃發源地的威尼斯待過半年時間,她就是在那時認識了Nek,彼此切磋技藝,相處非常愉快。

    “老師很想你,一直希望有機會再去威尼斯住住。”姜紅笑道。

    與她情同父女的李豪過世近兩年,她雖難過不捨,卻將那股悲傷全化為對琉璃的熱忱,努力傳承他所教給她的技藝,藉由創作延續他的精神。

    “這是我昨天畫的系列延伸設計圖,你可以發表一下意見。”她轉身拿起一疊草圖,立刻和Nek討論起來。

    彥子齊被甩在一旁兩、三小時,即使他裝忙看着工廠勞動報表和新研發的琉璃建材樣品,內心卻愈來愈不舒坦。

    當她獨自沉迷於創作中時,他雖被漠視,卻不至於心生不快,然而見她和另一個男人有説有笑,將他排除在外,他心裏卻異常不舒服。

    下午,Nek提議帶姜紅去附近幾間琉璃工坊參觀,原本要跟幾名台幹開會的彥子齊不希望他們兩人相偕出遊,竟開口自願擔任地陪,和他們一起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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