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言情小説 > 《誘妻入甕》在線閲讀 > 第四章

第四章

    匆匆回到客棧,南宮綾迅速收拾好自個兒的行囊。

    方才,玉如意找到了一家藥鋪,便讓她先回客棧,他説要暫時留在那裏煉製藥膏,約莫要待上兩、三個時辰。她如果不趁這個機會逃走,她就是傻子。

    拿起包袱,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悄悄拉過店小二,給他一點銀兩,請他去安葬不久前被他害死的乞丐,這才放心離開。

    她尋思他既是一路往南,那麼她此時就不能向南走,必須先躲個一陣子,所以出了城後,她刻意繞路去鄰縣,準備乘船南下,路程雖然比較遠,但起碼比較安全。

    好不容易趕到渡口,她交了渡資,上了船,等待船家開船。

    她找了個位子坐下,低眸望着碧波盪漾的江水,自己終於能擺脱玉如意,除了鬆了口氣外,心裏竟莫名生起一絲不捨。

    仔細想想,這陣子他雖然常口氣兇狠的威脅她,但他其實並沒有傷害過她,甚至還幫她逃離大哥和金絲山莊的人,沒讓她被抓回去。

    但……她又想到他無緣無故打死兩名乞丐的兇殘行徑,便覺得驚恐萬分,不曉得哪天他會不會也這麼對她。

    思及此,她下意識抓緊包袱,不知當他發現她不告而別後,會不會勃然大怒追來?以他的性子,若是被他逮到,説不定他會狠狠折磨她一番。

    她不由得再想起那天她失足跌落陷阱時,他拿着竹子抵住她的咽喉,想殺死她的情景,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船家,還不開船嗎?”她忍不住揚聲問。

    船家回頭説:“再等會兒,等人到齊就開船了。”

    坐在船上,她不安的緊盯着渡口的方向,害怕他會追來,一邊喃喃自語,“玉如意,你不要怨我騙你,我説感激你救了我,是真的,不過我實在伺候不了你,最重要的是,我還要趕到杭州去和瑩兒會合,她若沒等到我,一定會急死的,我不能失信於她……”

    説着説着,她不禁又回想起昨日他吻她的事。

    那時她説她寧願一死以扞衞自個兒的清白時,他聽了明明就很生氣,卻什麼都沒説,以他殘佞的性子,她這麼忤逆他,他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放過她,着實讓她有些意外,但更讓她不解的是,他為何會突然吻她……

    只是因為她隨口説仰慕他,還是……有別的原因?

    “人都到齊了,大夥兒坐穩,要開船了。”船家高喊一聲,撐起長竿,緩緩將船撐離渡口。

    船終於開了,南宮綾輕輕吐了口氣,這下就算玉如意趕上來,也追不到她了吧?

    怎知這念頭才剛閃過,忽地有一道人影躍上船,那人用狹長的雙眸飛快的掃視穿上的眾人,隨即瞥見縮在角落的她,接着大步一跨,不由分説地拽着她的手臂,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帶她跳下船。

    一下船,南宮綾便被用來摔在地上,她還沒來得急出聲,夾着怒氣的一掌便襲至她面前,眼看就要打中她,她害怕得連忙閉上雙眼,怎料並沒有感覺到預期的疼痛,她畏懼的緩緩睜開眼,發現那一掌在她眼前一寸之處硬生生止住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揹着我私逃!”玉如意憤怒不已,陰鶩的瞪視着她。

    她緊緊抓着包袱,膽戰心驚的看着盛怒的他,張開嘴説着什麼,才發現自己竟發不出任何聲音。片刻,她好不容易才抖着嗓音,結結巴巴的編了個理由,“我、我……我是聽説對岸的芝麻燒餅很好吃,所、所以想、想趁着公子製藥時,去、去買回來給公子嚐嚐。”

    天啊,他為什麼這麼快就追來了?他不是説要在那家藥鋪裏煉藥嗎,難不成是騙她的?

    “你還想騙我?”他氣憤地用五指用力扣住她的細頸。

    若不是他餓了,回客棧要叫她燒飯給他吃,也不會發現她已經偷偷離開,他立刻一路追趕,花了點時間才找到她。

    脖頸被用力掐住,勒住了呼吸,南宮綾眼露驚懼,艱澀的開口,“我、我沒有騙公子。”完了,她不會就這樣死在他手裏吧?她好不甘心,若是就這樣死了,她和瑩兒當初辛苦的逃婚,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以為我會再相信你的鬼話?”玉如意怒極了,漸漸收攏五指,但在見到她張着嘴,一臉痛楚,眉心緊皺,臉色發白,滿眼絕望時,他胸口莫名一緊,不自覺的又鬆開了手。

    看着她捂着頸子,趴在地上拼命大口喘息咳嗽,想到她仍然活着,沒有被他錯手殺死,他的怒氣因此褪了幾分。

    帶急促的喘息平靜下來,發現自個兒逃過一死的南宮綾,仰起蒼白的小臉,看向臉色陰沉的玉如意,思索了下,虛弱的説道,“請公子息怒,以後我要上哪去,一定向公子稟報,再也不會不告而別。”在鬼門關前奏了一遭,她嚇得渾身虛軟乏力,不用裝就顯得很柔弱討好。

    “哼,你不要以為我會這麼簡單就饒過你。”玉如意眯起眼,目光陰森的瞅着她,接着從懷裏取出一顆藥,猝不及防的塞進她嘴裏,迫她吐下。

    藥順着她的喉嚨滑下,她乾咳了幾聲,駭問道:“你剛才讓我吃下的是什麼?”

    “毒藥。”他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毒藥?”想起他之前喂那一老一少的乞丐吃毒藥,她驚恐的瞪大眼,他不掐死她,原來是想毒死她,到頭來她還是逃不了一死。

    瑩兒,對不起,我不能到杭州去了……

    見她一臉悲絕,玉如意冷笑一聲,“這毒藥一時半刻要不了你的命,只要每天都服用一顆解藥,你仍可以長命百歲,但若你還想逃跑,哼,你就等着腸穿肚爛、痛苦而死。”

    “……”南宮綾茫然的望着他好一會兒,才聽懂他的話,他的意思是,她必須每天服用他的解藥,才能不死,否則……

    這樣一來,她豈不是永遠都不能離開他了?

    見她沒有回應,玉如意抬起她的下顎,眯起眼盯着她,“你明白我説的話了嗎?”

    “……明白。”好半晌,南宮綾才輕輕頷首。他沒殺她,卻用這樣的方法控制她,是想令她卑屈的活在他的淫威之下,毫無尊嚴的過日子嗎?

    南宮綾被玉如意揪了回去,他雖然又回到藥鋪煉藥,不過這次卻逼她一定要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不得離開半步,她只好枯坐在藥鋪裏等他。

    日落時分,金黃色的餘輝灑滿街道,她卻覺得自個兒的心彷彿沉陷在無底的寒冷深淵裏,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若是那夜她不曾呼救,乖乖的在陷阱裏過一夜,也許就不會遇上他了。

    但此刻再多的懊惱也沒用,不知道瑩兒現在怎麼樣了?她走到哪兒了?要是她先到杭州,遲遲等不到她,她一定會回頭找她的。

    若是她跟玉如意商量,讓她去杭州見瑩兒,也不知他會不會答應……

    一直望着窗外的眼忽然眨了眨,帶看清楚經過的兩道人影時,她霍地站起身,驚訝的追了出去——“你們等等!”

    聽到叫喚聲的兩人,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停下腳步。

    “你們……沒死嗎?”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老一少的乞丐。

    “我們活得好好的,姑娘為何要咒我們死?”老乞丐聞言,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咦,這個姑娘我好像見過……”小乞丐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的轉着,盯着她好一會兒,接着想起了什麼,指着她説:“你不是就是那問我在哭什麼的大姐姐嗎?”

    看着兩個“死而復生”的人,南宮綾滿臉驚疑,“那時候你們明明就被打得吐血了,為什麼沒死?”

    “我和義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晌午的時候,我一醒過來,就發現肚子不痛了,義父的病也好了大半。”

    “怎麼會這樣?”她狐疑的蹙起細眉。

    小乞丐搔搔一頭髒兮兮的頭髮,也是滿臉疑惑,“我也不知道,義父説可能是有神仙治好了我們的病。”

    “神仙治好的?”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南宮綾頓時想起當時玉如意塞進他們嘴裏的“毒藥”,莫非那不是毒藥,而是什麼丹藥?

    他是妖醫,擁有極為高明的醫術,隨身帶着什麼靈丹妙藥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既然要救他們,為何又要把他們打得吐血,事後又不肯對她明説,反而説那是會讓他們死得更快的毒藥?

    一旁不知何時走出來的藥鋪胡掌櫃也一臉詫異的看着老乞丐,從頭到腳打量着他,“老乞丐,你的病都好了嗎?”

    “好多了?”老乞丐點點頭。

    “這怎麼可能?”胡掌櫃立刻走上前抓起他的手診脈,接着嘖嘖稱奇,“真是奇了,你的脈象平穩不少,這是怎麼回事?是哪位高人治好你的?”

    “是神仙治好的。”老乞丐摸着花白的鬍子笑答。

    “哪來的神仙?你不要胡説,一定是有醫術精湛的高人幫你診治過。”胡掌櫃接着看向一旁的小乞丐,發現他也是神清氣爽,一掃原先的病氣,不禁問道:“小乞丐你説,是誰治好你們的?”

    這一老一少的乞丐,先前吃壞了肚子,接着又染上風寒,因為沒錢看病,只能一直拖着,病情越來越嚴重,不久前,老乞丐病倒了,大夥兒都以為他沒救了,沒想到不出兩天,他竟然像沒生過病似的。

    小乞丐摸了摸鼻子,眨着無辜的雙眼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胡掌櫃不信,認為他們一定是存心隱瞞,遂從袖子裏掏出幾枚銅板,“你若老實告訴我,這些銅板就是你的。”

    一見那些銅板,小乞丐眼睛頓時發亮,連忙搶過來緊緊攢在手裏,然後伸手指向南宮綾。

    “你是説……是這位姑娘救了你們?”胡掌櫃看看他們,在瞅向南宮綾。

    “先前她的同伴把我和義父打得吐血,暈了過去,等我們醒來後,病痛便好了不少。”小乞丐説道。

    “是和這位姑娘一起的那位公子?”胡掌櫃先是一訝,接着便陷入沉思。

    一老一少乞丐怕他會把銅板要回去,便乘機趕緊離開了。

    南宮綾怔怔的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直到聽見胡掌櫃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啊,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啊!”

    “胡掌櫃,你在説什麼?”她不解的問。

    胡掌櫃解釋,“他定是先將他們積滯在五臟六腑的鬱氣給打出來,接着再喂他們服下什麼靈丹妙藥,不過,到底是什麼樣的丹藥,竟會如此神奇,能讓他們的病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好了大半呢?”

    南宮綾詫道:“胡掌櫃,你認為是公子治好他們的嗎?”

    “八成是這樣,你還記得你家公子剛踏進鋪裏時,指點過我一帖藥的劑量和調配方法嗎?之後我仔細想了想,他説的那種配法,確實更能發揮藥效。還有啊,從你家公子在我藥鋪裏選的藥材來看,他必是一位精通醫術之人。”若非長期研究藥草的人,是無法一眼就分辨出藥材的優劣。

    “可是他當時為什麼要説他殺了他們?”南宮綾喃喃自語。

    她説得太小聲,胡掌櫃沒聽清楚,“姑娘,你説什麼?”

    “沒什麼……我去看看公子的藥制好了沒?”

    南宮綾説完,便轉身走進藥鋪後方的製藥室,還沒推門進去,便聞到一股清香,她抬起手正準備敲門,門便被打開了,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把手放下來,見玉如意手上拿着一隻白色的瓷瓶,問道:“公子,你制好藥了?”

    玉如意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將瓶子收進懷裏,便往外走去。

    他刻意的漠視令南宮綾不得不吞下原本想問他的問題,神色略微複雜的注視着他的背影好一會,這才快步跟了上去。

    她原以為自個兒有些摸清他的脾性,可是此刻她又覺得她好像完全不瞭解他。

    她實在不明白,他明明出手救了那一老一少,為何又故意騙她説殺了他們,讓她誤會他?害她匆促的逃走,結果被抓了回來,還被餵食了毒藥。

    對了,他喂她吃下的那顆藥,該不會也沒有毒吧?

    這麼一想,她一直微蹙的眉心豁然舒展,但隨即又輕擰起來,他的性子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上一瞬還笑眯眯的,下一瞬可以立刻發怒翻臉,很難保證不是毒藥。

    尤其他抓她回來時,他的臉色簡直陰煞駭人,是毒藥的可能性很大。

    南宮綾很想問個明白,但他還在氣她私自離開,必然不會告訴她,她只能沉默的跟在他身後,獨自揣測着。

    夜半時分,一道人影來到南宮綾的牀榻前,幽黑的眼眸凝視着牀榻上熟睡的人許久。

    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沒殺了她,他無比慶幸,卻無法原諒她竟然揹着他私逃,若是他沒有及時發現,此刻她不知已逃到哪裏去了,她就這麼不想待在他身邊嗎?

    這個可惡的女人,居然還敢説什麼仰慕他,分明就是在騙他!

    “你既然敢騙我,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玉如意陰沉的注視着她的睡容,低聲説:“你説我該怎麼懲罰你?是一根一根剁掉你的手指和腳趾,還是挖掉你的眼睛,或是慢慢凌遲你?”

    這些酷刑他恨不得全都用在她身上,卻又矛盾的覺得捨不得。

    他幽幽的想着,只要她心甘情願待在他身邊,他會對她好的……他從沒有想要留下一個人過,即使是對白小木,他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心情。

    但是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甘願留在他身邊?

    不是用毒藥控制她,而是希望她能沒有任何怨言的留下,為他燒飯,為他烹茶,繼續説着那些好聽的話洪他開心。

    是不是……只要讓她愛上他,她就會毫無怨言的留下?就像白小木對沈千秋那樣。

    想起白小木,他不禁憶及他曾誇下的豪語——他會在三個月內,找到一個不輸給白小木,且死心塌地愛着他的女人回去。

    ……對,就是她了!

    他要讓她愛上他,愛到再也離不開他。

    玉如意興奮的暗自盤算,狹長的眼眸頓時興奮的發亮。

    一大早,南宮綾便被玉如意的笑容給弄得毛骨悚然。

    倒不是他的笑容有多猙獰可怕,相反的,他笑得像三月的春花一樣燦爛,再配上那張妖媚無暇的俊臉,簡直讓人目眩神迷,心蕩神馳。

    每次看見他的笑,她便會想起一句話——回眸一笑百媚生,他無須回眸,只要微勾唇角,隨便盪開一抹笑,便媚態橫生,把人的心勾得癢癢的。

    就像她此刻一樣,看着他絕魅的笑容,彷彿有蟲子在心底撓似的,心癢難耐,很想撲上去做些什麼。

    察覺自個兒的綺思,南宮綾暗暗使力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好藉由疼痛,驅散那不該有的心思,她可是個清白女子,豈能像個蕩婦一樣,一見男人就發情。

    她儘量不看向他,清了清嗓音説道:“呃,公子,可不可以讓我起身更衣?”

    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好事,讓他心情大好,一大早就闖進她的房間,站在她牀前,看着她直笑,一改昨日對她的冷漠態度。

    “我又沒綁着你的手腳,你要起來就起來呀。”玉如意依舊笑吟吟的。

    他是故意的吧?她怎麼能在他面前更衣,南宮綾眉心蹙起,為了不想一大早就惹怒他,她小心翼翼的措辭道:“公子可否先出去讓我換個衣裳,再伺候公子用早膳?”

    “你要換就換,我不介意。”玉如意好整以暇的坐到椅子上,眸光仍緊瞅着她,對她是越看越滿意。

    他不介意,可她介意啊!難道他打算觀賞她更衣嗎?南宮綾暗暗咬牙,橫去一枚眼刀,不過他似乎毫不在意她的怒氣,反而還對她露齒一笑。

    她微微一怔,總覺得他今天似乎不太一樣,卻又説不上來是哪裏不一樣。

    明明昨日還對她視若無睹,今日卻笑容可掬,不過這好像又不算太奇怪,因為他平常本就喜怒難測,陰晴不定,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啊,對了,他的眼神,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一抹什麼。

    可是她看不出隱藏在他眼眸中的究竟是什麼,也無暇細想,見他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只好取過擱在牀邊的衣物,躲在被褥裏換了起來。

    但換好衣物起身後,就連她在梳洗,他的目光仍一直盯着她瞧,看得她頭皮直髮麻。“公子,你……”放下梳篦,她回頭剛想開口説些什麼,卻發現他突然來到她身邊,她猝不及防的嚇了一跳,低呼一聲:“公子,你要做什麼?”只見他不由分説的握住她的手,她又驚又怕的想抽回來。

    怎知玉如意緊握着她的手不放,用另一隻手從懷裏拿出一隻白色的瓷瓶,用嘴咬開瓶塞,拈起裏頭散發着淡淡清香的乳白色藥膏,塗抹在她的手上。

    見她面露驚疑,他難得好心的解釋,“塗上這些藥膏後,你的手不出幾日便會變得柔細白皙。”

    南宮綾不敢相信的看向他手中的白色瓷瓶,她認得這隻瓷瓶,那是他昨天煉製好的藥膏,聽見他的話,她思緒一轉,難道……藥膏是為了她做的嗎?

    玉如意專注的幫她上着藥,他拈起藥膏的長指細細塗抹着她的手,沒有遺漏,尤其在她結繭的部位,更是來回仔細輕輕摩挲着。

    她怔怔地望着他,不可置信的問:“公子,這藥膏……是為了我而制的?”

    “可不是,但怎知有人不知好歹,趁着我煉藥時私自逃走,你説我該不該生氣?”玉如意橫她一眼,嗓音裏的怨怒清晰可辨。

    “……”南宮綾驚愕得説不出話來。

    見她菱嘴微張,一臉驚詫,玉如意眉峯一揚,旋即盪開一抹笑:“罷了,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不準有下一次。”警告完,他皓白的長指滑過她的腮頰,低沉的嗓音充滿誘惑,“只要你從今以後好好待在我身邊,我不會虧待你的。”

    他望着她的眼神勾魂魅惑,南宮綾的小臉忍不住一紅,心緒狠狠震盪了下,慌亂的垂下眼,避開他勾人的眸光,恭謹的説道:“我已服下公子的毒藥,沒有公子的解藥,是絕對不敢隨意離開的,請公子放心。”

    玉如意不悦的微眯起眼,他討厭她這副刻意裝出來的恭敬,但須臾,又眉開眼笑的説:“我昨天是騙你的,那毒藥不會讓人腸穿肚爛,頂多只是瘙癢難耐罷了,你不用怕,只要你的表現讓我滿意,我會給你解藥的。”

    她該相信他的話嗎?南宮綾抬起頭看向他,猛地又迎上他那雙彷彿會奪人心魄的雙眸,心神一震,立刻再垂下眼。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只是隔了一夜,玉如意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對她這麼温柔,該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見她沉默不搭腔,低垂着蜯首也不知在想什麼,他便抬起她的臉,質問道:“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説話?”

    “我在想……那一老一少的乞丐是不是公子治好的?你當時打得他們吐血,其實是在幫他們清除體內的鬱氣對嗎?”趁他此刻心情似乎不錯,她趕緊問出心裏的疑惑。

    聽到她的疑問,玉如意並沒有太意外,“你看見他們了?”

    “恩,他們的病已好了大半,公子,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實話?”

    “哼,你還敢説,你那時對我説了什麼,自個兒都不記得了嗎?我出手醫治他們,你竟然罵我狠毒殘忍!”

    “我……”南宮綾一時語塞,想起昨日的情景,她確實是這麼罵他沒錯,但一般人若是瞧見他一腳踩得老乞丐和小乞丐吐血,任誰都不會想到他是在醫治他們吧?

    “那時是我誤解了公子,可公子為何不同我解釋?”若不是他讓她有這樣的誤會,她也不會被他抓回來強迫喂下毒藥,她突然覺得自個兒很冤。

    玉如意挑眉道:“解釋什麼,不是你要我救他們的嗎?”

    “咦?我當時什麼都沒説呀。”她是有那個意思,但是她根本來不及開口他便動手了。

    “你那時回頭看我,不是想求我醫治他們嗎?”他不在乎的説道。

    聽他這麼説,她一臉詫異,“公子的意思是説,你是因為我才會出手救他們的?”僅憑她當時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便明白她的心思?怎麼可能!

    “怎麼,難道你當時不是要我救人,是我會錯意了?”

    南宮綾連忙道:“不,我確實是想求公子救他們,只是沒想到,我都沒開口,公子就明白我的意思。”他不僅沒有胡亂殺人,甚至還因為她而出手救了他們,又特地為她煉製柔膚潤肌的藥膏,這是……為什麼?

    “這就叫眉目傳情,心有靈犀吧。”玉如意笑眯了眼,再次撫上她的手,繼續在她的掌心一遍又一遍用藥膏仔細塗抹。

    什麼眉目傳情,心有靈犀,這兩句話根本不可能用在他們身上吧?南宮綾想糾正他,怎知身子突然微微一顫,他的手指彷彿羽毛般,在她的掌心一圈圈的輕抹着,那微微瘙癢的感覺直衝心底,令她心頭宛如有什麼也正在騷動着。

    “公、公子,可以了。”南宮綾突然覺得臉頰一陣燥熱,掙扎着想縮回手,心又開始失去控制,狂亂的跳動着。

    她感覺得到他刻意示好,比起他平時動輒便對她橫眉豎目的威嚇挑釁,這樣的他,更令她不知所措。

    她有些慌亂的想逃開,但她的手被他緊握着無法掙脱,他那雙會勾魂的眼又緊緊的盯着她,看得她覺得渾身都在發燙。

    見他遲遲不肯放手,她艱澀的開口:“我、我該去煮茶給公子喝了。”

    玉如意放開她,手指卻滑上了她的眉眼,瑰麗如櫻的唇瓣抿起一抹笑,安撫道:“你用不着怕我,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好的。”

    南宮綾覺得背脊竄上一陣冷寒,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聽見他這麼説了,他他他……是不是昨兒個吃錯什麼藥了呀,要不然怎麼會突然性情大變,口口聲聲説會對她好?

    用完早膳,準備上路前,玉如意笑吟吟地交代。“你去吩咐店小二準備熱水,然後伺候我沐浴淨身。”

    “伺候公子沐浴?”聞言,南宮綾驚道。

    “怎麼,你不願意?”眉一挑,正要發怒,玉如意卻及時壓制下來,反倒興致勃勃的改口笑道:“那不然換我伺候你入浴也成。”

    她慌忙的直搖手,“不,怎能讓公子做這種事,當然是我伺候公子入浴。”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叫苦,這陣子跟着他,沐浴淨身這種事他一向都是自個兒來的,不曾要他服侍過,今天怎麼會突然這麼要求?

    不過,她也不能説什麼,他的話就是命令,她只能無奈又驚恐的去找店小二。

    不久,店小二便送來了浴桶和熱水,看着那裝滿熱水的浴桶,南宮綾很想奪門而出,偏偏某人像個沒沐浴過的孩子一樣,興奮的張開雙手,等着她替他寬衣解帶。

    她只能硬着頭皮走向他,故作鎮定的動手解開他腰間的織帶,接着褪下他的外衣,看着裏面的白色中衣,她忐忑的咬咬牙,心一橫,迅速脱掉,一看到他勁瘦的胸膛,她立刻羞紅了臉,連忙背過身去。

    玉如意悠悠地提醒她。“你還沒幫我脱褲子。”

    他分明是故意的!南宮綾惱怒的轉過身,瞪他一眼,在伸手扯下他褻褲的那一瞬間,也同時閉上了眼。

    盯着她羞紅的雙頰,玉如意低低一笑,在她緊抿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南宮綾驚愕的睜開眼,只見他妖美的臉上漾着賊笑,在她面前,悠哉的抬起長腿跨進浴桶裏。

    啊,看見了、看見了!她會瞎掉!

    南宮綾宛如石化了般,全身僵硬的呆愣在原地,完全無法反應。

    “還仵在那兒做什麼?過來幫我擦背呀!”瞥見她震驚的神色,玉如意更是笑得像偷到腥的貓兒一般,歡快不已。

    擦背?他竟然還要她幫她擦背?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當然是婢女呀,當初我救了你時,是你自個兒説要當我的婢女的,你忘了嗎?”玉如意好心提醒她。

    南宮綾錯愕的捂住嘴,但因為她太慌亂了,壓根沒有發現自己其實沒有開口説話。

    見到她變幻不定的神情,玉如意心情大好,連聲催促,“還不快過來。”他又補上一句,“你若是不想替我擦背,想跟我一塊兒洗也成,快脱了衣裳進來。”

    “我……擦。”她不滿的咬着牙,拿起巾帕走到他身後,用力的搓洗他的背。

    他的肌膚細白瑩潤,簡直比女人還好上幾分,在她大力的搓揉下,很快便泛紅了,她雖然心跳如擂鼓,但是目光卻不受控制的直盯着她白玉般的美背,掌心下的肌肉不是軟趴趴的,而是精瘦結實,她下意識的按了按,發現竟堅硬如石。

    “喜歡嗎?”他笑問。

    “什、什麼?”她趕緊收回心神,不敢再亂碰。

    “喜歡你看見的嗎?”他回頭覷着她,媚眼如絲。

    她只覺得他似乎在用眼神誘惑她似的,惹得她心頭一陣亂顫,她想低頭避開他那狐媚勾魂的眼神,可是她的雙眼卻不聽使喚,直勾勾的凝視着他,心神盪漾,無法自己。

    南宮綾,你不要中計了,他在勾引你,你還不快點回神,不要中了他的美男計!她用力擰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這才拉回神志。

    她立刻低下頭,不再看他,接着吶吶的説:“對不起,公子,我內急。”説完便將手裏的巾帕掛在浴桶旁,也不等他同意,便快步奪門而出。

    望向被關上的門,玉如意勾起一抹邪笑,微微眯起眼,“你逃吧,我看你能逃到哪兒去。”既然他相中了她,決定要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他,就不會讓她從他手中溜走。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