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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豔麗的晴空,萬里無雲,一輛酷炫的紅色法拉利跑車,在慈心育幼院接了木華後,以不疾不徐的速度駛往悠閒時光。

    「妳臉色不太好,不舒服嗎?」曲揚風輕蹙着眉,一邊開車一邊斜睨着她。前兩次見她就察覺她蒼白的臉似乎有些病容,今日在陽光下細看,更能發現她不佳的氣色。

    「沒有呀,我的膚色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木華笑了笑,拍打着臉頰想讓肌膚看來紅潤一些。

    「是嗎?妳有沒有去做過身體檢查?」覷着十分纖瘦的她,他不放心的再問。

    「我沒什麼事啦,只是胃不太好而已,謝謝你的關心。」她笑了笑,「啊,對了,我有個東西要還給你,差點忘了。」拉開揹包的拉煉,伸手取出一條在陽光下更顯光彩奪目、晶瑩璀璨的項鍊。「喏,給你。」

    「咦?」瞄去一眼,曲揚風眼睛倏然一亮,「嘖,妳哪來這種東西?看不出來妳居然身懷異寶,是個小富婆,呃,大富婆才對,這樣的珍寶少説也價值好幾千萬。」

    「喂,你少唬我了,這種假鑽價值幾千萬以上?」當他在開玩笑,她橫他一眼,笑罵道。

    「假鑽?!」他在路旁停下車子,從她手上接過那條鑽石項鍊,仔細的端詳着那顆至少有五、六十克拉的藍鑽,以及旁邊十八顆的粉鑽。

    從小就在母親和家族親人問成堆的珠寶首飾中長大,見過太多這類的飾物,他對珠寶的鑑賞力自然一流,「小姐,妳真的不知道這條項鍊是真品嗎?」

    「真品?」她呆了呆,一臉的不敢置信,「你在騙我吧?」她懷疑的瞅住他。

    「我百分之百確定這每一顆都是純度和淨度近乎完美無瑕的稀有鑽石,尤其這麼大一顆藍鑽,簡直可以説是稀世奇珍了。妳怎麼會有這條項鍊?」看樣子她似乎並不知道手上這樣項鍊的身價,還當它是假的。

    「這不是你的嗎?」姑且不論項鍊是真是假,木華不解的反問。

    「我的?!我怎麼完全不知道自己擁有這麼一條價值連城的鑽石項鍊?」他比她更納悶。

    「我是在你送我的那架留聲機裏找到的呀,不是你放進去的嗎?」咦,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胡塗了,不是他的,那會是誰的?

    他搖頭,「不是。妳説妳是在留聲機裏找到的?」

    「對呀,它放在留聲機底下的抽屜裏,你都沒發現嗎?」

    「抽屜?」哇靠,真被他説中了,第一次看到那架留聲機時,他還打趣的跟葉鳳説,也許底下放了顆鑽石,結果不僅是,還是罕見的藍鑽!

    「你不知道?」

    曲揚風好笑的回想起留聲機出現的那天。

    「那架留聲機嚴格説起來並不是我的,它是我來餐廳應徵那天莫名其妙出現在我車上的。」從車上帶回他住的房間後,他就一直不曾動過它,他從不知道它裏頭竟藏了這麼一條寶貝。

    「嗄?莫名其妙出現?」她驚訝的問。

    「對呀,當天我車子的頂篷沒有升上來,不知道是誰放在我車裏的?」倘若僅是留聲機也就罷了,可它裏面放了一顆罕見的藍鑽,這件事情似乎頗有蹊蹺。

    「聽來有點玄奇。欸,你真的確定這條鑽石項鍊是真的?」望着他手中瑩瑩生輝的藍鑽,她還是很難置信那是真品。

    「妳還不信吶,這也難怪,妳八成沒見過鑽石長什麼樣子吧。我用我的人格向妳保證,它確確實實是一顆真正的藍鑽,」他笑呵呵的拉過她的手,將項鍊放在她的手心,「喏,妳現在成了身價數千萬的富婆了,感覺如何呀?」

    「感覺呀?」握着價值不菲的項鍊,木華笑盈盈的説:「東西不是屬於我的,感覺不太實在,」將鑽石項鍊遞給他。「留聲機是你送我的,這條項鍊理應是你的才對,雖然照你所説,它來路不明,但以目前的情況來説,你是它的擁有者。」

    「既然留聲機送給妳了,它裏面的東西自然是屬於妳,何況這東西還是妳發現的,通常無主物都是歸由第一個發現它的人,妳就安心收下吧。」將鑽石再塞回她手中,曲揚風眸光忽然定住鑽石項鍊,斂眉咦了聲。

    見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她不解的問:「怎麼了?」

    「我好像在哪看過這條鑽石項鍊?」他凝眉沉吟,旋即彈了下手指,驚奇的出聲,「我想起來了,沒錯,就是它!」修長的食指指住綻着燦燦光澤的藍鑽。

    「它?怎麼了?」

    「這顆藍鑽叫風之淚,我記得沒錯的話,它應該有六十七克拉,它的歷史有兩百多年了,一九五幾年它的上一任主人亞當意外死亡後,它被亞當的後人捐贈給美國史密森國家自然歷史博物館,在十幾年前來台灣展出時被竊了。」

    他曾在國外一本珠寶雜誌看過它的照片和相關報導,這顆鑽石十分著名,舉凡對珠寶有興趣的人沒有人不知曉它的來歷。

    木華一臉茫然,她承認自己很孤陋寡聞,沒聽過什麼風之淚,而從他的語氣裏,她聽得出來它應該很有名。

    「呃,那它怎麼會出現在留聲機裏呢?而留聲機卻又出現在你的車上?」

    「這就不得而知了。」他沉眉思索,接着説:「這顆鑽石還有一個很邪門的名稱,叫『死神的微笑』據説它是一顆被詛咒的鑽石,只要它出現的地方,就會有人死亡,也許是擁有它的主人,或是接觸過他的人,所以當它的最後一任主人亞當在浴室失足跌倒,意外身亡後,他的後人畏懼於它的恐怖傳説,才會將它捐給專門收藏各種礦石的史密森國家自然歷史博物館。」

    「那些應該只是附會的傳説而已吧。」她失笑,不太相信真會有什麼詛咒這種事情,何況是來自一枚沒有生命的礦石。

    「也許吧,不過十幾年前它來台灣展出時,卻真的有一個人因它而死,我記得報導上好像説那個人是當時負責維護鑽石安全的保全公司經理,風之淚失竊後,他沒多久也跟着仰藥自盡。」

    木華震驚的瞪住他,蒼白的臉色陡然間變得更加毫無血色。

    曲揚風注意到她倏變的神色,詫異的問:「怎麼了?臉色突然這麼難看?」

    「那……那個保全公司經理因為它的失竊而仰藥自盡?」她顫聲問。

    「木華,妳沒事吧,妳臉色真的很……」

    「不要管這個,你先回答我的話!」她催促,嗓音有些發抖。

    他不放心的看着她,接下去説:「嗯,據説它失竊時,警方曾懷疑是保全公司裏的人內神通外鬼,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層層嚴密的防盜保全系統下竊走它,正當警方努力的搜查線索時,那名負責調度指揮人員的保全公司經理卻在辦公室裏吞下大量的安眠藥自盡。他死後,十幾年來,這件案子仍成為懸案,無法偵破。」

    聽到這裏,木華激動得低頭垂視着手中的鑽石,此時的心情已然回異於適才的輕鬆自若,她可以面對着一條無價的珍寶而不動心,可在它的背後隱藏了這樣的故事時,她無法再冷靜自持。

    「木華?」曲揚風擔憂的看着她,靜靜的等待着她開口説話。

    良久,她才幽幽出聲,「那個保全公司的經理……可能就是我爸。」看着當年極有可能自父親手中失竊的鑽石居然陰錯陽差的出現在她手上,她心裏實在百味雜陳。

    「那個經理是妳爸?!」他恍然憶起她昨天提過她父親是仰儘自盡的。

    「我爸他是個責任心和榮譽感極重的人,事事力求做到最好,嚴以律己也嚴以待人,只要他經手的事,他一向不容許有任何的瑕疵。當年,他任職一家保全公司的經理,因為職務上的疏忽,最後在辦公室裏自殺了。」

    回憶着對父親生前的記憶,她緩緩再説:「他去世的時候,有一個檢察官帶了很多警察來我們家裏搜查,檢察官詢問了我媽很多事情。」

    那年她才十一歲,根本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嚴重到父親竟要以自殺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對既疼愛她,卻又對她嚴厲無比的父親突然身故的事,當時她只感到無比的傷心。

    事隔多年,在她早已淡忘了這件事時,手中的鑽石卻將她帶回昔日的場景--家中突然來了一票警察,肅然的氣氛中,她被母親趕回房間,惴惴不安的在房內胡思亂想着,待警察全都離開後,悲傷的母親只約略告知她,父親因職務疏失而自盡的厄耗。

    其後沒多久,母親因身體不適到醫院檢查,發現罹患了癌症,她開始奔波於學校和醫院間,更無暇去發掘父親自殺的動機究竟是為了什麼。

    「咦,不會這麼巧吧?」曲揚風睇着她,瞥見她臉上憶起往事的淡淡神傷,心口的位置湧起一陣心疼,大手包住了她的柔荑,無言卻又温柔的撫慰着她。

    她看向他,他慣有的吊兒郎當不見了,俊顏上柔情一片,黯黑的雙眸專注的凝睇着她,心絃猛然一震,她扯起一笑,搖了搖螓首,「我沒事,謝謝。」抽回被他温暖大掌包覆的手,垂下眸子,有一種感動在心底氾濫開來。

    他勾唇一笑,恢復成一貫的漫不經心,嘻笑道:「木華,我希望妳知道一件事,我的懷抱和肩膀,隨時隨地都樂於無償提供給妳使用。」

    「謝謝你的慷慨。」見他又一臉痞樣,她忍不住被逗笑了,迴歸先前的話題。「欸,那後來呢,這風之淚還有再傳出什麼消息嗎?」

    他摩挲着下顎,思忖道:「沒有,自它失竊後,就不曾再有任何消息傳出,現在它竟會再度出現,整件事情透着詭異。」

    「看來真的很不尋常。」瞥見車上的數字鐘,她赫然發現已快十點了,連忙催道:「走吧,我們快遲到了。」

    重新上路,兩人的心思仍懸在這意外出現的風之淚上頭。

    一到下班的時間,曲揚風不再如前陣子那樣,還有閒情逸致留下來和店裏的女客們閒聊打屁,這半個月來,他幾乎時間一到,就準時的走人。

    換好便服,匆匆下樓,他遲疑了下,決定今天要從後門離開。

    豈知才打開後門,就見到連日來躲着不想見的人,想閃人已來不及,因為對方看到他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含情脈脈的瞅着他。

    「嗨,揚風。」林玉詩笑容可掬的走了過來。

    「嗨。」曲揚風隨便的打了招呼想走人,卻見她將手中的紙袋遞到了他面前。

    「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想請你嚐嚐看味道好不好。」柔笑着的小臉含羞帶怯,晶亮的眼眸裏毫不掩飾的漾着對他的愛慕。

    「蛋糕呀,我正好要去慈心育幼院,那裏的小孩很喜歡吃這些東西,我帶去給他們品嚐。」他是存心想讓林玉詩知難而退,這一陣子她總是找各種藉口來糾纏他,讓他煩不勝煩。

    尤其她還有一項特異的能力,不管他是從大門離開,還是走後門,她彷佛都能未卜先知似的守在那裏堵住他,讓他既佩服又頭痛。

    林玉詩的臉色微微一凝,隨即強擠出笑容道:「那如果他們覺得好吃,要告訴我哦,我下次可以再做多一點。」

    她知道自木華來餐廳暫代她留下來的遺缺,他們兩人便開始走得很近,下班時揚風還常常跟她一塊離開,看着兩人那種彷佛認識了許久的熟稔,她只覺得好刺眼,好想狠狠的警告木華,揚風是屬於她的,她別想打他的主意。

    「嗯,對了,我還有事……」曲揚風敷衍的應着,想走人了。

    她擰眉蹙額的,一副極度不適的模樣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對不起,揚風,我突然覺得身體很不舒服,不知道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知道她是佯裝的,他滿臉的不耐,決定今日一定要跟她把話説清楚。

    「玉詩,我希望妳明白一件事,我雖然跟妳一起出去吃過一頓飯,但是不代表……」

    她根本不讓他把話説完,徑自道:「我知道你對我那天和客人吵架的事很不高興,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了。揚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一看到你和別的女人有説有笑,心裏就很不舒服,我想我是喜歡你喜歡到中毒了,不怕讓你知道,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認識你的這些日子來,我的腦袋裏只裝得下你,我……喜歡你喜歡到不可自拔……」她説着説着哽咽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該拿這樣的心情怎麼辦才好,每天每天只想見你,其它的什麼事都不想做,我……」她啞了嗓,楚楚可憐的模樣教人不忍。

    曲揚風無奈的嘆息。「玉詩,妳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只是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對妳沒有那樣的感覺,我希望妳……咦,天笙?」

    瞥到對面從一輛出租車下來的男人,那頭醒目的銀髮和銀色的眼眸,讓他不由得笑開了一張臉,丟下林玉詩,他快步走過去和久違的好友抱成一團,「好傢伙,你什麼時候來台灣的?」

    「來了一陣子了。你這小子,居然真的跑來當服務生了。」闕天笙朗笑的捶了他肩頭一記。

    「你是特地過來看我的嗎?」

    「我昨天來台中談一件併購案,順道過來看看你。對了,你老爸有些話要我勸勸你這個不肖子。」

    翻翻白眼,曲揚風瞭然的道:「你用不着説了,我知道他一定是要你勸我收心,不要再這麼放蕩,乖乖的回家聽從他的安排,結婚生子,然後努力的工作對吧?」

    「真是知父莫若子。欸,」闕天生銀眸瞟向跟了過來,正直勾勾望着他們的林玉詩。「新交的女伴呀,不介紹一下嗎?」

    是覺得根本沒有為兩人引介的必要,但從小的教養讓曲揚風無法做出太過於失禮的事來,還是為兩人介紹道:「她叫林玉詩,是這家餐廳之前的員工,曾和我共事過一段時間:這位是闕天笙,我的好友。」

    林玉詩驚奇的瞠大眼眸望着眼前挺拔高挑的男人。「你好。」女伴一詞對曲揚風而言只不過就是一般朋友的意思,她卻雀躍不已的以為他承認了自己是他的女友,笑開了一張小臉。

    「嗨,玉詩。」身上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統的闕天笙如同一般的意大利男人,幽默而風趣,「揚風這小子欺負妳了嗎?我看妳的眼裏好像閃動着淚光。」

    「不,沒、沒有,他對我很好。」睇着眼前輪廓深邃的男人,她情不自禁的羞紅了臉。老天,杵在兩個這麼帥的男人面前,她幾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天笙,你什麼時候要離開?找個時間一起吃頓飯。」曲揚風沒留意小女孩的心思,搭上好友的肩道。

    「我明天要飛香港一趟,就今晚吧。」

    「今晚?」他一臉為難,覷了下腕錶。

    「怎麼,不方便?」銀眸瞟向一旁臉龐酡紅的女孩,闕天笙打趣的道:「還是你跟玉詩有約了,那我就不打擾了。」心中暗自奇怪好友何時改變了胃口,竟然喜歡清粥小菜了,他看不出來女孩有哪一點能吸引得了揚風。

    「當然不是。」怕好友誤會,曲揚風連忙解釋,「走吧,你難得來一趟,我請你吃飯。」沒再看向林玉詩,他拉着闕天笙就走人。

    坐上自己的車後,曲揚風遲疑着要不要打電話給木華,雖然並沒有和她約定好,但是這半個多月來,他天天準時出現在慈心育幼院,突然沒辦法去,總覺得該先告知木華這件事,萬一她在等他……她會期待他去的吧?

    「哎,揚風,剛才那女孩怎麼回事,她用很哀怨的眼神目送我們離開哩。」將手枕在腦後,闕天笙悠然問道。

    「才跟我吃頓飯就以為我跟她之間有了什麼承諾,這陣子天天來糾纏不清,快煩死我了,唉,算了,我們好久不見,別提她了。晚上想吃什麼?」他發動車子上路。

    「由你這個地主來安排吧。對了,揚風,有一件事要……咦,那不是米子芙嗎?她怎麼也來這裏了?揚風,停車,快停車!」覷到車窗外一抹再眼熟不過的倩影,闕天笙急道。

    「怎麼了?」他聞言連忙踩下煞車。

    「今晚恐怕沒辦法跟你吃飯了,我改天再跟你解釋。」匆匆推開車門,長腿一跨,闕天笙銀眸瞇起,帶着些許的笑意,快步的朝對街而去。

    米子芙會出現在這裏,一定跟那架留聲機有關,他可得跟去瞧瞧她是不是找到了什麼線索。

    「這傢伙搞什麼鬼呀?」曲揚風順着他的身影望過去,只見闕天笙鬼鬼祟祟,悄悄跟蹤着一個栗色鬈髮的女孩走進一條街道去了。

    「也好,這樣的話今天還能去慈心。」瞥了下車上的電子鐘,曲揚風將車迴轉駛向慈心育幼院的方向。

    腦中不期然的躍進一抹纖弱的身影,俊顏染上了愉悦的笑意。

    從網絡上所收集到的報導和數據,木華證實了當年父親確實是因為風之淚失竊的事件,而仰藥自盡。

    隨着風之淚被盜,木天易的亡故,該保全公司一年多後也解散了,十幾年前遺下的謎團至今仍無解,成為一樁懸案。

    曲揚風利用了關係,請人將當年警方調查的檔案拷貝了一份,用快遞寄過來。

    這半個月來,風之淚的事成為兩人之間共有的秘密,他一下班後就會來育幼院,陪她照料院童吃完晚飯,兩人便窩進她的小房間裏,閲覽着那一大迭警方當年所彙整的調查資料,交換着彼此的想法。

    兩人仔細的從一堆的檔案中尋找着蛛絲馬跡,可惜和當年的警方一樣,從所有的筆錄和調查的資料裏,看不出任何可疑的涉案人。

    今日一如往常,吃完晚餐後,兩人在木華的房裏研究那一大迭的卷宗。

    闔上手上的一份文件,曲揚風託着下巴,一臉正色的開口,「我在想,可能是外星人來偷走風之淚的。」從檔案中,可以看出當年防盜設施做得極為嚴密,委實難以想象有人可以不動聲色的竊走它。

    木華笑了,另提其它可能的嫌疑人。「我覺得蜘蛛人或是貓女的可能性大一點,他們身懷特異能力,不難想象可以輕易突破嚴密的紅外線防盜系統。」

    「不,我認為有可能是美國特務乾的,他們擁有一流的身手,還有精良到令人難以想象的配備,如果他們有心,也有可能辦到。」

    「這麼説蘇俄的嫌疑不是更大?!他們國庫虛空,更需要這顆價值不菲的鑽石挹注財政。」

    房間裏充滿了兩人天馬行空的臆測和笑語。

    説説笑笑半晌,收拾好最後一份檔案,木華望向坐在她牀上的曲揚風。

    「你看這顆風之淚我們該如何處置?」

    「妳説呢?」他相信她的想法應該跟他一致。

    「我想過幾天把它以匿名的方式寄回美國的博物館。」物歸原主該是父親所期望的吧,如果它的出現是父親冥冥中的指引,那麼她想完成父親的遺願。

    凡事求好心切的父親,當年面對這麼重大的失竊事件,一定無法原諒自己,所以才會一時想不開,選擇以那樣的方式終結自己的生命。

    曲揚風彈了下手指,為兩人的默契而開心。

    「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説。」很好,他們果然心有靈犀。

    「可是我還擔心一件事。」她輕蹙起眉。

    稍加思索他便明白她的顧慮。「妳擔心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我的車上,可能不是巧合,日後會有人來找我追討?」

    木華頷首,望向架子上正流泄出悠揚音樂的留聲機。

    「留聲機不可能憑空出現,必然是有人放在你車上的,我怕這其中會不會牽涉到不為人知的事件。」最怕的就是與黑道有關,屆時只怕他會被捲進其中,惹上什麼麻煩。

    「這件事我也考慮過,按理説這麼貴重的東西,若是有人為了什麼不明原因被迫暫置在我車上,經過多日,也該來找我索討了,何以卻一直沒有動靜?」他走過來,拿起風之淚把玩着,注視着它綻放出的璀璨光華,不由得再次讚歎它的完美無瑕。

    「因為我真的是憑空出現的。」趴在紫銅喇叭裏的荷米絲俏皮的探出了頭顱,望着兩人。

    可惜兩人無法聽到她的聲音,荷米絲突然表情專注起來,凝神諦聽着屋外風的流向,伸指輕點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患難可以考驗人性,患難之中更可以見到真情的流露。

    「曲揚風,你可要好好把握呀。」説完,她笑嘻嘻的再鑽回喇叭裏。

    木華思忖了須臾,「我想,不如再觀望一陣,再把風之淚寄回去。」這麼考量的目的是為了保護他,以防真有人找他索討這顆鑽石,他卻拿不出東西交還給對方,進而招惹上什麼可怕的人。

    曲揚風看出她的用意,她是在為他預留後路,有心想保護他,他很高興她把他看得比這顆稀有鑽石還重要,露出愉快的笑容。

    「也好,説不定我們還可以藉此追查出當年盜走鑽石的人是誰。」她應該會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竊賊是誰吧,而他也想替她查出此人的身份。

    「木姊姊,妳的電話。」阿健在房門外叫着。

    「哦,好,謝謝你哦,阿健。」她匆匆出去,到客廳接聽電話。「喂,我是,啊,我忘了,真糟糕,我前幾天還提醒過自己。」她笑了笑拍了一下左頰。「還有剩,這幾天常常忘了吃,所以……呃,我明白了,對不起,讓您為我擔心了,是是,我明天一定過去,好的,謝謝您。」

    收線後,她很意外醫院的楊醫生竟會親自打電話過來,看向正陪院童們在看卡通節目的丁媽媽,方才來電時,楊醫生應該沒説什麼吧?

    「木姊姊,妳知道嗎?剛才氣象報告説過幾天有一個強烈颱風要來耶。」美月望着地説。

    「強烈颱風?」木華抬眸望了下牆上釘補過不知多少次的幾扇木窗。「那明天得要先把你們房裏的窗子和屋頂再補強一下才行,免得屋外下大雨,屋內下小雨。」台中的天候一向不錯,少有什麼風災雨災,不過既是強烈颱風,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曲揚風跟着她一塊過來,聽到她的話,道:「我明天剛好休假,也過來幫忙吧。」

    「好呀,那謝謝你嘍。」餐廳那邊鳳姊前幾天已經找到了人手,不需要再去幫忙,再過兩天幼兒園也要開學了,剛好可以趁明天將該修該補的地方修補好。

    「木華,醫院打來做什麼?」十點多,送走曲揚風后,丁媽媽關切的問。

    朝夕相處,她比誰都清楚木華的消瘦。詢問過她多次,她每次都推説沒事,是因為胃病的關係。今日突然接到醫院來的電話,心裏隱隱覺得不對。

    「呃,沒有啦,還不就是胃病,醫院提醒我要回去複診啦,可能是最近醫院的競爭太厲害,怕流失病患,醫院的服務愈做愈好呢,還刻意打來提醒患者回診,哈哈。」

    「真的是這樣?」丁媽媽慈祥的臉上有一絲的狐疑。

    「就是這樣,丁媽媽妳該不會以為我得了什麼不好的傳染病,不敢告訴妳吧?」木華睜大眸子,一臉的認真。

    丁媽媽拍了拍她的臉頰,語氣略微憂慮,「但是妳愈來愈瘦了。」

    「胃不好,消化吸收自然也不好,所以胖不了嘛。」她笑盈盈的解釋。

    「可妳這胃病也拖得夠久了,怎麼都治不好?」丁媽媽叨唸着。

    「沒辦法,這種慢性病很難根治的。丁媽媽,妳別替我擔心啦,吶,妳回去休息了,我去看看那羣調皮鬼有沒有乖乖上牀睡覺。」

    來到女孩子們住的房間外,她閉了閉眼,甩掉疲倦的感覺,提振精神,這才走了進去。

    幾個女孩們一見她來,一副神秘兮兮的看着她。

    「木姊姊,我問妳一件事,妳要老實告訴我們哦。」美月代表幾人開口。

    「什麼事?」幾雙充滿了興奮的好奇眼神骨碌碌的瞅着她。

    「木姊姊,妳是不是喜歡曲大哥?」嘻嘻笑着,美月問出女孩子們已經議論好幾天的事。

    「曲大哥是木姊姊的朋友,人又熱心,我當然喜歡他嘍,」她哪會不明白這些小女孩們的心思,不動聲色的回道:「這就跟木姊姊喜歡妳們是一樣的呀。」

    「不是啦,我們説的是男女生的那種喜歡啦,木姊姊妳不準賴皮,老實回答我們。」另一個女孩抗議她的四兩撥千斤。

    「妳們這些小鬼頭想太多了,木姊姊真的是隻把曲大哥當成好朋友在喜歡。快點上牀睡好,我數一二三,就要上牀了哦。一、二、三。」

    十來個女孩紛紛爬上六組有上下鋪的單人牀,年紀較長的睡上鋪,較年幼的睡在下鋪。

    「那木姊姊,再問妳一個問題。」美月趴在牀邊,不死心的望着她。

    「好,最後一個了哦。」

    「那曲大哥應該很喜歡妳吧?」小小的臉上對愛情充滿了夢幻般的憧憬。

    「我剛就説過了,我們是朋友,他自然喜歡我呀。」她和揚風之間只會有純粹的友誼,不會再有其它的了。再多的,她也給不起。

    「才不是呢,我覺得他對木姊姊特別好喲,看木姊姊時,兩眼會閃閃發亮。」

    「他的眼睛又不是鑽石,還閃閃發亮。好了,我要熄燈了,各位小天使晚安,祝妳們有一個甜美的夢。」她走過去給每個院童一個晚安吻。

    「木姊姊晚安。」

    木華輕輕的帶上房門,在心底替她們祈禱。

    親愛的孩子們,願妳們的未來充滿了甜蜜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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