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宴會,韓冀允開車載着祈央一路上山。
直到這會車子停在山上,坐在車裏的祈央仍然不敢相信,他居然做出如此瘋狂的事。
在眾目睽睽下拉着她,撇下一大票人,載她上山看夜景?
雖説他以前也曾為了自己將女伴撇下,但那畢竟是在私底下,不像今晚……祈央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尤其前一秒自己才正為他再婚的消息錯愕心碎,下一秒,他卻撇下再婚的對象載自己到山上賞夜景?
“怎麼啦?一路上就看你閃神?”韓冀允的語氣聽起來頗為愉快。
祈央不確定,他的好心情究竟所為何來。
“你這樣拉着我出來,那宴會……”祈央簡直不敢想像,那會是何等混亂的場面。
“沒事的,兆元會接手。”韓冀允道。
雖説弟弟志不在商,但身為服裝設計師的他,公關手腕並不下於自己。
祈央仍覺得不妥,“你其實不必拉着我出來,我可以自己——”
“比起那票人,我更喜歡陪你在這裏看星星。”韓冀允調整了下椅子的距離及椅背,不由分説的將祈央抱了過來。
心知阻止不了他,祈央也只得認命的坐在他腿上。
然不可否認的,他的話的確令祈央竊喜,雖説她其實也很無奈,他總有辦法讓自己動心,哪怕他前一秒才讓自己心碎。
但一想起尚燕瑤在眾目睽睽下被撇下,“可是尚小姐一個人被丟在宴會里……”似乎有些殘忍。
“你在意她?”他故意逗祈央。
祈央沒有説話,她的確是在意,只不過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任何在意的權利。
“為什麼不説話?”韓冀允執意的追問。
祈央無法逃避,卻也無法回答,只能牽強的扯動嘴角勉強一笑。
即便沒有明説,她的表情也已經告訴韓冀允,她確實相當在意,這令他感到開心。
“我説過,你毋需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女人。”韓冀允説着便在祈央的頸項烙下一吻。
他的話除了説明尚燕瑤在他心中毫無地位可言外,也等於間接否決了再婚的傳聞,祈央不自主的感到一陣安心。
“怎麼會想到要來參加宴會?”韓冀允摟着她問。
“糟了!”想到自己本意是來採訪卻反而引起眾人的矚目,她心裏頓時一陣苦惱。
“怎麼啦?”
祈央苦着張臉,“主編要我來採訪,結果我反而成為宴會的焦點。”
韓冀允這才明白,一向低調的妻子為何會出現在宴會里,他的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
向來,因為了解她低調的個性,韓冀允並不勉強她,也不喜歡別人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可今晚,在他的下意識裏,的確有意讓人知悉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不正好,這樣一來你就能提供雜誌社一個大獨家。”
“這一點也不好笑。”面對他的玩笑,祈央一點也不覺得幽默。
“換個角度想,這樣大家就都知道你才是我名正言順的女人。”韓冀允似有深意的道。
名正言順的女人?多麼誘人的稱謂啊!只可惜,她無法再自欺欺人,“冀允,你明知道我不是。”
韓冀允可不開心她的反駁,“誰説不是,我説是就是。”
“我們已經離婚了。”儘管兩人已經為了這個話題爭辯了好幾回,祈央仍不得不再次表明。
韓冀允眉心一擰,不喜歡她老把離婚兩個字掛在嘴邊,時時刻刻的提醒他。
“我説過,不愛你老提這事。”韓冀允的語氣裏透着,指責。
“可是……”
韓冀允突地將祈央壓向自己,如同以前一樣,用吻逼她封口。
嘴唇被吻住的祈央心裏無奈,也對自己的無力抗拒感到懊惱。
輕輕的,她逸出一聲嘆息。
韓冀允清楚,這意味着她的屈服,心裏覺得滿意。
“我比較喜歡聽你呻吟。”韓冀允調笑,吻她的動作並未停止。
祈央驀地紅了臉頰,所幸,闃黑的夜色沒能讓他察覺她的羞赧。
又或者,比起注意祈央的羞赧,此時的韓冀允有更重要的是要做,例如抱她。
星空下,跑車裏旖旎的春色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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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祈央才到雜誌社,可以想見的,等着她的是何等的騷動。
不過一個晚上的光景,各家媒體非但已經挖掘出她是韓冀允下堂妻的內幕,甚至就連她的生平跟孤兒的背景,也全無可避免的被攤在陽光下檢視。
祈央不是木頭人,自然感覺得到同事們打量的目光,只是礙於她一向低調,所以不好當面向她探詢。
在這些目光中,絕大多數是好奇,但祈央感覺的出來,少數女同事的眼中透着酸意,顯然是認為自己配不上出色的前夫。
至於主編那頭,祈央也早有心理準備他會找她談,為的是想挖獨家內幕。
看着主編一臉客氣,語帶暗示的希望自己能接受雜誌社的專訪,祈央心裏多少覺得好笑。
想自己不過是個婚姻失敗的下堂妻,卻因為曾是韓氏企業總裁夫人的這層身份,以致受到特別的禮遇。
但她既然從未想過跟人談論自己的婚姻,如今離了婚自然更不可能提。
當祈央表明離婚後的她希望能重新開始,對於過往的一切無意多談後,主編臉上難掩失望的神色。
然或許是顧及祈央的身份,即使遭回絕,主編仍盈着笑臉,並未因此沉下神色。
走出主編室,祈央依然可以感覺到,同事們好奇的目光仍不時偷瞅着自己打轉,這多少讓她感到不自在。
雖説祈央儘可能不去在意的努力做好分內的工作,然一個早上下來,刺探的視線依舊如影隨形。
身份揭穿後的祈央像是被貼了標籤,一道無形的隔閡將她與同事劃分開來。
直到近中午,甘康霖來到她身旁,詢問她是否願意跟他共進午餐。
她壓根沒料到雜誌社裏還有人能若無其事的跟自己招呼,甚至找她一塊吃午飯。
只不過,祈央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答應,畢竟她的一舉一動正被旁人密切注意着。
彷彿看出祈央的疑慮,甘康霖替自己尋了個藉口,“當是回請你上回的那一頓飯。”
上回?要是祈央沒記錯,根據他當時的説法,那頓飯是為了要答謝他。
既然是答謝,又何來的回請之説?
祈央想婉拒,但甘康霖卻搶先她一步,“你不會拒絕我吧?”
看着他臉上堆着真誠的笑容,當下,祈央反而不好意思拒絕了,最後只能開口道謝,算是接受了他的邀約。
甘康霖開心的偕同祈央步出雜誌社。
在雜誌社外的馬路邊,韓芯妮剛從車上下來,從她臉上不善的神情看來,顯然是衝着祈央而來。
原本韓芯妮故意指名要祈央前去採訪韓氏的晚宴,為的是想借重媒體的力量造成既定事實迫她死心。
不料,兄長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帶着她離開,這是韓芯妮所始料未及的。
所以這會韓芯妮特地來找祈央算賬,為她破壞了昨晚自己精心設計的一切。
只不過驕蠻的她似乎忘了,祈央之所以會出現在韓氏的晚宴,乃是出於自己的設計。
正當韓芯妮拉長着臉要往雜誌社走,眼角卻不經意瞥見祈央坐上甘康霖車子的。
乍見到祈央坐上男人的車子,韓芯妮先是一怔,跟着非但不見她生氣,嘴角反而還冽出一抹不懷好意。
這下子,她就不信無法讓大哥離開沈祈央了,韓芯妮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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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韓氏大樓,韓芯妮如人無人之地,一路通行無阻的搭着電梯到頂樓。
秘書一見到韓芯妮,隨即恭敬的起身打招呼,語氣裏透着奉承。
韓芯妮點了下頭,“我大哥在嗎?”
因為擔心韓冀允外出用餐,韓芯妮刻意用過午飯又逛了會百貨公司才過來。
“總裁人在裏面,需要我幫您通報嗎?”秘書禮貌的詢問。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韓芯妮説完徑自走進總裁辦公室。
聽到門被人無預警的推開,辦公桌後方的韓冀允蹙眉,見到走進來的人是自己小妹,臉色並未因此而緩和。
“我不是説過,進來前要先敲門。”韓冀允對小妹的擅闖發出微詞。
韓芯妮耍賴的欺近他,“哎呀,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對於小妹的説詞,韓冀允存疑。
“説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比起逛百貨公司,韓冀允可不以為小妹會有興致參觀韓氏。
“大哥,你昨天晚上丟下宴會帶着那女人離開讓媽很不開心,而且也讓燕瑤姐很沒面子。”韓芯妮直言兄長的不是。
“祈央是你大嫂。”對於小妹以“那個女人”來稱呼祈央,韓冀允感到不悦。
他對祈央的維護讓韓芯妮忍不住反駁,“你們明明已經離婚了。”
韓冀允的回答是嚴厲的睨向小妹一眼。
懾於兄長的嚴峻,韓芯妮不情願的嘟起嘴。
只不過不開心歸不開心,她可沒忘記自己的來意,“大哥,我今天見到她了。”蓄意略過對祈央的稱呼。
“你去找祈央麻煩?”韓冀允直覺反應,聲音立即沉了下來。
的確,韓芯妮原本是這麼打算沒錯,但是她還沒來得及採取行動,便叫她意外瞧見了那一幕。
“哪有,我什麼也沒做。”韓芯妮喊冤。
他臉上的嚴峻未變,顯然對小妹的性情十分清楚。
見兄長不信,為免招來一頓責罵,韓芯妮強調,“是真的,人家只是剛好在她上班的地點附近遇到,才想過去打招呼,就看到她坐上一個男人的車子走了。”
小妹未了的那句話讓韓冀允心中一凜。
韓芯妮小心的留意着兄長的反應,“我看到他們一塊從雜誌社走出來,那男的應該是她的同事。”暗示兩人可能發生所謂的辦公室戀情。
韓冀允的神情讓人猜不出他心裏作何想法,只聽他道:“既然你也知道是同事,還説什麼。”他對小妹的用意心知肚明。
見兄長不為所動,這可不是韓芯妮所樂見,“可是大哥,就因為是同事,朝夕相處才更有可能——”
“好了!”韓冀允不悦的打斷小妹,“不論你喜不喜歡祈央,她依然是你的大嫂,我不希望看到你老是處處針對她。”
長久以來,家人對祈央的排擠韓冀允全看在眼裏,即便她從未向自己埋怨過什麼。
眼見動搖不了兄長,自討沒趣的韓芯妮也沒多作停留,覺得無趣便離開了。
然而,她並不知道,在自己離開後,韓冀允方才流露出一臉的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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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祈央才走出雜誌社,甘康霖已經從後頭追了上來。
聽到甘康霖喊她,祈央於是停下腳步,“有什麼事嗎?”
對於他釋放出的善意祈央全看在眼裏,只不過他隱約顯露出的追求卻又令她苦惱,可能的話她想勸他別將時間浪費在她身上。
可偏偏,人家沒有主動表明,祈央也不好厚臉皮的點出,只能儘可能的跟他保持距離。
“我送你。”甘康霖熱切道。
“不——”
“反正我也正好要回去。”甘康霖趕在祈央拒絕之前截斷她。
“不用麻煩了,接送妻子上下班是身為丈夫的責任。”一道男聲突然發出,並一把摟住祈央的腰肢。
“冀允?”祈央意外會在這裏看到他,“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下班,還是你不喜歡?”韓冀允問道,語氣還算温和。
基於對他的瞭解,祈央感覺的出來,他雖然臉上在笑,心裏卻像有什麼事在不開心一樣。
“不是。”儘管不明白,祈央仍直覺回道,而此時心裏也覺得鬆了口氣,這樣一來便毋需苦惱該找什麼藉口拒絕甘康霖了。
韓冀允臉上的笑意因祈央的回答而變得明朗。
像是存心叫甘康霖知難而退,他摟着祈央一臉傲然的道:“如果沒別的事我們先走了。”
也不等甘康霖回應,他話説完徑自摟着祈央便離開了。
而後,韓冀允帶祈央去吃過晚餐才回住處。
兩人一進門,韓冀允脱下西裝徑自便往沙發上一坐。
一整個晚上,儘管只是細微的變化,祈央仍感覺的出來,他似乎在生什麼悶氣。
“你不開心?”她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韓冀允沒有回答,反而看着祈央,“你覺得我不開心?”
“是公司有什麼事嗎?”
“公司很好。”韓冀允説這話時仍直直的盯着她。
公司沒事,他又直直的盯着自己瞧,她就是再遲鈍也明白,事情顯然跟自己脱不了關係。
“是因為我?”祈央不確定,畢竟她什麼也沒做。
“你做了什麼嗎?”
他的語氣雖然如常,但祈央仍是從中聽出了深意,看來真的是自己惹他不開心了,至於是為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祈央據實以告。
看她説這話時臉上沒有一絲心虛,韓冀允清楚她是真的沒有頭緒,這令他感到開心。
只不過祈央雖然沒將那男人放在心上,卻不表示那男人對她就無覬覦之心。
“他想追你。”他直點出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實。
“他?”祈央一時沒會意前夫指的是誰。
“他是你雜誌社裏的同事?”韓冀允又問。
這下子祈央總算明白前夫指的是誰了,看情況是有人打翻醋罈子了。
祈央心裏感到竊喜之餘,仍開口解釋,“我們只是同事。”
“你跟他一塊出去吃飯。”
祈央一愣,沒料到前夫會知道。
看出祈央的詫異,韓冀允也不隱瞞,“芯妮今天中午看到了。”
祈央這才釋疑,“因為是同事,我不好拒絕。”
韓冀允自然也瞭解他吃軟不吃硬的個性。
從剛才那男人的態度來看,顯然也摸清了祈央的個性,這讓韓冀允無法放心。
“那就把工作給辭了。”韓冀允道,唯有如此才能徹底杜絕兩人的接觸,對方也才不會有機會接近她。
經過今個一整天下來,祈央也清楚自己很難在雜誌社裏繼續待下去,心裏也有意換個工作環境。
只不過,自己怎麼想是一回事,前夫的要求則又是另一回事。
畢竟,在任何的工作場合裏總會有異性同事存在,如果因為這樣就要求她辭職,祈央懷疑要如何養活的了自己。
她試着放軟語調解釋,“冀允,現在情況不同了,我不再是韓氏企業的總裁夫人,不能隨隨便便就把工作給辭了。”
“為什麼不行?”韓冀允不以為然。
“我得要養活我自己。”
韓冀聽了二話不説的回,“我可以養你。”
又來了!即便自己已經解釋過不下數十次,他卻依然像是沒把話給聽進去似的,硬是將自己當成責任往他身上攬。
“冀允,離婚時我就已經説過,希望能自食其力。”
祈央堅定的神情終於讓韓冀允意識到離婚對他造成的影響。
沒了婚姻關係,自己不再能名正言順的擁有她,對她刻意劃分彼此更是無能為力。
這個認知讓韓冀允感到不悦,甚至是惱火。
韓冀允賭氣似的從沙發上一把站起來,二話不説便往房裏頭走。
祈央哪會不清楚,自己讓前夫不開心了。
照道理説,兩人如今已經不是夫妻了,祈央是可以不管他由着他去,可偏偏她就是做不到。
當祈央隨後進房時,韓冀允就和衣躺在牀上,臉上的神情説明了他還在賭氣。
看到祈央進來,韓冀允幼稚的背過身去。
如果不是考量到他還在生氣,祈央真的會忍不住笑出聲來,為他幼稚又帶點任性的舉動。
“別生氣好嗎?”祈央走到牀邊坐下來,柔聲安撫他。
韓冀允背對着祈央不肯開口。
她不禁苦笑,為兩人間的情況。
總是這樣,明明他才是任性賭氣的那一方,到頭來卻總得勞駕她來哄他,不明白,自己怎會老被吃的死死的。
“我會盡量跟他保持距離。”同時開始找其他的工作,祈央在心裏附註了句。
韓冀允仍不滿意,背對着祈央的姿勢依然沒有變動。
祈央無奈,彎身半趴到他身上,並將臉貼到他的肩膀,“或者等有一天,我老到再也沒有辦法工作,你再養我好嗎?”説着在他的頸項親了一記。
韓冀允沒有説話,但臉上的不開心明顯褪了。
“還是到那時候你就不想養我了?”祈央故意哀怨的問着反話。
韓冀允直覺便要回過身反駁,卻因突然想起自己還在賭氣,又重新側過身去。
看在祈央眼裏忍不住嘆息。
唉!男人,你的名字叫幼稚。
“真的生氣了?”祈央看了前夫一眼,跨身到他面前。
韓冀允抿着唇不説話。
祈央低頭親吻了他的喉嚨,“真的不理我?”
韓冀允的喉結明顯嚥了下。
祈央笑了,唇瓣沿着他的喉嚨緩緩向上爬升。
韓冀允的注意力被喉嚨上那柔軟的觸感給攫取住,慾望的種子悄悄在他體內散播開來。
終於,當祈央的朱唇整個覆蓋上韓冀允的,他的賭氣也在這一吻裏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