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太專注,不小心絆到一塊石塊的舒芙,跌向一旁山道上的斜坡。
滾了幾圈,一向端莊優雅的她,此刻以不雅之姿趴跌在一簇草叢裏。
“你沒事吧?”沙逸晨連忙過來查看她的情況。
她呻吟了一聲,俏臉染上一抹尷尬的紅暈,在他的扶持之下慢慢的站了起來,擰緊秀眉的揉着膝蓋。“好痛!”
“我看看有沒有受傷。”他拉起她左腳的褲管,推到膝益上方,“有點破皮,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你還可以走嗎?”
她試着走動一下,膝上的疼痛十分不適,但自尊不容她像個沒用的人一樣哀叫出聲,只好嘴硬的説:“嗯,可以。”
“我們還是下山好了,你腳受傷了,不適合再繼續爬山。”細心的看出她在硬撐,沙逸晨體貼的扶着她往回走。
“對不起,成了你的累贅,害你不能爬山。”舒芙歉然的説着,察覺到在他的手扶着她的肩膀時,自己的心跳竟異常的跳快了好幾拍。
“不要緊,要爬山什麼時候都可以來。你把臉轉過來一下。”
“做什麼?”依言轉過臉面向他,只見他伸手在她的額前輕拭。
“這裏沾到泥土了。”
她的瞳眸一下映入他的俊顏,喔,天哪,香草冰淇淋!她不自覺的伸出粉舌舔抿着自己的蜜唇。
機警的察覺到自己的動作,她心一驚,急忙閉上眼,想把他關在眼睛外,杜絕那莫名的幻覺。
卻不知這成了一種暖昧的挑逗,似乎在邀請着他吻她。
他微斂了下墨黑的眼,沒多想什麼,俯下身不客氣的吻了她,滑溜的舌長驅直入的品嚐她唇齒間如絲般的細滑。
“你、你在做什麼?”舒芙一震,駭然的睜大眼,急忙推開他。
“如你所願呀。”他似笑非笑的説。
“什麼叫如我所願?”她憤怒的質問,對他輕佻的行為十分不悦。
“你不是希望我吻你嗎?”
她板起臉孔,端莊美麗的臉上泛起怒容,斥道:“誰希望你吻我了,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麼輕浮隨便的人!”笑容盡失的臉上泛着薄怒,宛如不可一世的女王,用冷冷的眸光譴責犯錯的臣子。
不容她否認,沙逸晨淡淡開口,“莫非你想告訴我,你剛才臉上的那種神情,不是希望我吻你,而是打你一耳光?”
“沙逸晨,”她叱道:“你敢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那可是她的初吻,她活到這麼大,還沒哪個男人敢這麼輕薄她,而這該死的男人,竟然佔了她的便宜還這麼奚落她。
她舉起手毫無預警的揮出,啪一聲,沙逸晨左頰印上五指印。
“你……”他話還未出口,她已豎起柳眉,宛如給他天大恩惠般説:“這只是給你一個警告,就算你對我情不自禁,也不該這麼隨隨便便就吻我。”
沙逸晨摸了下左頰,扯唇一笑。
“你誤會了,我沒有對你情不自禁,你剛才閉着眼睛的神情,任誰見了都會以為你在等着被吻,我是不忍心讓你難堪,所以才不得不基於禮貌吻你。”
舒芙一時啞口,想到自己剛才在那種情況下把眼睛閉上也難怪他會誤會,但他居然説得好像吻她是一件很委屈的事。
她愀然的斂起眉,喧道:“你少胡説八道,我只不過是因為覺得你像香草冰淇淋,所以才會那樣的。”
她發覺自個似乎錯估他了,他並不像他外表那樣温馴無害,他恐怕是個心機深沉的男人,一頭披着羊皮的狐狸。
“你會把我和你最愛吃的香草冰淇淋聯想在一起,會不會是……對我一見鍾情?”他話裏有着濃濃的戲謔之意。
一見鍾情?!虧他想得到。不過舒芙霎時轉念一想,若是讓他這麼誤會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如果可以因此而讓他愛上她,不是更好嗎?
“説不定……是這樣。”她微斂起眸子,仰起下巴看向他。
原以為她會極力否認,沒料到她居然説是,沙逸晨有些意外。
“你當真嗎?”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我想不出為什麼自己一見到你就出現反常反應的理由。”她瞬間撤去了怒容,換上一抹優雅的笑容。
“可是,”他狐疑的審視着她,“我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條件能令你一見鍾情。”
“我早就仰慕你的設計才華,再親眼見到你本人,愛苗自然而然萌生,那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舒芙臉上配合的出現深情的表情,企圖蠱惑他相信她的話。
“是嗎?”她真的對他一見鍾情嗎?他可半點也感受不到她口中説的愛慕,倒像是隱藏了別的意圖。
舒芙美眸定定鎖着他。“你願意跟我交往嗎?”她雖是在徵詢他的意思,但自信的語氣似乎篤定他斷然不會拒絕她的提議。
沙逸晨聞言失笑出聲。“我怎麼覺得你在説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像設了陷阱等着捕捉野獸的獵人?”
“你覺得自己是那頭可憐被獵捕的獵物嗎?”她挑釁的反問。
“唔,好像滿有趣的,如果我拒絕的話,那豈不是對你太失禮了!好,我答應跟你交往。”他爽快的點了下頭。
※※※
舒氏不只在台灣有設廠,在大陸以及東南亞也有好幾座工廠,不同的是大陸和東南亞的工廠生產的是比較廉價的玩具,而精緻且價格高昂,外銷歐美日本的玩具則集中由台灣工廠生產製造。
此刻舒芙辦公桌上擺着一個約二十公分高的銀色機器人,機器人制作得十分精巧可愛,但它的價值不在它的美觀,而在它內部結合了高科技的IC晶片,可以由聲音來操作它的動作,如走路、坐下、跑步、舉物,甚至與另一個機器人戰鬥都可藉由人的聲音來控制。
這款新開發出來的玩具可以辨識中文、英文、法語、德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日語等七種語言。
還未量產上市,訂單已如雪片般飛來。
舒芙打算在一個月後,德國紐倫堡一年一度的玩具展中,展示這款機器人。
“如何?滿意了嗎?”坐在她對面的舒暢,展示完機器人的性能後問,這款機器人是由他和另外兩名設計師以及一位電腦工程師一起合作設計開發的。
上回大姐發現了一個小瑕疵,要他們再加以改善,他特別跑去請教他以前的高中同學,他是電腦高手,兩人研究了半天,才將這款機器人修改成這麼完美,這下大姐應該沒話可説了吧。
“可以了,很好。我想在下個月的德國紐倫堡玩具展中,它一定會造成轟動。”舒芙信心十足的説,接着她看向一旁的舒緊,“小絮,你待會和一廠的陳廠長聯絡,安排上線生產的事情。”
“好。”和舒暢交換了一記眼神,舒絮開口,“大姐,你和沙逸晨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舒暢一臉興致勃勃的接着問:“對呀,大姐,你是不是一舉就擄獲了沙逸晨的心,讓他死心塌地的愛上你?”
淡淡的掃了弟弟一眼,舒芙靠向椅背。
“小暢,你覺得沙逸晨那麼不挑,見到女人就愛?還是認為我身懷可以讓他對我一見鍾情的魔法?”
舒暢諂媚的道:“我只是覺得大姐擁有無與倫比的魅力,只要你拋個媚眼,秋波一送,沒有哪個男人會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小暢,拍馬尼要看人説,有時候用在不對的人身上,是會造成反效果的。”好聽的話人人愛聽,但舒芙懂得分辨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
舒絮玩味的瞅住她,努力的憋着笑,不敢泄漏半分。
“大姐,告訴我們嘛,你和沙逸晨見面時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她軟語説着,眸神過於晶亮。
“你認為呢?”纖細的十指輕輕在胸前交扣,舒芙微笑的反問,輕易察覺到妹妹眼裏那簇異樣的眸採。
舒絮機伶的露出無辜一笑。“我既沒有讀心術,又不在場,怎麼可能猜得到。”噢喔,還是別太好奇了,免得讓大姐起疑。畢竟她只是被催眠而已,並沒有喪失智力。
“大姐,那沙逸晨是個什麼樣的人?”舒暢見狀也機警的轉移話題。
“他,”舒芙眸兒微眯,蜜唇優雅的輕啓,“是隻披着羊皮的狐狸,看似隨和沒有脾氣,實則是個心機深沉的男人。”
“這麼説來要讓他愛上你,不太容易嘍。”
“他已經答應和我交往了。”她不吝於告訴弟妹她的斬獲。
“嗄,真的嗎?”舒絮驚訝的睜大眼,大姐的動作還真快哩。
“不愧是大姐,一出手就將沙逸晨給手到擒來。”呿,什麼嘛,沙逸晨這麼遜呀,三兩下就讓大姐給收服了。
舒芙不是個會説大話的人,她坦白的説:“他只是答應和我交往,並沒有愛上我。”
舒暢以一個男人的立場説:“他肯答應和你交往,那至少代表他對你有一定的好感。因為通常一個男人若是對一個女人沒有意思,是不會肯跟她交往的。”
“是這樣嗎?”她狐疑的問。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她一清二楚,不過男人對女人的想法是怎樣,她就不甚瞭解了。
舒暢接着説:“除非他跟你一樣,懷有其他的目的,那就另當別論。”
舒芙斂眉沉思,她對沙逸晨確實是心懷不軌,不過他應該不知道她接近他的意圖吧。
那麼他當時答應和她交往的動機又是什麼?
“大姐,需不需要我們幫忙?”舒暢熱心的再問,實際上是希望可以有機會參一腳,看大姐如何追求沙逸晨。
畢竟要素來優雅高貴的大姐倒追男人,可是很難得的機會,錯過了未免太可惜了,而且又不能在背後搞跟蹤偷窺,若是讓大姐發現那可慘了。
舒芙抿唇,悠閒一笑,“你可以拿槍威脅他,強迫他愛上我。”看得出來他只不過是想來湊熱鬧而已。
舒暢皮皮笑道:“哈,為了大姐,也為了我們舒氏,我是可以這麼做啦,只不過若他反告我們恐嚇威脅,我們豈不是得不償失。”
“他的事我自有分寸,你們兩個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好。”瞅睨弟妹,舒芙明亮的眼神透着警告,要他們不要多管她的閒事。
舒絮一派乖巧的應道:“是,大姐,不過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可不要弄到最後,沙逸晨沒愛上你,你自己反而先愛上他了。”
想想這種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尤其愈是篤定的事,愈有可能碰上意外。
冷笑一聲,舒芙一臉的不以為然,“那種事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那可難説了,大姐,不要太鐵齒,我們無法預知未來,所以有很多事情是你想都想不到的。”像她之前怎麼也沒料到一向不把男人看在眼底的大姐,竟會有倒追男人的一日,誰料得到她會被二哥催眠了。
舒暢顯然也想到了舒芙的“遭遇”,所以忍不住笑出聲來,頗有同感的附和舒絮的話。
“是呀,大姐,你不是曾經説過,我們要時時懷着最壞的打算,做最好的準備,所以還是考慮一下,萬一要是你不小心愛上了沙逸晨時,該怎麼辦?”
舒芙説得斬釘截鐵,“放心吧,我會管好自己的心。”除了弟妹之外,她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愛別人,她的心思全放在舒氏上了。
舒暢和舒絮離開她的辦公室後,她桌上的電話內線傳來秘書的聲音。
“董事長,陳經理來了。”
“我知道了,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陳君豪便走了進來。
“董事長。”他恭敬的叫了一聲。
“請坐。”陳君豪是行銷部的業務,她找他來是要和他討論下個月紐倫堡玩具展的事情。望着他,舒芙更加確定一件事——
婚姻確實會扼殺男人的創造力。
在她父親尚在世時,陳君豪曾是舒氏設計部的首席設計師,然而就在他結婚後沒幾年,他的創意便每況愈下,最後根本設計不出什麼新穎好玩的玩具,他沮喪的一度想求去,但她父親基於他往日對舒氏的貢獻,不讓他離開,把他調到了行銷部當小組長,他自己也很努力,幾年內便由組長一路升到了經理。
“董事長,紐倫堡那邊我下個星期會派一組人過去規劃參展的事情,要參展的玩具半個月後也都會陸續空運過去,接着就只等主辦單位開放會場的佈置了。”陳君豪報告着。
“很好。”她輕逸出一聲笑,為了舒氏,她一定要讓沙逸晨娶她。
如果他不能為舒氏所用,那麼她就讓他再也設計不出東西。
他是不是説錯了什麼?董事長臉上的那種笑容讓他頭皮有點發麻。
※※※
舒芙比預定的時間提早到了維也納森林,她坐在最角落一張桌前等沙逸晨,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將酒館內的一切盡收眼底,而且也可以看到Narcissus的側影。
她一直好奇的盯着他,覺得他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猶如一株生長於水澤邊的孤傲水仙,自絕於紛擾的塵世。
纖長的十指滑過琴鍵,優美的旋律便由手指下流泄而出,這時他彈的不是爵士樂,而是貝多芬的給愛麗絲。
琴音索繞在酒館內,令人的情緒似乎也在瞬間柔和了起來,她隨意的打量着酒館裏的人。
這個時候酒館裏的客人不多,只有七、八個而已。
風鈴聲響起,一名清秀的女孩走了進來,她手上捧着一大把的花。
舒芙細看幾眼,才發現她是之前見過的那名女高中生。
她從手上取過一束花送給了Hermit,再遞了一束給走過來的James。
“哇,怎麼這麼好送我花?”James笑咪咪的問。
她清秀的小臉上有着濃濃的不捨和感傷。
“我們全家要移民到加拿大了,這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裏看你們。”她將另一束花交給Hermit,“這個拜託你幫我交給Kin好不好?”她手上還剩一束白色的海芋。
Hermit點了點頭。“你自己保重。”
“謝謝,我會的,你們也保重。”捧着那束海芋,她猶豫着。
James笑着鼓勵,“去吧,你不是想親手送給Narcissus。”
她看向James羞澀一笑,便朝Narcissus走了過去。
琴音沒有因為她的走近而停下來,Narcissus狀若無人的繼續彈着琴。
她站了片刻,將花捧放到鋼琴上頭。
“Narcissus,我好喜歡你的琴聲,可惜我明天要跟家人移民了,不能再來聽你彈鋼琴,我只是來跟你道別的。再見,Narcissus。”
説完,再走了回來,瞥到坐在後面的舒芙,朝她揮了揮手。
最後她向吧枱的James、Hermit也道了句再見便離開了。
“她很可愛。”James笑着目送她走。“這下Narcissus少了一位知音人了。”
Hermit沉默一下才開口,“只要Narcissus繼續彈琴,他的知音人只會增加不會減少。”
片刻,樂音結束,Hermit調了一杯酒,讓James端過去給Narcissus,他將酒杯放在鋼琴上方的海芋旁,再蜇回吧枱。
“Hermit,我也要一杯酒。”James涎着笑顏索討着。
“上班時間不準喝酒。”瞟他一眼,Hermit沒怎麼理他,徑自埋頭清洗調酒器。
“那為什麼你就幫Narcissus調了一杯?”他不服氣的質問。
她隨口道:“因為他要彈鋼琴。”
他一臉不平。“你有職業歧視哦,一樣在工作,他可以喝,我為什麼就不能喝?”
“他喝了酒可以把琴彈得更好,你喝了酒會搞砸工作。”
James投給她一記哀怨的眼神。“嘿,Hermit,原來你不是有職業歧視,你根本是瞧不起我嘛,虧我這麼崇拜你。仰慕你。”
白他一眼,她的嗓音有點不耐煩。“我沒有瞧不起你。”
“你也調一杯酒給我,我就相信你的話。”他説得無比認真。
“我説沒有就沒有。”懶得理他,Hermit將清洗好的調酒器放好,再把台上幾瓶酒歸回原位。
James不死心的把臉湊近她,幽幽的説着,“那為什麼你對Narcissus比對我好?”
大概是不想再跟他扯下去,Hermit乾脆幫他調了一杯酒。“這樣你滿意了吧?”
James綻起大大的笑容。“我最愛Hermit了,這杯是什麼?”他笑吟吟的問,在維也納森林這麼久,還沒看過她調這種酒。
“‘鏽鐵釘’。”
“鏽鐵釘?”他有點不滿的眯起眼,“為什麼調這種酒給我?”
“不喜歡那就別喝。”她作勢要收回那杯酒。
“喝喝喝,我喝。”怕好不容易才討到的酒被收回去,不再計較酒的名稱,他急忙端起酒杯飲了一大口。
琴音再度響起,舒芙小時候曾學過一段時間的鋼琴,很快就聽出Narcissus彈的是布拉姆斯的B小調狂想曲。
酒館內突然鴉雀無聲,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優美的音符吸引了,沒人開口説一句話,專注的聆聽着。
直到曲目結束,舒芙才發覺Kin不知何時由後面的廚房出來了,站在她旁邊。
“他的琴藝很精湛。”她稱讚的説。從這首曲子便可發覺Narcissus演奏的技巧洗練,收放自如,擁有很高的音樂才華。
“那小子今天心情可能不差。”Kin笑笑的開口,再走回廚房。
木門上的風鈴聲又響起,厚重的木門緩緩的被推開,一見到走進來的人,James輕快的打了聲招呼。
“嗨,沙哥,真難得,今天又不是星期五,你怎麼會來?”
“來約會。”沙逸晨半真半假的説,掃了一眼酒館,很快就看到舒芙了。
James隨着他的目光睇了舒芙一眼,笑道:“要用餐嗎?”
“要,麻煩Kin幫我弄一份餐。”説完,他朝她走了過來。“來很久了?”
“剛到沒多久。”舒芙温雅一笑。
“吃晚餐了嗎?”
“都八點了,你還沒吃嗎?”
“剛忙完,還沒空吃。”
“你好像很喜歡這家酒館。”她知道他常來這裏,至少每個星期五一定會來,這裏雖然不錯,但有什麼原因特別吸引他嗎?連她約他,他都選在這裏見面。
“我住這附近,它開幕的第一天,我剛好經過,就進來了,之後也許是因為Hermit調的酒,也許是因為Narcissus彈的琴,也許是因為開朗的James,又或者是因為拍了那些照片的Kin,讓我不知不覺的愛上這裏,所以就常常來了。”他看向她,“你不喜歡這裏嗎?”
“不會呀,滿喜歡的,”舒芙幽瞳瞟着他,“沙逸晨……”她還是覺得他像香草冰淇淋,這真的是太詭異了。
“叫我逸晨,我們不是正在交往中嗎?別那麼生疏。”他親暱的口吻彷彿真當她是自己親密的戀人似的。
她從善如流的改口。“你後天有空嗎?逸晨。”她清柔如絲的嗓音輕輕吐出他的名字,透着一種難言的曖昧。
端麗的容顏上深情款款,那雙專注的瞳眸熱情如火直勾勾的注視着他,再冷峻的男人看到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神態,怕也要融化了。
不過他很清楚,她此刻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眼神,恐怕又是把他當成了她最愛的香草冰淇淋吧。
James把他的酒和餐一起送了過來,沒打擾兩人,放下東西便離開。
沙逸晨端起酒杯啜飲一口,温和的俊臉微微一笑,“有事嗎?”
“有一個長輩過六十大壽,你可以陪我去嗎?”
“我不喜歡那種應酬的場合。”
“陪我露個臉就走不會待太久的,頂多三十分鐘就好。”她的語意似在要求,卻隱隱含着一抹不容人拒絕的命令。
他知道她是舒氏的掌舵者,慣於主宰一切事物,對她話裏的命令之意倒也不覺得反感。
“為什麼找我陪你去?沒其他人可以陪你嗎?”他知道她還有兩位弟弟和一位妹妹,既是長輩大壽理應由她的家人陪同前去才對,怎麼樣也輪不到他這個才認識不久的人吧。
“我弟妹都有事不能出席,而且,”她優雅一笑道:“我們正在交往中不是嗎?”她幽瞳定定的注視着他,灼熱的眸光中含着一抹柔媚。
“好吧,但最多隻待三十分鐘。”他有點訝異自己居然拒絕不了她,是因為她看他的眼神太熱烈,還是神情太嫵媚?所以他一反自己的原則,同意陪她去出席那種無聊的應酬。
舒芙愉悦的綻起笑花。“謝謝。我也不喜歡那種場合,可是人情世故不能不理會。”尤其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禮數更要周到,絕不能有半點疏忽之處。
“可以不理會呀,沒有人可以面面俱到的討好每一個人,最重要的是讓自己開心。”
她深思的睇着他,“這就是你從不出席公開場合的原因?”
沙逸晨隨意的點了下頭,“太熱鬧的場面我應付不來。”
“會嗎?你性情不錯,應該很擅長人際溝通。”
他微笑道:“我比較擅長跟小孩溝通。”沒有心眼的小孩只要用愛心和耐心就能和他們好好相處,但成人的世界就不一樣了,複雜詭譎得讓人難以理解,就像舒芙,他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她接近他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跟小孩溝通?她眸兒微眯,“所以你設計出來的玩具才會那麼受小孩喜愛。”
説的沒錯,既然是要給小孩子玩的玩具,自然是要了解他們的想法。不知道舒氏的設計師是否也是這樣想,回去得問問他們。
“是我運氣好吧,剛好設計出的幾款玩具都受到小朋友的喜愛,不過比起產品,我倒覺得市場行銷更重要,沒有完整的行銷通路,即使有再好的產品也不會有人知道。”沙逸晨一邊吃着晚餐一邊繼續説:“舒氏在行銷方面就做得很好,加上你們設計出的產品也都很新穎,所以舒氏才能成為全球三大玩具製造商之一。”
對這點舒芙也很自傲,但她並不會就此自滿,因為後面有廣元以黑馬之姿在追趕。
“行銷通路固然非常重要,但產品的精良與否更是關鍵,否則即使有再強大的行銷通路,也不可能長久,很快就會被消費者給淘汰。”
她還是覺得廣元之所以在短短幾年內能有如此神速的發展,是拜沙逸晨的設計才華之賜,或者至少也是佔了極重要的因素。
“給我你的地址,後天七點我過去接你。”
“好。”沙逸晨抄下了自己的地址給她,是已經察覺到舒芙的眸光不懷好意。然而答應和她交往的他,動機也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