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庸笑道:“二哥的心愛義女水中萍姑娘,及谷家麒老弟,業已到了‘勾漏山’中,正在尋找‘黑地獄’的門户!”
羅三恨又驚又喜地,目光一轉説道:“如此説來,對方未曾中計?”
司馬庸冷笑説道:“恐怕中一半,因為東方剛業已不見!”
羅三恨點頭説道:“賢弟猜得有理,可能是一清大師等,先救東方剛,見東方剛慘死以後,遂不敢對谷家麒、水中萍繼續施救,因而保全了他們兩條性命!”
司馬庸陰笑兩聲説道:“羅二哥斟酌斟酌,要不要開放門户?容許他們入內!”
羅三恨聞言之下,先是一愕,但旋即明白司馬庸的用意,是恐谷家麒、水中萍所中的“天狼變心丸”藥力已解,此來或系卧底?遂微笑搖頭説道:“司馬三弟放心,‘天狼變心丸’的藥力,除我自己以外,絕無別人能解!但為了謹防萬一起見,你在開放門户之時,把‘無香無色氤氲霧’一併放出,迷倒谷家麒、水中萍,等我檢視他們體內的‘天狼變心丸’藥力已否解除之後,再決定收不收容他們,或是乘機除去便了!”
司馬庸點頭説道:“羅二哥説得對,我們面對絕世強敵,處事不能不極端謹慎!我不是多疑,只因覺得谷家麒、水中萍決鬥不過‘海雲庵主’一清大師、南宮漱石等人,對方怎會在費盡苦心,救出他們以後,又讓他們輕輕易易地,投入我們手下!”
羅三恨聽得瞿然説道:“賢弟説得有理,其中確有極多可疑之處!”
司馬庸伸手一指壁間,壁上便現出了一個小小圓洞,微凝真氣,向洞內説道:“執役弟子聽真,立即開放‘地獄之門’,容許‘鬼影峯’腰的一男一女入內,並在對方進入以後,放出‘無香無色氤氲霧’!”
洞內隱隱有人應聲,跟着便傳來一陣開啓“地獄之門”的隆隆巨響!
谷家麒與水中萍正在“鬼影峯”腰徘徊,忽見“地獄之門”開放,遂毫不猶疑地,相偕入內!
入內以後,門户立即閉死,谷家麒與水中萍也覺得有種懶洋洋的奇異感覺,襲上心頭,神智一昏,雙雙暈倒!
司馬庸得報,遂令值役鬼卒,把谷家麒、水中萍送到羅三恨所居靜室之內!
羅三恨為谷家麒、水中萍二人,細加檢驗之後,帶着滿面寬慰神色,向司馬庸微笑説道:“司馬賢弟,他們體內的‘天狼變心丸’藥力,毫未解除,我們將其救醒.細詢怎麼脱身的經過便了!”
司馬庸聞言,遂用“無香無色氤氲霧”的解藥,把谷家麒、水中萍二人救醒。
水中萍神智一清,忽見“天狼秀士”羅三恨站在身旁,遂悲聲叫了一聲“義父”,便自珠淚如雨紛流!
羅三恨好自憐愛地,蹙眉問道:“萍兒,你受了什麼委屈?”
水中萍以巾拭淚,悽然説道:“我東方大哥,被一清大師、南宮漱石等,害得口吐鮮血地,身遭慘死!”
羅三恨聞言,臉上轟的一熱,趕緊鎮定心神,向水中萍説道:“萍兒不必悲痛,你東方大哥既然遇害,我們設法為他報仇就是!”
司馬庸一旁含笑問道:“水姑娘,你東方大哥既被一清大師等人害死?對方怎又肯把你和谷老弟放走……”
水中萍不等司馬庸話完,便自“哼”了一聲,揚眉説道:“他們哪裏肯放?硬説麒哥哥和我是中了義父的‘天狼變心丸’藥力,方致行為乖異,想用強力把我們帶往‘羅浮梅窩’,請精於岐黃妙術的‘散淡居士’司馬超,及梅窩處士,聯手療治!”
羅三恨聽得冷笑道:“縱有十個‘散淡居士’與‘梅窩處士’,也解不了我的……”
説到此處,忽然警覺把話説漏,語音倏然而止!
司馬庸趁着谷家麒、水中萍似乎還未發覺羅三恨話中漏洞之際,趕緊設法打岔地,又復問道:“你們既要把他們帶往‘羅浮’,卻又怎會被你們走脱?”
水中萍笑道:“司馬先生素有張良之譽,我請你猜上一猜?”
司馬庸搖頭苦笑説道:“我猜不着,因為不論從武功造詣,或江湖經驗方面來説,水姑娘與谷老弟都極難逃出一清大師及南宮漱石等人的掌握!”
水中萍異常得意地,揚眉笑道:“説來或許會使義父與司馬先生不信,我是以一頓大罵,罵得一清大師滿面羞慚,無言可對,只得讓我和麒哥哥,自由自在地,揚長而去!”
羅三恨確實頗出意外地,訝然問道:“萍兒.你是怎樣罵法?”
水中萍遂把當時之事,細説一遍!
羅三恨與司馬庸聽完當時情景景,方知究竟,並明白了日前南宮漱石及令狐元,為何在“勾漏山”中,逗留甚久之故?
司馬庸一來因谷家麒、水中萍所中“天狼變心丸”藥力,未曾解除,二來得悉經過,遂對他不再多疑,任憑谷家麒、水中萍在“黑地獄”中居住!
但他心計極深,為防萬一起見,暗把“七劍神君”歐古月,換了一個更隱秘的幽禁所在,不令谷家麒與之相見!
流光易逝,展眼間已近五五端陽,蓬萊不夜城主韋旭,及北海通天仙子池月華方面,均有人來,通知這兩位與無發叟萬天痴、玉杖神婆柳無雙有相同外號的“世外雙仙”,約會於端陽正日,到達“黑地獄”內!
“幽冥主宰”鄺無畏把會場設在“血污池”上,並由羅三恨、司馬庸各運心機,裝設了許多令人意想不到厲害埋伏,準備把赴會羣俠,一網打盡之後,便可獨霸武林,拋卻昔日誓言,出見天日!
南宮漱石與令狐元,追不上谷家麒、水中萍,失望歸來,立即引起了梅窩羣俠的更大失望,其中最感傷心的共有二人,一個是水中萍之師,新自“北天山”趕來的“冷香仙子”聶冰魂,另一個便是與谷家麒早有齧臂深盟的俠女端木淑!
梅窩處士因自己與司馬超,埋首精研結果,早已研製成一種專御“黑地獄”劇毒,亦可兼解其他劇毒的靈驗藥物,遂在聽完一清大師及南宮漱石等所述情形以後.頗表驚訝地,愕然説道:“這事委實極怪,照我推測,水中萍姑娘中毒變性,或有可能!但谷家麒與東方剛兩位老弟,卻不應會被羅三恨所煉的什麼‘天狼變心丸’所害!”
一清大師問道:“施主此語,從何而來?”
梅窩處士説道:“谷老弟及東方老弟,於‘中元鬼節大會’以後,來此解毒,重出江湖之際,我與司馬兄為防他們重遭‘黑地獄’羣魔無孔不入的鬼蜮暗算,曾服以大量靈藥,足可維持他們在半載光陰之內,厲毒不侵……”
端木淑聽到此處接口説道:“老前輩説得不錯,我暗探‘神魔谷’時,曾聞得谷家麒、東方剛未服‘天狼變心丸’前,曾被公孫大壽及濮陽赫,設計飲以中藏‘黑地獄劇毒’的不少毒酒,但均未損傷,毫無中毒跡象!”
梅窩處士聞言,向司馬超訝然説道:“我們所制靈藥,既能防禦‘黑地獄劇毒’,對於其他尋常毒物,更具功效,怎的偏偏不能抵制羅三恨的‘天狼變心丸’暱?”
司馬超嘆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位‘天狼秀士’羅三恨,可惜兇狠無倫,不務正道,否則豈不是位受人敬仰.曠古絕今的武林奇客?”
梅窩處士説道:“如今既未能把谷家麒水中萍弄來,便不必多作空談,好在距離五五端陽會期,業已不遠,且等到時設法連同‘七劍神君’歐古月,一併救出‘黑地獄’,再行慢慢設法,使他們恢復靈智便了!”
説到此處,轉面向“散淡居士”司馬超含笑問道:“五五端陽會上,除了‘不夜城主’韋旭、‘通天仙子’池月華,遼東三怪,公孫大壽、羅三恨、司馬庸師兄弟及‘幽冥主宰’鄺無畏等厲害人物以外,尚須對‘黑地獄’中的各種厲害埋伏,多加註意!司馬施主精於玄機妙理,料必對此早有成算的了!”
司馬超眉頭微蹙答道:“我那不成材的兄弟,刁狡無比,鄺無畏更是絕世兇人,再加上羅三恨這足智多謀的一代魔頭,豈非如虎添翼?定在‘黑地獄’中,增加不少厲害埋伏!我們未睹實況,僅憑預測,宛如隔靴搔癢,哪裏談得上什麼成算之有?”
南宮漱石笑道:“凡去參加端陽大會之人,都是出羣好手,對於厲害埋伏,倒還未必擔心,所怕的就是那些無香無色無形,防不勝防的奇毒之類!”
司馬超笑道:“要想絕對防毒,只有禁用黑地獄所準備的一切飲食,並在鼻間預先抹上我與梅窩處士特別煉製的‘萬應神膏’,只是未免示人以怯,略失體面!”
南宮漱石微笑説道:“我們不用‘黑地獄’所備飲食,也不算是什麼大失體面之事,總比身中‘天狼變心丸’奇毒,任人宰割,或是變心易性,淪入魔鬼一流,強得多了!”
一清大師想了一想説道:“南宮施主説得有理,我們不能明知是鴆酒,還去飲鴆止渴!真若哪位酷嗜杯中之物?不可一日無此君者,索性自己帶上一些便了!”
梅窩處士笑道:“飲食之事,既已決定,關於‘黑地獄’中,各種埋伏一節,我倒有個小小意見!”
一清大師笑道:“施主請抒高論!”
梅窩處士笑道:“根據他們上次參與‘中元鬼節大會’所見,‘黑地獄’似可分為前後兩段,當中是以‘血污池’及‘奈何橋’為隔!”
端木淑點頭説道:“老前輩説得不錯!”
梅窩處士又復笑道:“黑地獄中機關密佈,埋伏重重,但必有‘總弦’控制一切,這‘總弦’所在,想來定是深藏於黑地獄後段的隱秘重地!”
南宮漱石笑道:“這是必然之理!”
梅窩處士臉上微現得意神情,繼續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再來推斷一下,‘黑地獄’後段隱秘重地的‘總弦’,是怎樣通至前段?”
端木淑説道:“照我們所見形勢看來,只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從‘血污池’底通過,另一種則系別覓捷徑!”
南宮漱石笑道:“血污池水甚深,從池底鑿通,未免太以艱難,‘黑地獄’羣兇何必如此費力?十之八九,定是另尋捷徑!”
梅窩處士笑道:“所謂捷徑,是否只有利用那條‘奈何橋’呢?”
南宮漱石向梅窩處士,一翹拇指,含笑讚道:“這種見解,萬分正確,我們只要設法毀去‘奈何橋’,則‘黑地獄’中一切厲害埋伏,多半便失功效!”
梅窩處士笑道:“最理想的是不毀‘奈何橋’,而使附設在橋身上的消息總弦,失去作用!”
司馬超目注一清大師笑道:“隔橋毀物,非極上乘的神功不可,此事只有請一清大師,施展無邊佛力……”
一清大師手指南宮漱石,遜謝説道:“南宮施主的‘太清罡氣’,也有隔山打牛,無形毀物之能,何況‘玉杖神婆’柳無雙,‘無發叟’萬天痴等‘世外雙仙’,均將與會!”
南宮漱石笑道:“世外雙仙若來,自然只消請‘無發叟’萬天痴,把他那柄扇兒,微微搖幾搖,便可使橋身總弦,被‘天罡扇風’震斷!”
司馬超笑道:“萬一‘世外雙仙’不來,又便如何?”
南宮漱石微笑説道:“我所練‘太清罡氣’,雖可隔橋毀物,但恐連橋身也會一齊損壞,豈不顯得過分小家子氣了?”
一清大師一旁接口笑道:“南宮施主放心,到時我和你一同步上‘奈何橋’,你用‘太清罡氣’,毀去消息總弦,我以‘無相神功’,防護‘奈何橋’身,不使受損便了!”
南宮漱石笑道:“大師這個主意倒是絕妙,我們便決定在不動聲色之下,同登‘奈何橋’上一試就是!”
羣俠大計既定,遂各自準備一切,等待端陽赴會,摧毀這不見天日的人間地獄!
雙方秣馬厲兵,展眼間端陽已到!
一清大師、南宮漱石、聶冰魂等,率領羣俠,到了“勾漏山鬼影峯”前。
“不老神魔”宇文弘,“綠鬢仙婆”喬賽喬,也均趕到!他們聽得東方剛身遭慘死,谷家麒變性投敵之事,不禁驚訝傷心到了極點!
一清大師連喧佛號,向喬賽喬安慰説道:“喬道友不必悲傷,我們此次定盡全力,摧毀‘黑地獄’,救出歐神君、谷老弟,及一干受難武林同道!倘若此願不成?連貧尼也誓不再出‘黑地獄’了!”
喬賽喬含悲稱謝説道:“但願大師的無邊佛力,能蕩魔誅邪,為整個武林,消災弭劫!”
一清大師笑道:“但能羣策羣力,一德一心,何愁萬難不克?司馬施主且把‘萬應神膏’,分給喬道友及宇文道友一些,我們要進‘黑地獄’了!”
司馬超含笑遞過“萬應神膏”,請喬賽喬、宇文弘抹在鼻中,並説明“天狼秀士”羅三恨所煉各種毒藥厲害,務須特別小心,千萬不可飲用“黑地獄”所準備的任何飲食!
羣俠一切準備停當,“地獄之門”也就隆隆而啓!
“幽冥主宰”鄺無畏居然親自率領“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天狼秀士”羅三恨,“黑心張良”司馬庸等師兄弟,走出“地獄之門”,迎接羣俠!
“黑地獄”羣兇所以如此謙禮之故,是為了所邀助力,只有“遼東三怪”已來,“通天仙子”池月華,及“不夜城主”韋旭等兩位主腦人物,迄尚未到!
令狐元見“幽冥主宰”鄺無畏竟敢親出“地獄之門”,遂指着當空旭日,訝然問道:“鄺主宰怎的出見天日之光?難道忘記昔年對一靜神尼所立誓言了嗎?”
鄺無畏陰森森地笑了一笑説道:“一靜神尼業已佛駕西歸,我對她所立誓言,自然也應該隨之消失!”
一清大師唸了一聲佛號説道:“念動神知,昭昭不爽,鄺施主應知你不是對我師姐立誓,而是對天立誓!”
“黑心張良”司馬庸見“玉杖神婆”柳無雙,及“無發叟”萬天痴,不在羣俠陣中,心頭不禁寬了許多,兇焰又熾地,桀桀狂笑説道:“一清大師,你在武林中名頭頗高,説話應有分寸,什麼叫對天立誓?又什麼叫善惡是非?一切的生死存亡,成敗利鈍,還不全看自己手段是否高明而已?”
一清大師看了“黑心張良”司馬庸一眼,冷然笑道:“司馬施主既然自詡手段高明,貧尼願意領教你的高明手段!”
司馬庸雙眉一軒,陰笑説道:“大師既想領教,便請入‘地獄之門’!”
一清大師低低一哼説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話完,便自緩步當先,走進那看來極為幽森恐怖的‘地獄之門’以內!
羣俠魚貫相隨,等到完全進入以後,“地獄之門”便又“隆隆”自閉!
一清大師是第一次來此,但南宮漱石及端木淑等,卻是舊地重遊,果然覺得“黑地獄”中佈置,與前不同,彷彿連路徑都微有改變!
“散淡居士”司馬超是經南宮漱石、令狐元兩人.為其易容而來,故而“黑心張良”司馬庸尚未看出曾被自己用辣手對付過的同胞兄長,也到了“黑地獄”內!
司馬超如今眼看“黑地獄”中鬼斧神工的一切佈置,心頭不禁感慨萬千,暗想兄弟司馬庸的聰明才智,倘若用之於正道,在江湖足為羣流鏡,在朝堂足為帝王師。
誰知卻一意沉淪,自甘墜落,眼看得今日即將遭受不可避免的冥冥天譴!
就在這位“散淡居士”頗興感觸之中,羣俠業已過了“鬼門關”,到達“奈何橋”下的“血污池”畔!
中元鬼節大會之際,是在“血污池”上,搭了一座“清涼台”,如今卻稍有異樣!
“血污池”靠岸之處,分搭了左右主客兩台,相距約有丈許,池上則飄浮了無數荷花,隨波流動,遠遠看去分不出是真是假。
司馬庸微一舉手,主客雙方便自分別登台落座。
這時主台以上,已有六人,除了“辣手才人”石不開,“傾橐先生”包一勝,“鐵嘴君平”辛子哲等“文賭卜”三魔之外,還有一位白髮老叟,一位青袍道士,一位紅衣女子,卻是極為陌生人物。
羣俠之中,只有端木淑認得紅衣女子是“火娘子”侯燕,青袍道士是“水道人”孔一清。
但由他們兩人身上,便可猜出那白髮老叟,定是“遼東三怪”中,最厲害的“冷麪天主”彭煒!
端木淑目光四外一掃,竟未發現谷家麒、水中萍的蹤跡!
不由心中微覺嘀咕,暗想谷家麒與水中萍,究竟未曾迴轉“黑地獄”?還是已遭羣兇毒手?否則他們決不會不參加這等熱鬧場面!
客台以上,擺設了不少精美酒餚,但羣俠早有戒心,誰也不敢飲用分毫!
梅窩處士目光微注那些酒餚之屬.向羣俠低聲説道:“諸位不但不可飲食‘黑地獄’所備酒菜,最好連他們的杯盤碗筷,都不要動用!”
南宮漱石因嗜酒如命,正取出所帶酒葫蘆,欲向桌上杯中,傾酒自飲,聞言之下,遂不用酒杯,捧着葫蘆飲了幾口!
司馬庸在對台瞥見,一聲冷笑説道:“南宮大俠放心,你們既入‘地獄之門’,要想生還已難,我們不必過分小氣地,在酒中下毒!”
南宮漱石搖頭晃腦地,怪笑説道:“誰怕你們仗以自詡的‘黑地獄’奇毒?我們只是‘不飲盜泉之水,不食嗟來之食’地,不屑飲用你們骯髒酒菜而已!”
司馬庸冷“哼”一聲説道:“南宮漱石,你如今自鳴清高,不飲盜泉之水,我卻要在少時蓮花較技之際,請你喝些血污池中的腥臭血水!”
南宮漱石哈哈大笑説道:“司馬庸你敢向我賣狂?來來來,我們便先鬥一陣,看看是誰喝這池中血水?”
司馬庸雙眉一軒,剛待起身,忽然“噹噹噹”地,傳來三聲清脆鐘響!
這三聲鐘響,敲得司馬庸雙眉連挑,喜氣揚揚,也不願再與南宮漱石鬥口,急忙站起身形,向“幽冥主宰”鄺無畏得意笑道:“鄺主宰,我們兩人趕緊出迎,北海通天闕‘通天仙子’池月華玉駕已到!”
“幽冥主宰”鄺無畏應聲起立,與司馬庸一同迎出“地獄之門”,卻留下公孫大壽、羅三恨等,陪伴羣俠!
南宮漱石向一清大師低聲笑道:“大師,我正覺‘黑地獄’羣兇功力,最多與我彷彿,尋不出你的對手之際,你的生意卻已來了!”
一清大師搖頭笑道:“池月華盛名震世,這筆生意我可能有點承攬不住!”
南宮漱石搖頭笑道:“大師不要過謙,你那一身佛家絕學,我昔日曾經領教,故敢斷言任憑‘通天仙子’池月華功力再高,也不會出你之上!”
一清大師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話猶未了,忽然眉梢一動,向南宮漱石低聲笑道:“南宮施主,我們何不乘着‘幽冥主宰’鄺無畏,‘黑心張良’司馬庸雙雙出外迎賓之際,到‘奈何橋’上走走?”
南宮漱石含笑點頭,轉身向主台上的“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説道:“公孫谷主,我與‘海雲庵主’一清大師,想到‘奈何橋’上,眺望眺望‘黑地獄’中景色!”
公孫大壽笑道:“南宮大俠,與‘海雲庵主’,儘管請便,今日這‘黑地獄’中,處處開放,隨意遊玩!”
南宮漱石聞言,遂與一清大師一同離開“血污池”,走向“奈何橋”上!
一清大師一面緩步登橋,一面暗用第三人無法聽見的“佛施心語”,對南宮漱石説道:“南宮施主,你儘管施展‘太清罡氣’,隔橋毀物,橋身由我以‘無相神功’,防護便了!”
南宮漱石微微一笑,遂暗凝自己數十年性命交修的“太清罡氣”,貫注雙足,化成“大力金剛腳”法!
這種加上了“太清罡氣”的“大力金剛腳”法,每一步都足以使“奈何橋”橋身,為之寸裂!
但“海雲庵主”一清大師,卻隨時施展了可以無形護物的佛門至高絕學“無相神功”,維護“奈何橋’身,表面不令絲毫受損!
故而“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等,只見一清大師與南宮漱石,從容緩步地,在“奈何橋”上,略為眺望,便即迴轉客台。
誰知除了橋身表面.完好無恙以外.凡是他們曾經走過之處,業已整個腐毀!
等到一清大師與南宮漱石,迴轉客台,“幽冥主宰”鄺無畏,“黑心張良”司馬庸,也把名震武林,號稱“東北世外雙仙”之一的“通天仙子”池月華,接到“血污池”上!
羣俠方面,也久聞“通天仙子”盛名.一齊注目看去,只見這位年過百歲的武林奇人,竟然駐顏有術,雲鬢花容,異常美貌,僅似四十左右的中年光景!
在“通天仙子”池月華的身釁,隨侍着一位二十六七的白衣美女,顧盼之間,神色絕傲!
端木淑心中知道這白衣少女,定是“遼東三怪”中“火娘子”侯燕之妹“雪衣羅剎”侯鶯!
當日在“哀牢山”中,聽“火娘子”侯燕説這“雪衣羅剎”侯鶯是“通天仙子”池月華門下第一紅人,想必功力絕高,少時不妨向其指名求教,較量較量!
端木淑目注“雪衣羅剎”侯鶯,存心要鬥對方,誰知侯鶯也被端木淑的絕代風姿吸引,對她看了幾眼,向“黑心張良”司馬庸問道:“司馬先生,對台那位容貌絕美的少女是誰?”
司馬庸笑道:“她叫端木淑,是南海陀‘悲天聖尼海雲庵主’一清大師門下!”
“雪衣羅剎”侯鶯“哦”了一聲笑道:“既是一清大師門下,想必這端木淑的武功程度,還過得去!”
司馬庸久知“雪衣羅剎”侯鶯性傲,聞言之下,遂故意激將地,含笑説道:“豈但還過得去,這端木淑倚仗一清大師幾分真傳,自稱當世武林年輕人物中的第一高手!”
“雪衣羅剎”侯鶯,曬然冷笑説道:“對方既然這等狂妄,少時我倒要出手會她一會,瞻仰瞻仰這位自以為‘第一高手’的南海門下,究竟有多高武學?”
司馬庸見“雪衣羅剃”侯鶯業已中了自己的激將之計,正在暗暗得意。
突然聽見“通天仙子”池月華向自己問道:“司馬賢侄,‘峨眉玉杖神婆’柳無雙,‘青城無發叟’萬天痴,怎的尚未見來到呢?”
司馬庸陪笑説道:“玉杖神婆柳無雙,無發叟萬天痴,均曾與我當面定約,必會前來,只是尚未到達而已!”
“通天仙子”池月華目光微掃對台,冷然説道:“希望他們趕快到來,否則我無對手,豈不掃興嗎?”
“幽冥主宰”鄺無畏一旁笑道:“柳無雙、萬天痴等來是必來,但對台現有一位高人,勉強可以作為仙子對手!”
“通天仙子”池月華目光一亮,訝然問道:“此人是誰?”
“幽冥主宰”鄺無畏笑道:“南海陀山的‘海雲庵主’一清大師!”
池月華“哦”了一聲説道:“是不是一靜神尼師妹?”
鄺無畏點頭稱是,池月華又復問道:“一靜神尼來不來參與這場端陽大會?”
鄺無畏含笑答道:“一靜神尼已於不久之前,西歸示寂!”
池月華因與一靜神尼頗有舊交,聽得故人西歸,也不禁在臉上現出一種黯然神色!
就在此時,“黑地獄”中鬼使,忽向“黑心張良”司馬庸報道:“峨眉‘玉杖神婆’柳無雙已到‘鬼影峯’腳!”
“通天仙子”池月華大喜説道:“鄺主宰與司馬賢侄,趕快迎賓,我與柳無雙多年末見,也要前去接她一接!”
鄺無畏、司馬庸聞言,遂陪着“通天仙子”池月華,一同迎出“地獄之門”以外!
南宮漱石看得,向一清大師笑道:“東北世外雙仙.與西南世外雙仙,果然齊聚‘黑地獄’,這場‘端陽大會’,有得看了!”
一清大師合掌當胸,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説道:“南宮施主,請你不要只愛欣賞熱鬧.可知‘玉杖神婆’、‘無發叟’,及‘通天仙子’、‘不夜城主’等人,均高傲絕倫,剛愎無比,如今在這‘黑地獄”相逢.板可能成為一場不可收拾的奇災浩劫!”
南宮漱石聽得搖頭説道:“大師不能再有悲天憫人之念,今日端陽一會,只有‘強存弱死,真在假亡’八字,不是我們以身啖魔,就是盡掃羣魔,宏揚吾道,否則‘黑地獄人皮庫’內的無數冤魂,何日伸冤?‘七劍神君’歐古月,及谷家麒、水中萍等,何時出諸沉淪,得見天日?”
一清大師目中神光微閃.向南宮漱石説道:“照南宮施主這等説法,貧尼應該大開殺戒的了!”
南宮漱石軒眉説道:“在今日這種場面,及‘黑地獄’羣兇這種對手之下,對敵人一分寬容,便是對自己一分殘忍!不僅大師應該宏開殺戒,普度眾生,凡屬與會諸人,誰也不應該稍為保留絲毫餘力!”
端木淑因始終未見谷家麒、水中萍,遂忍不住地,向對台上的“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問道:“公孫谷主,谷家麒與水中萍可在‘黑地獄’內?”
公孫大壽尚未答話,“天狼秀士”羅三恨已在一旁狼嗥似地怪嘯説道:“谷家麒與水中萍擔任一場極為精彩的娛賓節目,等‘端陽大會’開始以後,自會出現!”
端木淑聽出羅三恨話意,不由微吃一驚問道:“什麼娛賓節目?”
“天狼秀士”羅三恨目光微掃“綠鬢仙婆”喬賽喬,及端木淑,異常得意地,怪笑幾聲,一字一字説道:“這節目是我一手導演,精彩無比,就是由谷家麒、水中萍二人親自下手,活剝‘七劍神君’歐古月的人皮!”
喬賽喬聽得無法再忍,正自拂袖起身,欲待撲向“天狼秀士”羅三恨。
忽然聽見耳邊有人低聲説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松柏不凋,金剛不壞!”
這幾句話兒,是一靜神尼在上次“中元鬼節大會”之上,所作偈語,如今一靜神尼業已西歸,卻是何人重作此偈?
喬賽喬萬分驚疑之下,展目四顧,卻猜不出是誰暗運絕頂神功,向自己耳邊密語!
雖然尋不着是誰發話?但喬賽喬心中,業已怒火漸息,大為清涼,知道“黑地獄”中,定然潛伏了不可思議的高明人物!
“冷香仙子”聶冰魂也看出喬賽喬有點忿怒難忍,遂向她略加勸慰!
喬賽喬低聲説道:“聶仙子,這場‘端陽大會’.必定精彩絕倫,剛才我憤怒難遏,正待撲向‘天狼秀士’羅三恨時,竟發生了不可思議的怪事!”
聶冰魂愕然問道:“什麼怪事?”
喬賽喬目光一掃四外,用旁人不得與聞的語音,低低説道:“有人用‘佛家心語’神功,向我耳邊,低聲作偈!”
聶冰魂問道:“這偈語怎樣説法?”
喬賽喬笑道:“今日在場人物之中,除了一清大師以外,無人能作‘佛家心語’,但由那偈語參詳,又決非一清大師所為,故而使我惑然莫解!”
聶冰魂聽她説得這等神秘,越發感覺興趣,含笑問道:“喬道友尚未告訴我是什麼偈語?”
喬賽喬笑道:“這偈語聶仙子應該記得,就是‘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松柏不凋,金剛不壞’四句!”
聶冰魂“咦”了一聲説道:“這不是一靜神尼在‘中元鬼節大會’以上,所作偈語嗎?怎會有人用‘佛家心語’,向喬道友耳邊重説?”
喬賽喬笑道:“聶仙於是否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聶冰魂眉頭深蹙説道:“這幾句偈語之再度出現,不但不可思議,並似乎有點不大適當?”
喬賽喬訝然問道:“仙子認為怎樣不當?”
聶冰魂道:“難道我們肯見谷家麒、水中萍逆倫犯上,即將手殺歐神君之際,也如偈語所示的‘見怪不怪’不成?”
喬賽喬也深以為然地.點頭説道:“真若到了那時,我絕無坐視之理,少不得要下手把自己十五年心血培植的谷家麒,先行除掉!”
聶冰魂苦笑説道:“喬道友要殺谷家麒.我也要殺水中萍,但這樣一來,豈不又與向你耳邊暗説偈語的那位奇人的安排相悖?”
喬賽喬想了一想,蹙眉問道:“聶仙子有沒有兩全善策?”
聶冰魂搖頭答道:“我哪有什麼兩全善策?常言道好:‘定法不是法’,我們只好隨機應變地,走一步算一步了!”
説到此處,“玉杖神婆”柳無雙,帶着她兒媳柳三娘,已被“通天仙子”池月華等人迎進!
南宮漱石因等候多時,有些技癢,遂向主台上的“幽冥主宰”鄺無畏含笑問道:“鄺主宰,我們何時開始這端陽大會?”
鄺無畏怪笑答道:“端陽大會自應於正午開始,何況‘不夜城主’及‘青城無發叟’,尚未到來,還望南宮大俠,略候片刻!”
南宮漱石聞言,只得默然不語。
但還未多時,“不夜城主”韋旭與“青城無發叟”萬天痴,也就雙雙趕到!
“不夜城主”韋旭固是公孫大壽、羅三恨、司馬庸等師叔,身份不同,故而對於他們.言談之間.毫不客氣!
登上主台,目光四外一掃,“不夜城主”韋旭眉峯微蹙,便向司馬庸問道:“司馬賢侄,你這‘黑地獄’中,似乎到處都佈滿了厲害埋伏?”
司馬庸得意地笑道:“這是小侄、羅二哥,及鄺主宰三人殫精竭智所為,其中頗有幾件,威力極強,特具神妙!”
話完,轉對“幽冥主宰”鄺無畏笑道:“鄺主宰,我韋師叔與池仙子均到,對方“峨眉玉杖神婆’及‘青城無發叟’也來,時光更是恰交午正,你可以宣佈開始這場端陽大會了吧!”
鄺無畏點頭一笑,站起身形,剛待發話。
“不夜城主”韋旭忽然搖手説道:“鄺主宰且慢宣佈開會!”
鄺無畏愕然問道:“韋老前輩有何指示?”
“不夜城主”韋旭目光一注鄺無畏、司馬庸,冷然問道:“你們邀我來此,究竟是專門迎敵‘青城無發叟’及‘峨眉玉杖神婆’?還是為這端陽大會壓陣?”
鄺無畏見這‘不夜城主”韋旭似有不悦神色,不由暗自吃驚地,陪笑説道:“鄺無畏等,是恭請韋老輩與池老前輩,鼎力主持這端陽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