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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前一秒才説要娶她的男人,下一秒卻將她送回她的公寓,而且一回好幾天連個消息也沒有,叫她為之着惱。

    原先,紀穎以為要不了一天的時間,衞青槐便會罔顧她的意願逼她回龍幫。

    然一天過了又一天,他仍然沒有采取任何的行動,甚至還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不是每天出門上下班仍有專人負責接送,她甚至要以為他已經決定放棄她了。

    按理説,他若真肯放手,她該是再開心不過。

    可莫名的,她心裏就是覺得不痛快,感到被欺騙的不悦。

    尤其他派來的兩名手下,除了接送她上下班,就連去拜訪客户,甚至是到法院出庭,他們也全跟進跟出,拿她當犯人似的監視着,簡直要將她給逼瘋了。

    紀穎數度要求他們別跟着她不放,卻都被以一句幫主交代為由給拒絕,惹得她更加氣惱。

    她忍不住要懷疑衞青槐根本是故意的,表面上放她回來,暗地裏卻要這種賤招整她。

    當然,她是可以回去找他抗議。

    可一想到他把自己送回來後,一連幾天音訊全無,這會再要她自個回去,叫她面子要往哪擱?

    因為這樣,她儘管心裏氣悶,也只能隱忍。

    公寓的門鈴在這時響起,剛下班回來的紀穎不解這時候會是誰找上門來。

    開了門,她意外見到兄長跟柳若晴站在外頭。

    「哥、若晴,你們怎麼來了?」

    柳若晴亦感詫異,「小穎!-怎麼會在這裏?」

    聽到這話的紀威,懷疑的問:「不然她該在哪裏?」剛才在路上他就覺得奇怪,何以若晴一聽到要來這裏便百般阻撓。

    「在……」差點脱口而出的柳若晴倏地打住。

    紀穎解圍道:「哥,你們怎麼來了?」

    妹妹的話提醒了他的來意,「進去再説。」説完,他便帶頭走了進去。

    兄妹多年,紀穎自然聽出兄長語氣裏的不對勁,轉向柳若晴詢問:「哥怎麼了?」

    「我也想知道。」

    將門帶上,兩人先後跟了進去。

    客廳裏,紀威看着妹妹劈頭便問:「-跟龍幫有來往?」

    猛一聽到這話,紀穎直覺望向柳若晴,她則回以無辜的表情顯示她並不知情。

    這情形看在紀威眼裏,明白不單是妹妹,甚至是女友也幫着一起隱瞞。

    紀穎儘管心驚仍強自鎮定,試探兄長的口風。「哥怎麼會這麼問?」

    「別管我為什麼這麼問,只需要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紀穎下意識的隱瞞,「這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跟黑道份子有來往。」

    如果她承認,紀威也許還不會將事情想得太嚴重,可她的否認卻加深了他的懷疑。

    尤其她與女友不時眉來眼去,更加顯示事情的不單純。

    「是這樣嗎?」他轉向女友。

    柳若晴原本還想裝傻,但被他直勾勾瞅着根本由不得她逃避,只得硬着頭皮開口,「小穎怎麼可能會跟黑道份子有來往。」

    「沒有嗎?」紀威的視線在她與妹妹問梭巡。

    兩人被他瞧得心虛,最後是柳若晴開口問:「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雖然她對紀穎與衞青槐之間抱持着支持的態度,可不認為身為檢察官的男友也能這麼想。

    「我該聽到什麼?」他不答反問。

    柳若晴老早就知道男友十分精明,這會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裏更加確信。

    「我怎麼會知道。」

    「真不知道?」

    在紀威洞悉的眼神底下,柳若晴無語了,不確定該怎麼説才能使他信服。

    將她們的沉默看在眼裏,他明白若不揭穿她們,要想從她們嘴裏聽到實話,怕是難了。

    「法院的朋友告訴我,看到-跟龍幫的人走在一塊,這是怎麼回事?」他索性把話攤開來講。

    紀穎這才知道,原來是他們接送她去法院時露了餡。

    冷不防被兄長揭穿,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圓謊,更別提是柳若晴了。

    眼見她們仍是一味的沉默,紀威撂下話道:「-們是要自己告訴我,還是要我去查?」

    明白兄長的能耐,知道事情早晚瞞不住,紀穎決定坦白,「我跟衞青槐……」語氣仍有些吞吐。

    「那天送-回家的那個人?」紀威聽父母提起過。

    「嗯。」她不甚自在的點頭。

    「他是龍幫的人?」這點他倒是沒聽父母提起。

    「他……」她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兄長,衞青槐非但是龍幫的人,還是帶頭的主事者。

    「爸媽説他沒多大年紀?」他不解對方不過是個年輕人,何以她支支吾吾如此緊張。

    「小我五歲。」

    一旁的柳若晴連忙跟着道:「其實五歲也沒差多少。」殊不知男友在乎的不是年紀。

    「讓他退出。」如果他真要娶他的妹妹,就不能過那種刀光劍影的生活。

    「退出!」這怎麼可能,紀穎覺得兄長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既然他要娶-,就得讓-過安逸的生活。」

    娶她?敢情全家都當真了不成。

    「趁着年輕沒留下案底,現在就要他退出。」

    「這不太可能吧!」柳若晴硬着頭皮代為回道。要衞青槐心甘情願脱離幫派,起碼得費上些時間。

    「除非他不想娶小穎。」

    關於這點,柳若晴倒是可以肯定,娶衞青槐是一定會娶,就算沒有徵得紀家人的同意。

    「我想他是認真的。」

    「那他就一定得退出。」紀威斬釘截鐵道,不留一絲商量的餘地。

    將兄長的堅持看在眼裏,紀穎感到為難,而她自己卻沒有覺察。

    「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容易,再怎麼説總得給人家一點時間。」柳若晴勸道。

    從女友的説詞以及妹妹臉上的神情看來,紀威隱約也意識到事情不若自己以為的那般單純。

    「他是什麼人?」

    柳若晴試圖裝傻,「小穎不説了,他叫衞青槐。」

    「我問的不是他的名字。」

    她當然也知道,偏偏實話又説不得。

    紀威轉而望向妹妹等她回答。

    明白兄長遲早要知道真相,她坦白道:「他是龍幫的幫主。」

    「什麼?!」他怎麼也沒料到她會跟這樣的人物扯上關係,「馬上離開他!」

    「可是……」事情並不若他以為的這麼簡單。

    「沒有什麼可是,我絕對不同意。」

    見狀,柳若晴想幫忙説項,「威……」

    「-早就知道了。」

    面對男友的指責,她不禁語塞,「我……」

    「卻幫忙小穎瞞着我。」

    明知道理虧,她還是得幫忙説點什麼,「衞青槐對小穎是真心的。」

    「什麼真心?那傢伙是黑道大哥。」

    紀穎不自主的脱口,為衞青槐説起話來。「他其實不像哥想得那麼壞。」

    「-還在幫他説話。」

    「我……」

    「跟那種人在一起,-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的確,紀穎無法否認。

    按理説,她該感到害怕,可這段日子以來,她竟從未擔心過這點,相反的,她甚至對他感到放心。

    「不會的,你看我現在不也好端端的。」

    「現在好端端的,不代表將來就不會出事。」

    關於這點,紀穎無法對兄長提出保證,畢竟將來的事,誰也料不準。

    「我聽警界的朋友提起,最近狼星幫蠢蠢欲動,-離他遠一點。」紀威不希望妹妹受到波及。

    「狼星幫!」怎麼她一點也沒聽説。

    「狼星幫的勢力雖然不及龍幫,但真要槓上,會出什麼事誰也説不準,-非離開他不可。」

    紀穎猛一聽到這話,「哥是説龍幫會有麻煩。」

    「我説的不是龍幫,我擔心的是。」紀威懷疑她究竟有沒有把他的話給聽進去。

    她直覺想到的是,「那他不就有危險。」

    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送她回來。

    妹妹的執迷不悟,着實叫紀威氣惱不已,「到現在-還在想他。」

    紀穎沒有響應,滿腦子全叫憂心給佔滿。

    紀威看在眼裏本想説什麼,卻又擔心她聽不進去,遂轉向女友,「若晴,-幫我説説她。」

    柳若晴的回答卻是,「你別這樣固執,壞人姻緣是會倒八輩子楣的。」

    毫無疑問的,這話由她嘴裏説出,實在是一點公信力也沒有。

    可不管怎麼説,衞青槐是截至目前為止,唯一一個不曾對她心動的男人,雖説他的年紀是小了點,身分也不是很恰當,但是她願意看在他的那份心上,將小穎交給他。

    「什麼叫倒八輩子楣?那傢伙……」

    「我知道你想説什麼,晚點我再慢慢跟你解釋。」既然事情已經穿幫,也許該讓他了解當年的始末了。

    「有什麼好解釋的,難道-解釋完後,那傢伙就可以不當黑道大哥?小穎就不會受到傷害?」

    「他當不當大哥我不敢説,但是有一點我敢保證,那就是他絕對不會讓小穎受到傷害。」否則當年他也不會擋在她們面前,阻止他父親再開槍。

    紀威才想駁斥女友的説法,卻聽到紀穎説:「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視線直直的望進他眼裏。

    兄妹多年,他哪裏會不知道,一旦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事情泰半已成定局。

    「-……」

    「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別擔心。」

    「就怕-太過自信。」

    「先別告訴爸媽好嗎?」

    儘管妹妹語氣依舊,紀威卻能聽出其中的堅定,心裏也明白她一旦決定的事便無法改變,説出來只是徒增父母擔心。

    「哥還是那句話,別捲進去。」

    「我不會的。」紀穎面帶笑容保證。

    紀穎前腳一送走兄長,後腳立刻就下樓。

    路邊轎車裏的兩名手下一見到她,立刻下車走了出來。

    「紀小姐……」

    「送我回龍幫。」

    不意會聽到她這麼説,手下因謹記衞青槐的命令直覺推拒,「紀小姐如果有什麼事情,交代我們去辦就可以了。」

    這話聽在她耳裏,更加堅定回龍幫的決心。

    「現在就去。」她徑自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兩名手下眼見勸服不了,只得依言照做。

    坐在車裏的紀穎無暇細想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對衞青槐的擔心,除非親眼確定他安然無恙,否則她無法放心。

    車子不久便回到龍幫總部,才進大門紀穎便覺得氣氛不太對勁,雖説旁人見她突然回來都感意外。

    一下車,她直覺往大廳的方向走去,以為會在那裏見到衞青槐。

    而大廳裏雖聚了票人,但全是幫裏頭的幹部,唯獨不見他。

    在一片咒罵聲中,有人率先發現紀穎的到來喊道:「大嫂!」

    下一秒,所有幹部的視線全集中到她身上。

    心思全集中在尋找衞青槐上的她,並未留意到他們對她的稱呼,也忘了要像上回那樣緊張。

    她就近找了個人問:「你們幫主呢?」

    「幫主……」那人露出遲疑的表情。

    紀穎沒啥耐心的催促,「他人呢?」

    才聽那人道:「幫主人在房裏。」

    「謝謝。」丟下一句道謝後,她便轉了出去。

    她熟門熟路的走着,沒一會工夫便來到衞青槐的房門前,門也沒敲便直接推了進去。

    才踏進房裏,她一眼便瞧見牀邊圍了票人,先是愣了下才開口,「你們在這裏做什麼?」除了一名陌生的中年人外,老張跟楊魁三人都是她認得的。

    冷不防見到她出現,在場幾個人也頗感詫異。

    直到他們回過身來,她才看到被擋在後頭的衞青槐,那名陌生的中年人正在他的手臂上纏繞繃帶。

    他受傷了!紀穎立即意識到。

    「這是怎麼回事?」她大步往牀邊走去。

    「-怎麼回來了?」衞青槐問。

    她哪還有心情回答他的問題,「你怎麼會受傷?」説着,她轉向正在包紮的醫生,「他怎麼會受傷?」

    儘管不清楚她的身分,醫生還是據實以告,「衞先生中了槍……」他話到一半,因接收到衞青槐的眼神而倏地打住。

    可惜紀穎已經聽到了,「你受了槍傷?!」她並末意識到自己的激動。

    醫生在這時包紮完畢,衞青槐命令道:「你們全出去。」

    聞言,連同醫生在內,五個男人魚貫走了出去。

    門都還來不及帶上,她已經等不及發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受傷?」

    衞青槐依舊沉着臉,「為什麼回來?」

    「你別管我為什麼回來,你先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要不是她突然跑回來,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受了傷。

    「沒什麼!」他一語帶過。

    紀穎一聽,一把火倏地上揚,「怎麼會沒什麼?你受的可是槍傷。」

    「只是子彈擦過表皮不礙事。」

    話聽在紀穎耳裏,卻無法像他那樣等閒視之,「什麼叫不礙事?要是今天子彈打中的是你的心臟,你還能坐在這裏告訴我,你不礙事。」

    衞青槐沉默的注視着她的激動。

    她仍是一個勁的念道:「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死掉?要是今天子彈沒有打偏的話。」

    他的嘴角倏地泛起似有若無的笑意,「-擔心我?」

    「我當然……」她猛地打住了話。

    「當然什麼?」

    「當然……」

    她在擔心他?是的,她在擔心他。

    問題是,她怎麼可能會擔心他?她根本就不應該擔心他。

    除非……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一個整整小了她五歲的男人。

    「為什麼不説話?」

    衞青槐的問話將她的心思給拉了回來,在他的逼視下,她一口否認道:「我沒話對你説。」

    沒話對他説,剛才的情況可不是這麼回事。

    他沒有戳破她,只道:「為什麼突然回來?」

    他的話又提醒了她,「我哥説什麼狼星幫最近蠢蠢欲動要對你不利,這是真的嗎?」

    他總算明白她突然回來的原因,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她確實是關心他的。

    衞青槐嘴邊的笑意因這個認知而更加鮮明。

    「你還有心情笑,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很危險。」

    的確,不過危險在稍早之前已經解除,土狼作夢也沒想到他會敗得那麼慘。

    雖説中槍一事並不在自己意料之中,但是換來狼星幫的瓦解,值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叫土狼給逃了。

    就因為這樣,他剛才已經吩咐過楊魁他們,要他們全力追捕土狼,務求斬草除根。

    「為什麼回來?」衞青槐仍是老話一句。

    面對他的執意追問,被問急的紀穎索性耍起賴來,「怎麼?難道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不成。」

    是需要,這點他們都清楚。

    明知道這樣,她還是昂着下巴企圖硬拗,所幸他並沒有拆她的台,只是以着瞭然於心的神情睨着她。

    不想她繼續掛心,衞青槐道:「狼星幫的事已經解決。」

    「解決,什麼時……」説到一半,她恍然會過意來,「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受槍傷。」

    他沒有否認。

    儘管見他已無大礙,紀穎想到還是不覺心悸。

    衞青槐看出她的憂心。「我沒事。」

    她沒有説話,只是神情複雜的看着他。

    這回他或許幸運逃過一劫,但是下回呢?紀穎不敢想。

    沒有説話,她轉身就要離開。

    衞青槐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去哪?」

    「回我的房間。」

    「-要留下來?」儘管已經知道她關心他,但聽到她願意主動留下,仍是讓他高興不已。

    「我累了。」

    「過來!」他將她拉向自己。

    「你做什麼?」

    「陪我睡一覺。」

    她一聽,便破口要罵,「你……」

    「我不會亂來的。」他提出保證。

    看出他眉宇間的疲憊,知道他們都累了,她不再跟他爭執。

    避開他受傷的手臂,紀穎繞到牀的另一頭,一語不發的上牀。

    衞青槐順勢將她攬進懷裏,她本想推拒,終究還是放棄了。

    沒有一絲爭執跟強迫,兩人靜靜的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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