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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選

    丘玉芳一進宇宙公司就知道副總經理即將退休,董事局將在經理級挑人選升上去。

    那是個好職位,七位數字年薪,最高可分得十四個月獎金,公司配給豪華宿舍、家務助理、司機、出差乘頭等飛機,還有,有兩輛車子可供享用,每年還有一筆豐厚的交際費。

    得到那種職位,比做千金小姐或嫁入豪門還要優秀,因為有自主權。

    玉芳一直看着那個高位,這幾年來工作盡心盡意、常常超時,十分勞苦,什麼地方都去:東南亞、中東、歐洲、北美,反正單身,出差當旅行,不以為苦。

    上頭當然十分欣賞她。

    宇宙公司是少數不將職員銜頭放大誇張至無稽地步的機構。

    人家叫董事總經理,他們只叫經理,人家叫總裁,他們仍叫總經理。

    因此,宇宙的董事長,是真正的老闆,而不是一個虛銜。

    董事長是梁定國與梁定邦兩兄弟,梁定國去世後,那一份落在他遺孀羅玉薇手中,但是大嫂與小叔感情十分融洽,凡事有商有量,彼此尊重。

    宇宙由他倆掌權,大事得他們通過。

    玉芳見過樑定邦數次,對於羅女士,卻只看過照片,她年紀並不大,五十出頭,雍容華貴,在社交場所出現,每次都戴着炫目的珠寶。

    總經理王月掛一次與玉芳笑道:“還全世界去搜刮呢,一個人哪裏戴得了那麼多,只得兩個女兒,一個是學者,另一個是畫家,長年隱居,不好名利。”

    玉芳自覺沒有資格搭嘴,只是賠笑。

    王月桂一直欣賞玉芳這一點沉默。

    總經理終於到了退休的日子。

    她第一個通知玉芳。

    “多年來外頭都挪揄宇宙像個女兒國。”

    玉芳笑笑。“其實我們很公平,百駒競走,能者奪魁,玉芳,我推薦你升我的位子。”

    玉芳連忙説:“謝謝。”

    “可是你也知道,宇宙是間跨國公司。”

    玉芳抬起眼眉,又有什麼枝節?

    王月桂咳嗽一聲,“董事長的意思是,他想看看其它公司的人選。”

    玉芳脱口而出:“那是誰?”

    “駐倫敦的熊詠琴與温哥華的柯寶宜。”

    “都是女生?”

    “所以叫女兒國呀。”

    玉芳笑笑問:“三個人爭一個總經理位子?”

    “的確是,奇是奇在你們三人學歷年齡都差不多,工作能力也不分上下。”

    玉芳這時説:“五根指頭尚且分長短,我們又不是三胞胎。”

    “所以,董事長想好好看清楚你們。”

    玉芳詫異:“如何比拼?”

    “不,他對你們三人工作能力毫無懷疑,他只想對你們性格有進一步瞭解。”

    玉芳又笑了。

    “別笑,一個優秀管理人才必需寬宏大量,事事替下屬着想,那樣才得人心,方便推動政策。”

    “是。”

    “玉芳,我不認為你會輸給她們,你的長處正是體諒他人。”

    玉芳説:“總經理一直誇獎我。”

    王月桂把一隻信封交給玉芳,“這是熊、柯二人的履歷。”

    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

    “董事長的意思是,請你們到他火奴魯魯的大宅去度假三天,彼此相處七十二小時,日後,他好有決定。”

    玉芳一怔,這方法倒是別緻新穎。

    “你好自為之。”

    “謝謝你。”

    “玉芳,”王月桂有點不放心,“抱歉我不能為你做更多。”

    “已經夠多了。”玉芳由衷地説。

    王月桂用手撐着頭,“我進宇宙打天下之際,才廿歲出頭,那時,梁定國也不過四十許人,壯年有為,我就在他手下出身。”

    玉芳靜靜聽她細説當年。

    “本來我的權位當不止這一點,不幸梁定國與原配離異,另娶羅玉薇,羅女士認定我與前任梁夫人關係良好,故此刻意冷淡我。”

    玉芳要到這個時候方知該段淵源。

    王月桂嘆口氣,“後來梁氏去世,羅女士上場,我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幸虧宇宙始終是個用人的地方,我地位幸保不失,可是,在羅女士面前,我始終不是紅人,你明白嗎?”

    玉芳點點頭。

    “進宇宙時是紅顏,出去時已是老婦,這間大廈會變魔術呢,玉芳,吃盡了我們最好的時光。”

    玉芳笑,“你才不老。”

    王月桂拍拍玉芳肩膀,“我知道自己的事,玉芳,去吧,祝你幸運。”

    玉芳退出,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她立刻自錦囊中取出對手的照片來看。

    馬上就怔住。

    這哪裏像升職人選,這簡直像未來影后選舉。

    柯寶宜尤其漂亮,簡單的套裝半身照已可以看出她身段姣好,一雙眼睛閃着精靈光芒。

    比下去了。

    美色膚淺?別開玩笑,能力勢均力敵之際,美色另外計分。

    玉芳再看熊詠琴的近照。

    她粗眉大眼,有點混血兒韻味,臉容甜美,玉芳一看就知道她是二人中比較易相處的那個。

    兩人履歷更不用説,絕對一流,不過玉芳倒不擔心這一點,她不怕在這方面輸給任何人,她憂慮的只是在做人方面不及熊詠琴與柯寶宜。

    玉芳深深嘆息。

    爭爭爭,自幼稚園爭音樂椅就開始競爭,僧多粥少,你得到的必然是人家失去的,焉能不結怨?

    可是丘玉芳已經習以為常,不去爭取,難道守株待兔?

    一星期後,她乘飛機往火奴魯魯赴約。

    收拾行李已煞費功夫,晚裝、便裝、運動衣、泳衣均不可少。

    不能太保守,當然也切切切忌暴露,你説難不難。

    還要有適當的首飾與鞋襪配搭,行李又不能超重及誇張,真不是容易的事。

    玉芳本有一套路易維當,可是想了想,另外去買了幾隻新秀麗,樸素點好。

    不能太工心計,每樣細節都計分。

    出門之前她去修剪頭髮指甲,又休息個足夠,才踏上飛機。

    去度假?不,去打仗。

    幸虧丘玉芳性格豁達,不太緊張,既然已經盡了力,也就聽天由命。

    司機在飛機場把她接到大宅。

    屋子是山上的一間華廈,佔地一畝,往下看,是整個威基基沙灘。

    一個人富有到這種地步,倒也是好事。

    甫把行李放下,女僕便上來説:“丘小姐,梁夫人請你半小時後到露台喝下午茶。”

    玉芳便趁這段時間洗把臉,補一補口紅,換件衣服。

    她沿着樓梯下來,發覺二樓的陽台寬大舒適,而且,熊、柯兩位已經比她早到。

    玉芳不敢怠慢,立即迎上去。

    那兩位女生也轉過頭來。

    大家都滿臉笑容,雖然年紀輕輕,表面工夫都練得到了家,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她們在開舊生聯歡會。

    柯寶宜比照片還好看,簡直是個美人兒。

    熊詠琴則英姿颯颯,十分神氣。

    可是兩位女生上下打量過丘玉芳之後卻讚道:“原來人真可以有這樣文雅的氣質。”

    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一把聲音道:“無論誰勝出,都希望其它兩位繼續留任。”

    一看,是梁定邦到了。

    他穿着便服,過來招呼三位年輕女子。

    玉芳馬上注意到柯寶宜一個箭步,搶到他右邊的位置坐下。

    好一個熊詠琴,輕輕挪到左邊。

    玉芳笑笑,只得坐在梁氏對面。

    爭,也得有個限度,姿勢那麼難看,贏了比輸了更慘。

    他們才聊幾句,忽然有人説:“怠慢,我來遲了。”

    原來是羅玉薇女士。

    她年約五十餘歲,氣質優雅,身段苗條,衣着考究,渾身配戴珠寶,但並不覺過份眩目。

    她笑着走過來,“後生可畏,我像你們這個年紀,什麼都不懂。”

    玉芳笑而不答。

    柯寶宜笑道:“梁太太,我們不懂不行呢,不然怎麼在宇宙立足。”

    玉芳反正不是坐在什麼好位置,只有她一人起身讓位。

    玉芳有第六感,這次升職指示,將由羅女士發出。

    這時熊詠琴也連忙來扶羅女士。

    羅女士輕輕推開她,“誰陪我打網球?”

    人家並不老,説不定養尊處優,精神比年輕人好。

    熊詠琴連忙説:“我可以。”

    羅女士看着玉芳,“你呢丘小姐?”

    玉芳輕輕答:“我沒學過。”

    熊詠琴牽牽嘴角。

    她陪着羅女士去更衣。

    這邊柯寶宜一對寶石似眼睛盯住梁定邦不放。

    噫,一人跟一個,丘玉芳頓時落了下風。

    她站不是,坐不是,十分有挫敗感。

    幸虧梁定邦説:“來,玉芳,一起來參觀我們家的雀鳥院。”

    真沒想到梁宅飼養着那麼多漂亮的雀鳥。

    自蜂鳥至白孔雀都有,玉芳為之心花怒放,她對會人語的七彩鸚鵡最有興趣。

    有一隻看到她與柯寶宜便説:“姑娘們來了,姑娘們來了。”

    可是柯寶宜沒有興趣看蜂鳥啜吸蜜水,她露出不耐煩之態。

    梁氏問:“玉芳喜歡那一種鳥?”

    “啊,都喜歡。”

    一隻八哥飛來停在她肩上。,

    “能告訴我是哪一隻嗎?”

    玉芳笑笑,欠欠身,答道:“我最喜飛翔在原野裏的隼與鷹。”

    梁氏詫異道:“啊。”

    柯寶宜插嘴:“我們剛才説到何處,呵,對,宇宙創業經過。”

    她這時有意無意,把手臂繞着梁定邦的手臂,上身輕輕靠近。

    玉芳別過頭去。

    這是什麼手段?

    太像歡場女子拉人客。

    玉芳笑容漸漸呆木。

    物傷其類,玉芳不由得惻然。

    她腳步漸漸墮後,在後院看起景緻來。

    丘玉芳出身普通家庭,所以她不諳球藝,亦不會講法文,更不懂彈琴,皆因父母交不起這種額外學費,她只受過普通教育。

    然後,憑獎學金出外留學。

    可是,她很有自律,她懂得什麼是榮辱之心。

    她嚮往升職,可是,她賣藝,不賣身,賣力,不賣命。

    對她來説,尊嚴最重要,與其它兩位人選比較,她敗跡已露。

    玉芳暗暗叫聲可惜,她恐怕要令王月桂失望了。

    玉芳回房去。

    晚飯時間是七時正。

    她真沒想到柯寶宜會穿一襲露胸禮服,她美好身段暴露無遺,彷彿在喊:讓我升職,這一切也是你的!

    玉芳嘆口氣,不該這麼想,一定是妒忌了。

    吃到一半,熊詠琴忽然閒閒説:“聽説香港宇宙公司的總經理王月桂與玉芳有特殊關係。”

    梁定邦立即問:“是嗎?”

    玉芳發愣,沒想到有人會當面發難。

    羅女士解圍,“聽説她倆像兩師徒。”

    熊詠琴笑,“據説,玉芳的母親以前是王女士的好朋友。”

    要到這個時候玉芳才開口:“她們的確是中學同學。”

    柯寶宜馬上説:“朝中有人好做官。”

    玉芳立刻説:“王月掛辦事公道。”

    熊詠琴笑,“我肯定她是。”

    玉芳氣結。

    梁定邦説:“我想請三位説一説升職後計劃。”

    這時,大家看着玉芳,“你先説吧。”

    先説沒好處,後兩位可以根據老闆的評語添增刪除講辭。

    玉芳知道柯、熊先要聯手淘汰她,然後才作競爭。

    都是知識份子,有什麼必要這個樣子。

    都是中了老闆的計,叫她們自相殘殺。

    玉芳只得娓娓道出她當選後的政策。

    這番講辭,她自一年前便開始練習,背得滾瓜爛熟,她丘玉芳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説到一半,故意喝口水,表示為難,略加思索,再講下去,處處都照顧到,使低估她的那兩位小姐再無發揮餘地。

    果然,她講完之後,那兩位頓時失色。

    她們才説幾句,羅女士便説累,先告退下去了。

    一天已經過去,明日請早。

    老闆以升職為餌,把名利燻心的夥計玩弄於股掌之上。

    玉芳覺得她似老鼠,而梁氏與羅女士則似貓。

    飯後,柯寶宜陪梁定邦下棋。

    熊詠琴過來同玉芳説:“有人施美人計呢。”

    玉芳冷冷走開,終於忍不住,迴轉頭來,丟下一句:“幸虧你也不是吃素之人!”

    她回房去休息。

    這種遊戲有什麼好玩。

    半夜,她睡醒了,想必是因時差尚未習慣,於是想到二樓圖書室取本書看。

    一開門,看見柯寶宜與梁定邦正站在房門口接吻。

    玉芳連忙關上卧室門,這種事,看到了怕會有殺身之禍。

    玉芳忽然歇斯底里地笑出來。

    這一切只是為了這份工作?天曉得,這種優差都會中還是可以找到,恐怕只是為着跑頭馬勝利的感覺吧。

    她又悲哀了。

    丘玉芳又何嘗不想勝出,好吐氣揚眉,光宗耀祖,可是要她猥瑣地出賣靈魂,她辦不到。

    那一晚,她輾轉反側沒睡好,剛瞌上眼,聽見有人敲她房門。

    推門進來的是熊詠琴。

    她不問自己是否受歡迎人物,便坐到玉芳牀沿,氣急敗壞地説:“原來柯寶宜是這樣的人!”

    玉芳不由得笑了,“我還以為你同她是同黨。”聯手來對付丘玉芳。

    “誰知她會出賣肉體!”

    丘玉芳覺得她語氣好不文藝腔,嗤一聲笑出來,順便起牀梳洗。

    “這也是一種手段,你亦可效法。”

    熊詠琴説:“我做不出。”

    “那你輸了。”

    “什麼?那多不公平!”

    玉芳答:“世事幾時公平過?”

    “你甘拜下風?”

    “豈止,我願賭服輸,決定退出。”

    熊詠琴發呆。

    “我經不起這七十二小時的考驗,我一會兒就下去向梁太太告辭。”

    熊詠琴不置信,“丘玉芳,你是以退為進?”

    玉芳嘆氣,“你把孫子兵法背得滾瓜爛熟,祝你用兵如神,節節勝利。”

    熊詠琴大眼睛轉了轉,丟下玉芳,先去換衣服。

    早餐桌子上大家都很沉默。

    柯寶宜只敷了口紅,一張臉白皙細緻,無論喜不喜歡她,都必需承認她是個美女。

    梁定邦沒有下來陪人客吃早餐,只有羅女士與她們同坐。

    半晌,羅女士開口,“玉芳,你可是有話要同我説?”

    玉芳一怔,呵,熊詠琴已經通風報訊,即使丘玉芳改變主意,也已經來不及。

    好一個丘玉芳,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説:“我有點私人原因,想早走一步。”

    羅女士臉色一沉,“是我招呼不周到嗎?”

    “不不不,”玉芳説:“家母來電,説她身體不舒服。”

    柯寶宜驚奇地睜大了她的大眼睛。

    羅女士頷首,“那我是肯定留不住你了。”

    玉芳答:“我心意己決。”

    玉芳回到樓上收拾行李。

    自窗口可以看到柯寶宜與梁定邦雙雙在草地上散步。

    玉芳笑了。

    她身後傳來羅玉薇的聲音,“脾氣那樣硬的人遲早會吃虧。”

    玉芳順口答:“在艱苦的時候,一定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那又何必早走?”

    玉芳温和地説,“因為成功不是一切,況且在這場比試中,贏了比輸了更慘。”

    “如何見得?”

    “這是一場不公平比賽,評選員目的是叫我們獻媚出醜,我又何必被你們玩弄?”

    羅女士吃驚,“世上竟還有這樣梗直的人。”

    玉芳笑笑,“我也覺得奇怪,也許,在我心底下,始終認為你是一個值得論理的人。”

    “玉芳,不要辭職。”

    “讓熊詠琴來做我的上司?我已領教過她的為人,我不想與她相處。”

    玉芳拎起行李。

    “我叫司機送你。”

    “梁太太,很高興認識你。”

    “玉芳,我很遺憾。”

    “相信我,梁太太,完全沒有必要,宇宙有的是人才。”

    像熊、柯二人那樣的人才。

    丘玉芳離開了火奴魯魯。

    臨上飛機,她才發覺她沒看清這島上的風景。

    玉芳苦笑,她在飛機上打了一個盹。

    以後,無論多忙,都要記得抽些時間出來享受生活。

    回到家,她淋一個浴,上牀睡覺。

    有電話進來,錄音機開動:“丘玉芳小姐,總經理找你,請速向公司報到。”

    玉芳擺擺手,轉一個身,墮入夢鄉。

    第二天,玉芳睡足了,伸一個懶腰起來。

    後悔嗎?

    不。

    一個人總不能做每件事都後悔,王月桂那裏,她自然會好好交待,休息三兩個月,再另覓新工作。

    電話又進來了,“玉芳,你在家嗎,快來聽電話。”

    是王月桂的聲音。

    玉芳連忙去取起話筒。

    “怎麼兩天就回來了?”

    玉芳苦笑,“行動失敗。”

    “快回公司來,我有話説。”

    “給我三十分鐘。”

    玉芳立刻換上衣服梳洗出門。

    在車子裏,趁紅燈之際撲了點粉。

    王月桂在等玉芳。

    她滿臉笑容迎出來。

    奇怪,玉芳想,就算想安慰她,也不用擺出這樣客氣姿態。

    “坐下,玉芳。”

    玉芳嘆口氣坐下。

    “恭喜你,玉芳,羅董事長今晨來電,決定升你為總經理。”

    玉芳張大了嘴,十分驚奇意外。

    “還有,羅女士叫我告訴你,梁定邦先生同柯寶宜小姐宣佈訂婚。”

    玉芳幾乎不相信耳朵。

    “看,多好,你們各自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玉芳問:“熊詠琴呢?”

    王月桂笑,“沒有提到她,喂,玉芳,不可能人人得獎呀。”

    是,其人是非太多,難以相處。

    “丘玉芳,你終於升了。”

    玉芳捏着一把汗,“我對羅女士十分無禮。”

    “她説了,十分欣賞你個性梗直,認為難能可貴,還説,你有我當年影子,公司就是需要這種只管苦幹不耍手段的人才。”

    “啊。”真是難得。

    王月桂感慨,“我小覷了羅女士,我一直以為她冷淡我。”

    丘玉芳籲出一口氣,“好險。”

    “玉芳,我好佩服你,這一招叫釜底抽薪,沒想到你敢用上。”

    “我?”玉芳連忙説:“我是真心想退出,這不是手段。”

    “得了,”王月桂揮揮手,“在師傅面前還不坦白?”

    玉芳怔住,不知如何回答。

    “來,”王月桂説:“試試這張大班椅可適合你,可要換過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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