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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自從兩人的戀情明朗化後,布萊德的態度越來越大膽,他就像只招搖的花蝴蝶,人前人後絲毫都不掩飾對心晨的愛意。

    原本呢,情人間你儂我儂是理所當然,就算旁人早已雞皮疙瘩掉一地也是無可厚非,然而,不等旁人抗議,身為另一半的心晨卻是第一個舉白旗投降。

    不可否認的,布萊德對她的細心呵護和關愛,讓她深受感動,而自己對他,也有着異於平常的情愫存在,雖説她一直不願意去正視。

    然而,再多的感動跟情愫也無法在一時片刻間,改變她多年來養成的個性,她早已習慣用淡漠的面具保護自己免於受外界傷害。

    而今,布萊德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她的防護網,企圖攻陷她的偽裝,這讓她不由得大感到心慌意亂。

    她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獨處,喘一口氣。

    結束一天的行程,轎車才在飯店門口停妥,她立即開口,“不跟你們上去了,我先走了。”匆匆丟下這句話,心晨頭也不回的沒入街上的人潮中。

    “心晨!”布萊德急着喊她。

    “早提醒過你別操之過及。”米勒帶點幸災樂禍的説。

    沒心情在這節骨眼聽他長篇大論,“你們先上去,我去找她。”布萊德匆匆交代完,也不等米勒接句話,人跟着沒入人羣中。

    雖説心晨是個女人,但她的腳程可絲毫不遜色於任何大男人,尤其當她又有意迴避時,想追上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布萊德喘着氣追了她兩三條街,在行經某個人煙稀少的公園時,眼看再差一點就要追上了,卻被幾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硬生生阻擋去路,讓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消失在街道轉角。

    “讓開!”此時的布萊德沒心情和人攪和。

    七、八個混混卻沒有絲毫退下的意思。

    “阿都仔中文説得倒挺溜。”

    “可惜脾氣不是頂好。”

    “一身高級名牌,看來是頭肥羊。”他們圍着布萊德品頭論足。

    最後,由帶頭的混混開口,想過去是吧?可以,我們幾個兄弟手頭最近剛好不是很寬裕,如果你夠上道的話,我們也不會太為難你。”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要他交出買路財。

    經過這麼一陣耽擱,確定是追不上心晨了,布萊德的火氣壓抑不住直衝上心頭。

    “你們真把我惹毛了。”他目露兇光,兩手握拳,不難看出有大幹一場之意。

    將布萊德殺氣騰騰的模樣看在眼裏,幾個混混不禁退縮起來,“大哥……”擔心不會是惹上什麼難纏的人物吧!

    帶頭的混混儘管心裏也有些驚慌,仍硬着頭皮死撐,“別怕,阿都仔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咱們人多勢眾還怕他一個不成。”

    “一羣不知死活的東西。”很好,布萊德決定將自己一肚子的怒火宣泄在眼前這些癟三身上。

    就在他正準備大展拳腳之際,心晨卻在此時折了回來。

    “布萊德!”

    幾名混混和布萊德不約而同將頭轉向聲音來源。

    原本,心晨是極力想擺脱他,眼看自己就要被他追上,步伐又加快幾分。

    奇怪的是,不過才繞過一個轉角,布萊德卻突然失去蹤影,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折回來想探個究竟,遠遠的卻瞧見他被幾個混混夾攻,急得她飛奔上前。

    在瞥見心晨瞬間,一縷思緒飛快閃過布萊德腦門,致使他已經揮出的拳頭在半空中硬生生打住。

    這一遲疑,對方的拳頭當場毫不客氣的擊中他的鼻樑,使他整個人往後摔出去。

    “布萊德!”親眼目睹這一擊的心晨驚呼,焦急的想上前察看他的傷勢,卻被其他人團團圍住。

    心晨評估一下眼前的局勢,知道不先將眼前這些人擺平,她是很難接近布萊德半步,於是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幾個混混徹底解決。

    同一時間,給了布萊德鼻樑一拳的混混以為他不過是個虛張聲勢的肉腳,當下更是不客氣的狠狠動起手來,對他是又揍又踢。

    礙於心晨在場不能出手的布萊德只能左閃右躲,像個軟腳蝦似的東躲西藏。

    由於對方全是一些空有蠻力的草包,心晨很快便解決了大半,甚至還行有餘力邊留心布萊德的情況,眼看着他直處於捱打的局面,她的拳腳又加快幾分,扁得對方哀嚎連連。

    由於還要分神留意布萊德,以至於她並未注意到角落裏有個混混正撿起地上一根木棍,悄悄從她背後欺近。

    布萊德遠遠的瞧見這一幕,“心晨小心!”

    就在她聽到布萊德示警當口,木棍剛好應聲擊中她的後腦勺,她緩緩回過頭,“你……敢……打……我……”下一秒,就見她的身子呈直線向下癱軟。

    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受到襲擊,大受刺激的布萊德猛地竄起身子,一記強而有力的迴旋踢,前一秒還追着他跑的歹徒凌空飛起重重摔落在地,倒地不起。

    少了她這層顧忌,布萊德拳腳齊出有如神助,不過片刻不到的光景,就將剩餘的混混解決殆盡。

    當他趕到她身邊將她從地上扶起時,發現她的後腦勺正、汩汩地留着鮮血,殷紅的血液讓人看得怵目驚心。

    沒敢再遲疑片刻,布萊德飛快抱起地上的心晨送醫。

    ***

    單人病房裏,經過醫生診治後的心晨已無大礙,但為了確認是否有腦震盪的跡象,仍必須暫時留院觀察。

    這會,頭裏着紗布還處在昏迷狀態下的心晨靜靜地躺在病牀上。

    病牀邊,米勒正悉心照料布萊德的傷勢。

    邊幫好友上藥,米勒邊是納悶,“布萊德,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憑你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傷成這副德行。”即便都只是一些皮外傷。

    “我沒有還手。”回答的同時,布萊德的視線仍停留在病牀上,頭裏着紗布猶處在昏迷狀態下的心晨。

    是他太過大意,才會讓心愛的女人受了傷,為此布萊德心中相當自責。

    “你沒有還手?!”米勒的反應像是聽到天方夜譚。

    “心晨在我準備動手時折了回來。”

    “那不正好,為了她,你苦練拳腳,剛好可以趁此機會……”

    “行不通的,米勒。”布萊德原先也是這麼以為。

    “為什麼?”

    “我必須顧慮到她的感受。”

    顧慮她的感受?“你不正是為了她才去學拳腳功夫的嗎?”米勒越聽是越糊塗了。

    “沒錯,確實是這樣。”

    “既然如此,那你……”

    “多年以來,我一直以為她要的是一個足以與她匹敵的男人,直到方才她單槍匹馬突圍來救我,在看到她心急如焚的表情瞬間,我整個人才突然醒悟過來。”也是為了這個遲來的認知,才讓他硬生生停下拳腳。

    聽了半天,米勒仍是沒能弄懂他所要傳達的訊息。

    “或許,連心晨也沒能察覺到自己真正的心意。”

    “布萊德,我知道你説話很有哲理,但是可不可以請你講白話些?”

    “心晨在很小的時候就察覺到自己的孤立無援,並學會利用武裝來保護自己免於被欺負。”他緩緩道來,“對於當時可説是一無所有的她而言,自保的能力是她僅存的自信來源,我想她是藉此來肯定自己。”

    “問題是,這跟你捱打有什麼關係?”

    “心晨奮不顧身跑過來救我時,臉上的表情把我當成是她的責任,當然也有對我的關心,她相信她有絕對的能力可以救我脱險。”略微停頓了下,他直直的望着米勒,“要是她發現我的能力其實不下於她,突如其來的衝擊!”

    “你擔心會瞬間擊垮她的自信?”米勒總算是聽明白了。

    布萊德點頭,他不能罔顧她的感受,奪走她的自豪。

    “所以你就自願當個打不還手的沙包?”難以實信好友居然如此愚蠢。

    布萊德沒有答腔,就當時的情形而言,他別無選擇。

    “傻了,果真是傻了,堂堂一個歐洲經濟產業聯盟的主席,居然會是個愛情的傻子。”向來樂於當個花花公子的米勒怎麼也無法體會。

    “等你將來遇上了,自然就會明白我不是傻了。”

    “得了吧!”米勒自信不會有那麼一天,“既然心晨是去救你,為什麼反而是你抱她上醫院?”

    “她被偷襲了。”布萊德忿忿然道。要不是急着送心晨就醫,他肯定會留下來再痛扁那些個渾球一頓。

    “這麼説來,在她倒下後,你就變身大展雄風嘍!”若是換成他,肯定將先前捱揍的份全加倍索回。

    看好友説得興致勃勃,布萊德可不以為這是一件有趣的事,他既不捨又心疼地瞅着牀上昏迷的人兒。

    ***

    感覺頭像是要裂開似的,心晨掙扎着從痛楚中甦醒。

    一天一夜沒有闔眼,不眠不休照顧她的布萊德一見到心愛的女人終於醒了,“心晨,你終於醒了!怎麼樣,頭還疼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後腦勺不時傳來陣陣抽痛的心晨根本無暇理會耳邊的聒噪,“這該死的疼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右手扶着自己的腦袋。

    “你不記得了?”

    不記得?她該記得什麼?心晨勉強抬起頭看布萊德。

    “你為了救我,被歹徒從背後偷襲,因為擔心有腦震盪的跡象,醫生要求留院觀察。”

    她想起來了!當時,她拳腳齊出狠狠的痛扁了那幫混蛋一頓,混亂中突然聽到布萊德開口示警,轉頭剛巧捕捉到其中一名混混手握木棍,跟着就不省人事了。

    又一次的事件證明,布萊德果然是她生命中的掃把星,否則怎麼他明明就只是個軟腳蝦,每回受傷卻都是身手不凡的她?心晨不平。

    “怎麼樣,記起來了嗎?”擔心她是不是傷到腦子了,布萊德焦急的想確認。

    “歹徒呢?都抓到了嗎?”

    聽到這話,布萊德總算鬆一口氣,還好她沒事。

    “放心吧,被打成那樣,不死也半殘廢了,哪裏還逃得了。”米勒一時口快。

    “被打成那樣?”心晨費解。

    趁着她不注意,布萊德飛快給了米勒警告的一眼,要他別亂説話。

    意識到自己説溜了嘴,米勒連忙亡羊補牢,“嗯,我的意思是説,你那些個局裏的夥伴已經幫你報那一棍之仇了。”

    “是嗎?他們已經做啦?”心晨手支着下巴沉吟。

    “安心養傷吧,一切都過去了。”布萊德説,不希望她繼續被外務所叨擾。

    “過去了?”她可不這麼認為。

    就在布萊德和米勒還沒弄懂她話裏的意思時,她突然伸手拿過布萊德西裝口袋裏的手機,一言不發的撥起電話。

    “心晨,你這是……”布萊德才想追問,電話卻在此時接通了。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是在確認心晨的身份,“是我,應心晨。”

    警局裏的同仁一聽電話是她打來的,全七嘴八舌搶着跟她問候。

    電話這頭的心晨不耐煩的回了句,“死不了。”隨即切入正題,“那班渾蛋現在怎麼樣了?”

    電話裏的同仁爭相跟心晨保證要她放心,他們已經幫她教訓過那幫混蛋了,這一兩天就會將那班人移送法院審理。

    “別太快送審,多留個一兩天。”心晨對着電話交代。

    “為什麼?”局裏的同仁和布萊德、米勒心裏全有着相同的疑問。

    她只是淡淡吐了句,“你們説呢?”做為這通電話的總結。

    沒有人可以在傷了她之後,安然無恙的離開,心晨是這麼以為的。

    看來,那班不長眼的歹徒肯定有得他們受了。

    ***

    在醫院忍受了他兩天,回到飯店他依舊跟前跟後,彷彿她是個脆弱的陶瓷娃娃,一個不小心就會碎掉似的,這種非人的精神折磨心晨受夠了。

    “布萊德!你鬧夠了沒有?”她按捺不住大聲咆哮。

    “我……”回應她的,是一張哀怨又飽受委屈的愁容。

    又來了!每回自己只要嗓門稍微大些,他就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小媳婦姿態,害她幾乎都要誤以為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會被他這軟腳蝦製得死死的,肯定是她做夢也沒想到的事,偏偏,它就是發生了。

    她,應心晨,人人口中的大惡女,什麼逞兇鬥狠的場面沒見過,再大的風浪也沒能使她退縮。

    這樣混得開的她,居然會拿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布萊德沒轍?這要傳出去豈不笑掉人家大牙。

    中國人有句老話説得好,所謂柔能克剛,或許,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心晨語調有氣無力,“説吧,你到底有什麼事?”對於他,般是徹底認輸了。

    從高中時代心晨就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外加宇宙世界級遲鈍的沒神經,她要是不能看開,堅持跟他繼續纏鬥下去,最後發瘋的一定是自己。

    心晨她哪裏知道,真實生活裏的布萊德壓根不可能如此軟弱,這點單從他能成為歐洲經濟產業聯盟主席便可窺知。無奈,布萊德的偽裝技巧實在太高明瞭,心晨想要發現他的真面目,這輩子看來是沒指望了。

    “我只是擔心你。”布萊德一臉無辜,眼底寫滿濃濃的關心。

    心晨雖然感動,但,“我以自己的人格保證,我已經沒事了,是不是可以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了?”面對他亦步亦趨的跟監,心裏都不禁要產生錯覺,懷疑到底誰才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心晨……”

    “幹麼啦?”她勉強抬起頭直視他,卻發現他正拿無比認真故眼神瞧着自己,“你、你怎麼啦?”突然這麼正經八百,怪嚇人的。

    “你應該知道,我會這麼擔心,是因為愛你更勝過自己的生命。”布萊德的掌心緩緩撫上她的臉頰。

    “我、我知道啦!”儘管知道自己並不討厭他,甚至還比喜歡多一些,但大咧咧慣了的她,仍不是很能適應這種親密的舉動,“你可不可以別靠那麼近啊?”害她心臟卜通卜通跳得好快。

    “你愛我嗎?”雖説心晨對自己確實比一般人多出些許情感,而他也深信那就是愛,但是沒能聽她親口證實,自信如布萊德,心裏也不免覺得不踏實。

    一句話,當場讓心晨脖子以上的肌膚瞬間漲紅成一顆紅番茄,眼看頭頂甚至要冒出煙來。

    口乾舌燥、心跳加快、毛孔擴張……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心晨覺得自己彷彿不再是自己,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應。

    她不喜歡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那讓她感到心慌,覺得被布萊德碰觸到的肌膚正滾滾發燙,她試圖想往旁邊挪移,避開兩人間的親密。

    察覺到她的退縮,布萊德故意裝出破碎的聲音,“你不喜歡我碰你嗎?”藉機將她整個人摟進懷裏,不讓她有機會逃開。

    “不是,我只是……”她試圖解釋,卻感受到自己的脈搏跳動越益加速,“布萊德,你可不可以……我很不舒服……”吃力的擠出話來。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他當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雀躍她心裏確實有他的同時,決心教會她探索男女間的親密。

    “不舒服?是頭還痛嗎?”布萊德表面上一臉緊張,右手還煞有其事在她臉上東摸西碰乘機揩油,心裏實則笑到腸子快打成結。

    “沒、沒有。”慌得心晨東躲西閃想要避開他的右手。

    “那是……好朋友來了?”布萊德就着她耳邊呵氣。

    好朋友?什麼好朋友?她哪有……

    腦海裏精光一閃,意會到他居然是在和自己討論女人的私密,她赧得簡直説不出話來,只能鼓着嫣紅的腮幫子沒命猛搖頭。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向來大咧咧的她居然會有這麼可愛的一面,雖説他是喜歡她的特立獨行、她的桀騖不馴,但偶爾品嚐她的嬌羞,也是一件令人心曠神怡的事。

    “都不是啊!那為什麼臉會紅成這個樣子呢!”他居高臨下,一張臉幾乎要抵到她的鼻樑。

    嚇!近距離的一個大特寫,心晨覺得自己就要不能呼吸了。

    “難道是感冒了?!”説這句話時,布萊德飽滿的唇瓣甚至刷過她的菱唇。

    頓時,腦袋瓜子嗡嗡作響,腦海裏一片空白,這下她是真的忘了要呼吸了。

    雖説突襲一個沒有防備的人實在是小人行徑,但美色當前,布萊德是寧可當個小人,也不願當個性無能的柳下惠。

    布萊德騰出一隻環在她腰際的手臂,攀升至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腦袋瓜固定住,跟着嘴唇明目張膽封住她因驚嚇過度而微啓的雙唇。

    多少個夜晚,他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因渴望她的甜美而失眠,直到這一刻,他所有的煎熬終於得到補償。

    是的,她的滋味就一如自己想象中美妙,令他全然無法自己的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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