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蕭矢緩緩掃視着瞻仰廳的四周,然後將目光落在那扇狹小的小門上,沉靜地一笑:“原來在下面……”
穆薩靜靜聽着樓梯上那平穩的腳步聲一步步接近,念力隨着意識不斷攀升,他四周的空氣開始不斷扭曲,形成一個個波動的氣環。他暗暗嘲笑着對方的自大,準備在對方進入地下室入口的一剎那予以全力一擊。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在這樣強大的念波下生還。
突然,腳步聲停了下來。
穆薩無由地感到一陣激動。外面的這個,並不是普通的對手。他覺得自己如同當年在大雪山之中捕獵時遭遇兇猛的獵物一樣,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因興奮顫抖。
“來吧……來吧……”他在心中默默召喚着。
門口暗影突然閃現,速度之快,晃若鬼魅。
念波以難以想象的更快速度猛烈擊出。
轟雷爆裂一般,狹小的入口被擊出一個大洞,扭曲的電線和鋼筋從洞內的邊緣伸出,藍色的電火花閃爍着,隱隱照亮黝黑的階梯,彷彿一條通往幽冥的隧道。
煙塵瀰漫中,一個留着披肩長髮的少年從洞口處緩步進入。
穆薩臉上的肌肉在瞬間凝結:“不愧是A組的人。能接下我全力一擊而安然無恙的,你還是第一個。”
“啊,你説那個……”蕭矢回頭望了望身後,微笑道:“很遺憾,被你擊中的不是我,只是你上面的一個夥伴而已……”
穆薩沉鬱的臉上怒氣一顯即逝:“都這麼卑鄙麼,A組的人?”
“光榮或者卑鄙,只是用在活人身上的用於而已,不是麼?”蕭矢靜靜地答道。
心中奇怪,為什麼自己會用段墨的話來回答他。
穆薩一滯,隨即冷冷地道:“廢話少説,讓我看看A組的人,手頭和口頭是不是一樣硬!”雙拳一錯,厲嘯着衝上。
修長的中指屈成一個完美的弧度,驀地彈出。瑩黑色的棋子似快實慢,以魔幻般的速度擊上穆薩的右拳。
低沉的爆破聲中,整個地下室都好像搖晃了一下。狂猛的氣流在封閉的空間中盤旋,摩依努爾等人驚叫着被這橫溢的氣流吹得撞上牆壁,紛紛暈倒。
穆薩一個空翻,落回原地。
棋子閃電般地飛回蕭矢手中。
穆薩靜靜地注視蕭矢好一陣,突然身子一晃,嘴角溢出血絲。
蕭矢緊握着棋子的左手也輕輕顫抖着,但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你很有天賦,可惜不能得到很好的訓練。你應該很清楚,你不是我的對手。”
穆薩的嘴角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怎麼?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我們嗎?很可惜,偉大的智者阿迪裏早已料到了這種情況的出現,所以才會派我來……”説着,緩緩舉起雙臂,在眼前交叉着左右分開,伸直。同時雙腳併攏,身軀筆挺。整個人宛如一個完美的十字架,“——真主之壁!”
一個又一個的渦形透明波紋在空中出現,交疊着橫在蕭矢和穆薩之間,形成一道不斷波動的牆壁。
蕭矢伸指一彈,又一枚棋子飛出,擊向穆薩。
棋子甫一接觸那道念壁,便猛地彈開,斜斜嵌入屋頂。
“這就是他的域?”蕭矢心中微驚,“似乎是和我的‘黑白’一樣,屬於防禦力極強的類型。可是,他為什麼要擋住我而不逃走呢?”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一邊已組裝完畢的那套電子設備上。
“注意到了嗎?”穆薩的眼中閃着嘲笑的光芒,“那是改裝過的核彈,其威力足以將整個北京夷為平地。”
蕭矢緊緊盯着那個電子顯示屏。
07:23,07:22,07:21,07:20……
“你還有七分鐘的時間,馬上坐上飛車的話,逃出爆炸範圍還來得及……”穆薩冷笑着提醒他。
“怎麼辦?硬攻的話,恐怕是打不破這道念壁的。一定要想出個辦法才行,冷靜,蕭矢,這個時候,你一定要冷靜。”雖然這樣在心中不斷警告自己,可額頭仍然有細細的汗珠滲出。
“怎麼,還在想辦法麼?沒用的,即使是激光狙擊槍也無法穿透我這的真主之壁。而且它不只是一道牆壁,而是六正方面體,無論從任何方向都無法進入它。沒有人能夠突破它的,你還是死心了吧!”
“誰説沒有人?”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入口處響起。
蕭矢沒有回頭,繃緊了的神經卻一下子鬆弛下來。彷彿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眼前的這道“真主之壁”突然在一瞬間顯得脆弱得可笑。
“你又是什麼人?”穆薩緊盯着這個不速之客問道。
“我?我是救世主,專門拯救那些墮落的靈魂。比如你……”段墨微笑着瞄了他身後的裝置一眼,“嘖嘖嘖,核彈都用上啦,為什麼身為二十二世紀的恐怖分子還要用這麼老土的東西呢?中子彈不好嗎?還沒有污染。象這樣過時的東西早應該被淘汰掉了麼。”
“你説得沒錯,過時的的確應該被淘汰掉了。就象這個國家一樣!這個腐朽墮落的國度就象是現在我們頭頂上那具一百多年前的屍體,明明散發着腐臭的氣息,卻依舊被尊崇地供奉在聖堂裏,讓世人瞻仰……”穆薩的眼中燃着冰冷的火焰,“我從小就看着它一步步走向墮落,在它終年的壓迫下,看到我們的族人飽受你們漢人的欺凌和侮辱,看着你們捕走我們的親友,看着你們將我們美麗的家鄉變成冰冷的荒漠和骯髒的城市。熊熊的仇恨之火中鍛造了我們的意志,聖潔的古蘭經照亮着我們前進的道路,偉大的先知阿迪裏指引着我們的步伐。我們是穆罕默德的子孫,秉承了光榮的血液,將復仇的雷霆帶給你們這些卑微而殘暴的,用愚昧去否認真理的人們!”
“真理?!”段墨指了指穆薩,對着蕭矢笑:“他在和我們説真理哎!你説,我們該不該給他上一課,讓他明白一下什麼是真正的真理呢?”
蕭矢眉頭微皺,不明白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段墨還有心思給對方上課。突然耳邊聽到了段墨來自超念頻道的傳音:“我在這裏和他扯淡,你趁機衝過這道破牆讓他明白真理是怎麼一回事……”
蕭矢不動聲色,用念波傳音道:“怎麼進去?”
“你怎麼突然變笨了?忘了那天晚上你遭到霍華德·瓊斯和瑪麗·亞利桑德拉夾擊時你是怎樣做的了嗎?”段墨有些不耐煩地説。
蕭矢心中一動:的確,自己實在太笨了,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忘記用那個辦法呢?不過要不是段墨趕來的話,這個辦法也無法施用。因為那要消耗極大的念力,即使成功,短時間內恐怕也無法全力出手。
靜靜地,他將雙手背到身後,左黑右白,十八枚棋子有生命一般靈活地從他的袖口滑出。
另一邊,段墨正滔滔不絕:“所謂真理呢,其實是不言而喻的,在希臘文中,真理一詞是aletheia,意思就是得到揭示的存在者。因此,真理就其作為過程而言就是去蔽。蔽,就是遮蔽的蔽,不是弊端的弊。簡單點説,就是去了遮蔽你的東西。唉,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不是説要脱你的褲子……”
十八枚棋子緩緩在空中展開,形成一個半徑為一米左右的圓環。
05:19;05:18,05:17,05:16……
“而在佛教中,又把真理叫做真實,分為四大類,稱為四種真實:第一種,也是最重要的一種就是世間極成真實─這是指隨類隨俗的常識真實,而這又分為兩類:一是世間非人類所以為的真實,二是世間人類從自然及習慣……太複雜了?那就簡單點説吧,你認為我們不能通過這道破牆,那就是你的習慣想法,就是第二種啦,而實際上是不是這樣呢?第一類真實,那才是我給你的答案……”段墨微微一笑。
蕭矢的身子向後一靠,鑽入了棋子所形成的圓環,立時消失無蹤。
穆薩一直被段墨的話吸引着注意力,一直到蕭矢消失了才驚覺過來,不過在他還沒明白髮生什麼事時,他身後的空間猛然裂開一道暗黑的縫隙,蕭矢從裏面一躍而出,平靜地立於他的身後。
穆薩怒吼一聲,身子一個旋轉,那道牆壁彷彿是活物一般依附上他的身體。他整個人裹在透明的波紋中,隨着波紋的擴散不斷晃動着。
“不錯啊,還有這一着……”段墨摸着下巴喃喃道。
“我纏着他,你去拆了那個核彈……”蕭矢平靜地説。
“別開玩笑了,那個是念觸彈,根本無法拆除,核桃在這兒都沒用……”段墨若無其事地道。
“那怎麼辦?”蕭矢皺起眉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東西應該有一個止爆指令密碼,輸進去就行了。”
“你認為這傢伙肯告訴我們密碼嗎?”蕭矢淡淡地問。
“他?就算肯恐怕他也不知道,你認為這種四肢發達大腦簡單的傢伙能擺弄得了這種高精度儀器麼?如果他能,還要其他幾個幹什麼?”段墨不屑一顧地説。
穆薩大吼一聲,猛地向倒在地上的摩依努爾撲去。
段墨身子一晃,已攔在他的身前,順手掏出一隻激光手槍。
穆薩仗着有念衣護體,硬撞上去。
段墨卻沒有向他開槍,而是抬手一槍,擊向天花板。
“嘩啦——”自動滅火系統探測到激光形成的高温,噴射出一條條透明的水線。
“域之深藍……”隨着段墨懶懶的呼喚,那些水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紛紛向穆薩聚集而去。
一驚之下,穆薩又轉身衝向炸彈,顯然想用念力將它引爆。
還沒等他衝出幾步,蕭矢的棋子便已向他激射而至。
雖然不懼棋子的威脅,可在他稍一停步時,飽含了段墨念力的水便已一湧而上,將他籠罩。他整個人如同被一個巨大的透明膠體裹着,無論怎樣掙扎,也掙脱不開。
雖然有念衣保護他不受水的龐大壓力所傷,可在無法呼吸的情況下,他的行動已經開始變得遲緩。
03:58,03:57,03:56,03:55……
“是她?”段墨見到摩依努爾那秀麗的臉龐,不由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正好,熟人好辦事,這才是千古不移的真理……”念力輕輕輸入,摩依努爾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人已甦醒過來。
“啊,是你……”摩依努爾驚訝地睜大秀目。
“嗨!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別的不要多説了,趕緊告訴我止爆密碼……”段墨搶着説。
“這……”摩依努爾痛苦地搖着頭,“為什麼當時你沒有留下接受我的好意呢?那樣你就不會留在這個城市中了……“
“聽着,我不是要恐嚇你。你,我,這個國家,千萬人的生命,你族人的未來,都在你一念之間。無論你有怎樣悲慘的經歷,可只要活着,就還有機會。要是這顆核彈爆炸,那就一切都太遲了!”
“你不明白……!”摩依努爾尖叫着。
“我當然不會明白!沒有人明白。你自己所受的痛苦,只有你自己才能明白。你打算用這份痛苦去換得什麼?更多人的痛苦?同歸於盡?別忘了,殺戮和仇恨帶來的永遠都是更大的殺戮和仇恨!”段墨一字一頓地道。
“即使我阻止了又會怎樣?沒用的,一切還都是一樣,那種灰暗而沒有希望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摩依努爾拼命搖頭。
在一邊的蕭矢突然冷靜地插口:“不一樣!你以為我們到這裏來做什麼?阻止一個已經垂死的政權進棺材?不,我們是要讓它得到新生!你聽!”説着,他打開了身上的通話器。
班鳴卓那清朗的聲音立即在地下室中響了起來:“電視機前全中國五十六個民族的同胞們,甚至全世界的華人同胞們,你們是否瞭解,中國人這樣一個稱呼對你們意味着什麼呢?我想,這不僅僅是一個稱呼,這更是一份古老而艱鉅的責任。因為,中國不僅僅是北京,不僅僅是台灣,不僅僅是西藏,不僅僅是新疆,不僅僅是大興安嶺,不僅僅是蒙古草原。中國,是一切的交集,是一切的歡樂與悲傷,是一切的榮譽和苦難。它不屬於某個人,某個民族或某個政黨,中國,是中國人自己的國家,是我們的國家——也是你的國家。那麼,我的同胞們,你還愛着這個給你帶來了一切光榮與痛苦的國家嗎?我希望你們可以給我一個令我欣慰的回答……”
摩依努爾吃驚地望着段墨。
“這是我們的隊長在大會堂中發表的演説。我保證,從明天開始,這個國家就會變得不一樣了……”段墨深深地望着摩依努爾的雙眼,“現在,你是相信我呢?還是相信那顆冰冷無情的核彈?”
摩依努爾的目光變得猶豫起來。
02:49,02:48,02:47,02:46……
“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漢人!他們都是……魔鬼……!”在“深藍”中掙扎的穆薩拼命發出模糊地厲吼。
摩依努爾向穆薩望去,他的臉色因缺氧已變得鐵青而猙獰,絕望而恐怖的眼神緊緊盯着她。她打了個寒戰,覺得這一刻他倒是更象一個固執而盲目的魔鬼。
摩依努爾咬了咬牙:“好吧,我告訴你,先按下藍色的按鈕……”
段墨的娃娃臉上露出寬慰的微笑。
“小心!”身後的蕭矢突然大吼。
“真主啊——!”隨着一聲大吼,被“深藍”包圍着的穆薩突然發出藍白色的耀眼光芒。
蕭矢和段墨沒有任何猶豫,一個護住核彈,一個護住摩依努爾,同時全力張開了念力壁。
白色的光焰無聲無息地綻放開來,四壁熔化,天花板爆裂,地下室內的一切都在龐大無比的能量下塌陷,分解。這間封閉的地下室有着超強的防護裝置,也正因為這樣,這一次的超念自爆的力量也因為無法擴散而變得更集中,威力之大,遠遠超過白朗所受的那一次。
終於,爆破的餘波散去,一切都重新靜止下來。
蕭矢解除了念力,轉身望去,除了表皮的一些地方被碎石劃出幾道深深的痕跡外,整顆核彈完整無損,他不由鬆了口氣,又望向段墨那邊,心中頓時一驚。
摩依努爾正倒在段墨懷裏,胸口處,一個洞口正汩汩的流出鮮血,顯然也被爆破造成的碎片擊中。只看那血液的顏色和數量,便知她的心房已經受損,若不是段墨在用念力維持,怕已嚥下最後一口氣。
蕭矢反應極快,立刻奔向核彈,按下了中央部分的藍色按鈕。
黃色的光芒頓時閃爍起來,一個小小的數字鍵盤和一個六位數的顯示屏浮現在控制枱上。
“快問她密碼指令!”蕭矢向段墨急叫道。
“對不起,這一次,我沒能保護你……”段墨輕聲道,摩依努爾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力的微笑:“沒……沒關係的,我……我很感激你……”
“現在請你告訴我那個密碼,好嗎?”段墨強忍着焦慮,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語氣道。
“密……密碼是2……0……”她每説出一個數字,蕭矢都立即在鍵盤上按下。
“……7……,……6……”摩依努爾合攏雙唇,試圖説出下一個數字,身體卻終於軟軟沉下。
段墨和蕭矢望着顯示屏上的兩個恐怖的空白,面面相覷。
電子時鐘無情地繼續着。
01:53,01:52,01:51,01:50……
人民大會堂內。
班鳴卓揚起手,亮出那張磁卡:“這裏,是邵定中局長臨終前交給我的一張磁卡。它的裏面記錄了多年來國安局掌握的大批黨內高官的腐敗證據。所以,也有人也叫它‘紅皮書’……”説着,他向早已臉色鐵青的丁聞濤望了一眼。
台下頓時響起一片譁然聲。
不知何時,何震州的額頭已經全是汗水,他的頰肉不停地跳動着,完全不見了平時談笑自若的風範。
“得到它後我便一直在想,我該拿它怎麼辦呢?誰有資格擁有這張可以決定國家命運的磁卡呢?其實,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中國人的命運,只能由中國人民自己來決定……”
説着,他的手撫摸了一下講台上的按鈕,講台上緩緩浮起一台微型電腦。
“班——鳴——卓!”丁聞濤猛地站起身來大吼道。
一道無形的柔和力量向他湧到,讓他姿態惡劣地又坐回原位。
講台外側的年小如收回了剛剛發出念力的手,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剛才我真的對總書記動手了嗎?大概要判無期吧?不,不是我!那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怎麼會是我呢?我這麼善良可愛的女孩子,怎麼會那麼粗魯的對總書記下手呢?所以,一定不會是我,是我也沒人相信的……”
“總書記曾經和我説過,即使花一萬年的時間,也要將腐敗清楚。我很欽佩總書記的決心,只不過,一萬年實在太久了,我寧願只爭朝夕……”説着,將磁卡塞入電腦內。
北京市地下網絡主通道中,唐卡的快拳閃電般不停揮舞着,每揮一拳,金屬的碎屑蹦射開來,冒出串串火花。
“還有多遠哪?時間快到了!”核桃苦着小臉望着腕錶。
“還……還有兩米的距離吧?我已經聽到迴音了!”唐卡頭也不回地説,連續不斷的劇烈出拳下,他的全身早已被汗水濕透了。
“不行,只剩下一分鐘了。照這樣下去,時間不夠啦!”核桃急得小臉通紅。
“是嗎?……”唐卡突然停了下來。這種鈦合金的牆壁實在堅硬,讓他的力量大為損耗,此刻,他甚至覺得兩條硬邦邦的胳膊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完全沒有任何的感覺。“混蛋,就讓我看看,到底是你硬,還是我硬……”他喃喃地説着,後退了兩步,身子躬起,鬼一般駭人的目光狂熱的燃燒着。
“唐卡,你要做什麼?”核桃感覺出不對頭,瞪圓了大眼睛,突然間她意識到什麼,驚恐地叫道:“喂!你該不會是用頭去撞吧?不行啊!那樣你死定了!”
“閉嘴,看我的鐵頭功!”
“快停下!”
“呀————!!!”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唐卡的身子化作一道飛電,重重地撞上牆壁。
與此同時,核桃緊緊閉上了雙眼。
“轟!”
塵煙瀰漫中,另一端的管道已經顯露出來。
“唐卡——!”核桃大叫着,眼淚在眼眶內打着圈。
“老……老子……沒事……”唐卡倒在牆壁的另一側,無力的呻吟着,額頭腫起老大一個包。
核桃頓時破涕為笑。
“快點,沒時間了……”唐卡催促道。
核桃點點頭,身子穿越二十米的空間,來到另一側的管道。
管道內,成千上萬條粗細不一的光纜糾纏着通向一個八角形的終端。那就是北京市的中心調配系統的核心裝置。它過濾着各種信息,監視着所有的網絡識別身份,屏蔽所有不利的言論,成為國家機構信息網的終極防線。核桃他們所要做的,就是讓班鳴卓在大會堂內發出的信息繞過它的防禦,傳送到全國各地。
“媽的,這麼複雜,能行嗎?核桃?”唐卡呲牙咧嘴地問。
核桃沒有回答,小小的身軀向空中浮去,眼中同時射出精芒。
一瞬間,所有的儀器都紛紛分解成微小的電子元件,宇宙星辰般漂浮在空中。
下一個瞬間,它們又以驚人的速度聚合起來。
這一刻的絢爛,如同宇宙重組。
“怎麼辦?”
一瞬間,段墨和蕭矢都在對方的眼中讀出這樣的信息。
“別太悲觀了,我們還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來蒙一下……”段墨用輕鬆的語氣道。
“是嗎,那你來吧……”蕭矢冷冷地道。
段墨搖了搖頭:“不行,今天早上我的鞋帶突然斷了,你該知道這是多麼不吉利的事情吧?至少我們也該一人一個才對……”
蕭矢緊盯着顯示屏,又望了倒在地上的摩依努爾一眼,突然心中一動,伸指向鍵盤點去。
“小妖!”段墨突然大叫。
蕭矢的手指停在半空:“怎麼?”
“你要是點錯了,這核彈就會爆炸的……”
“那又怎麼樣?”
“那你就會成為民族罪人啊!家門口會被潑糞,還會被人用筆亂塗,家裏的貓會被人煮掉,孩子上學沒人要……”段墨不遺餘力的對他施加着壓力。
蕭矢哼了一聲,毫不猶豫地按下。
“8”數字亮起,核彈沒有任何動靜,時鐘仍在繼續着。
00:32,00:31,00:30,00:29……
蕭矢讓開,向段墨做了個請的姿勢。
“見鬼,你是怎麼猜中的?”段墨似乎有些不甘心的樣子。
“十個數字中,只有説8時,才會把嘴閉起來……”蕭矢淡淡地道。
“了不起的觀察力!”段墨鼓掌。
“謝謝,現在就看你的了,需要把我的鞋帶借給你嗎?”蕭矢不動聲色地問。
段墨聳了聳肩,走到控制枱前,手指輕輕地在一個個數字上掠過,口中還不停地嘟噥着:“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沒打到,見到小松鼠。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七個阿姨來摘果,七隻籃子手中提……”
00:15,00:14,00:13,00:12……
“你有完沒完?時間就要到了!”蕭矢終於沉不住氣,大聲質問道。
段墨的臉上露出少有的温柔神色,口中輕輕哼唱起另外一首童謠:“我有一雙小小手,一隻左來一隻右。小小手,小小手,一共十個手指頭。我有一雙小小手,能洗臉來能漱口,會穿衣,會梳頭,自己的路自己走……”
説完“走”字,他的手突然按了下去。
大會堂內燈光璀璨,班鳴卓的目光顯得是那樣的柔和而堅定:“再沒有什麼比一個國家的人民懼怕他們的政府更可悲的事情了。也再沒有什麼比一個國家的政府懼怕他們的人民更可憐的事情了。所以我親愛的同胞們,我相信你們,我相信着,相信在你們的心中,真誠終究戰勝虛偽,熱情終究戰勝冷漠,我相信愛心將戰勝仇恨,理智將戰勝狂熱,我相信智慧將戰勝愚昧,勇氣將戰勝怯懦,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這個國家……我們的國家……”他突然停住,久久地俯視着整個大廳,眼中控制不住地落下淚來,“會有一個光明而美好的未來……我這樣相信着,深深的相信着,因為,身為一箇中國人,這將是我唯一的選擇……”
他的手堅定地按在發送鍵上。